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哀蓝
大长公主心情格外平静,除了感觉到被背叛的耻辱以及怒火之外,她居然没有痛彻心扉的难过,也许多年平淡的夫妻生活早已冲淡了她对驸马的爱意,也许,这么多年来,驸马的改变让他们夫妻俩逐渐离心。
当年驸马爷是能说出天下女子若类卿这样赞美的人,那个时候他觉得她坚强果断又勇敢,而如今,那份美好的品质已经让驸马感到了厌倦。他看惯了大好河山,就开始渴望细水长流。
最终手下呈上来的结果让大长公主顿觉可笑,她还以为驸马有多么好的眼光,原来是看上了个穷酸秀才的女儿!他怕是贴补了人家不少,否则就以那家人的家境,如何买得起这荷包昂贵的布料及金线?人家姑娘真心实意地为他绣了个荷包以表情思,他不敢佩戴便罢了,被女儿捡了,居然连承认都不敢。
驸马怕是万万没想到,从来对他言听计从的女儿,这回直接把这事儿捅到大长公主面前了。
大长公主把自己关在屋里许久,直到天都黑了,婢女禀报说驸马爷回府了,她才嘲讽一笑。
说是出去会友,饮酒作诗,可谁知道他会的这个友,是至交好友,还是红粉知己?
“把郡主和驸马爷都请到正堂去,本宫有话要说。”
“是。”
玲珑睡了一下午美美的觉,刚醒过来没多久,她一听大长公主叫她,还叫了驸马爷,立刻就知道大长公主要做什么了。如果是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大长公主大可不必叫上玲珑,直接私下跟驸马爷解决就是,可她既然叫了,就说明她决不会委曲求全。
她有她自己的骄傲,哪怕驸马爷并未和那女子发生实质上的关系,可精神上的移情别恋,难道就不是背叛?她堂堂长公主,曾经上阵杀敌视死如归,怎么能受这样的委屈?天底下没有人能让她这般作践自己低看自己!
驸马爷一进正堂,一个月白的东西迎面而来,他是个书生,不通武艺,大长公主又用了十成十的力道,登时砸在他的脑门上。待到驸马爷定睛一看,顿时脸色惨白:“公主……”
“不必解释。”大长公主冷冷地看着他,“本宫既然敢跟你摊开了说,就代表本宫什么都知道,也下定了决心。”
“当年本宫舍身救你,你说爱慕本宫,本宫亦对你有情意。你我二人结为夫妻数十载,也当好聚好散。本宫已派人送信给皇上,许你我和离,你的东西本宫已让人给你收拾好,你可以走了。”
她骄傲到一句狡辩都不听,也不给驸马爷否认的机会。甚至连和离也要自己先出口,无比决绝。有那么一瞬间,驸马爷甚至觉得变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大长公主,否则她为何能做到这样冷漠这样绝情?他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做!他只是、只是怜惜了那柔弱又有才情的姑娘,仅此而已。
妻子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自然不会像平常人家的姑娘一般讨好伺候自己,他们之间是平等的,可这世间夫妻,哪有他们这般?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妻子说了算,他又有什么地位呢?更何况直到如今,大长公主都不肯再为他孕育子嗣,玲珑是女儿,难道还能继承香火?
林林总总的事情加在一起,便促成了驸马爷对小情儿的心动。
他将这样的话说出口,大长公主越发失望:“你说你醉心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不稀得这些铜臭繁冗之物,因此本宫便亲自打理中馈,你喜欢的孤本,你爱的笔砚,高雅的花草,但凡是你喜欢的,本宫都为你一一寻来。如今本宫才知道,你心中竟是认为本宫说一不二,不听你的意见?那你倒是告诉告诉我,公主府一月需要多少米粮,多大开销,每季度裁衣服又要多少尺布?本宫同你说了,你就觉得麻烦、庸俗,扰了你的清雅人生,你竟还怪在本宫身上?”
“本宫就在这里告诉你,本宫从不认为女子嫁人后便要对丈夫卑躬屈膝,本宫认为夫妻之间本是平等!亏你读了三千圣贤书,见天的体谅下人无视阶级,若是没有本宫,你哪来的本钱清高?”
“你想要儿子继承香火,你外头那小姑娘正适合,本宫得知她今年也不小了,又才貌双全,本宫也不做这棒打鸳鸯的缺德事儿,且放你去,只愿你们得偿所愿后,也能日日举案齐眉共享红袖添香之乐。”
她连再看驸马爷一眼都不想,只觉得心寒的厉害。这么多年的夫妻情谊,在驸马心中竟是那样想她的,她是什么样的人,也许驸马从来都没有看清楚过。
玲珑安静地坐在一边示意梅香偷偷给自己剥松子,剥了一颗就接过来一颗塞进小嘴里,对大长公主这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的处理方式非常满意。
对嘛,废话不用多说的嘛!驸马爷不过是个白身,大长公主却是金枝玉叶!更是当今皇帝的亲姑姑!她手上还有一支军队,何必跟这样的窝囊男人浪费口舌?
根本不值得。
“玲珑!”驸马爷见大长公主已经铁了心,便慌乱地看向女儿,他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平日里觉得压抑窒息想要逃离,可当大长公主真的要放手了,他反而恐慌起来。“你就这样看着爹娘离心么?”
“先离心的不是父亲么?”玲珑反问,“又不是娘先心灵出轨的,父亲怎么来问我啊,我只是个女儿家,不能继承香火,也没有儿子值钱,父亲可真是折煞我了。”
驸马爷顿时哑口无言,他看着站在统一战线上的妻女,天旋地转,竟有种众叛亲离之感。
大长公主挥了挥手,无力道:“你走吧。”
驸马爷还要说话,却有人强硬地将他带走了。玲珑嫣然一笑,正要开口,却见大长公主面上两行清泪缓缓落下。
第333章 第三十片龙鳞(五)
玲珑心里一咯噔, 糟糕, 不会是后悔了吧?
可大长公主只是安静地落泪,察觉到女儿看着自己后慌乱抹去, 她不希望女儿觉得自己软弱可怜, 她永远都不是软弱可怜之人。没等她擦去泪水,玲珑就起身过来,细细的手臂张开, 将大长公主搂到怀里, 有点笨拙地学着大长公主安慰自己时的姿态:“乖乖不哭,娘又厉害又漂亮,我以身为娘的女儿为荣。”
然后玲珑就坏坏地笑了:“娘身边那么多英俊年轻的小哥哥, 哪个不比父亲好看?和离之后,娘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呢。”
大长公主完全不伤心了!因为她被女儿这开放前卫可怕的说法给吓到了!她自认为已经比较离经叛道,外头的风言风语不绝于耳, 可她的女儿……这、这比她还夸张啊!
“玲珑!”大长公主失声, “这些话是谁跟你说的?!”
“是我自己想的呀!”玲珑理直气壮地回答, “怎么了嘛,我说错了吗?为什么皇帝表哥就能有那么多女人,我就不行?难道我没有皇帝表哥好?”
厉害了大半辈子的大长公主结结巴巴地说:“他、他是男人——”
“方才娘可不是这样说的。”玲珑皱皱鼻子,“是男子又如何, 当初娘不也是以弱女子之身征战沙场?这些人就是太闲了,闲着挑刺, 才忘了当初亲王叛乱, 他们流离失所, 是谁给他们带来了安定。”
大长公主很感动在女儿心中自己地位如此重要,可对于玲珑“英俊年轻小哥哥要多少有多少”的说法,她还是感到惊世骇俗,老天,她的宝贝玲珑是怎么了?怎么一夕之间变化如此之大,难道是被皇帝和那女扮男装的小太监刺激的?
见大长公主说不出话,玲珑更加努力地给她洗脑:“娘啊,您瞧,外头的人把您说得已经很难听了,其中不乏一些有心人的推波助澜。既然如此,又何必客气?我相信百年之后,定然会有人佩服娘在这样苛刻女子的时代还能活得那般潇洒自由,要我说,娘就应该按照我说的活。”
完了她很大人地叹了口气,“不是我看不起自己父亲,可父亲这些年疏于锻炼,身上的肉都松垮垮了,哪有侍卫小哥哥结实好看啊?”
大长公主这回彻底惊呆了,她生平头一回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而且还很诡异的,她觉得女儿特别有道理!
当然有道理了!
就玲珑这小脸蛋,这语气这态度,她在人类的现代社会都能去做传销!说服力十足,哪怕你心底清楚地告诉自己不要相信她,她是在胡扯是在说谎话,可不知不觉你就会陷入她的陷阱,觉得诶,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她说得可真对啊!我就得按照她说的这么干!
大长公主差点儿被洗脑了,好在她自制力强,勉强还把持得住,赶紧把小祖宗送回自己院子里去,再让她在耳边嗡嗡嗡个没完,大长公主可能真的会听她的。
玲珑攥住小粉拳上下摇摆两下,觉得成功就在眼前,等她一见到大长公主就开始洗脑,让对方连伤心的功夫都没有!说起来,大长公主这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女人也是有生理需求的,可玲珑看驸马爷那身板,是清雅有余后力不足,肯定不能很好的满足大长公主。等到大长公主开始松动,玲珑准备一击即中,让她彻底体会到小鲜肉的美好,至于那块老腊肉,外面偷腥的猫既然喜欢,让它叼走便是,就怕啃坏了牙。
大长公主说要和离,那就没有转圜的余地,她跟皇帝说,皇帝自然也不可能不答应,再怎么跟驸马爷搭上线,他也不可能把全部的筹码都压在驸马爷身上,真正能打败大长公主拿到兵权的道具是玲珑。只是皇帝有点可惜,还以为驸马爷能有什么用呢。
姑姑要和离,皇帝二话不说就首肯了。而皇帝一首肯,谁还敢说三道四?于是这和离之事,便在皇帝的亲自见证下,只用了一日便完成了。
驸马爷——哦不,现在他不是驸马爷了,他名叫宋元,当初也是中了举人,只是后来叛乱,没能再继续考,而做了驸马后,就更没有参加科考的资格,因此卸下驸马爷后,他就不是宋驸马,而要称呼他一声宋举人了。这举人老爷若是在小地方,自然是人人追捧,可天子脚下,随便拉出个人都可能是个官儿,举人还真算不得什么。
他在公主府生活这么多年,大长公主对他仁至义尽,将他的所有东西都让他带走,其中不乏珍宝,想来便是不做驸马,宋举人的日子也能过得红红火火蒸蒸日上,前提是他的心上人一家子不要那么难缠。
贫贱夫妻百事哀,并非随口一说。他在公主府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事事都有大长公主为他打点,他只要每日煮茶饮酒吟诗作对,真是风雅至极,那些阿堵物根本是碰都不碰。
可如今跟心上人在一起就不得这样了。
宋举人买了栋四进的宅子,又买了下人仆佣,宋府的牌子一挂,倒也像模像样。可他这小情人,也是满满的傲气,自诩腹有诗书,瞧不上那些庸庸碌碌之事,家里的事儿一概不管,直到宋举人发了怒,她才委屈的接手,然而她哪里能有大长公主的本事?自然是做什么砸什么,宋举人不得不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
而若要娶心上人过门,聘礼总要给吧?那穷秀才虽然自命清高,家里却有只母老虎,小情人还有对贪婪刻薄的极品兄嫂,知道宋举人从公主府带了不少好东西,都誓要扒下他一层皮,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把聘礼提的那叫一个高。
可宋举人又不能不从,因为他若是不从,那家人便威胁要卖了他的小情人。他怜香惜玉,自然不能让这女子陷入那般境地,只得妥协,他嘴巴又笨,不会跟人讲理——他还是驸马的时候,可没人敢在他面前偷奸耍滑,因为人人都知道大长公主是惹不起的。
好不容易成了婚,家里又是一堆琐事,还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呢,全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羹,没几日就让宋举人心力交瘁。
他这边过得什么日子玲珑压根不关心,她也不许大长公主关心,那不是对有情人么?这回她让大长公主彻底成全了他们,想必他们会很幸福吧?
随着时间过去,大长公主逐渐被玲珑同化,被洗脑的七七八八,甚至在街上看到品貌出众的年轻人都会品头论足——然后她的脸就黑了,她真的是被那小东西带坏了!
有了大长公主和离一事,玲珑顺理成章就有了不精心给皇帝准备生辰礼物的理由,她才不想用针把自己手指头扎出血呢,再说了,哪怕她认认真真绣了,皇帝收了也不过随手一扔毫不在意,那她干嘛费心思?还不如直接送个值钱的,他爱要不要不要拉倒。
皇帝寿辰,玲珑自然是要入宫的,哪怕大长公主被那么多人评判,可只要她们母女出现,那么她们就必定是人群的中心,没有人能越过去。
皇帝坐在主位,看着盛装打扮的表妹款款而来,一颗心居然跳得厉害。
他从未见过喜爱素淡的表妹点如此妆容,自然也不知她竟也能美的霸气妩媚,艳光四射。恍惚中,皇帝想起了幼年时不得先帝喜爱的自己被人欺凌,姑姑一身大红宫装风风火火走来的情景。只是时至今日,她的女儿比她更加美丽更加娇艳,有玲珑站在那儿,满堂花容月貌的秀女,就都成了牡丹身边不起眼的野花,也许别有一番滋味,可牡丹一现,它们便只能颓然低头。
这将是他的女人,他的妃子。
皇帝看得眼热,于是难得期待起玲珑今年的礼物。可当礼盒打开,只见一块雕琢精细温润的玉佩时,皇帝心中不免有些失望,只面上还是高兴的,对这块玉佩喜欢的不得了,甚至直接佩戴在了腰间,对玲珑的宠爱可见一斑。
大殿上不少羡慕嫉妒的目光,玲珑心想皇帝表哥还挺会给她拉仇恨,往日对待这些目光,她总是怯生生的,今日却昂起头,傲慢地一一看过去——每一道目光都瑟缩低头,俯首称臣,再不敢逾矩。
真是一群欺软怕硬的人,玲珑想。她态度稍微强硬一些,她们就不敢放肆了,真是让她觉得遗憾。
本来还想发挥一下她闹事的本领呢!
转眼凑到大长公主耳边:“娘,你快看皇帝表哥前面十步远的地方。”
大长公主顺着女儿的视线看过去,就听玲珑小小声说:“那个大内侍卫看起来好强壮啊。”
要不是人多,大长公主恨不得捂住女儿这张小嘴,免得她再说出些惊世骇俗的话。
不过……唔,是挺强壮的。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大长公主,脸色顿时难看至极,连带着皇帝都不时朝这里看,猜测是哪里让大长公主不满意,惟独玲珑拉着大长公主的手,大有不问清楚不罢休的架势:“您说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第334章 第三十片龙鳞(六)
大长公主知道, 自己今天要是不能给玲珑一个回答, 这小家伙是不会放过她的,便从鼻子里含糊地嗯了一声, 玲珑立时满意, 轻轻拍拍小手:“娘的眼光越来越好了, 要不待会儿我跟皇帝表哥把他要过来伺候娘吧?”
“可别!”大长公主赶紧阻止, “虽然是生得不错, 可为娘并不喜欢这种类型。”
玲珑顿时皱眉:“那娘喜欢什么样的?我觉得只要好看,类型什么的倒是无所谓了。”
大长公主实在是不想在这样的场合跟自己的女儿讨论如此……如此令人难以启齿的问题, 若是夜深人静, 母女俩睡在一个被窝说悄悄话, 那么稍微出格些倒是无妨, 可眼下这大庭广众的, 还是皇帝的寿辰……大长公主头都大了, 只好软着声音哄玲珑, 天底下能得到她这样温柔语气的,怕也只有玲珑一人了。“这可不是说话的好场合。”
玲珑却精准地提取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那娘的意思是等有了好说话的场合就可以了?”
……大长公主搞不懂她是怎么能从自己一句话里找出另外一种意思了。母女两人窃窃私语,已有不少人, 包括皇帝都好奇地在往这儿看了,再说下去实在不妥, 大长公主就又嗯了一声。
这时皇帝用开玩笑的口吻道:“朕看姑姑与表妹说的这样热切,可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不如说出来也让朕听一听。”
口气宛如闲话家常, 就跟普通人对待自己家人一般, 听得在座不少人都再一次确信了大长公主母女在皇帝心里的位置。可她们母女俩说了什么,大长公主怎么可能告诉皇帝?!
“也不是什么有趣的事,就是在讨论表哥身后的那个小太监男生女相,看起来跟个姑娘家似的。”
这话一出,皇帝也没心思探究她们在说什么了,他素来稳重自持的脸上甚至露出片刻的惊色,至于他身后的小太监,因为玲珑这一句话,引来无数人翘首好奇,登时将头低下,再也不敢抬起。
今日以她的身份本是没有资格出现在皇帝寿辰的。虽然她夜夜在皇帝身下承欢,可皇帝身边伺候的却另有其人,说白了,她连端茶倒水都不够格,也仅能靠着这身体博得皇帝怜惜。可小太监心里明镜一般,她要过好日子,成人上人,就不能让皇帝对自己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能让他将自己当做发泄*的玩物。
然而她又能凭借什么让他看得起自己呢?出身贫寒,无权去世,也不曾在琴棋书画这样的方面有一技之长,除了这容貌与身子,她只有这么一具身体。
色衰而爱驰,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到了皇帝这里,他甚至连等到她色衰都不必——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皇上那位郡主表妹,生得便是一等一的美丽,虽然这不是小太监第一次见到玲珑,可方才玲珑走入大厅的那一瞬间,她却第一次感受到那种美丽的逼人与霸道,美得不讲道理,她又拿什么跟别人比?
更何况人家还出身高贵,是大长公主的女儿。若是那位郡主表妹入了宫,得知自己在她入宫前便在皇帝身下承宠,面子上能好过?到时候她必然是不会找皇帝麻烦的,却会轻而易举怨恨上自己。
因此小太监这段时日过得是宛如热锅上的蚂蚁,皇帝的恩宠在她看来太短暂了,她拼了命想抓住却无果,自己也无计可施。今日能来到这寿宴,还是因为她伺候得好,说想见见世面,皇帝才允许她来。
小太监有私心,她其实……想要皇帝跟那位郡主闹起来。只有让他们在婚前便各有芥蒂,日后郡主入了宫才有自己的盼头。
唯一能保护自己的只有皇上。
皇帝不愧是皇帝,也就慌了一秒钟,便笑着道:“表妹有所不知,可以叫姑姑解释给你听。每个数年宫中便会到民间采选,入选的太监不仅要年纪小,还要生得五官端正,毕竟入宫都是来伺候贵人的,总不好生得吓人。”
他边上的太监总管也讨好地冲玲珑笑:“郡主莫看奴才如今是满脸的褶子,奴才当年入宫的时候,可是水灵灵的跟小白菜一样呢!”
此话一出,便传来阵阵轻笑声,玲珑也笑:“那现在你是什么菜呀?”
太监总管叹了口气,很是哀怨:“如今奴才就是那冬天地里冻的叶子都蔫儿了的老白菜,可不敢跟这些年轻的小太监比了。”
玲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公公嘴可真巧,怪不得皇帝表哥如此器重你。”
“郡主折煞奴才了,这都是奴才该做的。”
“好了退下吧,一把年纪了还油嘴滑舌。”皇帝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