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亦蓁
“好了好了，娘一会儿带你买糖去，来来来，快来吃饭。”
“小山，我在问你话？为什么穿着我的衣服？”
“老二啊，你这是干什么？不就一件衣服吗？小山还小不懂事，回头让你媳妇洗洗就行了。”
洗个屁！
吴小梅把衬衫脱下来随手扔到一边，袖子那里明显被划了一道口子。
“大嫂你这话可不对，就因为孩子小，所以才要从小教育，随便乱翻别人东西，本来就是不对的，还有，我这件衬衫十二块。”
“啥？十二块？”陈宝柱看了一眼被扔在一边像是破布一样的衬衫，“那么件衣服，十二块？”
“嗯。”
“这，这咋那么贵呢？”
“就是啊，我们这儿做一件衣服才两块钱，哪里就要十二块了，老二你可别看我们没去过大城市就骗我们吧。”
“大嫂，我骗你干什么？这不是找人做的，是在店里买的，肯定不一样，既然做错了事，肯定是要负责任的。”
“他就是孩子啊。”
“所以才要从小教育啊。”
陈宝柱摔了筷子，把小山扯了过来就是一顿打，“小兔崽子，真是会糟蹋东西。”十二块的衣服，那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陈祯给黎婉言和大山递了筷子，“快点吃吧，一会儿饭就凉了。”
小山被打了一下，吓得哇哇直哭，吴小梅把人护在怀里，“别打了，他爹，别再打了，孩子还小，他不懂事啊。”
等看得差不多了，陈祯放下筷子，假模假样的拉着陈宝柱的手，“大哥，消消气，小孩子不懂事嘛，不过这衣服……”
“老二，衣服，要不让你嫂子给你补补？”十二块钱，真不是小钱，虽然现在家里有地，还包了鱼塘，可是随便拿出十二块，还真是觉得肉疼。
“大哥，毕竟是穿旧的衣服，原价就太贵了，这样对半吧，六块钱。”
“不行。”吴小梅一口否决了，看着陈祯的眼睛都带着恨，凭啥啊，六块钱，那也不少了，即便现在家里有余钱，可公爹住院还花了不少钱呢。
“老二，做人得讲良心啊，公爹住院的钱可都是我家宝柱出的，你是公爹的儿子，你可一分钱没出。你看小山这不是已经被打了吗？怎么还要钱？”
“大嫂，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可得好好跟你算算账了，家里这鱼塘也承包了一两年了吧，从你们的吃穿上看，收入还是不错的，不过我就想问问了，你们承包鱼塘的钱是哪儿来的？”
“当，当然是……”
“是爸妈给的，是吗？那问题又来了，爸妈哪儿来那么多钱？”
“我，我怎么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大哥，你也不知道？”陈祯看向陈宝柱。
“我，老二，其实……”
“那钱是这些年我寄回来的工资是吗？大嫂，你刚才可说了，做人得讲良心，那你现在也讲讲良心，这些年我寄回来的工资，你和大哥就没花一分钱？”
被揭穿的吴小梅有些心虚，可看着默不作声的丈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是，我们是花了你的钱，可那又怎么样？宝柱是老大，本来就是长子养老的，你本来就该给钱。”
“可问题是，我是给老人的养老钱，有人规定做弟弟的得给大哥大嫂养老？”
“你又没儿子，将来还不是靠大山小山给摔盆送终，花你几个钱怎么了？”吴小梅干脆豁出去了，看老二媳妇那样，就是生不出带把的。
陈祯猛然摔了筷子，目光森然的看着吴小梅，好歹是当过王爷的，目光凌厉，看得吴小梅头皮发麻，还打了个哆嗦。
“我女儿照样能给我养老送终，属于她的东西，”目光同样落在小山头上，看着他缩在吴小梅怀里，一副想哭不敢哭的模样，“别人也别想得到一分一毫。”
陈宝柱也被吓到了，老二的眼神太可怕了，这大城市还能把人养成这样？
“大家都在呢？大哥大嫂，二哥。”进来的人是陈祯的妹妹陈英。
一进屋，陈英就察觉到不对劲，气氛真是十分的……尴尬。
“怎么了这是？怎么都不说话？”
“你眼睛有问题吗？”
“二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眼睛怎么会不好？”
“没看见你二嫂在这儿，不知道喊人吗？”
陈英脸色僵了一下，才看向黎婉言，“二嫂，你也在啊，不好意思啊，我刚才没看见你。”
刚进门就被训了一顿，陈英也不爽快，干脆朝桌子上一坐，就要吃饭。
“小妹，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见大家都不说话，陈宝柱只好转移换题。
“我去医院看爹了，他们说二哥回来了，我就过来看看，在院子里就听到你们吵了，其实我觉得吧……”被陈祯瞪了一眼，陈英把余下的话都给咽回了肚子里，刚才才被说过，何必上去自找不痛快。
“那个，爹也不能一直在医院待着，他也不想住在医院，让我回来告诉你们，看看什么时候能出院，这住院一天也要花钱的。”
陈宝柱下意识的看向陈祯，“明天我去医院问问，人大夫说可以出院了，就把他接回来。”
“大嫂手艺啥时候这么好了，做的菜可真好吃。”看着坐到凳子上的吴小梅，陈英就夸了起来。
“这是你二嫂做的，大嫂忙着嚼舌根呢，哪里有空给你做饭吃。”陈祯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顺便给黎婉言夹了块鸡蛋。
因为陈祯刚才发过火的关系，大家都不敢惹他，只好低头吃饭，小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缩在吴小梅怀里委屈巴巴的看着腊肠流口水。
早已经吃完了大山也很识趣的没有说话，坐在桌子上夹着菜吃。
“大山，饭吃完了，还要添吗？”黎婉言看大山碗里没了饭，顺口问了一句。
“不用，我吃饱了。”
“吃饱就去玩会儿吧，下午不是还要去上课。”
“哦，我知道了。”可算能走了，天知道他之前吃完饭都是碗一推就跑了。
看着大山走了，小山顿时急了，在吴小梅怀里扭来扭去的，也要出去。
“别闹了，吃完再去，一会儿好东西都让别人给吃了。”
黎婉言筷子顿了一下，然后接着吃，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话。
☆、第十章
陈英原本是听了陈有银的话，想来劝劝陈祯的，毕竟没儿子也就没了香火，把小山过继过去，也能继承个香火。
哪里想到陈祯这么不给面子，她又不是傻，不想撞上去挨骂。
她把这一切都算到了黎婉言的头上，他们三兄妹从前的关系可好了，有什么好吃的，二哥都会留给她，为了一个生不出带把的女人，还和大哥吵架。还不知道这女人在背后说了多少是非了，她始终相信，他们是一家人，二哥只是一时被迷惑了。
不过看他们似乎对大山还不错，也不一定要过继小山的。
吃了饭，黎婉言拿着碗筷去了厨房，吴小梅没有要帮忙的打算，陈英也在一旁冷眼看着，陈祯要帮忙，还被陈英给拉住了，“二哥，这是该女人家做的事情，你咋能做呢？”
等看着人进了厨房，陈英才看向陈祯。
“二哥，你到底是怎么了？我听爹说，你气他了？”
听到陈祯把陈有银气着了，陈宝柱不赞同的看向他，“老二，你咋能把爹给气着，你不知道爹他病了吗？你也太不孝了。”
“所以呢？你回来就是为了说这个？”陈祯有些不耐烦应付他们。
“老二，你这什么态度？你说，你怎么把爹给气着了，爹他上了年纪了，你就不会顺着他点儿？难道去了京市了，爹娘都不要了？”
“我好好说了，谁知道爹就生气了？”
“你跟爹说啥了？”
“大嫂出主意让小山过继给我，我不同意，爹就生气了。”
陈宝柱看了看吴小梅，又看向陈祯，“啥过继？”
谁也不说话，陈宝柱急了，他不就今天有事没去医院看爹，咋就听不懂他们说话呢？“都哑巴了，怎么不说话？”
“让大嫂说吧，主意是她出的。”
“老二，做人得讲良心吧，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弟妹她生不出儿子，我这也是为你好，把小山过继过去，不也是让你后继有人。”
陈宝柱仔细想了一下，“老二，我觉得你大嫂说得对，你总得有个儿子啊，你不知道，村里那些没儿子的，背地里都被人戳脊梁骨呢。”
陈祯特别的烦躁，合着他刚才的话根本就没人放在心上？他王爷的威严已经可以扫地了吗？
“这件事情你们不用再说了，我是不会答应的，明天早上我会去医院看爸，大哥你去吗？”
“明天我和你一块去吧。”
从回来就一直围绕着过继的事情，陈祯都烦透了，他觉得自己已经够不要脸的了，连挑拨的事情都做了，没想到还有脸皮更厚的，明确拒绝了，却还是要纠缠不休。
好在陈英他们还有点眼色，想着不能逼的太紧，不过等陈祯回屋的时候，陈英还是忍不住拉着陈宝柱嘀咕起来，反正陈祯现在变成这样，都是黎婉言的错。
吴小梅在一旁拱火，“可不是嘛，以前老二多疼大山和小山啊，哪回回来的时候不都给孩子带东西？你看看这回，态度都不好，她自己不愿意生，还不让过继，我是孩子亲娘，我都舍不得，她还在那里推三阻四的。”
即便黎婉言根本没说几句话，还是被他们冠上了罪名。
“行了，这事啊，明儿个我去看爹，和他好好商量商量。”
“大哥，实在不行，就过继大山吧，我看二哥他们对大山还是不错的。”
吴小梅倒不乐意了，“大山可是老陈家的长孙啊。”
“这事再说吧，英子你先回去吧，咱们明天一块去爹那，老二媳妇就别让她去了，小山他娘，明儿个把老二媳妇支开。”
“成。”吴小梅拍着胸脯保证道。
黎婉言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就回屋去了，陈家屋子不多，不可能让他们两个一人一间房的，进屋的时候，陈祯正在收拾之前被小山翻乱的东西，那孩子把他们的衣服丢的到处都是，好几件衣服上都被他踩出了脚印。
一回头看见黎婉言，陈祯举了举手里的衣服，“这个脏了，我拿去洗洗。”
“不用了，放这吧，明天我回去了。”
“他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
“不管你怎么想，我还是那句话，属于娇娇的东西，别人不会得到一分一毫。”
“明天他们还会和你说的。”
“说多少次都不管用的，明天我会让他们死心的，你别往心里去，这样吧，明天我们就回去吧，看样子，我爸也没什么大事。”
黎婉言没有接话，眼睛看到的，远比她记忆里的要深刻的多，她也不会想到那个老实懦弱的婆婆能下得了狠手去害自己的亲孙女。
“以后，我都不会带娇娇过来的，今天的事情也不要让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