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方不败
说白了,乔建农要车,并不是真正想逃跑出去——他是打算驾车冲到特警跟前,就点燃身上的炸药,跟这些警察同归于尽!
这些林学巍的属下,都是跟他一样疯狂嗜血杀戮的毒蛇。
乔建农拽着他,一步步走到了院子里。路上,江秋池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残忍决绝,这让他想到了八年前,当林学巍第一次跟他说起溃坝案计划时,也是这种眼神——
“我们齐心合力,给周家人一点颜色瞧瞧!”
“周丰菱毁了你的母亲,你难道不想找他报仇吗?”
“如果没有周丰菱和你父亲联手欺骗你母亲的话,她本应该是个幸福的女人。”
“江秋池,你是个男人的话,就应当付诸行动,让你的仇家不得好死……”
蛇哥知道他深爱着母亲,于是,一步步引导他沦陷进仇恨的深渊。
他像是掉进了流沙中的人,没办法挣脱,被一股无名的力量给拉进了黑暗……
快要挪到车前,江秋池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忽然吼道,“快打死他!他身上有炸药,想同归于尽!”
他原本已经气息奄奄,只剩下一口气。但这一刻,他回光返照,才将这句话给嘶吼出来。继而大口大口地吐起了血。
“狗日的小杂种!我弄死你!”
江秋池的这句话立即激怒了乔建农。
他想立即按下扳手,打穿江秋池的脑袋,但比他快了那么一秒钟,风雨中,一颗子弹呼啸而来,嘭——!陈泊宇率先扣动了狙击步枪,先被打穿的是乔建农的额头。
顿时,乔建农的眼睛瞪大,一动不动地直直栽倒下去……
与此同时,失去了支撑力的江秋池也栽倒下去。他稍一抬头,就看到了乔建农被打穿的这张脸,格外的狰狞丑陋。
由于失血过多,他的身体也已经是强弩之末,眼前的一切画面都蒙上一层红色的滤镜。就像是做了一场红色的噩梦……
忽然,他听到了滴滴答答的倒计时声,从乔建农失去心跳声的胸前传来。
这一刻,他的脑子里忽然明白了什么,再回头一看,陈泊宇和几名特警正向着自己冲过来,距离不到三十米远……
瞬息之间,江秋池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反应,“别过来!他身上有定时炸药!”
同时,他往前一扑,扑在了乔建农的身上,死死盖住了乔建农的身子。
这一刻,他想起的是颜蕾那天厉声质问自己,“你们嘴上说着爱白蔷蔷,实际上做的都是伤害白蔷蔷的事。这样的爱,白蔷蔷她愿意要吗?她死的瞑目吗?”
“她既然是你的太阳,你为什么杀了自己的太阳?!”
“他日,你去了地下,有什么脸面去见白蔷蔷呢?!”
是啊,他伴随蛇哥一起走入了黑暗,害死了白蔷蔷,有什么颜面再去见她呢?
于是这八年来,他的良心被架上篝火,不断拷问。日日夜夜不得解脱。
上天,他忏悔无门。下地,他更是害怕面对曾经最心爱的白家大姐姐。
好在现在,他终于可以解脱了……
下一秒,乔建农身上的定时炸弹爆炸,瞬间绽放出一朵血色之花。
陈泊宇和其余几名特警的反应很快,听到江秋池喊“定时炸药”两个字,他们就卧倒在地上。
嘭!地一声闷响,周围的尘土飞扬。
再次睁开眼,陈泊宇立即冲到了江秋池的面前,只见他原本熟悉的面容,已经变得非常陌生,只有笑容依旧完整。
原来死亡来临的那一刻,江秋池是笑着闭上眼的:他终于完成了赎罪的心愿。
这一刻,大地无言,云收雨霁。
这一场持续了八年的噩梦,终于在他的死亡中结束了忏悔。
陈泊宇默然:颜蕾逃脱之后,跟他谈过江秋池的事。她说:“这两个月的相处下来,我就知道:江秋池他始终是后悔的。他和蛇哥不同,他对于当年的溃坝案,背负上了很大的心里债和负罪感。他违背蛇哥的意思救了我,只是想求得一个原谅……”
这一切,都是因为林学巍利用了江秋池,诱导了他的仇恨,导致他走上了歧途。
陈泊宇握紧了拳头:蛇哥的受害者名单上,再次添上了一个人的名字。
这些累累的血债,只因林学巍的欲望与仇恨而生。
此时,其余的特警立即闯入了整容医院。果然不出所料:里面没有蛇哥的身影。
乔建农所做的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掩护蛇哥撤退而拖延时间而已。
陈泊宇沉默片刻,营救行动宣告失败,他亲自打了个电话通知江天璇这个结果——很抱歉,他们没能将江秋池活着带出来。
听到这个消息,江天璇在电话中失声痛哭,他终于为当年的骗婚江家,付出了最为沉重的代价。
其实乔建农身上的炸药当量不大,爆炸发生的那一刻,如果江秋池不是往乔建农的身上扑去,或许还有存活的可能。
现在,江秋池选择了用死亡来弥补错误,这是他选择的结局。
但,始作俑者蛇哥到底在哪里呢?
陈泊宇有种预感:那不曾露面的其余几个生肖,或许就是他这次逃生的底牌!
第101章 唐家
打完了电话,陈泊宇就走进了这家整容医院。
刚刚,特警队长向他汇报:医院的地下室里发现了一个防空洞的入口。
电梯下到负一楼,陈泊宇推开了地下室的大门,只见走廊的尽头有一道铁门,门后就是乔院长关押两名人质的地方。
防空洞的入口在铁门左边的一块瓷砖下。四周有新鲜的脚印,因此引起了特警们的注意。
特警队长掀开了这块板子,就发现了一个黑色的洞口。陈泊宇沿着这洞口一路往下。走了大概有五分钟,前方居然豁然开朗,是个超大规模的防空洞。
特警队长巡逻了一圈,发现这防空洞修建的年代很久远。整个洞四通八达,是凿开了山腹而建,地图上却没有防空识别标识。
一名特警战士发现了一把腐烂的不成样子的枪托,交给了队长。
特警队长很识货:“三八式步枪,上面有日文……这是二战时期的枪……这个地方是民国时建造的,难怪地图上没有标识。”
“解放前的防空洞。”
陈泊宇观察了下四周:这个防空洞虽然年代久远,但是每一条甬道都保存完好,洞中的出口最远可达山脚下的某个村子。
这么说:林学巍必定是从这里离开了医院。从时间上来推测:他已经离开了一个多小时。搞不好都离开了本地的范围。
但问题是:像这样解放前建造的防空洞,早就已经被人忘却了数十年。连他们公安局的地图上都没有相应的标记。
那么,林学巍怎么会知道:山中有防空洞?
陈泊宇想不明白。
时间不早了,蛇哥既然通过防空洞逃走,那么山上的调查失去了意义。
他只好让属下把调查的重点放在了山路的监控中,可惜也一无所获。
抱着遗憾,陈泊宇下了山,他来不及回到市局作报告,先去了医院,探望自己的老丈人,也就是五岁的磊磊小朋友。
颜蕾刚刚陪着爸爸做完了检查,她红着眼睛道:“中度脱水,左脚也骨折了……是蛇哥的属下干的。这个畜生,居然连个五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蕾蕾,对不起。”
陈泊宇不由得跟她道歉:这些日子以来,他们遇到的波折不断,先是她被江秋池绑架两个月,再是孩子被蛇哥带走。
他是她的丈夫,本该保护好他们母子的,关键时刻,却什么忙都没有帮上。
他很内疚道:“都是我没用,让你和孩子受了这么多的苦。”
颜蕾摇了摇头,“这跟你没关系。林学巍是蛇哥,这是谁都意想不到的事。如果我们能早点发现真相,就能避免许多祸事。”
说完,她就张开双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腰——好久……好久没有这般抱过他了,她现在有些悲伤,就非常贪恋他的温暖。
想到最近发生的一切,她还是忍不住道:“江秋池不该死的……真正该死的那个人是林学巍,是他利用了江秋池的年少轻狂,导致他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
即使知道江秋池罪无可恕,可她仍然替他感到难过:他本不应该是这般下场。
“蕾蕾。”陈泊宇反手搂住她,郑重道:“我一定会亲手逮住这条毒蛇,替那些死者讨回一个公道。”
“嗯。”
颜蕾点了点头,她相信他说到做到。
这时候,电梯“叮!”地一声打开,走廊上乌泱泱来了一帮人,顿时喧嚣一片。
几名护士拉着一架担架床路过这里。床上,一个年轻的女士戴着氧气面罩,旁边还有几个陪同的人员。
颜蕾靠边让了让,让担架顺利通过,倒是其中一位男子主动停下了脚步,打了个招呼,“颜小姐,想不到在这里见到你。”
“唐先生?”颜蕾认出了他:是上次她救过的那位唐菲悦小朋友的父亲,唐凯。
这时候,她想到了江家唐家本是姻亲关系,再看了看担架上的女子,顿时心中一涩:原来是江秋池的大姐江雪梅。
她有些难过道:“江秋池的事我很抱歉……你妻子不要紧吧?”
唐凯面露不忍之色:“唉。我老丈人之前一直隐瞒着江秋池的消息,我们夫妻二人还以为他出国旅游去了,并不知道他是被歹徒绑架了。今早,老丈人才打电话告诉我们实情……我妻子本来在操办我父亲的六十大寿,她哪里受得了这个打击?!接到电话以后,她就昏了过去。”
颜蕾也知道:今天是本市首富唐老爷子的大寿,电视新闻上都报道了唐家的盛况。
“不聊了,我去看看我老婆的情况。”
岳父家唯一的儿子没了,唐凯也没心思替父亲办什么大寿:妻子受到的打击过大,他很担心妻子承受不了这件事。
“嗯。”
颜蕾目送唐凯匆匆而去,忽然心头一动:眼下,江秋池没了以后,本地毫发无损的豪门,除了幕后主导的陆家之外,只剩下了房地产大亨……唐家。
真说起来,好像唐家从头至尾都没有参与溃坝计划,也没有跟蛇哥有所牵扯。
这么看来:唐老爷子……是这场豪门之战中,最后的赢家呢。
——
与此同时。
一辆黑色的加长宾利停在了本市最大的豪门——唐家的门口。
唐家发源于民国时期,是全国有名的买办实业家族。本地的第一家商业银行,就是唐老爷子的父亲开办的。
后来的几十年间,无论时代如何变迁,唐家一直稳坐本地首富的龙头交椅。
唐老爷子唐泽豪,是全国赫赫有名的房地产巨擘,一手握着本地40%的房地产开发权。本地有一句俗话就是形容他的:“唐家人在南山上跺一跺脚,本地的房价就要集体地震!”
唐家的别墅位于南山景区的旅游一条街上,也是本地唯一的五栋连亘式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