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土
江络找到楼梯，顺着往上爬，忽然听到前面动静。警惕地举起手中枪，她忽然一愣。
一个灰发的中年男人站在楼梯的另一侧。
大概是NPC，身上没有靶子，看了江络一眼，就走了。江络本应该跟上去的，但她好像被钉住了一样，没有动。
那中年男人身上穿着白大褂，和李博士那件一模一样。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江络刚才打眼望去——
竟然看不清男人的脸。
不是因为灯光暗的看不清，而是，仿佛男人的脸本就是模糊的一般。
江络又忽然想起来，她们在外面看到过这栋楼，分明只有三层，三层的楼，哪里来的505？
一股冷意顺着脊梁骨爬了上去。
这支线任务的最后一关……难不成是个鬼故事么？
第214章 幸存
江络第一反应就是, 难不成她看茬了，要么就是这压根不是真正的线索。
但是手上那张被撕下来的日记上，怎么看都是李博士的笔迹, 上面505三个字，工整得跟印刷上去的一样。
江络“嘶”了一声。
系统也跟着“嘶”了一声。
江络默默在心里把二十四字核心价值观背了一遍，想想出事世界灵气这么微弱, 怎么也不可能真搞出灵异事件, 况且这还在直播呢！却不料直播间内的观众和她一样，被吓得一愣一愣的。江络接近最终任务, 现在主屏幕全给了她, 仅四亿人眼睁睁看见那个灰发无脸男，虽然一路上丧尸也十分可怖，但是在丧尸片场突然闯进来个中式的精神恐怖攻击，还是有点吓人。
【我勒个槽, 刚才那什么玩意？特效妆？4D成像？】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怎么突然从生化危机跳到恐怖片片场, 节目组有事吗？】
“那玩意应该真的是鬼。”江络的声音忽然幽幽的响起来，本来冷淡的语调在这种情景下有点阴森森的。
她看一眼摄像头，作为从综艺节目里走出来的爱豆，江络对镜头掌控力一绝，像这种动脑环节, 在那站着想那观众绝对会觉得没趣。观众现实被她吓了一跳, 又见少女眉头紧皱：“但又没这么简单。”
李博士的幽灵在眼前晃了一圈，既然没对她做什么,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
这是个线索。
那又是什么线索呢？
乱七八糟的鬼故事在江络脑袋里闪过——什么无脸人, 什么瘦长鬼影……
她目光忽然扫到旁边墙上那看不出意义，奇形怪状的诡异涂鸦。
莫名的，她觉得那涂鸦似乎不仅仅是涂鸦, 仔细一看，又看出了点文字的意思。
上下楼梯时，看不清对方脸的幽灵。
像是文字，又看不明白的图样。
这里面肯定有共同点，问题就在于，共同点是什么？
她站在原地，像是一尊雕像。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楼下马库斯被工作人员带走，离开大门前往上看了一眼；几十米外，萧妙她们所在小楼的一层大门马上就要被丧尸潮冲开，萧妙看着下面不断往门涌去的丧尸，额头冒汗；场外，已经淘汰的选手通过大屏幕看着场内，贝琪狠狠地瞪了宿容一眼，却没有得到丝毫注意。
男人抬起头，全神贯注地看着屏幕中的少女。
……
……
“列奥纳多达芬奇。”
江络忽然抬起了头。
什么？
这是那一瞬间，所有人的问题。
就好像听到了这句话一般，江络一边调转身体往回跑，一边飞快地对着镜头解释：“那个NPC和墙上的涂鸦都是提示。看不清脸的NPC象征着香波堡的双螺旋楼梯，据说是达芬奇为哪一个国王设计的，形状是像是DNA一样两条不会重叠的螺旋，从两边上下的人看不见对方的脸，用来避免国王的王后和情妇遇见觉得尴尬——”
她绕过三层的楼梯。
多亏当年在地狱高考世界，要想得高分非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可，她背了一大堆有的没的资料。
江络喘了口气，继续道：“还有墙上的那些涂鸦，那不是涂鸦，是镜像文字——达芬奇是左撇子，而左撇子按照习惯写出来的文字，是镜像的。”
再明显不过的提示了。
但是在这种情景下，选手不是老大粗就是半个花瓶，这提示就显得格外迂回复杂起来，把屏幕前的观众都听得云里雾里。
系统：【所以呢？】
“所以，”江络说，“李博士的房间并不是505，这门牌是个镜像文字，而看镜像文字的方法就是——”
她对着镜头，把那张纸反了过来。
对着光，数字透过纸变了样。
真正存放血清的房间。
202号房。
江络推开了202号的大门，吹过来的风让她下意识的眯起眼。
这是个很简单的单身公寓，一居室，连厨房都没有，一眼望去能看到简单的床、床头柜，放在一旁的大书桌和书架，上面零散地堆了一打实验报告。旁边是个很小的卫生间。
没有其他东西。
江络迷茫了一瞬。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表——还剩下最后二十分钟。
就好像数学考试，离交卷只剩下二十分钟，你却还留着一道大题没动。心里明白这大题也就最后一两问难，前面全都是送分题，但看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脑袋上冒汗，感觉眼前发白，本来驾轻就熟的题目都变了样，直到铃响起才觉得后悔。要真是做题，江络倒是不会慌，但听着手环里姑娘们的声音——丧尸已经攻破一楼大门——几条命都在她手里似的，心里忍不住发慌。
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江络，这不过是一道题目罢了。
江络强制让自己按照一定频率呼吸，血清到底会在哪里？李博士藏东西的地方……线索……镜像……
镜像。
她跳起来，几乎毫不犹豫地冲向卫生间里，那唯一一扇镜子。
在镜子周围一摸索，果不其然找到一个接口。把糊了银层的玻璃拿下来，里面是一块封闭空间，正中央有个小盒子，中间放着一支药剂，上面的标示是红白两色的。
节目组真是柯南看多了。
江络拿到血清，却没有响起提示音，她才发现上面有几行小字。
[X病毒血清]
[接触充足阳光即气化，传播范围：全球]
[吸收该血清的人类将对X病毒免疫，丧尸将对人类失去兴趣，待身体储存能量消耗后，腐烂死亡。]
还是个能大规模传播的。
江络攥着血清的手忍不住紧了一点，回头看了一圈这房间——昏暗得很，怎么也不像是有“充足阳光”的样子，唯一的窗还被木板钉了起来。
时间还剩最后五分钟。
在所有观众目瞪口呆的眼神中，纤细的少女偶像靠着一个凳子，用蛮力砸开了窗户上的木板。
时间还剩最后两分钟。
江络毫不犹豫，将血清往远处一扔。
时间还剩最后一分五十秒。
通讯手环：“雾草这么快就跑到楼上来了——”
好巧不巧，一个丧尸一伸手，捞到了那个试管。那一瞬间江络冷汗都爬了上来，但好在下一秒，那个丧尸手一滑。
试管落到了地上，脆弱的玻璃碎裂，里面不知道什么成分的液体瞬间蒸发。
【恭喜选手：SHN—江络完成支线任务。】
江络长长地出了口气，腿发软地坐在了旁边床上。手环再次响了起来，江络看过去，眼睛微微睁大。
剩余丧尸数量一栏目从主页面上消失。
转而变成一幅巨大的世界地图，从S市为中心，一个接一个城市，一个接一个国家从刺眼的红色转变为绿色。
世界地图上悬着“全球幸存人类”几个字。
后面的数目从28开始跳，越跳越快……
S省幸存人类，70万。
华国中部幸存人类，2000万。
华国幸存人类，两亿零五千八百万。
世界幸存人类，七亿八千六百万。
虽然这只是个虚拟的游戏，但是这一刻，弹幕都逐渐沉默下来。
全场开始播放起“回家”。
悠扬的曲调中，冷静的机械女音响起：【史上最大的一次人祸就此覆灭，前后共历时五年零三个月。】
【愿人类的历史得以永存，人类万岁。】
江络抬眼，看向窗外。
她经历过两次末日，这句类似的话并不是第一次听到，但是无论哪一次，她都不曾有这个幸运，看见一切尘埃落定后的熹光。
中原地区多山，山中总有雾，早上迷迷蒙蒙，直到现在，才终于散去大半。于是透过那灰蒙蒙的窗子，隐约看见湛蓝天际边的一抹鱼肚白，是晨光熹微。她想起当年丧尸世界，多少人，日日夜夜都盼着这一抹鱼肚白。
再看见，就证明又多活了一天。
要是哪天阳光普照，重归和平，那是做梦都不敢想的愿望。
江络望着外面，无人机螺旋桨刮起细小的风，她鬓边的一绺碎发飘起。她几乎是自言自语地道：“……我想好我新歌的名字了。”
灵感这东西，向来是突如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