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打瞌睡的田园猫
滚回后宅当个金丝雀倒简单,也不用担心吃喝了,就是这份憋屈沈原更受不了,所以还得自己替自己打算。
她开始盘算自己手里的东西,现钱不多,铜钱一小箱子,大约二十吊,也就是二十两。银裸子一匣子,莫约一百两,金裸子莫约二十两,这还是从小到大原主逢年过节拿到的赏赐压岁钱等等积攒的。
其他首饰倒是不少,她让谷雨都收拾了带了出来,还有就是衣裳和一些布匹,典当了也能有个百两左右。
首饰是大头,全部典当了得有上千两,可要是世道不乱,她的首饰没了,那就没法交代,何况她也并不知道这世道到底会不会乱,又在什么时候乱!
头疼啊!
沈原在小院子里一连窝了三天没出门,喜福也没偷奸耍滑,每天一大早过来替她把该干的活干完,然后才走。
然后沈原打叠起精神,乔装改扮了继续外出打探消息。
她去的地方一是衙门发布各种徭役赋税的消息,可以看出百姓负担到底重不重,在打听一下和往年比怎么样。
听来的消息也不怎么样,今年赋税增加了一些,又加了些别的税务名头,不过今年年景过得去,老百姓便是有些怨言,也忍了。
胳膊拧不过大腿,老百姓只要能混个水饱,不至于饿死,那就和老黄牛没什么差别。
南来北往的商贩也有各种消息,沈原是今天听到那蓝带军如何如何凶狠,据说占下了多少城池,明天听到那朝廷的兵把蓝带军打的落花流水惨兮兮。
不过大家都公认几位边关节度使十分勇猛,要是朝廷让哪位节度使剿匪,肯定手到擒来。
聚在一起吹牛的闲人就口沫横飞道:“河西节度使李将军几次请旨剿除蓝带叛军,朝廷就念在他忠肝义胆,年纪又大了,让他守着边关就行,些许小贼,朝廷兵马所到之处一扫而空!”
大家纷纷感叹,就如今天的早朝他们都亲眼见到了一样。
沈原自己整合消息,那就是朝廷已经对边关掌军的节度使和将军的掌控力都弱了,甚至可能还怕他们借剿匪的名义扩大地盘。
她想打听一下朝廷如何,各种小道消息纷至沓来,什么皇上喜欢兰花,所以兰花就成了花中魁首,皇宫里装兰花的花盆都是玉做的,娘娘们喜欢用薄如蝉翼的鲛绡纱当蚊帐用,皇子公主们出入都是宝马香车,黄金宝石都用来装饰器物。
沈原下结论,皇室喜奢靡。一般来讲,皇室的衣食住行是天下人向往模仿的最高标准,皇家奢侈无度,京城的风气肯定也是喜好享受的多,那就……糟糕了呀!
这大康的天下怕是有些不稳当呢。
当然,一个朝廷走到末路也不会哐当一下就倒了,犹如一头年迈的雄狮身上挂着几只鬣狗,不知道哪只鬣狗会咬断雄狮的喉咙,就是雄狮倒了,鬣狗们为了争抢战利品或许还会打斗一番。
沈原不知道大康处于什么状态,就现在的消息看,似乎并不好。但是沈原住的地方却现世安稳,就是有些卖儿卖女,衣食无着的人那也正常,大多数人还能吃上饭,高门大户就像沈家,还能置办宴会游乐。
实在看不出任何天下即将动乱的苗头来。
沈原也知道,现在的社会,消息极度滞后,除非叛军打到了家门口,否则老百姓一般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没有全面确切的消息,就无法制定相应的计划,沈原有些急躁。
这天,沈家派了仆妇给沈原送东西,是些粮食蔬菜还有时鲜果品什么的,来的婆子道:“那天杀的贼徒,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干那杀头的勾当,往日南边的果子又多又新鲜,今年就少了好些,太太老太太记挂姑娘,所以特特挑了最好的送来。”
沈原微笑道谢,手里不停的转着一圈佛珠,虔诚无比。
那婆子又道:“六娘已经去了程家,太太让奴才同姑娘说一声,让姑娘莫急,程家不日就要去京里,姑娘在这里住上几个月就可以回家了。”
沈原微微抬头,说好了替祖母祈福两年,怎可欺瞒佛祖,还请嫂子转告太太,我在这里一切都好。”
那婆子就感叹道:“姑娘孝心虔啊,太太老太太也心疼您,便是家里置下个佛堂也便宜,家中长辈心疼姑娘的心也是顶顶真的。”
沈原就低头不语,被束缚的感觉越来越深。
这种感觉不是凭着拥有绝好的身手就能挣脱了,除非沈原现在就去当一个打家劫舍的江湖人,也被老百姓叫游侠儿。听着有个侠字,实际不过是个浪人。
身手再高,每天还得吃喝拉撒,可这几样没一样能离得开钱,哪位江湖大侠是真的身无分文走天下的?除非入得丐帮,可让沈原沿门托钵,那她还是宁愿当大小姐。
那不事生产还要吃喝怎么办?老天爷也不会给你掉馅饼,那就是打家劫舍呗,还可以美化一下叫劫富济贫,济的是自己的贫。
以前看武侠,那里面那么多帮派,也有自己的地盘和营生,光根儿一个人的都是落魄侠。
沈原没话找话,问那婆娘,嫂子,六娘何时随程家去京城?”
那婆子自然也知道程家大妇原本是眼前这位五娘,后来那六娘不要脸,生生抢了去,五娘仁孝,不愿家中闹出姐妹争夫的丑闻,所以自请出来念经,现在府里老老少少上上下下,谁不念她的好?
现在听沈原发问,忍不住都自己代入起来,嘴一撇道:“快了!那程家原本就准备上京的,那时候说是同……反正准备过了年才走,如今听说是下个月就走。”
沈原心底盘算,脸上也露出疑惑来,这么快?离下个月也就七八天罢了,六娘还是新妇呢。”
刚嫁进去没几日呢吧?
婆子道:“那可由不得旁人了,嫁鸡随鸡,呃,不是,出嫁的女人当然一切要听夫家的。程太太发了话,那程姑爷也没办法违拗呢。”那婆子想到程家可不是一般人家,不好用来当鸡狗的比方。
沈原垂了眼皮,看样子六娘也有的熬了。
絮叨了一会儿,婆子走了,沈原放下佛珠,开始用手指头敲小案板,她在思考。
她这么大义凛然了,沈家必然不能做出刻薄样子出来,所以在这红昭寺里她最多待上半年,沈家肯定要把她接回去,她得利用这半年做点事出来,否则就是白出来一趟了。
沈原思来想去,如今她能做的也不多,就只能在城里平民住的坊市里买上一个小院子,然后先乱七八糟备些粮食进去吧!
然后她就行动了,她已经在街面上转了一个来月,怎么买房也知道,找个口碑不错的牙行就行,他们会问清你的要求,把合适的房舍给你挑,然后你只要给钱就行,落户手续什么的他们全包了。
沈原偷拿的是沈家下人的身份牌,按理说这种身份蓄不得私产,可如今到底没这么严,只要银子使到位了,牙行压根不管,还能给你弄个清白身份,把这产业挂在那名下呢。
沈原就这样给自己买了一个小院子,小小一个四合院,倒座厢房齐备,院里还有一口天井,真要天下乱了,缩在这里水都有了。
第165章 罗刹将军五
接着沈原也没干别的,就买了好多装粮食的大瓮和桐木做的大小柜子,把房子里都塞满了,然后她老鼠衔食一般往里面装粮,什么高粱谷子豆子麦子,她都要。
然后她还藏了一大箱子的盐,最后她连油和酱都囤了起来。
然后沈原发现,她穷了,一屋子的柜子粮瓮都没装满,她带来的能自由支配的钱都没了!
她还想囤些布料棉花呢!
一文钱憋死英雄汉,沈原把目光转到了自己那些首饰上,全当掉肯定不行,她还得穿戴,不过有些首饰是小时候戴的,现在肯定不戴了,那么就能当掉!
就这样,沈原也不过把一个房间的空给塞满了,剩下的屋子照旧空空荡荡。
晚上她还得回红昭寺去,现在这小泉城还是挺稳当的,只要院门落锁就不会有事。
眼看天气一日比一日凉,沈原从沈家派来给她送东西的婆子嘴里知道程家已经走了,还八卦到程太太给儿子弄了个良妾,那时候六娘刚进门半个月。
程太太说是六娘不会服侍丈夫,所以才替儿子弄个会服侍的。
要是没成亲前这一档子事,程家如此做派沈家就能出面说话,如今沈老爷一眼都不想见六娘,自然也就不会替她出头,六娘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沈原在红昭寺住着,把自己的东西挑挑拣拣的布施了一些,这样回去后要是有人发现她的东西少了,她也能有借口说出来。
到了年根下,沈家果然把沈原接了回去,沈老爷是个一板一眼的迂腐人,原本他都不想把沈原接回来,说好了替家中长辈祈福两年,怎么半年就回来了?那不是欺心么!
可老太太不愿意,你个糊涂东西,五娘那是为了家里的名声体面才出去的,如今六娘也嫁了,程家也上了京,一个姑娘家抛在外面像什么样子,家里腾个地方当佛堂不行吗?”
于是沈老爷就只能答应沈原回来。
家中果真弄了一个院子当佛堂,给沈原念经用,可怜她在外半年,心经都没念利索,现在可真的要日日念经了。
佛堂外面大家忙着备过年的各种祭品糕点果品,沈原两眼无神的盯着面前的玉佛,嘴里喃喃的不知道在叨咕什么。
好在她这里等闲也没人来打扰她,就是可怜见的,每日她吃的都是素斋,她觉得自己都快成一颗干瘪豆芽了。
她带回来的东西倒是没人说多了少了,谷雨不愿跟沈原去红昭寺,太太不喜,就把她嫁了,平嬷嬷也被打发去了外院。
这老货知道沈原回府,还想过来求情,沈原到底没见她。
老太太拉着沈原的手摩挲了半天,直说她可怜见的,让她放心,既然回了家,佛堂住个一阵子也就行了,必定不能耽误了她的青春。
沈原假装惴惴不安道:“父亲一直教导我们,言出必行,诚信……”
老太太嗨了一声,那世人也还说孝顺才是人间第一的大道理呢,只要我觉着行了就行了!你祈福也是为了我这个老婆子,如今祈福效果出来了,我老婆子哪儿都好,那不就行了!”
沈原低头做柔顺状,觉着老太太也还不错。
回来的第一晚,沈原关了自己的院门,她这里还是只一个粗使的喜福,其他人一概不用。
老太太心疼,沈原道:“既然在佛堂,那就不能欺骗菩萨,祖母,您疼爱孙女,孙女知道,可做事还得认真加一心一意呢。”
如此她得以在佛堂里继续清净,如今再去外头逛是不行了,她能去偷听沈老爷和几个儿子商量事。
反正他们一准就在沈老爷的书房讲话,沈原溜过去趴在屋顶上就能听的一清二楚。
被风吹了几日,冻得透心凉,什么有用的都没听到,沈原都快丧失偷听的信心了,终于听到沈老爷和大儿子谈起陛下喜长生术,正在收罗天下珍稀药物炼丹,那贡品南珠都只是寻常配料。
还要那白犀牛的角,穿山甲的鳞,指定地点的曾青等矿物,至于上好冰片麝香等已经都不算好料了。
如此一来,这些物品的产地就要大批供应进上,以备陛下用药。
沈老爷和大儿子商量的是要不要从中寻些机会给家里搭上一条通天梯,别看在外沈家一直以世家大族自居,可这家中没有做官的人,这世家大族便是虚的,沈家目前唯一能拿的出手的是沈老爷的大哥,在临清当知府。
沈家也是全力供奉这位大哥,逢年过节什么的丝毫不敢怠慢,当然,当大哥的也尽力回馈家族。
沈老爷自己没本事出仕,希望自己的儿子们能有一个进官场,这样家中也有了能支应的人,就是可惜沈家在这里算得上是牌面上的人,放到整个大康,那就没你什么事了。
那时准备把六娘配给新来的县令,人家是谢家举荐来的,得知本地有哪些世家大族,这位县令微微一笑,倒是本县孤陋寡闻了,在谢家时并未听说天下还有这些世家呢。”
真是把人憋得说不出话来。
沈原听得里面父子俩絮叨的都是家族前程,她悄悄儿的走了。
回到小院,躺到床上,她知道坏了,沈家父子或许是一叶障目,闭塞视听,沈原从皇帝收罗贵重药草炼丹就知道这天下太平不了了。
匪祸频发,边关将领节度使不听调令,朝廷的头只想着炼丹求长生,日常生活又奢侈无度,怎么看这天下都稳当不起来!
她该怎么办?
沈原使劲回忆,原主那几辈子都是窝窝囊囊的,便是后来嫁给姓程的,也没过上几天舒心日子,然后又是产后失于调养,孩子夭折等打击下来,就没了。
这么看,她也就最多在程家生活了三年左右,按照这个为标准,那就是这三年里原主没遇上天下动乱,之后也说不准了。
而她现在困于后宅,几乎什么都做不了!
别看老太太疼她,那也不过是沈原做了有利于沈家名声的事,想让老太太撒手放她折腾,那绝对不可能。
嫡母也别说了,面子情,沈老爷呢?典型封建大家长,评估女儿的作用就是看她能嫁给谁。
至于其他的兄弟姐妹,算了,不说也罢!
还是想法子把自己那个小院塞满了才算,好歹一旦天下动乱,自己还能有个地方藏身,有口吃的。
可那得要钱!
现在回了沈家,她是完全没了花钱的自由了,何况还没钱。
沈原窝在佛堂小和尚念经一般的有口无心,在沈家,她如今大孝大义的名声传了出去,便是住在佛堂都没人怠慢,哪怕是素斋,也做的色香味俱全,给她做的衣服料子更是上好的丝绵绸缎,小辈见到她不是叫五姑姑就是五姐姐,日子确实很顺溜。
可沈原总觉得这种日子是建在火山口上,随时随地都会被炸的灰飞烟灭,她还不能说出来。
在红昭寺的时候她一直出门逛,看到了天下苍生的苦楚,老百姓穿的衣裳,在胳肢窝等不太显露的地方打着补丁,那就是家境还过得去的人家了,一般人那都是补丁连成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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