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赵十一月
其实,无论是燕王还是阮行止都能想到阮樱樱与阮清绮两人一起上场,阮樱樱必要吃个大亏,只是眼见着阮樱樱如此信心十足,他们那些话便也都说不出口,只想着到时候多看着点,不叫出事便好了。
阮樱樱就着燕王的手上了马,这便有模有样的骑着马上前去。
阮清绮已是骑在黑马上,好整以暇的等着她,见她过来便拉了拉马缰,作出将要前行的架势,口上则是徐徐道:“二妹妹且不必急,我们才上马,还是先慢跑一会儿,稍作适应。”
阮清绮很是了解自己那个继妹的性子,由此及彼,自然也就了解阮樱樱的性子——真正的既自傲又自卑,自己这般说,她只会越发的不肯服输,越发的要与自己争抢。
果然,阮清绮话声一落,阮樱樱便已脆声应下:“我知道了。”
与此同时,她重又抬手挥动马鞭,显是想要趁机抢在前头,压过阮清绮。
阮清绮早便算到了她的反应,紧接着便一夹马肚,她身下的黑马便也跟着跑了起来,竟是正好比阮樱樱快了半个头。
阮樱樱本都想好了要借此压人一头,没成想却被阮清绮抢了个先,脸上神色便绷不住了,一时红一时白的,难看至极。
亏得如今两人都在马上,切马速也都不慢,边上无人,阮樱樱这变脸的本事也就只阮清绮一个看见了。饶是如此,阮清绮也觉着大大的出了一口气,胸臆为之一舒,说不出的舒畅,就连说话时的语调也轻快了许多:“二妹妹应是初学吧?这速度会不会太快了。要不我还是慢一点,等一等二妹妹你?”
阮樱樱:“......”
阮樱樱听着这话,脑中一阵阵的嗡嗡响,一口血堵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险些便要呕出血来了。她最是忍不了这个,眼眶都急红了,身子似也跟着晃了晃。
可惜,这会儿边上可没有人替楚楚可怜的阮樱樱说话,阮清绮便耐着性子等她回答——阮樱樱这人记吃不记打,必是不会轻易对她认输的。
果然,很快便听见阮樱樱咬着牙挤出声音:“不必!”
说话的同时,她扬起手上的马鞭,身下的白马也跟着加速了,眼见着便要超过身前的阮清绮了。
阮清绮早有防备,自不会就这样教她超过去,也跟着加了快了速度。
其实,眼下这般速度对于阮樱樱与阮清绮这样的初学者来说已经是很快了,再快只怕就要稳不住了。然而,阮樱樱却是被逼急了:她适才信心满满,若真是输了阮清绮,岂不成了笑话?更何况,阮清绮那神态、那声调,分明就是故意嘲讽她——是了,阮清绮答应的这般干脆,肯定是早就想好了,故意算计她,要看她笑话的!
此时的阮樱樱自不会觉得这事本是自己开口提起,也是自己一口答应,想要借此压过阮清绮而起的;她只恨阮清绮先时故意藏拙,如今又装腔作势的算计她、玩弄她!
她一向敏感,情绪激荡之下越发不肯服输,不由连连挥手扬鞭,非得要加快速度,超过阮清绮不可。
阮清绮虽是早就估算好了她这反应,见此情况还是不由暗自摇头:就阮樱樱这样控制不住情绪,一激就要失控的,摔断腿估计也是.......
阮清绮一面想一面让开了些,没等她心下的那个念头转过去,电光火石之间便听得一声惊惶的叫声。
紧接着,便看见那匹很是温顺的白马终于被连连挥动的马鞭所惊动,竟是撅蹄子甩了甩,,骑在它身上的阮樱樱本就坐得不稳,此时自然就被甩了下去。她对此实是没有半点准备,只来得及发出惊惶的叫声,很快便摔倒了递上去。[なつめ獨]
阮清绮面无表情的想着:看样子,摔断腿这事不是“估计”,而是肯定了。
当然,想归想,阮樱樱都当着她的面直接摔下去了,阮清绮也不好装眼瞎没看见,也跟着拉住马缰,翻身下马,跑着上去查看:阮樱樱已经晕过去了,此时正软软的瘫在地上,乌黑的发髻散乱开来,掩住了大半张脸,仍可看见她面容苍白,雪面覆尘,颊边还有细微的擦伤,蹙眉闭眼,形容楚楚。
阮清绮一面叫传太医,一面在心里暗想:阮樱樱这也不知是真晕还是假晕,可别是恼羞成怒,索性装晕逃避吧?
当然,这想法实是不好与人说,身后的燕王与阮行止见此情景也都急忙忙的跑了上来。
阮清绮十分自觉的让出位子,让给这两人心急如焚的男人。
阮行止原是走在前头,只是蹲身去看时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微顿,动作也慢了一拍。于是,晕倒在地上的阮樱樱便被燕王揽到了怀里。
眼见着燕王一面揽着人,一面探手去看怀里人的脉象,阮清绮也不免感慨了些男女主角的情比金坚,随即又端出愧疚模样,很是虚伪的将事情都揽在了自己身上:“都怪我,一时没跟上,竟是看着樱樱摔下来,救助不及......”
“此事实是怪不得娘娘,是樱樱她自己冒失了。”燕王看过脉象,虽心急却也没失了分寸。再者,他素来理智,也知道这事实是怪不得阮清绮,很快便抱着晕厥过去的阮樱樱起身,转口道,“只是,樱樱现下摔得厉害,还是要早些处理才好。马场这头实是不方便太医救治.....不如,便叫本王先带她回去?”
阮清绮自不会拦着,但她并未立时应声,反倒看了眼施施然走过来的萧景廷。
萧景廷走在后头,姿态从容,施施然的——当然,他的步子其实也不慢,只是前头有健步如飞的阮行止与燕王作对比,便越发显得他步履轻缓。不过,他倒是正好赶上,主动开口,口气倒是难得的关切:“皇叔说的是!二姑娘这情况耽搁不得,皇叔也不必这般多礼,还是赶紧带人过去吧。”
有了萧景廷的话,燕王也不耽搁,立时便抱着晕厥过去的阮樱樱往回走。
阮行止犹豫片刻,到底还记着身份礼仪,没有立时跟上去,先与前头的萧景廷与阮清绮行了一礼,口上道:“臣妹出事,臣实是放心不下,还望陛下与娘娘圣度宽宏,容臣随之一看。”
阮清绮实在懒得看这张脸,摆摆手,示意对方赶紧过去:其实,这时候她也该一起过去看看的,只是她心知这时候过去说不定就要撞上阮修竹这个超级大渣男了——她如今见着阮行止这个渣哥已经快要受不了了,这要是在看见阮修竹岂不是要恶心吐了?倒不如眼不见为净。
所以,阮清绮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也就没说要跟着去,只抬手抚了抚额角,为自己解释道:“二妹妹出了这样的事,我原也该去看看的。只是,今儿出了这样的事,二妹妹还是当着我的面摔下来,我这心里实在是......唉,我如今胸口还砰砰跳着呢......”
说着,阮清绮又看了眼萧景廷,想叫他给帮个腔。
萧景廷会意,十分配合的伸出手,揽住了阮清绮的肩头,温声接口道:“朕瞧皇后脸色也不大好,还是不好在外头吹风,先回去叫太医看看吧,可别惊处病来。”
察觉到萧景廷的动作时,阮清绮的肩头下意识的紧绷起来。
萧景廷却状若无事,仍旧是端着脸,伸手将人揽到了自己怀里,仿佛是准备安慰受惊过度的皇后。
阮行止却并未立时心里告辞,仿佛还有什么话想说,欲言又止的看了阮清绮一眼。
萧景廷注意到他的目光,顺势将不甚服帖的阮清绮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冷冷扫了阮行止一眼,赶人般的道:“赶紧去吧。”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皇后这里还有朕。”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06 23:50:04~2020-05-07 23:59: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文艺一点的名字 3瓶;林纾^_^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摸头杀哦
看着被萧景廷护在怀里, 几乎要看不见脸的阮清绮,阮行止终于还是将话都咽了下去, 恭恭敬敬的行礼退下。
待得阮行止一走,阮清绮立时便翻脸不认人,起身推开了“动手动脚”的萧景廷。
萧景廷收回手,长袖落下, 掩住了那只适才拦着阮清绮肩头的手掌。在长袖的掩饰下, 他手掌微拢,指尖轻轻的碰着,仿佛是在回忆着适才那温热而柔软的触感, 面上却仍旧是淡淡的, 只以微带讥嘲的语气缓缓道:“皇后可真是用得着朝前,用不着朝后。”
阮清绮:“......”
阮清绮一时也有些无言以对——她当然知道自己这态度不好, 不过现下是在马场里,那些下人离得远却也能看清此处场景,她实在不想在这里为着这种事与萧景廷争辩。故而,她抬手掩唇,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状若无事的转口问道:“所以,我们现在是接着练马,还是回去?”
萧景廷打量着阮清绮的面色, 见她面上毫无一丝羞色或是愧色,心下不免又生出些莫名的情绪,唇角轻轻扯了扯:“还是回去吧——阮二姑娘才摔了, 现下都还没醒,皇后不也受了惊?”
阮清绮慢半拍的想起自己先前打发阮行止时的说辞,想了想,还是点头答应了:虽然无论是萧景廷还是阮行止,对她这糊弄人的说辞都是心知肚明,可她和阮樱樱毕竟是姐妹,面上总还是要过得去的。阮樱樱现下才摔了,昏迷不醒的,她做姐姐的便是不去探望也不好无事人一般的继续练马,倒不如直接回去躺着呢......
阮清绮想通了,伸手摸了摸黑马的马头,然后将之交给马场管事的內侍,便要牵着萧景廷回去了。
谁知,阮清绮才伸手过去,萧景廷便避开了。
阮清绮:这就尴尬了......
好在,萧景廷大概也知道自己这态度容易令人多想,只顿了顿便开口解释道:“你换只手。”
见阮清绮一脸茫然,萧景廷沉默片刻,还是纡尊降贵的解释道:“你这只手才摸过马头。”
阮清绮也不知道自己是拿来的胆子,听到萧景廷这话,她忽的便起了玩心,故意用那只摸过马头的手往上够了够,顺势便碰着了萧景廷的鬓角,眨巴下眼睛,不耻下问道:“现在算是摸过‘龙头’了?”
萧景廷显然是没料到阮清绮胆肥至此,在被她手掌碰到的同时,他浑身一僵,不敢置信的抬眼去看对方,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阮!清!绮!”
“我就.....一不小心碰到了。”阮清绮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再说吧?”
话声未落,阮清绮便已很有危机感的往后跑开了。
萧景廷紧接着便追了上去。
帝后二人这才一前一后的离开了马场。
烈日灼灼,草木葳蕤,绿荫成片,两人的背影都被拉长了,不知不觉便连在了一处——萧景廷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上了阮清绮。
萧景廷实在气不过,伸手在阮清绮的发顶上揉了好几下作为回报,竟是难得的幼稚了一回。
******
比起阮清绮与萧景廷近乎幼稚的玩闹,燕王与阮樱樱这头倒是不大顺利。
燕王抱着阮樱樱到了临近的屋舍后便让人请了太医过来看诊,顺道又让人去与阮修竹说一声——虽说,阮樱樱从马上摔落这事是她自己作出来的,可今日毕竟是他带着阮樱樱去的马场,也是他亲口答应了阮修竹会护着阮樱樱安全的,如今阮樱樱出了事,自然是该与阮修竹这个做父亲的说一声。
太医很快便来了,看过后倒也松了口气:“万幸,阮姑娘不是头朝地,摔得不重,脸上也只一点擦伤,上点药便好了.......”
要知道,这年头还有不少人是坠马而亡的,若阮樱樱直接头朝下这么一摔,就算没有直接死也多半去了半条命;而姑娘家最重脸面,若是阮樱樱摔了脸,落了伤疤,只怕日后都不好见人,虽说她和燕王已定了婚可毕竟还未成婚呢.......
太医这般一说,燕王不觉也松了口气:也是,只要性命无忧,脸上未落下不可弥补的伤疤,其他的都还好说。
太医素会看人脸色,先往好里说,眼见着燕王神色稍缓,这才接着说起严重之处:“不过,阮姑娘这腿倒是摔得厉害了,臣可以开些接连断骨的膏药,再配以内服的汤药,将养上三个月,差不多便能好了.......”
果然,燕王听了后只微微蹙了蹙眉头,轻轻颔首,又问了一句:“可会影响以后?”
太医迟疑了一下,还是老实应道:“这就要看阮姑娘养伤的情况了,若是顺利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可若是养得不好,只怕到了阴雨天,腿的伤少不了又要发作......”
燕王一顿,转眸去看榻上的阮樱樱,目中便不由显出些微的怜惜来。
沉默片刻,他才开口道:“你去开药吧。还有需要避忌的最好也都记下。”
太医行礼应是,这才起身去写药方子。
恰好,此时有王府侍卫上来,在门外禀告,说是府上有要事。顾忌着榻上还在昏迷的阮樱樱,燕王倒没有立时起身,只问了侍卫几句,坐在榻边等了一会儿,一直等到阮行止赶到,方才将阮樱樱这处的情况略说了说,将阮樱樱交给阮行止这个亲兄长,这才起身离开,亲自处理自己王府之事。
燕王走后,阮行止一人守在榻边,瞧着幼妹苍白的脸容,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心:哪怕知道这妹妹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可倒底是自己看护着长大的幼妹;哪怕心知阮樱樱落马之事大半都是她自己的缘故,见她这般气息奄奄的躺在榻上,终究还是有些不落忍。
阮行止叹了口气,还是在榻边坐下了,顺手又给阮樱樱掖了掖被角。
太医匆匆写好了药方子,忙将药方子递给阮行止,额外叮嘱了一些病人养伤须知。
阮行止一面看一面记下,时不时的还要问上几句,态度认真,倒还真是个关心妹妹的好兄长。便是太医看在眼里,也是颇为感慨:都说这阮家兄妹乃是同父异母,可瞧这阮大公子待幼妹的关心仔细,可是真心实意的。
太医心下感慨,回话时难免更加认真了些。
这头正说着话,得了消息的阮修竹也终于赶到了。他素来冷漠的面上不由的带了一丝薄怒,一入门便往榻边来,看着榻上还晕着的阮樱樱,立时便发作了,寒声呵斥长子:“我先时是怎么交代你的,让你好好照顾你妹妹。你就是这么照顾妹妹的?”
阮行止并不争辩,很是干脆的低头认错道:“是儿子疏忽了。”
阮修竹本还欲多说,眼角余光瞥见一侧的太医,勉强压下了心头勃然怒火,开口问了阮樱樱的病情。
太医一套说辞已是说了两次,虽有些口干但也不敢有丝毫不耐,只得又说了第三次。
阮修竹又问:“樱樱什么时候能醒?”
这问题,太医倒是答得十分利落:“应该快了。”其实吧,这位阮姑娘又没有摔着头,多半就是情绪上头晕了一下,肯定是很快就要醒的。
阮修竹松了口气,又谢了太医,紧接着便安排起太医与长子来:“行了,既然樱樱很快就要醒了,行止你便先送太医出去,然后将这药方子送去厨下,亲自盯着人把药煎好了送来。”
阮行止自是应了,待得阮行止送太医出门口,阮修竹又让屋中下人都退下了,只一人独坐在阮樱樱的榻边守着。
看着阮樱樱那张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容,他便忍不住的想起了当初的病榻上奄奄一息的大徐氏。
其实,阮樱樱与大徐氏并不算是完全的相似。但是她们毕竟是母女,经过阮修竹年复一年的想象与修饰,两人的面容仿佛也在不知不觉将重叠在了一处,只是这么看着便不觉会浮出许多旧时的回忆,万般的柔情似也跟着从心头涌起。
大徐氏毕竟是他第一个真心爱过的女人。
而阮樱樱更是他捧在掌中,宠着长大的女儿。
他这一生少有动情时,那多多少少的感情也都落在了这两人身上。
如今,屋中没有外人,阮樱樱又正晕着,阮修竹不免也放纵了心下的那些念头,伸出手在阮樱樱的鬓角轻轻的捋了捋。
上一篇:春妆
下一篇:我被大佬诱婚了[七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