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苇
顾香凝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老祖宗有说是什么事情吗?”
香云摇了摇头,忐忑不安地道:“是秦嬷嬷亲自来请的人……”
若不是出了什么大事,秦嬷嬷不会亲自来请人的。
顾香凝突然想起一事,猛地站起身,秀眉紧蹙,心中暗道:“坏了!”
她被李承熙的话吓得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想个借口把三管家楚忠的疑心给忽悠过去。
李承熙说见过她。
可是,她自从入了庆国公府后,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唯一一次出门并且有可能会遇见李承熙的机会,便是在皇宫游园会上。
而皇宫游园会上恰好出现过李承熙与一女子私混翔凤楼的丑事……
今天,李承熙说了那么多似是而非的话,又表现得与她如此亲密稔熟,怎么会不让三管家楚忠起疑?
表小姐似是与宸王李承熙有所牵扯……
这已经足够三管家楚忠警惕的了。
完了!
吾命休矣……
顾香凝眼前阵阵发黑。
不敢让外面的秦嬷嬷久等,顾香凝只能硬着头皮带着香云去见秦嬷嬷。
秦嬷嬷一改往日和善的模样,细长的双眸看向顾香凝的眼神中充满了打量,语气也是冰冷疏离的,“老祖宗正在静和堂等您……”
“表小姐……请吧。”
顾香凝听得一哆嗦。
这最后两个字怎么听怎么都充满了要请她上路的意思。
完蛋了!
不管是什么事情事发了,总之,今天怕是不能善了了。
一路上,顾香凝都在想着,今天自己还能不能活着走出静和堂。
若是糙米里掺沙子的事情事发了,其罪虽大,但总不致死。
相较之下,顾香凝私心里还是希望是这件事情事发了。
可若是与李承熙的事发了,那她怕是就要小命完了。
这是顾香凝最不希望看到的情况。
可是,这人越不希望什么发生,什么事情就最有可能发生。
静和堂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寂静无声,宛如被乌云笼罩一般,沉闷得让人喘不上气来。
当顾香凝在静和堂看见跪在地上的青鸢后,心便直直地向下坠,一瞬间,小脸变得雪一样的白。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心里不由得将李承熙骂了个狗血淋头。
若不是他今日找上门来,老国公夫人怎么可能会发现?
他可害死她了!
若她今日就这么死了,她就是做鬼也要去吓死李承熙。
虽然,顾香凝心中怨念滔天,可是,面上还是惨白柔顺的乖乖跪在了青鸢身边,等候老国公夫人问话。
青鸢一头的细汗,头磕在地上,根本不敢抬起来,看模样就知道吓得不轻。
上首的老国公夫人脸色阴沉无比,目光冰冷刺骨,让人不寒而栗。
顾香凝怯怯地看了一眼阴沉着脸的老国公夫人,不用拧自己,晶莹地眼泪便已经一对儿一双儿的落下,哭得好不可怜,“老祖宗……”
声音软软娇娇,小猫儿一般。
高坐在上首的老国公夫人满腔的怒火便顾香凝这可怜的一哭,不由得扑灭了些许,可是,一想到自己被欺瞒,便又怒不可遏,目光冷然,喝道:“既然出了事儿,怎么还敢隐瞒不报?!”
当天游园会提早散场,她就心有不安。
千防万防,没想到竟然是顾香凝。
怪她疏忽了,没有再仔细盘问一下跟去的丫头们。
“说!”
“当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国公夫人发怒时,秦嬷嬷已经叫下人带走了青鸢,并屏退了屋中所有的下人,只有老国公夫人和秦嬷嬷在。
在看到青鸢在场时,顾香凝就已经知道瞒不住了。
李承熙一面之缘的说辞,害死她了。
“回老祖宗,香凝实在是太害怕了……”
“香凝和青鸢本在桐花树下荡着秋千,莫名就听见有人说‘四皇子……人在翔凤楼……不知便宜哪个小宫女……’之类的话,香凝和青鸢害怕得想要离开,却被人打晕了。”
“香凝醒来时,人已经在翔凤楼了……”
“……”
“后来,香凝就被宸王身边的人打晕了,再醒来时,人便已经在假山之后了。”
“香凝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啊……为什么会是香凝?香凝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说起这个,顾香凝是真哭了。
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好倒霉啊。
她已经尽力避开李承熙这条剧情线了,却还是落得这样的下场。
为今之计,就只能玩命地扮可怜、演柔弱了。
毕竟,书中原身是主动犯错,她则是无辜被牵连。
能不能活命,就看这一博了。
“你说你全程都被宸王裹在被子里,没有人看见你的脸?”,老国公夫人眯着眼睛,幽幽问道。
顾香凝心中振奋,小脑袋点得如鸡啄米一般。
对!
真的没有人看见!
若不然,就当事情没发生过吧……
只要庆国公府不说,没有人会知道是她的。
顾香凝的双眼亮了。
坐在上首的老国公夫人不说话了,似在考虑着什么,审视的目光上上下下地在打量着顾香凝,锐利如刀,宛如实质,让顾香凝很有压力。
不多会儿,鬓角就浸湿了。
膝盖也因为跪得太久,而有了刺痛感,可是,顾香凝却一动都不敢动。
她的生死,现在,就在老国公夫人的一念之间了。
说起来,她也是受害者。
老国公夫人这样问,是不是就是想给她一条生路呢?
“今日,既然宸王已经认出了你,他可与你说了些什么?”
顾香凝脸色又是一白。
说些什么?
当时帐篷中,三管家楚忠有在,李承熙说了什么,楚忠都有听见的。
只除了李承熙附在她耳边悄悄说的那句话,楚忠可能没有听见。
李承熙说的是──“胆敢嫁人试试!”
可是,直觉告诉顾香凝,她若是实话实说了,怕是就跑不了。
顾香凝不想说。
可不说,又怕老国公夫人一怒之下给她用毒酒送行。
顾香凝紧张得手心冒汗。
说还是不说?
正在踌躇间,心中猛然灵光一闪。
顾香凝连忙垂首,哀哀哭泣,以头磕地道:“就是责备了香凝擅做主张,说香凝坏了府里的名声……老祖宗,香凝是不是做错了?”
“香凝没脸再留在府里了,请老祖宗送香凝回靖州吧……”
顾香凝前半段说得含含糊糊,重点全在后半段。
一心求归,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她在试探,也是在赌。
看除了被老国公夫人赐死这条路,她能不能为自己挣得另外一条活路。
也给老国公夫人一个罚她的新办法。
真的!
除了弄死我之外,其实,你们还可以把我这个惹祸精送回去的。
不一定非要弄死我啊。
我又不是你们庆国公府的人。
顾香凝越想越是这么个理,这简直是老天送给她脱身的一个机会啊。在送回去的半路上逃跑,肯定要比在守卫森严的庆国公府要容易得多。
就是不知道老国公夫人能不能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