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渊爻
“……这就是你带着这么多纸和笔来逼我写一封信的理由?”李曳头现青筋,“你知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我跳槽?”
“你跳,”钟子湮早有了拿捏李曳的方法,“反正我不会跳槽。”
李曳:“……”没错,他看中的不是后土,而是钟子湮的曲。
而既然公司都是钟子湮的了,她绝无可能把自己作的曲卖给别人公司制作。
至少钟子湮江郎才尽之前,李曳是不会离开后土的。
于是脾气臭屁得要命、从来不对权势卑躬屈膝的李曳呸了一声,咬着烟抓起笔:“写,我写行了吧!”
他一个字还没写下去,就听钟子湮又说:“还有你的作品集,我让余千山整理出来了,你挨个签名。”
秦董正巧敲门进来,手里摆着一整套大大小小专辑,甚至还有李曳的个人传记。
“余二少让我送来的,和李曳有关的都在这儿了,”秦董老好人地笑着解释,“钟小姐看看,还缺些什么吗?”
“先这样,谢谢。”钟子湮坐了下来,自己也拿了一张纸在李曳旁边写写画画。
李曳先咬牙切齿地签名,他一张一张拿,好容易把自己出道到现在所有担纲制作的专辑和个人专辑都给签完了,还没来得及甩甩手腕轻松一下,钟子湮就跟头顶长眼睛似的把空白的信纸放到了他面前。
“她叫卫含烟。”
“……姓卫?”李曳愣了一下,面色古怪了起来。
“嗯,见面礼。”钟子湮抬头认真叮嘱李曳,“写好看点,不要留错别字,拉低公司的文化素质分。”
李曳:“你他妈才没文化!”
他低头满腔怒火唰唰唰地写,但到底是满腹诗书才华的人,心里虽然骂骂咧咧,笔下流出的文字却工工整整条理分明,带着点鬼才特有的恃才傲物之气。
等落下最后一笔时,李曳把笔往桌上一拍,正要问“你拿什么感谢我”的时候,钟子湮伸手把她手中写了一会儿的纸交换了过来:“有劳。”
李曳狐疑地低头一看,被上面的曲谱攥住了眼神。
谱子一气呵成,每个音符都像有生命似的亲亲密密联在一起,有的地方做了简单的修改,笔迹甚至都还没干透。
——钟子湮就当着他的面,眼睛都不眨地做了一首新曲出来!
李曳下意识地跟着哼了一小段,脸色变得很精彩:“钟子湮,你老实交代,是不是脑子里有一个‘作曲大师’系统,而你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只要从系统曲库里照搬就行了?”
钟子湮:“你想象力真丰富。”虽然也猜对了一半。
没有作曲大师系统,只有垃圾主脑。
“作为道谢,不用钱,署名就好。”钟子湮慷慨地说着,将李曳刚写完的信纸摊开晾干。
她顺道扫了一眼里头的字句,恍惚觉得李曳知道关于卫含烟的事情怎么好像比她还多,里头还叮嘱说“趁着年轻,注意身体”。
唔,大概是老烟民对年轻人的体恤吧。
钟子湮把这发现抛到了脑后。
“你的曲子独特得吓人,哪怕不署名,长耳朵也能听出来。网上现在不少人解析你的风格试图模仿,还没得出个所以然来。”李曳哼了一声,把曲谱用杯子压住:“你是不是还要准备别的见面礼?”
“大致都好了,还差一件没什么主意。”钟子湮有点头疼。
“说来听听。”李曳翘着二郎腿想点烟,被钟子湮扫了一眼,嘴角一抽放下了打火机。
说来惭愧,有些事情确实是有钱也解决不了的,比如门道,比如时间。
卫寒云的祖母是有名的小提琴家,年轻时就是上级圈中的名媛,现在更是德高望重的艺术家前辈,想要拿得出令她满意的见面礼,钟子湮想了许久都没想到合适的提案。
去现买吧,这些珍贵的乐器曲谱又不是随处可见的大白菜,想买就有卖,等也得等个一年半载的。
要不是刚从燕莎买的琴她已经用过了,倒是能直接送那个。
可自个儿买回来用了好几次,再突然转手送出去,就显得有点不走心。
钟子湮大致给李曳这么一说,后者哼笑一声:“这个很简单。”
“愿闻其详。”钟子湮很给面子。
“投其所好的道理你不是很懂吗?”李曳两根手指夹着烟睨她,“她是音乐家,那你送和音乐相关的就行了。乐器难得,名家乐谱手稿总有几个人收藏。”
钟子湮当然也想过这点了。她有点沉重地说:“我觉得去抢博物馆不太好吧。”
无限世界里可以抢了就跑,只要回到主脑空间就万事大吉,可这个世界里要是成了通缉犯……那有点麻烦。
李曳手一抖,烟掉了:“就这,你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抢博物馆??”
“李总监带带我。”钟子湮诚恳地求教。
李曳:“……”钟子湮对网络梗的感知,似乎总是要延迟个那么几年,仿佛春晚一般。
他又抽了一根烟出来,没点着,只拿在手里把玩着。
“我认识一位戏剧学院的老师,”李曳吊儿郎当地说,“他手里有份舒伯特的手稿,真品。你得能说服他卖给你才行。”
钟子湮松了口气:“就这?”
但凡存在,那当然都是能买下来的。
如果买不下,说明钱给得还不够多。
李曳:“?就哪?你再说一遍就什么?”
第22章
李曳根本没能反抗得了钟子湮,是被提溜着去了地下车库的,只来得及一手护住钟子湮刚给的谱子,另一手捎上了宛如自己性命般重要的星○克。
出电梯时,李曳挑挑眉:“你换车了。”
第一次是凯迪拉克,第二次是劳斯莱斯,这次是一辆宾利。
钟子湮想了想:“借的。”
说完她终于恍然大悟:难怪觉得自己少了点什么。
交通工具水陆空三种,飞机和游艇她都有了,缺了一般人最常拥有的车啊!
说起来,买了又停哪儿呢,卫寒云的车库里?
李曳不用司机开门,大喇喇地坐到了副驾驶座,没关车门,看着司机接过钟子湮手里的专辑堆去后座提了一个红色的行李箱出来往里面打包。
李曳认出那是联名款近三万一个的日默○行李箱:“……”这礼物盒过于高档硬核。
司机训练有素,三下五除二把行李箱装填好了,往后备箱里一放,重新启动车子。
李曳报了个地址,扭头对钟子湮说:“老头儿脾气爆得很,你可别吵起来。”
钟子湮思索片刻:“我不担心这个。”
她觉得李曳才容易跟人吵起来。
……
一小时后,钟子湮站在一户普通的小区门口,看着李曳隔着防盗门和里头的小老头你来我往骂得唾沫星子四溅,心里叹了一口气。
她都没来得及打声招呼,小老头打开门一看见李曳的脸,就顿时跟点着了的炮仗一般爆炸,顺带着把李曳也给点炸了。
好在附近邻居似乎相当习惯这样的吵闹,十几分钟过去了,居然没人开门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跑娱乐圈做歌!屁点追求都没有!好好的音乐底子全给你糟蹋了!”
“老子这踏马是曲线救国,曲线救国你懂不懂!向年轻群体推广古典音乐不可能再走以前的老路子了!腾○尔都会上字母站唱恋爱○环了!!”
“糟糠!”
“迂腐!”
“臭小子!”
“老皮蛋!”
钟子湮:“……”
以前队里倒是也常猴子打架。
但大家穷啊,怕破坏道具,又怕修复身体消耗来之不易的点数,所以打得都小心翼翼。
实在不行,钟子湮上去一边揍一顿让他们冷静下来,双方就能好好说话了。
所以劝架这个事情……钟子湮不擅长。
她正思考着怎么阻止这两个比谁嗓门响的雄性时,门内传来桄榔一声巨响。
钟子湮:“……”
李曳:“……”
小老头惨烈嘹亮地嗷了一嗓子:“老太婆你没事打我干什么!!”
“扰民。”举着棒槌的老太太冷冷地说,“开门,不然我还捶你脑袋。”
小老头唧唧歪歪了一阵,在棒槌的威慑之下抱着脑袋不情不愿地打开了防盗门。
李曳一撇刘海,以胜利者的姿态走进门里,对头发灰白的老妇人笑了一下:“潜老师,好久不见。”
潜老师并不吃李曳的马屁:“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来肯定也是没好事。”
她没好气地说完,目光又扫到了跟在李曳身后进来的钟子湮,顿时眼睛跟汽车远光灯似的亮起来锁定了她,露出笑容:“哎,李曳出息了,女朋友都有了!还这么漂亮,真是瞎了眼才看上顶着这发型的你!”
李·常年刘海盖脸·曳:“……”
钟子湮:“……”她赶紧开口解释,“潜老师您误会了,我是已婚的。”
室内三人同时将目光往她的双手上移去。
钟子湮:“戒指还在做,但证已经领了。”
这是实话,但潜老师还是半信半疑地扫视了李曳好几眼,才一脸慈祥地转向钟子湮:“姑娘长得真好看,比电视里的那些女明星仙多了!”
“我叫钟子湮。”钟子湮老老实实自我介绍,被老太太亲亲热热地挽着手臂去了客厅。
李曳抓紧时间想抽个烟,一摸口袋发现离开后土时给忘了,手里只有一份稿子和一杯咖啡,顿时:“……”
他转向身旁的小老头:“老皮蛋,来根烟。”
刚安静了一会儿的小老头暴怒地跳起来一巴掌拍在李曳后脑勺:“没大没小!”
李曳被扇得险些一个倒栽葱脸着地:“操了,撞死我你怎么赔我!”
小老头却没再跟他对线,而是自己拿了根利群出来点上,吧嗒吧嗒地抽了两口,露出享受的神情把烟雾朝着李曳喷了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