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YTT桃桃
“咳咳咳,”被压在地上的衙役头领连连咳嗽,被地面灰土呛的不行,能喘过气后说的头句话就是:“你们这些暴民,不,你们不是暴民你们是贼寇,抓贼寇,来人!给我来……”
高屠户蒲扇大掌啪啪两下抽了过去,一巴掌接一巴掌。
刚才这伙人竟敢踹他双胞胎孙子,给他孙子踹的半晌连喘气都不会了。
不活了,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不过,万一能活呢。
对,先给这臭衙役打死再跑,眼下想跑得要戳。
高屠户越和衙役打成一团脑子越清晰,想通这点后索性也不废话,一手制住衙役两只乱挥动的胳膊,一手速度奇快去拖拽衙役的裤腰处。
因为他就有把银钱等重要的物件系在腰上的习惯,就不信了,给这王八蛋扒溜光,还找不着戳可完了。
同一时间,宋里正在仰天长啸嚎哭,嚎哭完就跪在地上哐哐哐磕头,磕得脑袋见血喊道:
“都给我住手,不准伤了大人们,住手!
俺们错了,大人,俺们真错了,你随便扎袋子,我自个亲自扎漏袋子还不中嘛,不要了,不要了。
求求路过的人给俺们作证吧,求求你们了,俺们不是故意的,求求大人们饶了草民吧!”
宋里正此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完了,他们这伙人完了。
他们要是敢再打伤人,就更完了。
一顶流寇贼寇的大帽子扣过来,所有人,下大狱。
跑,往哪跑?他们又是老又是小、没吃没喝,跑的过那些官兵吗?
他们躲,呜呜呜,普天之下,要是有他们的容身之处,至于会被逼到这一步吗?
他们大家伙,大家伙就……
宋里正的嚎哭声一顿,小老头踉跄的站起身,不管不顾的就加入战场,准确的说是冲向宋福生。
宋里正一把抱住宋福生的腰:“走,让四壮护着,走!”
宋福生手中的菜刀掉地,不扔不行了,因为阿爷满脸泪直接上手拽菜刀,怕伤了老爷子:“阿爷!”
“认我是阿爷就走,去科举救大伙的子孙。”
喊完这一嗓子,宋里正就噗通跪地,又开始哐哐哐磕头,地面上沾着他的血。
老爷子嘴上不停喃喃,一副神志要不清的样子:“大人,是我们干的,抓我们,抓我们,和福生无关,和福生无关。给我们老宋家留一支血脉,给留一支……”
就在这时,哨声急促响起。
十几个被打懵身上带伤的衙役们,当即精神一震。
而大家伙手中残留的家伙什,也在哨声响起那一刻,哐当掉地。
大伙心里清楚,这回才是真的完,来抓他们来了。
高屠户笑着流泪,看向宋福生说了同样的话:“走!”
这一嗓子喊完,好几家的汉子像破釜沉舟一样,不跪,不认错,掩护一样站在宋福生前面。
接着二十几个汉子、五十几个汉子,十四家,家家的壮劳力都挡在了宋福生的前面。
宋福生一把推开面前挡的人,“我不走,是我下令的,要生生,要死一起死!”
宋茯苓看到从城门处齐刷刷跑出两条长长的队伍,两整排见不到头的衙役队伍,正在向他们这个方向跑来,身子一软。
钱佩英才清醒就发现,完了。
老宋,米寿,闺女,她,都要完了。
可……
锣声突然响起,提示官喊话:“县令大人到。”
城门处稀稀拉拉路过的百姓,包括被搀扶的宋里正、以及宋福生这伙人立即跪下拜迎。
这就显得那十几个衙役,傻在那里、站在那里,很是突兀。
这十几个衙役懵懵的,啥意思,不是来捉人的?县令大人咋来了?
从城门里出来的两条长队伍里,打头领队的一位捕头,认出了那十几个傻愣愣杵在那的同行。
捕头先探头探脑回头看眼县令赶过来了没,随后才小跑出队伍,对高屠户暴打的那位衙役摆手叫道:“老吴,没听到哨响集合?”
“听到了,可是我以为?”
“别可是了,快点,平郡王马上就要路过这里,咱大人长亭外亲迎,要求务必所有人都得跟着,快呀,归队。”
那十几个衙役立即急速奔进队伍中。
恩?宋福生他们这伙人跪在地上,互相你瞅我,我瞅你。
没一会儿功夫,只看一位头戴乌纱帽,长得很是白胖胖的矮个子县令出现。
县令大人满头大汗急火火赶路,身后跟着的师爷更是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还直张罗着:“大人,大人,轿子就在后面,您停一停,坐轿去迎。”
县令大概也是累得实在得歇口气了,停下脚,骂师爷道:
“住口,坐什么轿子,平郡王莅临我县,本官要步行亲自迎接。”
师爷立即冲身后紧跟的轿子挥了挥手,让这碍眼的轿子消失。
欺负宋福生那伙人的吴头,就是借着这个时机跑出的队伍。
吴头捂住半边脸,鼻青脸肿对县令汇报道:“大人,咱们这里有贼寇出没,他们在?”
啪!
一个响亮的大巴掌,登时毫不犹豫甩了过去。
县令大人给自个手掌心都打疼了,且差点一秃噜嘴骂你放屁,考虑到自个的身份,又硬咽了回去。
咳嗽一声,挑了下眉,沉稳道:“本官两袖清风、为官清廉,本县百姓,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民风淳朴、安居乐业。”
师爷立即指着吴头的鼻子呵道:“就是,待大人日后高升之时,全县百姓都得给咱大人送万民伞,县里怎会有贼寇出现?简直一派胡言。来人,把这个疯子拉下去,堵住他的嘴。”
吴头震惊,被官差绑住胳膊带走时,震惊的直呜呜摇头,其他那些被大伙暴打的衙役更是被吓得缩成鹌鹑,不敢提刚刚挨揍那事儿。
县令大人重新展起笑容,眼里冒光,似能看到他未来的锦绣前程,又开始急匆匆带小跑赶路,一阵风一样从宋福生他们面前刮过。
师爷在后面,捡起县令大人那顶被风吹掉的帽子,一边掸着灰一边喊:“大人,大人,您等等,让小人给您正正衣冠,给您乌纱扶稳,才好步步高升嘞。”
县令大人带着全县官兵出城,去长亭外,亲迎平郡王。
这说明啥?说明城里没当官的了,没管事的了。
宋福生从地上爬起身,眼睛亮晶晶,感觉像从断头台走了一遭:“瞅我干啥,走哇!”
说完就背起腿软到起不来身的宋里正。
宋里正摸着脖子,嘴里在不停喃喃着:“嗳呦俺的娘呀,嗳呦俺的娘。”
王忠玉也急到叫娘,扯住不停捡松子的王婆子:“哎呀娘,别捡了,咱得快些跑。”
汉子们立即将小娃娃们往推车上一扔。
妇女们把掉地上袋子、大铁锅、以及能划拉多少松子划拉多少松子,大致往筐里胡撸胡撸。
又捡起掉地上的种田家伙什,连放推车上的时间都没有,夹在腋下或扛在肩上就跑。
一台台手推车,用从没有过的超速度,一顿猛加油,快速通过上方书写的“武泉县”城楼。
从这个城门,跑到出县城门,高屠户懊恼,快懊恼死了都。
他急的不行又得推车不能拍大腿,扯脖子气道:“他娘滴,到了没翻着戳,没戳卡印子咱们能中不?奉天城不能放吧,我特娘滴,怎就没给那王八蛋裤子扒了。”
钱米寿坐在推车上,眼里还挂着没消失的泪花花,小脏手扯出一根红线,用哭音疑惑道:“这是啥呀?你们说的这玩意吗?”
只看红线下,正在来回晃悠的,正是武泉县的通城大印。
第一百五十四章 二更(求月票!)
高屠户连车也不推了,放下车,疾步奔了过去,一把抱起钱米寿就啃了起来,边啃边给钱米寿举过头顶。
虽然他也不认识什么官印不官印的,但是他就是觉得一定是,就是了。
这是什么娃?这是个什么娃,怎的小宝手就如此会抓东西。
宋福生他们也停下车。
宋福生接过官印看,确认了,确实是,也惊奇的和钱米寿大眼瞪小眼:“从他们身上扯下来的?”
“没有,”钱米寿摇头:“锣响,那个大人到了让跪下,它硌我,我瞧着挺好揣兜,想拿着换米。姑父,呜呜呜……”
“怎的啦?”宋福生接过钱米寿给抱怀里。
这一哄可不得了,钱米寿哭的更欢畅了:“姑母出血了,姑父,姑母出血了会不会死,舅舅我姑母,呜呜。”
钱佩英掌心的伤,瞧上去确实挺重。
因为她当时是挡在女儿和米寿的后面,本能的用手推开危险物,怕刀比比划划伤到俩孩子。那官兵的刀就将她的掌心给划出了血横纹,从大拇手指一直划开到小手指,流了不少的血。
不过,现在再细想,那位官兵未必就是想拿刀捅他们,人家或许也没想出人命,只是用刀比划想让他们快点躲开,想吓唬住他们。
钱佩英看到米寿哭,她跟着哭。又不敢伸手接孩子抱,怕血糊啦的手更给米寿吓着。
她家米寿,小小年纪,经了太多事,一个又一个亲人离开。她家那空间还缺德,她和女儿进空间非得遭一把两眼紧闭晕过去的症状,米寿啥也不知道,一次次被吓着。
“没事儿,姑母真没事儿,好孩子,你看我这血都干了,找水洗洗就好。”
“不不不,你有事儿,你别想骗我,我害怕。”
宋福生用大掌给钱米寿擦脸擦泪,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骂道:
“个偏心眼的小东西,你姑父我肩膀受伤,那时候不比你姑母流的血多?咋不见你哭呢。快别哭了,你不哭咱就赶路,前面有个镇,到镇上找医馆给看病,中不?”
钱米寿一听赶路去下个镇能给姑母看病,哭的小肩膀一抽一抽的,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瞪着水雾雾的大眼睛紧着点头。
正点头中似想起来什么,又一把扯过宋福生的耳朵,喷着小热气悄悄话道:“快花爷爷给的银子吧,你别抠了。”
谁抠门了?
宋福生一脸烦了似的,给孩子放车上:“去去去,坐这老实的。”给娃围好棉被,给水囊解开:“喝,补补水。”
然后才扯过印章,保险起见,先在那通城书上卡了大红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