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求之不得
她早前虽不认识袁欣,但那日在月牙湖畔袁欣特意同阮奕亲切招呼也好,还是猎场上,见阮奕蒙着眼,握住他的手,她扶着他也好,袁欣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她许是阮奕好友的妹妹,阮奕亦拿她当妹妹。
但她又不是瞎子,姑娘家看姑娘家,眼角眉梢的余波都怕是基准的。
袁欣喜欢阮奕。
早前便是知晓她与阮奕自小定了亲,仍不死心。
昨夜帝后赐婚,才应是断了袁欣的念头。
方才,她见她眼睛都是微肿的,许是昨夜才哭了许久,应当也就是先前周围的几人在一处,安慰疏通,那一道同仇敌忾,看她的眼神不怎么友善也是情理之中的。
待得走远,赵琪扯了扯赵锦诺衣袖,“这几人好没礼貌,不打招呼就算了,还有些不友善。”
这几日都有晚宴,赵琪多多少少也知晓,除却梅琴是工部侍郎家的小女儿外,剩下的谢广云是御史大夫的孙女,叶岚亦是叶侯的小女儿,袁欣是禁军头领的女儿,各个都是京中首屈一指的官家小姐,自然自恃清高,旁人也得罪不起。
赵琪也只是在赵锦诺身边唠叨两句罢了。
赵锦诺笑笑,正欲开口,不远处赵则之朝她二人挥手,“姐!赵琪!”
赵则之与赵琪本是龙凤胎,也就前后脚的功夫出生,平日里都是唤对方名字的。当下赵则之激动挥手,见她二人回头,便兴奋跑来。
“这么冒冒失失的做什么!”赵琪学王氏。
赵锦诺低眉笑笑。
赵则之笑道,“高兴啊,姐,赵琪,你们这几日没同我一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王家那几个家伙惯这几日见陛下和娘娘带姐姐亲厚,起初还有些酸溜溜的,有意无意在我面前感叹,说有人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等到后来陛下和娘娘又是赏赐又是赐婚,又是命礼部操办婚事,娘娘亲自过问,他们几个就全部收了早前酸溜溜的话,还特意拐弯抹角同我说,让我别同姐姐说起……”
赵琪自是能想象得到,王家那几个小子同王家那几个姑娘一样,惯来都是看不上她和赵则之的,平日也没少戏谑过他们二人,母亲也是知晓的,也会告诫他们不要主动惹事,怕僵了同王家的关系……
赵则之先前就说了,赵琪这里虽未说,但这几日,王家那几个讨论的四姑娘,六姑娘,六姑娘从早前特意尖酸讽刺,到后来见了她就绕道走,特意不在她跟前露面,怕与她冲突,赵琪是从未有这几日这般解气过!
龙凤胎在一处眉飞色舞说着话,赵锦诺转眸,正好见王允之领了王家子弟也从营帐另一侧过来。
王允之这一路对她和赵琪,赵则之一人多有照顾,赵锦诺正欲迎上前去同他说话,又正好见王允之一侧,顾城上前,“允之,我还是同你们一道回京。”
王允之应好,只是环顾四周,“不见范侯?”
他以为范侯会与顾城一道。
顾城低眉笑笑,“他竟同阮奕一道先回京了。”
和阮奕一道?王允之是有些意外,但忽然想到昨日他们才在一队,赢了漂亮的一场,许是冰释前嫌以兄弟相称也说不定。
王允之和顾城都摇头笑了笑。
……
黄昏过后,月牙湖群山山畔外的溪边,王允之心中“冰释前嫌”的两人,正各自鼻青脸肿坐在树前。
树后绑了绳子,绳子栓了各自的马,在悠闲得低头从溪边喝水。
两人应是打也打够了,舒坦了,实在没有再多余的力气了,终于可以各自靠在树前,并排坐着,听阮奕说了许久的话……
范逸的目光也从早前的愤怒,不屑,到后来的惊讶,诧异,平静,和最后的低眉不语……
于一生而言,故事算不得冗长。
阮奕说完,两人都良久没有说话,各自抬头看着不远处的日薄西山,各有心思。
许久之后,范逸忽然开口,“赵锦诺怎么会死……”
阮奕特意隐去了她身份的瓜葛,并未告诉范逸。
范逸忽然问起。
这一句话便似是戳中阮奕的痛处,他原本就伸手捂住的额间眉心,忽得颤了颤,嘶哑的声音,低沉道,“被人下毒害死了……”
范逸震惊转眸,他是不想不到,“谁?”
阮奕摇头,“不知道……”
他到最后也不知道下毒害死阿玉的人是谁,就似一个悬而未决的迷端,随着阿玉的死石沉大海,而后的朝中动荡不安,亦未让人来得及喘息细究所有过往的蛛丝马迹……
“那我呢?”范逸又问。
阮奕先前一直未提,只说到他镇守北关,从鲜血和死人堆里爬出来,成了让巴尔人闻风丧胆的范侯,但抵御外敌之后,他去了何处,阮奕一个字都未再说起。
阮奕没有应声。
范逸仰首,靠在树干上,沉声道,“不是梦吗?你怕什么?”
阮奕亦仰首靠在树干上,眸间氤氲,低声道,“我们中了巴尔的埋伏,你说答应过母亲,要照顾好小六,还说巴尔人只是想取你的人头,你不想让阿照身边再无旁人,你自己留下了,让我带祺王走……我在黄龙关等了你三日,你没回来……”
他点到为止。
范逸亦不说话了。
范逸看着远处的夜空星辰,似是尤其刺眼,他忽然开口,“阮奕,真的是梦吗?”
阮奕微怔,淡声道,“我希望是,因为梦是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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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反应
夜深, 宴府内,宴书臣还在看户部呈上来的折子。
户部此番应当花了不少功夫,终于理清了思绪, 理得比早前任何一次都好, 清晰通透!
他没有见过这人的字迹,但他猜得出是赵江鹤。
户部这几人的字他都认得,只未见过赵江鹤的字。
这样折子,至少是户部员外郎才能主笔。
以他对户部这几人的理解, 这应当出自赵江鹤一人之手,户部其余几人应当只是看了一眼,就原封不动地呈上来了。
都知晓赵江鹤是他从乾州知府的位置上提上来的, 但又不见他委以重任,亦或是特殊照拂。户部这几人心中都跟明镜儿似的,亦有各自的小九九。又正好趁着这次上奏的事情,让赵江鹤主笔,就是为了等着看他的口风。
赵江鹤在户部应当不怎么好做。
赵江鹤……
宴书臣缓缓放下册子。
朝中都晓是他调的赵江鹤回京,也都猜测赵江鹤是他安排的人。
但讽刺的是, 赵江鹤娶了安平。
他不知道赵江鹤对安平的身份知晓多少, 对锦诺的身份知晓多少, 但以赵江鹤对他的态度, 应当是对他和安平的事情并不知情, 亦或是, 这个人太善于演戏,登峰造极,在他面前丝毫都未露出破绽。
浸淫官场多少年,他见过无数多不同心思的人。
赵江鹤是个有城府的,城府却未必如此深。
至少, 眼下的城府未必如此深。
他猜得到,赵江鹤同安平应当并无关系……
安平与他,他与安平,他们之间都再容不进另一人。
只是安平病逝……
宴书臣缓缓提笔,沾了墨汁,在宣纸上缓缓写下“锦诺”两个字……
锦诺需要赵家的身份做幌子。
他不认回这个女儿,她才是安全的。
他如今能行事周全,亦懂瞻前顾后。
她平安喜乐,如今是他最大的心愿。
她是赵锦诺,日后也只能是赵锦诺,待他百年,阮家也会护她周全……
宴书臣眸间微滞。
在“锦诺”二字前,缓缓写了一个“宴”字。
宴锦诺。
宴书臣眸间微润,良久,伸手折好,置于清灯前点燃……
恰好傅织云来了书斋外,“相爷。”
“进。”他声音依旧平和。
傅织云入内,朝他拱手。
“怎么了?”他温声。
傅织云跟了他多年,知晓他面色虽平和,心情却应是不怎么好,除了一双眼睛敛下的神色,却并不显露。宴相眼中要藏事的时候,旁人很难看出端倪……
傅织云笑了笑,“相爷,月牙湖那边传了消息来,相爷许是想不到……”
月牙湖?
阮奕和锦诺都在月牙湖,他看了眼傅织云,低声道,“说来听听。”
傅织云上前一步,温和道,“相爷,二公子好了……”
宴书臣端起茶杯的手明显僵了僵,一双眼睛盯住傅织云没有移目,握起茶杯的手就这么悬在半空中,一直忘了动弹,良久,才开口,“……好了是什么意思?”
傅织云知晓他清楚,只是不敢相信。
傅织云笑道,“相爷,二公子不傻了,想起早前的事了,是娘娘让四平公公遣人回京中,特意告诉相爷和阮尚书一声,眼下,也应当有人往阮府去了……”
忽得一瞬间,宴书臣怔住,眼神凝住,鼻尖却是缓缓红了。
奕儿好了……
他似是想起藏书阁那一日,他在阁楼外听到锦诺的读书声,他轻声入了藏书阁,悄无声息踱步上了二楼的阶梯,想远远看她一眼,怕吵到她念书,却见她与奕儿一前一后坐在阶梯上,一人念书,一人虔诚看着,画面温馨而美好,像极了他记忆中的某个时候……
而后她阖上书册,轻声道了句念完了,他见奕儿凑上前亲她,她没有避开,反而阖眸。
他才知晓两个孩子是相互喜欢的。
锦诺是他的女儿,他希望她日后顺遂,奕儿虽是他半个儿子,但作为一个父亲,他不希望锦诺的一生耗在奕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