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YTT桃桃
此时骑在猪身上,正用绳勒猪脖子。那野猪发起疯了,玩了命的挣扎也挺瘆人。
动物世界都演过,大型狮子给大型野猪屁股都咬掉了,半个身子都快要咬没,那野猪还能挣扎呢,就可想而知此刻。
还好,他们人多。
四壮骑在上面勒脖子,下面有三四十人围成圈齐齐扑上去,你用镐刨猪腿,他用尖刀捅猪屁股,还有那半大小子用斧头用木锨子哐哐哐往野猪身上砸。
再看另一面,另一头野猪那里,这边围的人更多。
因为这面战斗力不行,六七十人一起围攻被田喜发射中猪腿的野猪。
他们是一路追赶猪,一路用锄头砍人家,砍的野猪转圈想逃都跑懵了,不知道该往哪跑,往哪跑都得先挨几锄头。
直给猪砍的噗通一声,就感觉地上的雪似被震了又震,给震蓬松了都,高屠户大喝一声:“别他娘的砍啦,野猪皮能卖药堂里去,轻些砍。”
宋福生这才想起宋阿爷的叮嘱:“野猪头也得保。”
说完这才用女儿长棍尖刀,噗嗤一声,一刀捅了过去。
知道猪皮有多厚吗?女儿的小尖刀差点拽不出来。
与此同时,家里的院落壕沟里,野猪仔也在极其不安嗷嗷叫唤挣扎,它爬又爬不起,这坑里怎么都是冰,最关键的是,冰里怎么这么多能扎人的,爬起来就会扎到猪爪。
王婆子手里攥着烧火棍教育壕沟里的猪:“别叫唤了,再叫唤用石灰水烫死你,直接搁这里给你秃噜皮。”
宋福生大伯娘也骂,骂猪:“你瞅瞅,刚搭好的篱笆院子,让你给撞出个窟窿,俺们还得重搭这一块,你个小猪崽子。”
大伯娘骂完,拧眉问其他婆子们:“你说它是怎撞进来的,按理不应该呀,要是大些的,备不住有可能。”
几个在拾掇破了院墙的老爷子解惑道:“咱们倒水了,寻思只挖坑扎木板子不中,那不得一撞就倒,寻思再给冻上一层,还没冻实诚呢呗,它就来了。”
有几家妇女说,艾玛呀,好后怕呀,这得亏福生想事,历来想一步,走三步。咱要是再晚一日搭这院子,最近要是没忙活挖壕沟的事,这些小娃子们还能有好吗?
留守的这些人都说,那指定没好了,没等狼和老虎来呢,野猪就得先上家里炕。
姗姗来迟的望风小将,一路从河边跑了过来,宋金宝叫嚷着:“搁哪呢野猪,快给俺瞅瞅。”
这小子胆贼大,并且在这小子咋咋呼呼的带领下,刚刚还被吓得屁滚尿流的小娃子们,有几个已经又试探着,要跟在金宝哥哥的后面去瞧热闹。
钱佩英问怀里的米寿:“你要不要去看?”
米寿立即搂紧姑母的脖子。
“好,那咱回家,看看姐姐被吵醒了没。”
宋茯苓早醒了,坐在炕上,懵懵地盯着门口。
钱佩英抱着米寿才进来,她就问:“我怎么听见什么猪之类的,从山上下来的?”
钱佩英还没等回答,米寿先说道:“姐姐,你不知,都要给我吓昏了,我以为它能跳过坑呢,要拱我。”
宋茯苓眼睛睡得有些肿,闻言笑得不行。不仅笑得毫无睡意了,还给米寿硬按倒在炕上,强亲人家脸蛋几口。
然后姐俩就闹了起来。
“姐姐,你不可以这样,我是男的。”
“你算什么男的。”
“我?我我是男的。”
钱佩英也一边笑着,一边去灶房,将大锅里一直温着的水舀出来,给闺女洗脸水送进来后,她又紧忙去烧火。
闺女醒了,瞅那样也不能睡了,馅饼看样子得待会儿才能烙了,先蒸些鸡蛋羹吧,闷一小盆米饭。
让闺女鸡蛋羹拌米饭,再吃点咸菜,先对付一口。
没一会儿,院子里就欢腾了起来。
一帮凯旋而归的猎猪将们,一路咧着大嘴,连笑带白话的,你几句他几句,热闹的跟要过年似的,将两头四五百斤重的猪抬了回来。
第二百三十五章 二更三更(为2600月票+)
壮劳力们将共同抬回的两只猪,噗通一声、噗通又一声,卸掉。
一个个累的大喘气,都直不起腰了,嘴还不停。
一宿没睡,本该歇着的,眼下还困不困了?
不困了。
不仅不困,都快要兴奋死他们了。
郭老大抹着头上的汗,大声道:
“去晚啦,他娘滴,得有七八头。没追上,有几头离咱太远,它们还在原地瞅了瞅俺们呢,跟俺们对视。
我寻思好家伙,让你瞅,来呀,奔俺们来呀,咱这把终于能来把大的了,结果它们磨过身就嗷嗷跑啊,你说这个完蛋。”
宋富贵大嗓门说,哪是七八头,得有十几头,俺瞅得真真的。
大伙就笑,七嘴八舌说,你别吹牛,你最后来的,你上哪看的真真的,那离的老远了,俺们前头的人追过去跑多远,你晓得不?鞋都差点甩飞。
“真的,我真瞧见了。”
“行,真的,你说的对,有百十多头,都搁林子里猫冬哪。”
大伙笑得就更欢实了。
宋阿爷巡视一圈猪头。
老爷子很满意,干的不错,没给猪头敲碎,这样过年就能用了,二月二也能用。
要不然敲碎了,人家得寻思,你给俺们供的这是个什么物什?
“怎得野猪这时候来了。”老爷子寻思,要是能摸准了野猪出来晃悠的规律,往后闲下来,不行就去主动围捕,眼神看向田喜发。
田喜发说,野猪是最猜不准的,就晓得不轻易落单。所以他才一看见猪崽子,就立马拿家伙什追了出去。有时候是大早上出来,有时候是黄昏,但大多数时候是半夜,趁着人都睡觉呢,它们出来活动,祸害人。
一提猪崽子,宋阿爷想了起来,后院还有一个呢。
一边组织人手去捞那只嗷嗷叫唤的小野猪,一边问宋福生:“福生,咱留着不留着?养一养,它长的快。”
宋福生没回答,先跟着那几个壮劳力来了后院,看了眼被撞坏的篱笆,眼下还没修补好呢,还得费事修,又看了眼猪。
小野猪好像也猜测到,眼前这位,才是决定它生死的关键人物。
它蠕动了下被扎得血糊啦的身体,小眼神直直的和宋福生对视。
宋福生说:“两只小黑豆眼,闪闪发光,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让它活成年,猪圈圈不住。指定性情凶残,实力杠杠的祸害人,趁它还啥也不是时,吃了。”
“真不养?”宋阿爷追问道。
“不养,杀了,以防后患。”
小猪仔眼里,立刻冒起凶光瞪视宋福生。太生气了,要杀它也就算了,给个痛快,听听,这个人真不是个好东西,竟嫌弃它,还要折磨它。
“没多少肉,先让它在那里呆着吧,先杀前面那两头大的,让它好好听听声就老实了。你们几个,修篱笆院。”
杀猪喽。
高屠户蘸着水,拿着刀,咔咔在石头上磨,又冲手心呸呸吐两口吐沫,抄起磨好的刀就奔猪走了过来。
别家孩子,有害怕的,早都回屋了。
但他双胞胎孙子不怕,以前总看,欢呼着拍巴掌:“爷爷又杀猪喽,爷爷又杀猪喽。”
高屠户心想:爷爷活了这些年,就这次杀猪最痛快,白得的,啊哈哈哈哈。
妇女们此时也大盆水准备好,又是热水又是凉水的,一盆一盆往外端,也得多倒动几个空盆。
老太太们更是喜笑颜开,张罗着半大小子们,架锅,咱们那几口大黑锅再次架到院子里。
老太太们高兴啊,有了这两头大野猪外加那头小猪仔,可不止是吃肉解解馋那么简单,这代表着他们大伙要有油了,从猪身上取下来,最香的荤油。
有了这些猪油,过年啥事儿都不愁。
而一直没敢出屋看杀猪现场的宋茯苓,此时正和米寿你一口我一口,一边吃鸡蛋羹一边问钱佩英:“他们会不会把猪下水扔了?”
“不会,你爹在那呢。再说了,扔它干啥。”
宋福生确实是一直在外面,可他此刻却觉得插不上手。
他发现大伙比他会过日子多了。
扔猪下水?开什么玩笑。
估计大伙都得寻思:俺们都穷苦成什么样了?都啃过观音土,吃过榆树皮了,凡是能下嘴的,都往肚子里塞,俺们能扔猪下水?
“猪牙给我。”宋阿爷上前要道。
猪嘴獠牙都不让扔,且宋阿爷取过猪牙,挑两颗大个的献宝一般的给了宋福生。
宋福生一看血糊啦的,心里膈应了一下,他没说他不懂,他说:“阿爷,我就不要了吧。”
“啧,拿着,辟邪,越大越辟邪。”
宋福生这才接过来,既然是辟邪,心想回头洗洗,洗完给闺女和米寿一人发一颗。
几个小媳妇才要用开水烫猪毛,又有人上前拦住,有岁数大的老爷子说,这野猪毛也是好东西,不信问喜发。
田喜发在架锅,闻言给与肯定,是,野猪毛烧成灰留着,用麻油和它一起涂抹,能治烫火伤,俺爹说的。
听听,连野猪毛都不让扔。
宋福生心想:
甭管哪个年代,咱们炎黄子孙,都是从苦日子里熬过来的,就没有比咱们更会过日子,更能吃苦的。
连后世饭桌上的食材和做法,也是一代一代传下去的,一种智慧的传承。
王婆子小心翼翼地从开膛的猪肚子里捧猪血,将猪血放在盆里。
刚放出来的热血,加大量的冷水,不一会儿就结块。
王婆子忙忙活活又往里面加了料水,加了点盐,手握圆木棍搅拌,她要做血豆腐,好好煮,要用毕生的好手艺煮出不轻易碎掉的血豆腐。
妇人们更是院子里忙的热火朝天,一点也不嫌冷,她们将大块大块从猪身上取下的板油,切成小块,即将要熬又白又香的猪油。
只看,她们将切好的小块猪油,一股脑倒进大铁锅里,往里面加了点水,油锅里的小块猪油一遍又一遍翻炸,从白色变成金黄色,没一会儿,香味儿就弥漫了整个上空。
给娃子们全吸引来了。
就连宋茯苓和钱米寿,也匆匆戴好帽子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