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秀木成林
哭声一下高了,这次是喜悦的哭泣,一阵喜极而泣的欢声之后,“谢王爷!”
“谢王爷千岁!!”
“宁王殿下千岁!!”
……
百姓情绪激动,纷纷跪地伏拜,萧迟叫起,又吩咐卫兵去扶人。
他往右下方望了眼
裴月明在那。
六月阳光灿烂,她仰着一张脸正看着他,隐约见到她的笑脸,见他望过来,她翘起大拇指冲他比了比。
意思是说得很好啊!
他心情一下子就飞扬起来了,犹如这暮夏的晴空,一望无云湛蓝湛蓝的,阳光万里。
他比了个手势,等等,我马上就好,待会咱们一起用午膳。
裴月明好笑,指了指边上的凉粉摊子
行吧,你慢慢来。
我边吃边等。
……
凉粉吃了。
就是不大痛快。
因为才吃一半萧迟就叫人来阻止她。
这路边摊本来就不卫生,平时也就算了,今天人这么多,尘土飞扬的。
人家的凉粉都盖子盖着的好不好?
裴月明不听,要继续吃,王鉴苦哈哈,就差跪下抱着大腿哭求了。
虽然他家殿下言简意赅,但伺候了这么多年,他直觉,这差事办不好他会遭殃。
至于吗?
对着这么一张脸,裴月明不怎么能咽下去,才搁下碗打算和王鉴讲讲道理,不想桃红吃完自己那碗还不够,端起她放下的碗问声“主子不吃了吗?”
然后快快乐乐把那半碗也干掉了。
“……”
好吧。
那就这样吧。
裴月明休息了两日,原地满血复活。萧迟让她多养养的,她不乐意了,又不是生大病,养什么养,整天闲着才难受呢。
接下来,两人就一起忙碌起来的。
出面的事情萧迟去做,其余搜集证据封存账册之类的事情就裴月明做。要是恰好换过去也没关系,反正彼此都很熟悉对方的工作。
两人一内一外,分工合作,到了六月末,鄣州诸事已经理顺了。
很快,就十天八天的功夫。
既然妥当了,两人也不久留,下令次日登船,离开鄣州。
在离开的前一夜,萧迟和裴月明才有空去审审陈炎。
陈炎一直被关押,严格看守着,受过刑,但治伤和汤药都很及时,小命好好的。
沿着窄小的青石阶梯往下,一股森寒之气立马笼罩全身。
这种地方,即便灯火通明也驱不散阴冷腐朽的气息,六月炎夏,挥之不去的森森寒意。
萧迟接过披风,抖开披在她身上。
裴月明冲他笑笑,系了系银扣。
二人沿着阶梯而下,往大狱里头而去。
在最里头的一间独立牢房,裴月明见到了陈炎。
一身单薄白色囚衣,沉重的手镣脚铐,半口牙被敲掉了,这是为防他咬舌自尽。
不过,他姿态却不见狼狈,闭目盘腿坐在牢房的中间,听得脚步声和锁链拉动的哗啦声,他睁开眼睛。
这人眼神居然还很清明,很沉着,没有露出半点事情败露阶下囚的惊慌之色。
陈炎睁眼,看见裴月明,目光掠过萧迟落在她的脸上,定了片刻,“宁王妃?”
这位就是坏了他事,让他功败垂成宁王妃?
沙哑的男声,很缓慢,有些刺耳,配合着通红的眼睛有点儿渗人。不过裴月明去不惧,阶下囚有什么可怕的呢?
她笑笑:“是我。”
“有什么要说说的吗?”
比如,他是怎么受朱伯谦安排潜伏在赵之正身边的?
他和朱伯谦是怎么联络的?
想来除了赵之正之外,朱伯谦还有其余地方亲信吧?都有谁?
“想见你的家眷老小吗?她们正在另一边的牢房待着呢。”
裴月明问他:“要看看吗?”
她侧头,陈云领命儿而去,没多久,便领着一圈哭哭啼啼的男男女女大人孩子过来了。
哭声震天,哀哭苦求,陈炎闭上眼睛,不为所动。
啧啧,看来,妻妾孩子是没法打动他了。
裴月明真有点佩服朱伯谦了,这人手底下真够忠心的,心腹养出来的心腹也忠心,比如搜捕她的那个追兵首领。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上硬的吧。
萧迟冷冷一挥手。
冯慎立即上前,将陈炎押出,拖上刑架捆上。
萧迟低声问她:“要不你先回去?”
裴月明摇了摇头,既然要审人,那就不回避了,她来之前就有心理准备。
那只好随她。
萧迟吩咐取香炉来,两把楠木太师椅放在有小窗口的上风位置,两人坐下。
刑拷的过程很血腥,但这个陈炎却愣是不开口,被打成个血葫芦一般,他也没有吐出一字半句。
晕厥过去,萧迟吩咐泼醒。
哗啦一盆盐水下去,陈炎痛醒过来,他身体还在抽搐着,倏地抬眼,死死盯着萧迟和裴月明。
呸一口浓痰落地,他喘着,冷冷道:“想要从老子嘴里撬出一句话,白日做梦!”
“那你就把话留在肚子吧。”
看来,今日继续审下去也没什么结果了。
裴月明拍拍手站起身,微笑对陈炎道:“你不说也无所谓,反正,朱伯谦是死定了。”
就鄣州这茬,朱伯谦族诛已妥妥的了。
陈炎眼睛一下子红了,神色狰狞镣铐铁链哐当作响,裴月明不再看他,拉着萧迟走了。
审问没什么结果,裴月明也不影响心情,她嗅了嗅袖子:“咱们回去吧。”
她感觉身上都沾有牢里的腌臜血腥味儿了,得赶紧洗涮洗涮。
回去就叫桃红打水,痛痛快快从头洗到脚,出来萧迟早就洗好了,贾平夫有事求见他出了去。
裴月明吃了点夜宵,然后趴在美人榻上让桃红给她擦头发。
趴得舒舒服服的,有点昏昏欲睡,直到身下的垫子沉了沉,她睁开眼,萧迟回来了。
“贾平夫什么事?”
裴月明坐起身,看看滴漏都亥末了,她让桃红先回去睡。
“没事,就他折子的事,有些情况不清楚的来问问。”
“哦。”
桃红福身,退下了。
裴月明就把她递过来的棉巾子接过来,萧迟垂眸,看她一头乌黑柔润的长发,这么披着,衬得她脸格外小,也格外柔弱。
“擦头发?”
他低声说:“我给你擦吧。”
“……”
裴月明被他吓得棉巾都掉了,惊讶侧头,见他盯着桃红递过来棉巾子。
这是怕她自己难擦要帮忙吗?
这么长头发是挺难的。
裴月明恍然,虽然心里还是觉得那么一点点怪,但两人同居同寝多时,她也没多少在意。
“不用,已经干啦。”
不干的话,桃红不肯下去的。
她跳下床,跑到妆台前,拿起玉梳顺了几下,就行了。
萧迟十分遗憾,本来他还很期待的。
“行,那早点睡吧,明儿得早起。”
是挺早的,吉时在巳正,这边丑时就得起身了。
她吐槽着这干啥都得挑选吉时的古代,其他思绪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对,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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