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椰
宣宁想到自己之前嗅到的焦糊味道,她转身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小帝君怔怔地看着毫不迟疑离开的女子,抿了下唇,垂着眸子,神情低落地站在原地。
没有人能够靠近他。
所有靠近的人,都已经化作灰烬。
宣宁在之前闻到焦糊味的地方又仔细观察了一圈,虽然有焦糊味,但还是没找到烧灼的痕迹,不过焦糊味最重的,是一处寝室。
就连宣宁进去,都被熏得差点败退。
焦糊味太重了,就像被焚烧过成百上千次一样。
回到平地,宣宁发现小帝君还在。
听到轻轻的脚步声,小帝君抬头,见到宣宁他神色惊愕,“你不是走了吗?”
“我是来照顾小帝君的,不能擅自离开。”宣宁摇头。
“本
帝不需要你照顾。”小帝君别开脑袋,不去看宣宁。
宣宁没再说话,如果这小帝君真是小皇帝,那必然跟业火有所关联。
之前她嗅到的焦糊味道,会不会正是业火焚烧所造成的?
很有可能。
“小帝君是不是能够控制一种火焰?”宣宁直白问道。
小帝君瞳孔一缩,又望向宣宁:“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看来小皇帝石锤了!
哎呀,想不到放大版的小皇帝更可爱了。
宣宁笑了下,朝小帝君招了招手,“其实我不怕小帝君的火焰,帝君要不要试一试?”
“……放肆,本帝才不碰你!”小帝君怔了下,窥见宣宁眼中那哄骗小孩般的神色,愤怒道。
被拒绝的宣宁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下小帝君,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拒绝了?
她不由得怀念起小皇帝的性格,很耿直又懂礼貌,浑然没有上位者的傲气。
见宣宁一时不说话,小帝君抿了下唇,袖袍下的小手动了动,半晌才哼哧着说:“本帝的火焰,谁也承受不住,你往后不要再编造这等粗糙谎言。”
宣宁眨了下眼,直勾勾地盯着小帝君。
这小孩,意外的心地善良咋回事?
“小帝君不睡觉吗?”宣宁不再跟小帝君纠结业火的问题,而是换话题道。
一听睡觉,小帝君眉头顿时皱得厉害。
“不要皱眉,以后额头上会出现眉痕,一条一条的那种,不好看。”宣宁提醒。
小帝君下意识将眉宇舒展,而后反应过来盯着宣宁,不满地哼哼:“本帝怎么样,才不需要你来教导。”
小傲娇,
啧啧。
第163章 大,大胆
“是是是,我只是一个侍从,哪敢教导小帝君,只是建议,建议。”宣宁笑着说。
小帝君听着宣宁这话,总觉得她全然没有丝毫尊敬,只是在哄自己,心里的小骄傲作祟,很是不自在。
“小帝君还没说为什么不睡觉呢?”宣宁提醒道。
这一次小帝君倒没有再皱眉,小声说:“本帝一入睡,天承殿便会起火。”
宣宁想到自己之前探索的那间焦糊味最浓郁的寝室,心中顿时了然。
“那不睡觉小帝君困不困?”宣宁看着小小个的小孩,年纪绝对不超过四岁,这样的年纪,按理说一天应该睡两顿。
小帝君下意识摇头,嘴里却意外诚实,“有一点点。”
他想睡觉,可又害怕睡着之后,他体内的火焰失去掌控,四处蔓延。
这样的事情,并非没有发生过。
“我不惧火,小帝君真的不考虑尝试一下,说不定由我抱着,不会起火。”
宣宁直觉这片梦境应当与小帝君有关,作为梦境里唯一能够正常交流的对象,宣宁倾向于把关系拉好。
小帝君盯着宣宁,刚想皱眉,想到会长眉痕,又舒展开来,他神色怀疑,小声说:“之前也有侍从说不惧火……”
小帝君没有往下说。
宣宁不由得默然,可见那些侍从都已经化成灰了,小孩子被骗得多了,总会长记性的。
“今晚我在天承殿值守,小帝君想休息便去吧。若明早还能看见我,小帝君要不要试试?”宣宁决定迂回一下。
“……好吧。”
小帝君答应了,“你离本帝远些,不要靠过来。”
“我不会被烧焦……”宣宁话没说话便被小帝君义正言辞地打断:“若被焚烧,味道很难闻的!”
宣宁:“……”
宣宁默默站在小帝君三十米外的位置。
目送小帝君离开,宣宁决定把剩下一小部分天承殿的宫殿群探查一遍。
后半夜。
宣宁正往回走的途中,闻到一股浓郁的焦糊味道,她抬眸望向小帝君寝殿位置,浓烟正在升腾。
起火了!
宣宁加快速度靠近寝殿,她正好趁这个机会试探下这火,对她究竟有没有影响。
梦境与现实总归有些不同。
宣宁刚抵达寝殿附近,入目尽是呛人的浓烟,她抬手掩住鼻息,踏入浓烟里。
梦境里宣宁的修为跟灵识都属于封闭状态,她只能用肉眼观察,但这些浓烟浓度实在太高,所见尽是烟雾。
好在宣宁对寝殿位置早有了解,一番摸索倒也抵达了寝殿门口。
宣宁手掌刚触碰殿门,一股轻微的灼烧感从她手心传来,后颈处的业火契微微发热,左臂的业火纹也被动触发。
她触碰到的是业火!
宣宁伸手推开这寝殿大门,小帝君的卧房还在里面,但寝殿已经是一片业火之海。
有浓烟从人宽的门缝往寝殿里钻,顷刻便被红色业火烧灼成丝丝青烟。
宣宁第一次抵达这座寝殿的时候,因没有任何家具存在,她还以为是被放置的偏殿。
现在看来,可能是因为寝殿经常被业火焚烧,所以干脆不放置家具更省事。
宣宁手掌伸进红色业火里,任何接触到她身体的业火,都会被业火契吸收。
这些业火对她没有威胁。
宣宁沉下心,踏进寝殿,长达百米的火海,纵使是修士,也难以跨越这道沟壑。
宣宁推开卧房的门,她已经感觉到些许燥热,这些业火实在太过磅礴。
卧房里,小帝君正安静躺在床上休息,不满四岁的小孩,独自睡在大床上,殿内,殿外,乃至整个天承殿。
除他之外,没有任何人。
宣宁静默地看着这个小小的背影,突然想到他或许比任何人都尊贵,却又比任何人都要可怜。
哪怕那些幼时悲惨的孩子,长大以后,也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但他找不到,因为连幸福都在惧怕他,躲着他,不敢靠近他。
永远只能独自一人。
宣宁叹了声,迈动步伐走近小帝君的床边,越是靠近,那燥热反而在慢慢降下。
直到宣宁坐在床沿,这个位置的业火已经趋近于无。
可能是经历过业火的燥热洗礼,宣宁发觉床上的温度要低许多,就像躺在冰块上,又冷又冰。
宣宁一开始以为这个温度感应是自己的错觉,结果她在床沿待上近一刻钟后,开始怀疑这张大床的材质难不成是特殊冰块制成的?
不应该啊。
宣宁记得自己查探过这间卧房,大
床的材质属于石材,当时摸着一点都不凉。
宣宁不由得望向小帝君。
只见不满四岁的小孩双眸紧闭,脸色乌青,唇瓣血色尽褪,两个小手指甲盖极其苍白,手背青筋毕露。
宣宁瞳孔微缩,心脏漏了一拍,连忙伸手去触碰小帝君的脸颊。
就跟摸到一块冰似的,如果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起伏,宣宁险些以为人被冻死了。
太冷了。
比这床板的温度还要冰凉。
宣宁又握了握小帝君的两个小手,也冷得让人心慌。
本来在沉睡的小帝君睫毛轻轻扇动,他无声睁开眸子望向自己的手掌。
他的手正被特别温暖又柔软的触感包裹,那股暖意还会顺着手掌流入胸口心脏,驱散那彻骨的寒意。
他不知道这股暖意是什么,只知道很舒服,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温暖,不同于太阳与火焰,这样的暖意,可以流进心脏里。
“你看,我都说了,我不怕火。”宣宁眼角余光见小帝君悄然醒了,她收回双手,温声说。
“……手。”小帝君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宣宁的双手,声音嘶哑。
“嗯?”宣宁把手递给他,有点疑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