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赵十一月
萧景廷果然十分配合,虽有些嫌弃獐子肉粥略有些油腻,不大爱吃獐子肉,但还是用了大半碗。
为此,两人用过晚膳后,阮清绮不得不陪着萧景廷去院里走动消食。
夏日里容易出汗,阮清绮陪着萧景廷在庭中走了一圈,已是出了一身的汗。为此,她早早的便去了净室,准备沐浴更衣,早早回榻上安寝。
就在端砚绿荷等人领着宫人上来替她更衣时,净室紧闭着的窗扇忽的被人从外推开。
宫人们闻声去看,便见着一个黑影从窗外跳了进来。
因着边上服侍的都是宫女,平日里都少见外男,忽而见此情景,不由都吓了一跳,险些便要尖叫出声。亏得能到阮清绮身边贴身服侍的宫人都不算胆小,到底还是稳住了,又有端砚忠心,绿荷沉稳,这两人一个上前挡在阮清绮面前,一个夺了外衣替阮清绮披上,这才没令场面太过难堪。
阮清绮倒是比其余人更镇定些,伸手按住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衣,扬声唤人进来。
与此同时,她定眼去看,很快便发现了:那从外头推窗而入的黑影乃是个年轻太监,形貌普通,甚至称得上有些丑陋。他神色有些怪异,正两眼炙热的看着被宫人们挡在身后的阮清绮,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一面膝行着往阮清绮这头扑,一面大声叫着:“娘娘,奴才......”
话声未落,门外的侍卫已听到阮清绮的声音,推门而入,三两下的将这太监擒住,将其双手反捆在后,堵上了那张嘴。
阮清绮一直没有开口,只用手按着身上的外衣,沉默的站在原地,用冷沉的目光深深看了眼那个已经被制住了的太监,心里一片凛然。此时此刻,她已然明白过来:想必,这就是先时不见人影的多寿了。
那幕后之人果真是会挑时机——一者,现下毕竟是在南山行宫,她平日里多与萧景廷同起同卧,确实是不好接近,也就只有在净室这样的地方才好趁虚而入;再者,阮清绮正在更衣,他就这么推窗闯入净室,但凡有一点艳色流言传出去,阮清绮的清誉怕也要坏了;三者,这太监的神态举止,显然是另有图谋的,说不得真要攀扯上她......
虽说早前已得了萧景廷的提醒和安抚,心里也有了准备,但此情此景,阮清绮心里不由还是隐隐生寒:阮修竹这一手未免太过阴毒了——简直是不给她留半点活路。
仅仅就因为阮樱樱坠马摔了腿,仅仅是一点的迁怒或者怀疑,他就能狠下心来对自己的亲女儿下杀手?
阮清绮虽然看过《相府娇女》,知道阮修竹在这书里的那些奇葩行为,心里也总是暗暗的骂人渣爹。但是,她还真没想到阮修竹能够渣到这地步——真的,阮修竹简直是在身体力行的提高了阮清绮对于渣这个字的想象。
作者有话要说: 这大概叫渣得超乎想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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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烫手山芋
闹出这样的事情, 萧景廷自然也被惊动了,很快便也跟着过来查看情况。
待得看见那被堵了嘴反捆双手的多寿后, 萧景廷眉头微微的蹙了蹙:阮清绮只一眼就猜着这便是多寿,萧景廷自不会猜不到,甚至只这么一眼便已将事情猜的差不多了。
只是,萧景廷却并未多言, 摆摆手便道:“把人押下去吧。”
说罢, 萧景廷环视左右,目光冷定,语声更是冷若霜雪:“什么该说, 什么不该说, 你们想是都知道的。”
左右宫人以及几个侍卫皆是垂首应是。待行过礼后,几个侍卫便再不敢耽搁, 手脚利落的压着多寿往外走。只是,被侍卫押着的多寿却犹自在做困兽挣扎,他梗着脖子,定定的看着阮清绮,仿佛是被阮清绮抛弃了的野兽一般,目光发赤,神态更是说不出的诡异狂热。
虽他那张嘴已被堵着说不出话来,那呜呜声却是一直不停。
阮清绮将这人种种作态看在眼里, 面上不动,心里却是暗暗冷笑:果真是阮修竹派来的人,这可真是做戏的好人才——这都被反捆了手, 堵住了嘴竟还能够来一场眼神戏,这要是到现代,那肯定得拿奥斯卡小金人啊。
似是察觉到了阮清绮波动的情绪,萧景廷侧头看了一眼,上前几步,伸手替她拢了拢那件披着的外衣,语声似是稍稍的柔和了一些,口上道:“不过是个小人罢了,实是不必想太多了。这样,朕先出去,你沐浴更衣吧......”
阮清绮并未撇开萧景廷按在自己衣上的手,但脸上神色仍旧有些冷,闻言只是默然的摇了摇头: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哪还有心情沐浴更衣?
“所以,你这是不想朕走?“萧景廷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拿话反问了一句,“那,朕留下陪你,我们一起沐浴?”
阮清绮:“......”呵呵,别的不提,萧景廷这人还真是挺敢想的。
被萧景廷这般一一打岔,阮清绮适才那些因着阮修竹这个渣爹而升起的异样情绪竟也淡了些,反到是有些恼羞起来,弯弯细眉挑高了些,冷眼睨了萧景廷一眼,冷声道:“不必了,陛下还是先回内殿坐会儿吧你。”
萧景廷却没有依言出去,反倒凑过来,贴在她耳边细语道:“真不用朕陪?”
他的薄唇贴得极近,温热的鼻息拂过发丝,蹭在耳垂边,一点儿细微的热也顺着耳垂往上涌。阮清绮一张脸险些就要红透了,当即便抬起手,直截了当的将萧景廷给推了出去:“你给我出去!”
于是,作为天子的萧景廷就这样被推出了净室。
阮清绮稍稍缓了口气,虽没甚心情但还是按着原本的计划下水沐浴去了。
......
等到晚间时,阮清绮抱被卧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了萧景廷一句:“陛下觉着,那个多寿,究竟要怎么处置?”
虽说多寿主动送上门来,一句话都没说全便被堵嘴压去关了,但在场那么多人未必没人认出他来,只不过因着都是帝后身边的人,素知分寸,这才没有说出去罢了。再者,便是在场那些人没有认出多寿,那指派多寿的阮修竹难道就没有后手,不会将多寿已落人手的消息传出去?
所以,多寿被抓这事总是瞒不住的,必得要快些想好如何处理才是。
此时的多寿已是成了个真正的烫手山芋——若是直接杀了,阮修竹必会便要借此大作文章,直接坐定阮清绮杀人灭口之事;若是不杀留下,就多寿这般有意攀扯的,阮清绮便是再如何的清白无辜也得被他扯下一层皮来。
阮清绮思来想去,颇有些一筹莫展,真心是恨死了阮修竹这个渣爹。
萧景廷却是神色自若,反倒是说:“这多寿确实有些歪才——阮修竹都把人送到你手边了,若是不用,实是有些浪费了。”
阮清绮眨巴下眼睛,试探着道:“所以,你打算怎么‘用’?”
萧景廷对此并不想要多言,只是敷衍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时候也不早了,还是早些安置吧。“
阮清绮哪里等得了“到时候”,当即便抱着被子侧过身去,嘴里哼哼着道:“可我就想现在知道......”
萧景廷有些头疼,抬手揉了揉额角,回头看了阮清绮一眼。
阮清绮又软下声音,小声抱怨道:“你这样说一半留一半的,我就更睡不着了......”
她的声音轻轻软软的,虽是抱怨,可听着倒更像是撒娇似的。
萧景廷昨夜里便被“睡不着”的阮清绮拉着说了半宿的话,险些就把自己当年冷宫那些事全都给说了。这会儿,他听着阮清绮细声细气的求恳,到底拗不过她,只得又吐出三个字来:
“反间计。”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晚了,我知道很短,但最近状态确实不太好,唉.....下章再多更点补上吧,宝贝儿们晚安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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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设个屏风
正是夜深时, 阮清绮与萧景廷两人躺在榻上,轻声说着话。
多寿却被堵了嘴, 反捆手脚后丢在了柴房里——如今是在避暑行宫里,一时间也没有合适的地方可以安置多寿。幸而皇帝也没特意吩咐,侍卫们便先将人丢到了这里,想着等到明日皇帝问起, 到时候再直接提了人去赴命便是了。
虽说多寿早有心理准备, 但就这么被人丢在这头,也不免郁卒。
皇帝的态度以及现下的处境已是完全超出了他原本的设想,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既是不安也是难以置信:德妃与淑妃那头才刚闹过, 而他适才在净室时的表现又那般的明显,只要皇帝不是个瞎子, 怎么能不起疑心?都说帝王多疑,便是不好当着皇后的面直接质问,回过头来不该提审他的吗?
就在多寿毫无睡意,满腹不安的思忖着自己接下来如何是好时,忽的便听得“吱呀”一声。
夜深人静,柴房内外更是静的出奇,连呼吸时都静若可闻,这声响自然立刻就惊动了墙角的多寿:这声音, 是有人推门进来了!
多寿心下一跳,立时便转目去看。
只可惜,柴房里并无半点灯火, 入夜后便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哪怕多寿竭力瞪大眼睛,所能看到的也不过是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是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对方快步走进来,然后停在多寿三步开外的位置,这才寒声斥道:“真是废物!相爷安排好的事情,你竟也能弄砸了!”
闻言,多寿的瞳孔还是微微收缩了一下,脸色不由也变了变:难道,是阮首辅派来的人?可阮首辅这时候派人过来又为了什么?
不等多寿想清楚这事,来人已经弯腰伸手,将塞在多寿嘴里的破布取了出来。
因着早前被卸了下巴,还被堵了大半日的嘴,便是取出了堵嘴的破布,多寿的嘴也是一时合不上来,口舌僵硬,以至于都有口水从嘴角滑下,形容极是狼狈。
来人却没有理会多寿,反到是握着多寿的下颔,将自己手里的一颗药丸丢入对方嘴里,迫其吞咽。
这般粗暴且直接的动作像是提醒了多寿,他甚至顾不得去思考来人的身份与来意,眼里闪过一丝惊恐,下意识的挣扎起来。
只可惜,他早被侍卫反捆了双手,实是挣扎不得。
来人像是早就料到了多寿的反应,立时便又赶在多寿开口叫人前将破布重新塞回了多寿的嘴里,重又堵住了多寿的嘴。
然后,他态度轻慢的拍了拍多寿的脸颊,讥诮的道:“事情搞砸了,相爷也很不高兴,现下也只能叫你以死谢罪了......”
先前,多寿趁着阮清绮更衣沐浴时闯进净室已是足够可疑,若是多寿再在这个时候莫名死了,事后只要放出些流言,稍加利用,德妃与淑妃必是要怀疑这是皇后在杀人灭口。
多寿亦是明白其间的道理。
于是,他闭了闭眼,忽的就没了挣扎的心思:毒药既已入口,挣扎又有什么用呢?其实,他被阮首辅指派了这样的事情,心下也早已能够猜着自己的下场,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可,若是能活着,谁又会想死呢?
只可惜......
大概是毒药的药效发作了,多寿的腹中似也生出些灼热的疼痛来。然而,他已然放弃挣扎,只浑身僵硬的靠坐坐在墙角,不再去理会给他喂药的来人,一双眼眸已然失了焦距,满是绝望与惶然,似是在怔怔等死。
来人似乎就是来给多寿喂药的,喂完了药也不多留,当即便要起身离开。临去前,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的又回头看了多寿一眼,笑着道:“你放心,再等一等,你那一家子很快就能来陪你了。”
说罢,他脚步不停,直接推门离开了。
随着“吱呀”一声,木门重又关上,靠墙坐着的多寿却是呆呆的,仿佛无法理解对方的那句话:什么叫“你那一家子很快就能来陪你”?阮首辅不是答应过他,只要他肯忠心办事就放过他家人,就会让他一家子半辈子无忧的吗?
不!
不行!
他不能就这样死了!
多寿一念及此,几乎是目眦欲裂,再顾不得自己腹中的剧痛,重又拼命挣扎起来,便是堵着破布的嘴里也不断的发出呜呜的声音。
只可惜,反捆着他手脚的麻绳捆得太紧,无论再怎样的挣扎都不得动弹,而他腹中那一阵比一阵激烈的疼痛更是要消磨掉他最后的一丝力气,令他眼前发黑。
然而,多寿还是不肯放弃,拼了命的挣扎着。
大概是濒死前的突然爆发,又或者是先时那个人瞧他不起,并未将堵在他嘴里的那块破布塞得严实,多寿力竭之际,竟是用舌头将堵在自己嘴里的那块破布顶了出去。他稍稍的喘了口气,很快便喊了出来,声音嘶哑:“救命!救命!我有话要禀告陛下还有娘娘!救命啊!”
深夜寂静,满庭月光如流水,默然无声。
多寿的喊声却如同利刃般划破寂静的黑暗,很快便惊动了外面巡逻的侍卫们。
.......
等到第二日天亮,侍卫便将多寿口述画押的认罪书给送了上来。
阮清绮本还有些困倦,想要赖个床什么的,听说后立时便从被子里爬了起来,靠到萧景廷的身边,非要跟着一起看。
萧景廷昨夜里连“反间计”都说了,现下认罪书都有了,自不会捂着不给阮清绮看。所以,他只略一沉吟,便伸手将靠在自己身边的阮清绮揽入怀中,摊开那呈送上来的认罪书,两人一起看着。
因着两人此时都还未起,身上皆是穿着丝绸寝衣,披散着一头乌发。
阮清绮被萧景廷揽入怀中时候,甚至还能嗅到对方身上那若隐若现的御香,赧然间,她垂下眼,眼睫跟着往下一扫,眼角余光便又瞥见了两人垂落交缠在一起的乌发。
此时此刻,阮清绮仿佛才隐约明白了什么是“结发为夫妻”,她多少也觉有些脸烧心跳。
幸好,多寿的认罪书就摆在眼前,阮清绮还是强压下了自己心口那鼓噪的心跳声,尽量将自己的注意力搁在那封认罪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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