作者:暮七七
小火凤毫不躲闪,硬生生地用它那一身绚丽的羽毛,抵挡下这一道来势汹汹的雷。
紧接着,便是第二道、第三道……
玄龟和金宝当初的五阶雷劫都是九道,小火凤的也是如此。
前八道劫雷,都抵挡得十分顺利,很快便到了这第九道雷。
这道雷的威力几乎是第八道雷的三倍,褚盈盈二人和金宝不禁为小火凤捏了把汗。
小火凤自己,似乎也开始有些紧张,它低头朝褚盈盈望来一眼,似是有些纠结要不要捏碎褚盈盈交给它的那枚玉符。
那是在紧要关头用来保命的,除非万不得已,不然妖兽最好还是凭实力用肉身扛过劫雷,不然无法通过劫雷淬炼身体,日后修行许会受到更大的阻力。
小火凤思考了一下,想到金宝刚才的威胁,终究还是没敢捏碎玉符。
最后一道劫雷劈落,它的身形有一瞬间僵硬。紧接着,却觉得体内有无尽的力量涌出,开始与劫雷做着搏斗。
同一时间,下方的褚盈盈、封九离和金宝已经同时看呆了。就连那先前将脑袋缩回了龟壳里的玄龟,也忍不住悄悄将脑袋伸出壳,向空中望去。
只见原本吞噬了小火凤的雷光,被一道道炽热的火焰冲散,那火光与小火凤平时凝结的大为不同,似乎隐隐蕴含着一种烬灭的力量。
“不对……”
褚盈盈本以为这是火凤一族的涅盘之火,可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不是涅盘之火。”
封九离目露讶然,低声说道,“是幽冥烈火,也就是俗称的……地狱之火。”
若说凤凰之火象征着生生不息的新生,那这地狱之火则象征着毁灭一切的决绝。
“这火……会对啾啾有什么影响吗?”褚盈盈不知火凤的传承应是如何,只是这火的名字寓意着实微妙了些,不免心生担心。
“对它本身应是没什么大碍的,甚至这种火焰,或许会比寻常的凤凰之火更为强大。”
封九离说到这里,话音陡然一变,面色严肃起来,“可你有没有想过,啾啾当初为何会出现在苍元秘境?”
难道不是因为曾经的苍元界,有金翅火凤的存在?
当年开宗立派那位褚家老祖宗的本命灵兽,可不正是一只金翅火凤。
“啾啾可能不是金翅火凤。”
封九离也是在今天,亲眼见证啾啾渡劫时才确认的这一点,“金翅火凤与天生神鸟尚有差别,虽有火凤之名却只是其分支,并不是真正的神鸟。而啾啾幼时,我就能听懂它的语言,之后我与你学习神文时,它也表现得极为聪慧。或许,它的血脉比金翅火凤更贴近真正的神鸟凤凰。”
“罢了,现在不是想明白这些的时。”空中的劫雷渐渐散去,刚刚那蕴含无尽力量的地狱之火已经变回了寻常的样子。
就仿佛他们刚才看到的仅是幻象。
褚盈盈顾不上思考这些,待劫云开始散去,她与金宝一前一后飞入空中。
“啾啾,你感觉如何?”褚盈盈细细打量小火凤全身,它似乎恢复得很快,被劫雷劈开的伤势已经开始自己愈合。
金宝也关心的看着它。
啾啾晃了晃脑袋,与他们一同飞落地面,示意自己没有事情。
可不知怎的,褚盈盈总觉得它像是有了心事似的,一副神情恍惚的样子。
这一疑问却得到了啾啾的否定。它说自己只是渡劫耗尽了太多气力,太累了,需要一些时间炼化吸收方才涌入体内的雷电之力。
褚盈盈闻言没再追问。
她与封九离一同进入啾啾的“鸟巢”,用灵力帮它稳固修为,尽快炼化雷电之力。
飞仙海又恢复了往日的风平浪静。
除了那徘徊在海岸线附近,不得允许无法靠近石屋的玄龟外,其余人和兽皆在第四间石屋门前的鸟巢里。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三日。
小火凤体内的雷电之力已被完全炼化,它也渐渐稳固住了五阶初期的修为。
第四日清晨,小火凤终于从入定状态中脱离。
见它恢复得不错,褚盈盈也不禁松一口气。
就在她解开鸟巢外那一层防御结界,与封九离一同闪身出现在石屋前的下一瞬,便见飞仙海结界边缘,海岸南侧山岭上,一坨巨大的身影朝他们这边动了动。
是玄龟。
这家伙一向爱缩在海里,怎跑到那边去了?
褚盈盈心头刚升起疑惑,便听玄龟扯开嗓子,朝他们大喊道。
“前辈,你们可算出关了!”
“你们快来这看看啊,这里有个孩子!”
第212章 婴儿
褚盈盈神识探去, 就看到环抱飞仙海山岭以南的入海口处,升起一道半人高的水墙,阻挡住此处海水流动。
而被水墙阻隔的入海口内侧, 一只敞开着一道缝隙的木盒正漂在水面上。幸亏有水墙相抵,才没有漂入海中。
“怎么回事?”褚盈盈身影一闪, 已经来到玄龟身旁。
“老龟也不知道呀……”
玄龟嘟囔了一句, 见封九离与金宝也跟了过来, 老老实实地答道:“这木盒是老龟昨夜子时发现的, 老龟还以为是什么脏东西漂到海里了,正准备给它扔出去,就发现里面还有个活的。”
“这盒子里的小东西气息太弱了,老龟生怕这么一扔, 就给他扔没命了,凭白还要欠下一份孽债。老龟是拿这小东西没辙, 还是前辈你们决定怎么办吧。”玄龟不免有些憋屈, 毕竟以往敢擅入这一带的人, 基本都被他直接打晕丢出去了。
可这看上去跟猫崽子差不多大的小娃娃,它还真不敢折腾。当然,它也不敢将这孩子带劲飞仙海范围, 万一回头前辈不待见这小东西, 连它一起都给轰出飞仙海可怎么办?
“我看看。”褚盈盈向前迈出一步,来到入海口处, 伸手一招,便将那漂在水面上的盒子招至身前。
盒子飘浮在身前, 褚盈盈注意到底部刻有暗纹,这盒子竟还是一件法器。
指尖弹出一抹灵气,两扇盒盖便向两侧掀开。
盒中塞着一层层柔软的细白绒布, 里面躺着个奄奄一息的小婴儿,看上去像是还不足月大。
许是哭得久了,婴儿的嗓子早已哭哑,发不出声音,一张小脸憋得通红,看上去像是随时都要背过气去似的。
令褚盈盈有些在意的是,这婴儿的眉心处长着一个胎记,看上去有些像是水滴形状,又有些像是……莲子的形状。
“他身上有毒。”封九离站在褚盈盈身旁,眸光凝视着木盒中的婴儿,忽而开口说道。
“嗯?”褚盈盈将注意力从婴儿眉心的胎记上移开,很快便察觉到木盒中另一种令人略感不适的气息。
她伸手将婴儿从木盒中抱出,掀开裹在他身上的毯子,便见他的整个后背已经变得乌青。
手掌轻轻覆盖上婴儿的后背,掌心散出一股温热的灵力,小心探入婴儿体内。
半晌,褚盈盈收回手,眉头微微蹙起,“是从母体中带出的胎毒,已经堵塞了灵窍,寻常丹药难以医治。若长此以往,就算这孩子拥有修炼天赋,将来怕也难以成功引气入体。”
不过,这就是被遗弃的原因吗?
单看这只法器木盒,和盒子里垫着的灵蚕丝面料,便可知这孩子的家人必定也是修士,且有一定身家。就算不是高阶修士,至少在这天澜界中小有一定地位。
这样的人家,又怎会养不了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玄龟见褚盈盈皱眉,想了想便提议道,“两位前辈也没生养过孩子,这婴儿留在飞仙海不大合适,恐会扰了前辈修行,不如老龟将它送去附近的村落,交给村子里的人养吧?”
附近的村镇没有合适的灵药。
这婴儿身上的毒若不以灵药压制,莫说日后修行,怕是能不能活到六岁测灵根那年都不好说。
不单是不忍见死不救。
冥冥之中,她似乎还觉得这婴儿与自己有几分牵扯。
或许,这木盒护着婴儿,一路漂流至此,便是种缘分。
封九离看出褚盈盈心中的纠结,轻声说道,“这孩子与我们有缘,就将他留下吧。”
——
婴儿就这么留在了飞仙海内,被褚盈盈和封九离安顿在北侧最靠近山岭的那一间石屋。
他很听话,几乎从不哭闹。
从附近村民那买来的羊奶有股膻味,他也从不嫌弃,乖巧地张着嘴,等着褚盈盈或封九离施展术法,使羊奶一滴滴‘飞’入他的口中。
其实也未必是他不嫌弃膻味,而是他被毒素封闭了识感,根本察觉不到这羊奶的味道。
这份遭遇,让褚盈盈不免对他又添了几分心疼。
褚盈盈本想找个擅长照料婴儿的妇人,无奈飞仙海内的禁制凡人与低阶修士难以承受,这一重任便交由给玄龟。
玄龟倒是因此,终于得以靠近石屋。石屋附近的灵气最为精纯,呼吸一口灵气,玄龟便连最后一丝抱怨也没了,任劳任怨地在褚盈盈与封九离不在飞仙海的时候,照料着这个还没它一节脚爪大的小婴儿。
没错,在婴儿到来飞仙海的七日后,褚盈盈和封九离就离开了飞仙海。
既然决定了留下这个孩子,他们便要将他的遭遇查探清楚。
时间回溯之法对于寻常修士而言极难,可对于合道境尊者而言却并非难事。毕竟只是根据一样物品上的气息寻根溯源,而非真正逆转时间,改变已有的结果。
褚盈盈和封九离施展法诀,在回溯幻境中“看”到木盒一路漂流而来的经过。
这木盒最初落入水中时,正是在天澜界中部一座临江城池的江畔。
那城名为天璇,是天澜界中部最大的一座城池,虽与界域东边的问天城无法相比,却也能在天澜界内排得上名号。
若无意外,这木盒应就出自天璇城中的某个家族。
褚盈盈和封九离没有耽搁,查明这一点后便连夜出发前往天璇城,翌日正午,他们便已赶到天璇上空。
天澜界衰败已久,就算是东边的问天城内,都没有大乘境圣尊坐镇,更别说位于中部的天璇城了。城中甚至连一位合道境强者都找不出,修为最高的便是位于城东的陆家老祖,如今有着出窍境大圆满修为。
褚盈盈和封九离离开飞仙海时,取了婴儿一滴血,此时以血为引,很快便找到了与婴儿有着血脉牵连的两处地方。
一个,便是刚刚提过的城东陆家,另一个则是与陆家相隔整个城池,位于天璇城西边的白家。
这两家之间的牵扯,也不难查明,随便在城中打听一下便可知晓,白家嫡支的孙小姐自幼就与陆家少主有着婚约,三年前终于如愿嫁了过去。
只可惜,这婚事并不圆满。
白家这些年败落了不少,白家孙小姐的父亲在凝婴渡劫时失败,修为倒退回了结丹境中期,连带其家主继承人的身份也被剥夺。
而后陆少主又在外结识了一位据说是从外界游历而来的女修。女修容貌惊艳,更为难得的是修行天赋出众,年岁不大就已有了结丹境实力,比陆少主还高出了一个小境界。
陆少主带着女修回到天璇城后,便放出话来此生非这女修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