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储黛
岳弯弯一呆。她看着此刻面目变得狡狯狰狞的陈恩赐,听到他嘴里说出的恶毒的话,突然福至心灵,“我还以为你和舅母有所不同的,没想到你一直就是如此看我,陈恩赐,这才是你的心里话吧。咱们本来亲戚一场的,我以前还认你当表哥的……你给我滚!”
陈恩赐怎么可能听话。他这时激动之下,已经红了双眼,恼羞成怒地盯着岳弯弯,胸膛起伏得急促而剧烈。
“你让我滚我就滚?岳弯弯,你真把自己当什么货色了?我今天就要了你的身子,我看你没了清白之身,你跟不跟着我!”
陈恩赐虎吼一声,血盆大口就落下来,欲咬她的唇瓣。
岳弯弯猝不及防,差点被他亲到,幸好偏了头,让他一口堵在了耳朵上。但饶是如此,岳弯弯仍感到像是鼻涕虫一把沾到了身上,还好也不是不经人事的小姑娘了,岳弯弯很快镇定了下来,等他的大嘴又寻过来亲她嘴唇的时候,岳弯弯眼疾手快地取了发髻里的玺花青木笄,用力朝陈恩赐的肩膀扎了进去!
木簪入肉,陈恩赐怪叫一声,臂力松懈,岳弯弯趁机屈膝撞开了他,将他推出了大门。
陈恩赐一个倒栽葱,滚到了门槛外,摔得四脚朝天,肩膀处被岳弯弯奋力扎伤的地方,汩汩地冒血。
“贱人!”他拔出簪子,捂住肩膀伤处对她痛骂道。
岳弯弯气恼至极,但想想,为了陈恩赐这种人实在犯不着。于是她平复了呼吸,冷冷地看着他,“我告诉你,我早不是你嘴里的什么清白之身了,我有男人,他自然比你好千倍万倍,你没照过镜子吗?就你这德性,居然还想让我给你当小?滚吧,以后不要再来了!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陈恩赐已经被他重创,比口舌之利,他也自知远远赢不了岳弯弯,心中也打定了主意,要先回去治伤。但听岳弯弯说她失了清白,他大感震惊,但继而他又想到,这小贱人平素里在家里正正经经的,连手都不给他碰,原来背地里骚浪至此,还未成婚便先失贞洁!陈恩赐既震惊,又感恶心,对岳弯弯愈发嫌弃,他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了几声,捂住肩膀,起身逃走了。
人很快消失在了篱笆围栏后,远去了。
等人终于彻底地脱离了自己的视线,岳弯弯才平复心情,长长地舒了口气。也正是因冷静下来,才感到手背上传来一阵灼痛,是方才被陈恩赐掐的,她的虎口都掐青紫了,又被他按到门上,手背让凹凸不平的门框磨破了。
屋里没有金疮药了。
外头的风雪也越来越大,进不了城了。
岳弯弯叹了口气,回去拿帕子蘸了水敷一敷,应该便无碍了。反正干活的手,哪又不受伤的?
她转身往屋里走,很快小五从树干上跃了下来,跳进了院子,“岳娘子。”
她诧异地回头,只见小五就跟在后头。
“你什么时候来的?”
“就方才,江先生让我跟着小娘子,怕有人贼心不灭,果然便见到了陈恩赐。”
岳弯弯“哦”了一声,抬臂托着受伤的右手,道:“你来晚了一点点,没看到我痛斥狂徒的时候,简直大快人心。”
小五只留意到她受伤的右手,定了定神,“岳娘子,你手受了伤,有药吗?”
“没,只是小伤。”
小五沉吟了下,道:“主公定会不忍。”
“他?”
岳弯弯的玉颈激灵了一下,心里想,他这种不解风情不懂温柔的臭男人,会不忍才怪呢。
小五点头:“小娘子就请先跟我回去上些伤药。”
作者有话要说: 芋圆:老婆不遭人觊觎说明自己眼光差。
全体男主附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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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想到今晨,发现自己在男人怀中醒来的时,岳弯弯面颊犹热,那个男人看样子,是断无可能强迫她,趁她入睡,便强行将她的胳膊拴在他腰后的。只有她自己,对他究竟是什么心思,她自己知道。
而且,也实在抱得太紧了些。他若是有知觉,大概也能猜到些什么。
她的睡态,她以前也不知道,居然差到了这个地步。除了小时候会踢被子,娘亲会数落以外,她后来一个人睡了,就什么事也再没发生过。
这还是十年来,第一次再和一个人同床共眠。
岳弯弯埋头羞愧地步入了红帐。
男人依旧维持着昨夜里所见的姿势,曲膝侧坐于木榻之上,一手捧卷而读,听到她的动静头也不抬地道:“过来。”
岳弯弯“哦”了声,低头靠了过去,等一到近前,男人的视线便落在了她的手背上:“伤了?”
方才小五先进来的,应该已是说了前因后果,岳弯弯在等,他嫌弃自己麻烦,又让人招惹上了。
似乎那样的男人,才是她所见到的常态。
“过来。”
他放下书卷,伸足点地,手掌在他身侧的榻位上拍了两下,岳弯弯会意,就坐到了他的旁侧。
元聿抬起她一只手,左右端详片刻。伤口不深,只是表皮的擦伤,破了几道细如蛛丝的血口,真正稍微严重的,反而是她被掐得青肿的虎口。
元聿没说别话,侧身取了榻旁常备的金疮药和化瘀膏,岳弯弯等他再回来坐下,心头砰砰地乱跳,几乎不敢直视元聿的双眼。他却仿若无事人,低头将金疮药替她涂上,随后净手,又揉开了淡若牛乳的化瘀膏,替她擦到虎口处。
化瘀膏冰冰凉凉的,与他指尖的冰凉如出一辙,揉在肿痛灼热的虎口,便犹如渴了雨水数月的贫瘠土地遇上了沁人的甘霖,血液似都为之活络了起来,她仿佛能感到被他握住的臂膀,皮肤底下的血管在轻微地搏动,好似一股热泉涌了出来,又奔涌着,窜回心房处。
“你喜欢何种品类的狗?”
男人低头为她擦着伤,突然地来了这么句话,岳弯弯沉浸在一团羞意里头,此际微微回神,不懂他问这话的意思,露出懵懂神色,元聿便又问了一遍。这一遍岳弯弯听懂了,虽还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她答道:“我喜欢长毛的。”
他若有所思,抬眸看向她,停了一瞬。
她的眸色是蓝色的,宛若冰晶般,令人有着极易碎裂的错觉。岳弯弯不敢和他再对视了,便扭过了脸,继续道:“毛茸茸的摸起来特别舒服。屁股还要翘,有弹性。”
昨晚梦里的大狗狗简直就是极品,如此一想,岳弯弯便弯了美丽的眼睛,“翘屁股摸起来手感非常地好。”
元聿扯了下唇角,不说话了。
擦完药,元聿道:“够了。”
岳弯弯看了眼自己被上好药的手背,因不是什么见血大伤,也用不着缠止血带,如此就可以了。她也不是什么娇气的人,本来一点点伤都不愿来的,但小五好说歹说,才劝她过来了,说要交代一下陈恩赐的事,她想怎么办了陈家,可以直接提要求。
但岳弯弯对陈家并不感到有什么深仇大恨,以后她们迎接胡氏女,她一个人住岳家村,虽是白费了几年的青春,但他们也让她真正成长了起来,现在的她,一个人也能活下去了。这在当初阿爹刚离开的时候,她一个人单薄无依的时候,是简直不敢想的。现在已经很好了。
至于陈恩赐,他被自己此番羞辱之后,又得知自己已非处子,凭他那德行,以后是决计不会再来骚扰自己了。何况他那绣花枕头,只怕还打不过自己。岳弯弯对此还是颇为放心的。
很快,元聿果然问起了陈恩赐之事。
“你表哥对你图谋不轨,伤你在后,可要回敬他?”
岳弯弯听了一奇,“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杀了。”
男人的口吻平淡无奇。
岳弯弯吃惊得樱唇微张。她从前虽是知道这男人有些权势,却不曾想,他竟如此地有权势。杀人这可不是小事情。府衙大门朝南开,青天老爷坐高堂,谁敢触犯王法?
“你……你……”岳弯弯正要问,你到底什么人,可瞧男人冷峻的脸色,和那双泛滥着微微春情犹如一泓海水般的深眸,心头掠过一种极有可能的猜测,这男子身上有胡人血统,只怕、只怕不是什么好人,贸贸然地就开口询问,说不定有危险,她心念一转,立马改换娇滴滴的语气,“你别那么粗鲁嘛。”
元聿失笑。
这还是头一次见他笑,蓝色的眼睛微微一弯,美得让她目眩神迷。她赶紧扭过头,平复呼吸。
元聿收敛了笑意,摸她臂膀,“我待你粗鲁?那是你自己求的。”
岳弯弯后悔莫及,抢过了枕头来挡脸,“谁跟你说……昨晚……”
“主公。”
董允在外唤他。
岳弯弯听到了动静,将枕头放了下来。
忍不住侧目望他,元聿这时已彻底恢复了冷静,“何事?”
董允按剑走入,正碰见岳弯弯也在,有些话似是不便再说,于是对元聿使了眼色,语焉不详。
元聿懂了他的意思,起身随他朝帐外走去。
岳弯弯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大约是第一次,感到他真人是如此地高大,只怕身长有八尺,真要比起来,她约莫就只到他胸口了。
听说西域那边有一个胡人国,也不晓得叫什么,就记得小时候走南闯北的阿爹抱她在膝上,隐隐约约似提过,那胡人国地处边陲,国中人烟稀少,也几乎不与外人结合,国中之人个个身形高挑修长,肤白貌美,容颜绝色,他们的贵族,天然生就蓝眸,妖异洵美。传说,他们蓝色眼睛只要看人一眼,人就会被摄去魂魄,被迷惑心志,从此就心悦诚服地做他们的奴隶。
这种传说类似于民间流传的志怪传奇,大多没什么可信度,只是由后人杜撰附会所成,岳弯弯从来不当真的。
但是她如今见到了这个男人,却突然觉得,那些听起来似乎有些荒诞的传说,也未必完全不可信。
董允交上来的,是一方平平无奇的印鉴。
元聿甚至不愿经手,只让董允托着,皱眉看了一眼。
……
陈恩赐去了一趟岳家村,让岳弯弯给教训了一顿,心里头颇不是滋味。表妹在心中温婉清丽的模样,也变得凶神恶煞起来,一想她平素里在自己面前端庄娴静,背地里竟早已勾搭了男人,还为此迫不及待地献出了贞洁,便深感恶心,对岳弯弯感到极为唾弃。
他在心中暗暗地发誓,以后绝不会再碰这肮脏不堪的女人的一根手指头!
但他的伤不可能瞒得过余氏,陈恩赐也有几分发憷。余氏还不知道他去了何处,只是过了午胡家的管家要登门回礼,竟还不见人,不免也心急了几分,便派人去寻。
哪里晓得,下人派出去之后,竟是在醉仙居找到了小郎君。
原来陈恩赐越想越是生气,岳弯弯从俏表妹变成了母夜叉,胡氏又一向瞧不上自己,对自己吆五喝六他也不敢反抗,最后,一念心中起,恶向胆边生,竟是想到,醉仙居的花娘温柔可人,娇俏可爱,信步竟走到了醉仙居。处理过后的伤口已经没有大碍,来都来了,陈恩赐便低头迈进了门。
后来这件事让余氏知道了,将他痛打了一顿,当时胡家的管家亦在场,也得知了此事,脸色变得很不好看。余氏当他面教训了儿子,对管家赔尽了不是,才终于送走了人。可惜祸不单行,回家以后,陈恩赐发现自己的印鉴不见了。
母亲平日吝啬克扣长工月钱,攒了一辈子的积蓄,就为了在南明城为自己办一座大宅,可如今倒好,大宅终于攒到了,正要交房契之时,他的印鉴居然不见了!
陈恩赐惶恐不安,愈发不敢让事情教母亲知道,推测自己的印鉴一定是方才母亲来寻时,他慌乱之间落在了醉仙居。没了这方印鉴,别人不可能将房契给自己!
陈恩赐半夜无眠,趁着夜间无人,复起身更衣,偷摸出了门,前往醉仙居。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芋圆不是一个喜欢搞事情的人呢,但是不排除他手下特别喜欢~
芋圆:翘屁嫩狗是吗?柯基比较适合你,我不适合。
第11章
岳弯弯的伤口涂了药,虎口的青肿到了晚上虽还没有全消,但肿痛感已几乎没有了。
傍晚时分,红帐里被送来了两只烤红薯,和一只烤得喷香的叫花鸡。鸡肉表皮金黄,油光水滑,令人胃口大增。但元聿不喜油腻,用了一只红薯,那鸡肉是分文不动。这可便宜了岳弯弯,她折腾了一天了,总算能有饱腹之物了,大快朵颐了起来。等用完晚饭,肚子吃得鼓了起来,她起身,摸了摸肚皮,说要去消食。
她转身,男人突然从榻上站起,岳弯弯吃了一惊,见他跟近了几步,道:“你跟着我做什么?等会我就回来了,等你捱不住的时候,我肯定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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