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彩叶子
靳磊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很是惊讶, 他回来了,回到他原本的世界了,难道他已经攒够了生命值, 可以重生了?
一定是这样,否则像系统那样的周扒皮是不会让他回来的。
只是他回来了为什么没有进入自己的身体?而是飘在外面?
“小微,你还有什么临时工可以介绍我去做吗?”谢阑雨给丈夫擦完身,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
纪微惊问:“你每天打五六份工了,你还要新的工作?”
“家里一点钱也没有了,靳磊的治疗就要断了,我得多打一份工才行。”谢阑雨说。
纪微气得直插腰,“你去靳杰那把靳磊的钱都拿回来啊,靳磊这个傻冒,把钱都存到靳杰的账户,房子也写的靳杰的名字,这下好了,他一出事,靳杰就把你从房子里赶了出来,钱也不给你,你现在天天在医院打地铺,还要做五六份工,你身体会吃不消的。”
“我没事的,总不能眼看着他死。”谢阑微看着床上的丈夫说。
纪微恨铁不成钢,“他现在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了,活着的时候没给你半点好处,瘫了还要拖累你,还不如死了干净。”
靳磊听到这,震惊万分。
床上躺着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身体,给她做护理的女人是他的妻子,纪微是妻子的同学兼闺密,而她们所说的靳杰是他大哥的儿子,他的侄子。
大哥得病死的时候侄子靳杰只有十岁,大嫂改了嫁,靳杰就留在了靳家,他念着侄子孤苦伶仃,又是大哥唯一的血脉,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一般对待,抚养他成人,还供他念了大学。
他是冒雨去给侄子送饭时出了车祸,他的灵魂被系统捕获后,他之所以答应系统的条件去做任务,也是因为不放心侄子,谁知妻子和好友竟然说侄子在他出事后连看都没来看过他。
不可能的,侄子与他最亲近了,私下里还喊过他爸,侄子不可能这样对他的。
可是妻子最是诚实的人,也不可能说谎,而且这里没有外人,只有关系最为要好的一个朋友,更没必要说谎。
那可能是有什么误会,也许侄子抽不开身,侄子不给妻子医药费也许是因为有更重要的地方要花钱。
“别说了,走吧,我再去打份工,多赚一点是一点。”谢阑雨将东西放好,去拉纪微。
纪微看了下表,“都八点了,你还打什么工?你不睡觉了?”
“还早呢,我十一点再回来睡。”谢阑雨一边拉着她出去一边说。
纪微仍是气愤,“你真是傻得冒泡了,靳磊是积了多少德才娶到你这么好的老婆?偏偏他还不珍惜,为了侄子伤了你多少回?你怎么就不记仇呢?要搁我身上,我掐死他八百回了。”
“过去的事别再提了,我不能眼看着他死,我要尽我最大的努力救他,你要真是我的好朋友就帮帮我,别再说风凉话了。”
“行了行了,我也是倒霉,摊上你这样的傻冒朋友,我能怎么样?能不帮你吗?”
“小微,我就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谢谢你啊。”
声音远去,最后消失,病房里安静下来,只有心跳监测仪的声音,滴滴滴的响着。
靳磊心中很感动,都到了这个份上妻子都没有放弃他,把他照顾得极好,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衣服也是整整齐齐,不知道的以为他只是在睡觉,根本不像是个病人。
他和妻子结婚时,他还是个菜鸟,天天坐在电脑前也没收入,都靠着妻子的工资维持生活,妻子从来没嫌弃过她,岳父岳母说他不务正业,让他出去找工作时,妻子还帮他说话,更是拿出婚前的积蓄给岳父岳母买礼物,说是他赚的钱。
后来他赚到钱了,大哥病死了,他又把钱全花在了侄子身上,家中的开销仍旧是妻子在出,妻子也没有怨言。
为了侄子,他甚至对妻子说他们不要孩子,妻子黯然失落的神情还历历在目。
为了证明他把侄子当成亲生儿子,他买房子写的是侄子的名字,他的稿费也全存在了侄子的账户里。
那一年,岳父病重,需要一大笔手术费,他因不想去侄子那拿钱,让妻子再等半个月,等他发了稿费就拿钱给岳父做手术,谁知在他拿到稿费的时候岳父已经病死了。
为此岳母还和妻子断了关系,岳母至今都恨着妻子,说她不孝,这事也成了妻子心中的结。
不管再忙,他都要去接侄子回家,而妻子加夜班,不管再晚都没让他去接过。侄子上班了也是他接送,侄子吃不惯公司的房,他让妻子做好了,他天天给侄子去送。
侄子生病,他整夜整夜的守着。
妻子生病,他从来没有管过。
侄子的一任大小事情他都一清二楚,可是他却不记得妻子的生日,不记得妻子的喜好,不记得妻子的生理期……
靳磊想到这些,懊恼而羞愧。
他做了这么多个世界的任务,改造了这么多的渣男,竟不知他自己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渣男。
突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打断了靳磊的思绪,他转头看去,见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疼爱有加的侄子靳杰,他大喜,看,侄子这不是来看他了吗?
他迫切的想知道侄子会对他说什么,所以他没有做声,激动的站在一旁看着。
靳杰已经是二十七岁的大小伙子,长得高高大大,戴着副眼镜,看着秀气又斯文。
靳磊看到他有种看到自己的儿子长大成人的欣慰和成就感,要是他和妻子有孩子,也差不多和他一样大了。
靳杰进得病房,将病房的门给反锁了,然后扶了扶眼镜,神情有些紧张,他走到病床前,看着病床上的男人,半响开口说:“小叔,你可别怪我,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安心,你已经成了植物人,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不如死了,这样婶婶也不会老是去问我要钱了。”
什么?
靳磊听到他的话,惊得脑中一片轰鸣。
他当成亲儿子养大的侄子竟然盼着他死?
十岁到二十七岁,整整十七年,他的付出竟换来这样的结果?
靳杰紧张的扶了扶眼镜,走过去要拔掉靳磊的呼吸机,他抖着手,抓住呼吸机的插头就要往下拔,突然,他发现有目光在盯着他,他本能的看去,见病床上躺着的人竟然睁开了眼睛。
“啊——”靳杰吓得猛的松开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靳磊也没想到他能在这个时候回到身体里,这具身体瘫了三年,骨头有些僵硬,他刚回来,还有些不适应,因此睁着眼睛看着靳杰,没有动作。
“小杰,你怎么了?”见靳杰吓成这样,他心中冷笑,面上却是疑惑。
靳杰不敢让他知道自己准备做的事,快速压下心中的慌乱,站起身说:“没、没事,小叔,你终于醒了,我、我太高兴了。”
“我是怎么了?我不是记得去给你送饭吗?我怎么在医院?”靳磊试着动了动。
靳杰忙向前说:“小叔,你别动,你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已经昏迷三年了,”
“对对,我记起来了,我去给你送饭的时候下着暴雨,我怕你等久了饿着,就开得快了些,一时没注意出了车祸。”靳磊没再动,看着他说。
靳杰不敢看他的眼睛,他低着头说,“小叔,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出事,你不知道,你出事后我有多着急,我巴不得出事的是我,我来替你受这份罪。”
“你能这么想就好,小叔也没白疼你一场。”靳磊一脸欣慰。
靳杰心虚得紧,忙转移了话题,“小叔,我去叫医生来。”
看着侄子落荒而逃,靳磊脸上的笑意散去,布上冷意。
要不是他回来亲眼看到侄子的所作所为,他永远不会知道侄子竟然是这样没有良心的人,在他出事后把妻子赶出去,拽着他的钱不给他治病,甚至为了钱要杀他。
这么多年来,侄子在他面前表现得良善可怜,对他敬重有加,花言巧语哄得他为他付出一切,哪怕他不念他的恩情,也不至于落井下石,心狠手辣到这个地步吧?
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小白兔一般听话乖巧,竟是条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他真是瞎了眼,为了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让一心为他的妻子受尽委屈,将他和妻子的家弄得支离破碎……
“醒了吗?真是奇迹。”医生很快来了,见靳磊果然醒了,很是惊喜。
医生一边给靳磊做检查,一边朝护士道:“赶紧通知谢女士,让她回来,她一定会高兴坏了的。”
护士转身去打电话了。
医生做完检查,又抽了血,然后对靳磊说:“有什么不舒服的就跟我们讲,虽然醒了也要再观察两天看看,等验血结果出来看看情况才能出院。”
“谢谢医生。”靳磊说。
医生说了声没事,然后带着人离开了。
病房里又只剩下靳杰,靳杰还是不敢和他单独待在一起,本能的就心虚,他说:“小叔,你一定饿了吧?我去给你买些吃的。”
“去吧。”靳磊点点头。
靳杰转身走了。
没过多久,谢阑雨和纪微风风火火的回来了。
推开病房的门看到睁着睁睛的靳磊时,谢阑雨眼眶就红了。
“过去啊,傻站着做什么?”纪微也有些激动,推了推好友提醒。
谢阑雨吸了吸鼻子,抬步走过去,每迈出一步都觉得沉重,三年了,她盼这天已经三年了,丈夫终于醒了,她像是在做梦一样。
靳磊看到她过来,尝试着要坐起来。
“你别动,我来扶你。”谢阑雨见他要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扶住了他。
靳磊看着憔悴的妻子,心中的愧疚感更重,他握住她的手说:“让你受苦了。”
“不苦,你能醒过来,我受再多苦都值得。”谢阑雨忍不住落下泪来。
靳磊紧紧握住她的手,激动说:“谢谢。”
谢谢你没有放弃我,不管我对你怎么样你都对我一如既往,从没有怨怪过我,谢谢。
“两口子说什么谢?都是应该的。”谢阑雨擦了擦眼泪说。
靳磊却不这么认为,没有什么应该,谁也不是生来就是为谁付出的,妻子能这样对他,都是因为爱他,而他却拿她的爱当他不要脸的资本,他无视她的付出,忽略她的感受,自私自利,从没为她着想过。
在做任务的时候,他老是骂那些渣男,孰不知他才是最该被骂的人。
纪微抬头望了望天花板,将眼泪逼退,走向前说:“姓靳的,你要是有点良心就对阑雨好一点,别再让她受委屈了。”
“你放心,我会的。”靳磊看着纪微严肃说。
纪微本想好好骂他一顿,可看到他这般严肃认真的模样又骂不出来,直觉告诉她,靳磊以后一定会对阑雨好的。
两口子的事她也不好太过插手,说了几句话,让阑雨有事给她打电话她就走了。
纪微刚走,靳杰买了饭回来了,“婶婶来了,我去给小叔买吃的了,小叔,我买了肉粥,我问过医生了,你刚醒来肠胃虚弱,要吃半流质食物,喝肉粥最好了。”
“小杰你怎么在这?”谢阑雨惊讶。
靳杰走到桌上去放东西,闻言动作一顿,强装了平静说:“我来看小叔,正好小叔就醒了。”
“你来看你小叔?”谢阑雨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靳杰怕她说什么话,忙说:“是啊,以前我工作太忙了,没怎么来看小叔,最近终于得了空,所以就立即来看小叔了,小叔估计也是想我了,这不我一来他就醒了。”
前半句谢阑雨不信,她几次都看到靳杰和女朋友约会,有时间约会却没时间来看住院的叔叔,谁信?后半句她信,靳磊最在意靳杰这个侄子,见他来了激动得醒过来也有可能。
这样说来还得谢谢靳杰,要不是他来看靳磊,靳磊估计还不会醒。
她也不是个爱说嘴的,且丈夫才刚醒,她不会在丈夫面前说些侄子的什么坏话影响丈夫的心情,再说了,就算他说丈夫也未必会信,何必两边不讨好?
见谢阑雨没话了,靳杰松了口气,亲自给靳磊端了粥过来要喂给他吃。
“我来吧。”谢阑雨说。
靳杰立即应好,就要将粥递给她。
靳磊却说:“让小杰来吧,别拂了孩子一片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