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童画
“容越,你想想你二伯父三伯父四伯父,还有家里的亲戚们职业,他们哪一个是从事演艺圈那么混杂的地方?你有那么好的天赋,为什么不能物尽其用,偏偏去搞什么音乐,我跟你妈会很失望的。”
容越握紧了拳头:“我小时候喜欢音乐,是你让我学数学。OK,我也听你的,大学专业选择了数学。可我从小的梦想是什么,你一点都不知道,我想要组乐队,组一支让全亚洲都尖叫的乐队,我让我的歌曲被所有人都知道。”
“你觉得我不选择数学,选择唱歌选择组乐队是对你们的自私,那你们呢?不觉得自已也很自私吗?你们生二胎的时候都40岁了,卉卉才1岁。那卉卉20岁的时候,你们就60岁了。万一卉卉很晚结婚,我不知道到时候你们还看得到看不到她结婚的模样,你们能陪卉卉多长时间?就像你现在说的,口口声声都是为我好,可你知道我内心真正喜欢的是什么吗?”
容祖被儿子说得连连后退了几步,他不想要儿子去从事音乐,那是因为从头来过的事业太辛苦 了,明明有现成的数学可以享受,为什么要去开始从事一份未来没有保障的音乐。可听到儿子如此真切地说着喜欢唱歌,容祖的心不免被震动了。
是他这个父亲做得失败了,从小不知道儿子内心真正喜欢的是什么,如果他那个时候辞职了,手把手教育着孩子,也许今天就不会出现现在这个场面,老婆那个时候或许不会得了产后抑郁症,导致把儿子彻底交给了保姆跟他妈妈带大。
他是不是不配做父亲,儿子教育失败,女儿呢,完全没有考虑到以后他们年纪大将面临的情况。
容祖整个人感到了昏天地暗,魂不守舍的模样让容越担心了起来。
糟糕,他是不是说话太绝了?容越在心里思考着,伸手想要去拉容祖,这时发现容祖直接背对着他了,呆愣愣地走回了房间。
容祖踉踉跄跄地走到桌子边,精神恍恍惚惚,心跳加快,口干舌燥。
他抬手要去拿桌子上的一个杯子,无意间看到放在上面的一把吉他,联想起儿子要去唱歌,一把抓起吉他,狠命地摔了下去。
这个时候的容祖不再是温文尔雅的教授,而是一名十分平凡的父亲,无法发泄对子女的怒火,只好转移到了相关的物件上面。
“嘭”地一声,吉他被摔成了两段。
这一声也让容祖的理智恢复了过来,他看着被摔断的吉他,悔意涌上了心头。他这是在干什么,明明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错,却把怒火发泄到了相关物件上。
容越跑了过来,拿起被摔坏的吉他,眼神里恨意满满。
“我喜欢唱歌,梦想不分高贵低贱。”
丢下这句话,容越拿着被摔坏的吉他,跑出了家门。
容祖呆呆地眼前的那道身影越来越模糊,几次想要去追,可是脚步却挪不开,他不知道追上了找到儿子了,说什么?
算了吧,先让彼此冷静几个小时也好的。
被吉他声音吵醒的容卉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她爬下床,走到门口,推了一点点的门缝踮起脚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客厅内不见哥哥容越的人影,只有容祖一个人。
容卉推开门,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客厅,发现她爸爸容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一会儿双手抱着头,一会儿用手拍着自己的额头,神情悔不当初,顿时一股不祥涌上心头。
她走到容祖的身边,小手抓着他的衣角,眨着一双圆溜溜黑漆漆的眼睛问:“爸爸,哥哥呢?”
容祖看到了软乎乎的女儿,心情刹那间好受了一点点。他抱起了女儿,让她坐在了腿上,神色落败,眉眼间尽是一片憔悴。
“唉。”容祖叹了一口气。
容卉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猜到了他们吵架了。
早知道会出现这种结果,她那个时候就不应该睡觉的。如果当时她在场的话,爸爸跟哥哥会顾及她还是个宝宝,肯定不会发生激烈的争吵。
“爸爸,哥哥呢?”
女儿再一次地询问,让容祖抱紧了她。
过了一会儿,容祖对还是个小宝宝的容卉撒了一个谎:“哥哥出门了。”
容卉哪里不知道容越是生气地跑出家门的,他跟容祖肯定发生了激烈的矛盾,不然容祖也不会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容祖无精打采的模样像极了一只斗败的公鸡,容卉不忍看他这般难受,就跑到自已的房间,拿出口琴。
“爸爸,不哭。”
她本想说难受,可这对于14个月的宝宝来说,太难了,干脆说了一个“哭”字,举起手里的口琴:“吹吹,你就高兴了。”
容祖被儿子气得血液倒流,可又被软软的女儿治愈地恢复了平静的心情,他一把抱住了软绵绵的女儿,耳边小声地说着:“卉卉,对不起,爸爸对不起你。”
容越的那番话,容祖犹如当头一棒,彻底地让他认清了中年得女以后所存在的问题,最明显的就是年纪差的。
当容卉30岁了,他跟叶清辞都70岁了,根本无法再照顾到容卉的家庭和孩子,也许那个时候一生病了还要容卉照顾,也许说不定万一身体不好了可能会不在人世……
容卉一点都不明白容祖说这话的意思,她用小手做了一个飞吻:“爸爸,爱你。”
容祖感动地抱住了容卉小小的身体,下了保证:“卉卉,爸爸为了你,一定会长命百岁地。”
活久一点,就可以一直照顾着女儿,时刻监督着女婿的所作所为,绝不能让他们欺负了女儿。有爸妈在,对儿女来说,始终是一道天然的保护屏。
第29章
连续几天, 容卉都没有看到哥哥容越。她心里那个愁啊,总感觉要进入书中的剧情了,哥哥要去追求自己的梦想去唱歌了。
可同时, 她心里又十分矛盾。书中的剧情详细写了容越为了音乐为了组乐队放弃了很多, 和父母不惜决裂,甚至还从清大退了学。
那可是清大, 多少学子梦寐以求的大学, 其顶级的教学质量可是全国,乃至全世界赫赫有名的。每一个从清大出来的学子哪一个不是以自已的母校以骄傲, 可那个时候的容越也没有办法。
他跟父母决裂后, 签约了一家影视公司。和霍砚白,孟仲熙三个人组合成为一支乐队出道,因为三个人都没有舞蹈基础, 有一段时间整天练习舞蹈, 这让容越完全抽不出时间去学校, 眼看着一年的休学即将结束,他不知道该继续放弃音乐组乐队还是返校读书。
这时他的好朋友赵乐人生陷入了困境,赵乐的爸爸比较倒霉遇上了一个骗子, 骗走了家里的全部家产后, 某天赵乐的妈妈居然被检查出了患了白血病,真的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容越有一笔钱,那是他之前不断参加比赛取得的奖金, 这些年都没有用, 一直存在了银行卡了。他把这笔钱全部取出来救济给了好朋友赵乐,但赵乐妈妈的医药费实在是太多了, 竞赛奖金的这笔钱是远远不够的。于是容越向经纪人李修预支了大半年的薪水去支援赵乐。他们这支乐队刚刚出道, 经纪公司所付的薪水只能勉强维持生计。
可他实在不想再看到赵乐为了钱四处打工, 落得学业跟不上,科科不及格,即将面临着被劝退的风险。
到了下学期清大要缴纳学费的时候,容越就发现卡里的余额只够维持几天的生活,想要开口去跟孟仲熙和霍砚白借钱,发现开不了口。
他强烈的自尊心不愿意把自己狼狈的一面展露在队友的面前,宁可低下头去找叶清辞借钱付学费,哪里知道那天刚好碰到叶清辞带着容卉出门买东西去了,只有容祖一个人在家。两人话还没有说上几句,就吵了起来。
吵着吵着,容祖脱口而出说了一句让容越伤心的话;你这么厉害,那就不要用我们的钱啊。
从那天开始,容越就不愿意回家了。
这个时候公司安排他们在各大综艺节目露脸,他发现更加没有时间去学校上课,加上清大的老师对学生管得十分严格,谁没有上课那可是要记名,直接影响期末成绩。这样一个学期,两个学期还好,超过三个学期以上的话就会面临被劝退的风险,哪怕他之前为学校取得过不少优异成绩,人不来上课对极为严格的清大而言就是不尊师重道。
开始辅导员老是打电话过来问他什么时候去学校,后来看说好休学一年以后再回来上课却迟迟没有等到他来学校,渐渐地心冷了就再也没有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学校上课?
当时的容越不是不想来上学,而是他们乐队刚刚崭露头角,频频出现在各大综艺节目里提升名气,根本没有时间去学校上课,经纪公司把他们的形成安排地实在是太满了。后来发行了第一张专辑以后,居然红红火火起来。这下是完全凑不出时间去学校念书了。
诸多的原因让无法兼顾鱼和熊掌的容越最终狠了狠心彻底地放弃了念书,从清大退了学。
从清大退了学的容越从一名在读的大学生彻底地成为了一名高中生。他也把有关是清大学子这一段的经历给隐瞒了起来,怕给清大丢脸,更怕给同在清大教书的容祖丢脸。
后来容越成名了,大红大紫的同时,老是有黑粉黑他是高中学历。可谁都不知道的是,容越曾经清大的一名学子,代表着学校参加数学竞赛,次次得奖。
容越表面上没说什么,可内心却一直在乎着学历。到了书中的末尾,高中学历一直成为了容越心中的遗憾。他几次想要参加高考再读清大,几次都犹豫了下来。如果考上了清大,那么每天就要跟容祖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有当初那么坚决地说着喜欢音乐,到最后还不是来读清大,于面子上上似乎说不下去了。
容祖本身就是一名大学教授,教书多年免不了会有几个要好的同行。同行就把容越退学这件事情告诉了容祖。
当时容祖哪个气啊,休学已经是他的极限了,现在直接退学,他气得完全失去了理智,直接赶到了容越的公司,质问他为什么要退学?
父子两人本身就不擅长沟通,一言不合又吵了起来。激烈的争吵声,引来了很多围观的人,容祖情绪激动地甚至打了容越一个耳光。
从那以后,两人原本就伤痕累累的父子关系一下子又下降了几个点。彼此心照不宣,就算某天这两人一见面都装作不认识对方的模样。
容祖觉得他没有这样叛逆的儿子,容越又觉得他不需要如此顽固不化又固执的爸爸。这样彼此见面不打招呼的日子过了一段时间,最后是在章含之跟容卉的帮助下,父子俩才摒弃前嫌,各自道歉认错和好。
可是过程实在太虐了,容卉不喜欢。她打定主意了,这次一定不要让哥哥从清大退学,追求梦想的同时兼顾起学业。
像往常那样,叶清辞做好了辅食,把儿童餐椅摆在了两把椅子的中间,准备好了一切,她去卧室把容卉抱了出来。
再烦恼的事情,一到了美食面前,容卉暂时就忘记了哥哥的事情。她坐在专门的儿童餐椅上,看着盘子上的时蔬太阳蛋,冬瓜排骨汤,土豆饼,就馋的口水直流。
好久都没有吃到正常人的饭菜了,虽然这些饭菜是叶清辞根据她这个年级段宝宝特别做的辅食清淡少油,容卉还是十分激动,一抓起土豆饼就放在嘴里吃,看得叶清辞直呼“慢点,慢点”。
女儿的活泼可爱,让叶清辞原本郁闷的心情冲散了不少了。可她一想到儿子的事情,就愁地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为此还白了不少根头发。
这时容祖掐在饭点前回家了。脱了鞋,就把公文包随处一方,脸色憔悴,眼底两边有着很深的黑眼圈。不过他像往常一样亲了亲容卉的小脸蛋,下巴上的胡子刺的容卉伸出手推开了容祖。
容卉不怎么都不喜欢容祖的亲吻,怕说出来伤害到爸爸的心,干脆一直忍着装作很喜欢的模样。不过她倒是喜欢哥哥的亲吻。哥哥脸上干干净净的,皮肤滑滑,胡须什么地都没有,身上还有好闻的薄荷香味。
如果是平时,容祖肯定一把将女儿抱了起来,和她嘻嘻哈哈地玩一会儿。可今天,他却完全没有了心思,直接坐了下来。
叶清辞做了几个平常一点的菜,再盛了两碗米饭,摆在了餐桌上。
容祖就默默地吃了起来。
过了几秒,他问叶清辞:“老婆,小越,咳,他离家出走了,你知道吧?”
叶清辞“嗯”了一声,她低头夹着菜不说话。昨天她并没有睡着,客厅传来的声音,让她敏锐地知道了有事情发生。但因为腰疼,她没法跑到客厅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后来晚上的时候容越没有回家,丈夫脸黑的像关公,她大概猜到了什么。
容祖扒着米饭,顿时没有了胃口,他用手揉了揉涨疼的脑门:“我跟他吵架了。”
“哼,有本事就一直坚持搞音乐组乐队,一辈子别回……。”那个家字最后被容祖给吞咽了下来,原本强势的气势逐渐变得越来越弱。
叶清辞同样也吃不下饭了,担忧在外面的容越没饭吃,没地方睡觉,几次想要打电话,可拨出号码的时候,又在想,还是让儿子好好想一想未来要走的路,万一说话方式不对,再一次起了逆反心理那可怎么办?
容祖原本想要给儿子一个教训,故意让他在外面吃吃苦头再回家。
不过天底下没有母亲不担心在外面的儿子,听到容祖这么说儿子,叶清辞生气地瞪了瞪眼睛:“哪有你这样做爸爸的,心眼这么小,如果儿子想要回家就让他回家。”
容祖的声音高了几分:“反正他要搞什么音乐,打死我都不同意。”
叶清辞叹了一口气:“那你也总不能让他一直不回家,你自己搞得也累,每天守在网吧看他生怕他发生什么意外。那天他根本就没有带什么钱,在外面肯定吃不好也谁不好。”
容祖叹了一口气:“我不想他去什么娱乐圈,那个地方太复杂了。我担心他去了那样的地方,会活得很辛苦,远不如数学带给他的感觉来得纯粹,难道做个数学家不好吗,像小越的性格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一意地搞数学不好吗?”
叶清辞:“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以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就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从头选择一份喜欢的事业,过程又辛苦又劳累,成功了还好,鲜花掌声让人欢喜,那失败了呢,我怕小越会接受不了现实,人就会变得抑郁。”
“老公,你还是把小越带回家吧,都三天了,什么气啊什么怨啊都要消散了。”
容祖不出声,闷头吃饭。
就算发生了那样的争吵,他从来就没有对儿子生过气,他就是很生气儿子的脑子是怎么想的,放着安安稳稳的未来不要,偏偏要去过那种“刀光剑影”的生活,作为父母他不同意,坚决不同意。
儿子跑出去的那天晚上,他也在外面游荡了一天,找到儿子走进一家网吧后,他也守在了网吧外面一夜。
他向学校请假了一个星期,连续三天跟在儿子后面当隐形人,容越吃饭他也回家吃饭,吃完玩马上去看着容越,他也就在那么几个地方流荡着很好找,生怕外面有坏人欺负了儿子。
容祖跟叶清辞的对话,让容卉彻底地明白了父母的心意。原来不是爸爸妈妈不支持哥哥去唱歌而是害怕他在这条道路上过于辛苦,他们想要哥哥过上安安稳稳的日子,一切的想法都是好的,只是做父母的和孩子在追求上都有代沟吧。
他们以为好的生活或许不适合哥哥,哥哥想要的生活他们又不理解,以至于后来矛盾越来越大,最后闹得父子两人的关系不可开交。
容卉以前一点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做父母地老是反对儿女去娱乐圈工作,现在想明白了。
天底下的父母都害怕自己的子女受伤。她之前认识的一个邻居阿姨也是,一听说女儿要做当什么明星,就像泼妇那样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后她女儿为了妈妈妥协下来去当了一名小学老师,婚后生了一个儿子,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地生活着,可女儿言谈举止上老是流露出了遗憾,后悔,以至于后来把儿子培育成了一名小童星,走上了她之前想要走的道路上。
吃完饭以后,容卉要求叶清辞把她放在屋外透透气。她拿来小凳子,乖乖坐好,玩着魔方,一个人不吵也不闹。她父母凡是都喜欢亲力亲为,不喜欢假借他人之手,也不喜欢家里多一个陌生人的感觉,所以家里没有请保姆。
叶清辞就叫了容祖过来陪她,哪知道容祖接了一个电话就急匆匆地出门了,临走的时候朝着在厨房洗碗的叶清辞大喊:“老婆,学校有点事情,我先出门一下,马上回来,你看着点容卉啊。”
想着也就没几分钟,加上容卉一向乖,叶清辞就打算做完家务,再陪女儿一起看玩。
院子外面种着一大片海棠花,此时,微风吹拂,海棠花盛开,美得像天边的彩霞。
容卉一个人坐在小凳子上,抬头看着前面不远处的一大片海棠花,开得娇艳欲滴,无意间发现花丛那边抖了抖,顿时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