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YTT桃桃
随着宋福财讲完这些,马老太进了院儿。
老太太进三儿家屋里就笑道,“来客啦。”
“婶子,扰了您。”
这位汪举人是带着礼来的,带了四样果脯登门,就是为孝敬宋孝廉的母亲,听闻老太太声音急忙站起身行礼。
他知晓这老太太挺能耐的,一把岁数了开几家铺子,说话做事很是干脆利落。
瞧瞧这位老人家的精神头,头戴灰色狐狸毛帽子,身穿披风,脖子上扎着狐狸毛围巾,精神烁烁。
马老太一边摘帽子挂在衣服挂上,解开披风随手递给她三儿,一边示意汪举人:“你坐,坐。平日里就应该多来串串门,怎么会是扰。”
钱佩英和宋茯苓、米寿,通通躲了出去,为避嫌,方便人家说话。
其实就连此时的李秀也啥都不清楚。
她哪知道宝子三叔家的贵客是冲她来的,还在后面烤蛋糕呢。
又要过年了,再加上最近成亲走礼的多,买卖不错。
李秀都没空烤列巴,竟干大活。
双方坐在沙发上互相客套一番后,汪举人先向马老太和宋福生表示:
这事,他太失礼了。
只是说句实在话,宋家的底细,太难打听,一点儿也打听不到,才不得不硬着头皮上门。
马老太抿口茶,点头表示理解,还帮对方解围道:“不怪你,我们家是后搬来的,你确实打听不着什么。一向都是我们向媒婆打听别人家的事。”
宋福生跟着抿口茶,在心里补充:老娘那意思是,我们家想让别人知晓的,你才能知晓。不想让你知道的,你到死也打听不到。
汪举人说:
他见过李秀,那时候他还在考秀才,是在点心棚里见到的。
而来喝喜酒那日,算是第二次见到。
马老太了然:噢,明白,是考棚那阵的事。那看来,你是一眼就相中李秀了是吧?
汪举人紧接着又将自己的情况讲明。
他妻子于四年前离世,家里有一儿两女,皆已成家,儿子在外县做主簿。
经济情况,从前的日子也就是清俭的程度,略有薄产,但基本全置办了书籍。眼下中了举才有所改善。
至于为何忽然动这个念头,是因为两个女儿女婿虽在城里住,离他近便,时而照顾,但是也想着梳洗、煮饭,身边能有个亲近人。这场大雨瘟疫下,更是觉得身边要有个伴。
马老太:明白,然后你就想到李秀了。
那个一见钟情的,比你年纪小好些岁的,长的还挺带劲的,最凑巧的是,你来喝个喜酒又二次见到啦,心里更是刺挠的。
你不找大姑娘,是嫌弃她们不懂事。
娶大姑娘,还要经管岳父岳母一大家子的事。
李秀这种有过经历的,她会惜福,既年轻能照顾你,又懂事俏丽,还没一帮娘家人做拖累,你就觉得这样才是最适合你的。
你虽没说透,但咱老太太懂。
“你的情况,我知了。”
“那婶子,她那面的情况是?”
马老太瞅眼宋福生,当着亲儿面前,撒谎不眨眼道:
“她前面那家是个短命的可怜人,下雨天非要上山下山,遇见野兽被分食。她带着独苗就随我们来了这里。我们能拉拔一把就拉拔一把,她那人,很是能干。利索劲儿,一般女人家比不得。”
听话听音,通过这话,就应该知晓,老太太是希望能撮合成的。
她压根就不提李秀之前还嫁过一家,那家不好使碰不得她,又给打跑之类的。
说那些做什么,她们要是不说,去哪查这些事儿?
倒是说的太细致,汪举人会觉得嫁两家?
嫁一家和嫁两家,谁知道男人在这件事上介不介意。
所以说,老太太想给李秀多擦擦胭粉,往美好了整。
即使她刚才在心里吐槽不少,嫌汪举人年纪大。
李秀才二十几呀,这个都四十七岁啦,翻了一番带拐弯。
可是不得不说,人家是举人老爷,头顶有光环。
人家四十七岁照样能娶水灵灵的大姑娘,是能找大姑娘的身价,却看上李秀,这也算是李秀的福分不是?
咱掏心窝子讲:就这种姻缘,别小瞧,还不好遇见呐。
马老太认为:咱就是刻意去寻都寻不到。
要知道汪举人属于三无和三有的情况。
三无:无父母,不用伺候公婆。无子女拉拔,人家孩子都成亲啦。无负担,略有资产嘛,这回考上举人更能耐啦。
三有,有钱有地位有知识。
阶级最基础的区分,就是从读书人和不识字人这里先来的。
人家一个正儿八经的举人身份,就是七十岁找个不识字的大姑娘也是找得的。
汪举人听完李秀的情况,沉吟一番表示,那他愿意给抚养小儿,还能教李秀的小儿念书,这是他最大的诚意。
说起读书,汪举人看向宋福生还感慨道:“与宋兄不同。我这次进京赶考没戏,毕竟这次就是挂着榜尾,又是这个年纪。已经做好落榜准备。想是回头寻个教书的地方,最好能在奉天学子院里做些什么。”
宋福生能说啥,只会劝:你别灰心,还没去呢。
然后给老娘使个眼色,让趁着这空档去问问。
宋福生觉得直接去试探李秀口风得了,别用媒婆走程序。
两方这么大岁数了,矫情啥?什么规不规矩礼不礼仪的,媒婆上门倒是容易传出很远。就低调的先互相问问,探探口风。
马老太家。
李秀坐在炕沿边摘下口罩,她听完还没来得及惊讶,王婆子她们先:“啥?”
妈呀,吃惊坏了。
举人啊,那可是举人老爷。
李秀你个乡下小妇人,迷倒一个举人老爷来求娶,你行啊。
嗳嗳,你们那语气注意一下。
婶子大娘们,你们的态度是不是有点儿不太善良啦?
第七百一十章 没那种命(一更二更)
我们还不善良?
要知道李秀她有儿子,人家愿意给她养儿子,上哪去找这样的好事儿?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家亲儿子在外地当小官,一年到头难得回来一次。
这就等于是关上门过自己的小日子。
你看谁家儿子在外地啦?家家户户都是一起过日子,这种情况是很难遇见的。
赶明李秀再给那举人老爷生下一个小儿,那举人老爷更不会亏待她。
四十七岁咋的了,大一些会疼人。
没听说那句话嘛,老儿子大孙子,处好了,四十七能重新焕发精神头,出门往死里给李秀挣银钱攒起来。
我们这些大娘婶子,都已经看到李秀未来的美好生活了,只要她点一点头。
“大娘,我不同意,您帮我回了吧。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让宝子三叔作难?”
王婆子她们再次吃惊,抢在马老太前面说话,扒拉李秀一撇子道:“啥?你是不是疯啦?”
没疯。
李秀揉了揉被扒拉的胳膊说:
“大娘们,我为啥要再走一家?没有理由让我再走。
我自个带宝子过着挺好的。
阿爷和你们都伸手帮我拉拔过娃,我很是感恩,能让我这两年抽出身挣银钱。
宝子眼下已经过了不需要背抱的年纪,最难的时候,我都挺了过来。
再过两年,我儿就启蒙了,到那时,我会更有盼头。
大娘们,说句实在的,这是我这辈子最舒坦的几年,以前从小到大都没有如此舒坦过,我可不想找不自在。”
连马老太听完都连连摇头道:
“你才多大的年纪,二十多岁就说最舒坦。
年轻人,话不要说满。
炕冰凉的,没人知冷知热,也没人听你讲讲心里话,这滋味尝过的人才知晓。
有那么两年,我记得自己一人坐在炕上,像得了癔症似的,嘀嘀咕咕和自己说话,是那种控制不住的就嘀咕出声。
孩子们问:娘,你在和谁说话呢?
啊?我说话了吗?
所以说,你再走一家,要是能更舒坦呢?”
“不可能。”
李秀微皱眉,打定了主意。
什么时候卖过那人列巴,她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烦人。她平日里最不想受人注意。
完了,这次事过后,家家又要重新讨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