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浣若君
好吧,她本来应该一巴掌抽过去的,但她还是忍住了。
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而已,管他到底想干个啥,反正她这辈子又没打算再结婚,也不怕留个底档,就怕他现在一门心思热着骗婚,将来离不掉她,得把自己着上火呢。
叶向东又搓了一下自己的双手,然后还是掩不住嘴角的笑意:“要知道我们家的家庭环境,想跟我处对象的姑娘肯定贼多,但那种我不喜欢。我穿的那么邋遢你也没嫌弃我,还给我一双加着石灰粉的鞋垫子,苏湘玉,那时候我就想,怎么着也不能叫你跟冯明逊那个王八蛋在一起,跟我结婚,比跟他结婚好得多,不信,咱一起生活一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第一世,苏湘玉是韩慎的妻子,从始至终,她没见过叶向东。
但是,‘韩东’这个名字,几乎在韩慎的嘴巴里就没断过。
韩慎现在是工农兵大学政治系的领导,等到工农兵大学改革,他直接就是最年青的系主任,所以,他的身份既敏感又高不可攀。
直到他自己当教受当腻了,才会主动辞职下海经商,当然,赚钱方面,要他敢说第二,估计也就苏湘玉敢称第一。
毕竟她比他会赚钱一点,要不然,没有敢称第一。
而叶向东这个人,苏湘玉虽然连一张照片都没见过,但他的生平她可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一开始在边城的化工厂工作,然后一直不间断的倒卖国有物资。
从明年开始转到沈阳,在沈化工作,而在沈化工作的时候,因为国有体制的弊端,他在最厉害的时候,能把半个厂子的效益都从厂里捣出来,然后捣卖出去。
而沈化正经的渠道,没落到一个月,都不出了叶向东一天的批发量的程度。但更叫人生气的是,从他这儿拿货,价格还要比从沈化拿货贵很多。
而后来沈化日渐没落,那时候还没有改革开放,正是抓投机倒把的时候,也就是在苏湘玉离开边城之后,他又会回到边城,继续自己的投机倒把大业。
据说在他生意全盛的时候,国营商店里门可罗雀,但他手底下的小商小贩们,能把展销会开到县委大院的门口。
甚至有些地方,领导还会为他的展销会站台,于是乎,在八几年,他曾经一度,是整个华夏国内最有钱的人,也叫首富。
但就这么个首富,商业上的无冕之王,因为给定性成了经济犯罪的大案特案,专门成立的专案组,几个省份连合围剿,最后死了都没有下落。
他死了之后,韩慎一夜白头。
是真的,苏湘玉睡了一觉起来,就发现韩慎的头发从发梢到发根,一片雪白。
然后,韩慎就开始了无止尽的找叶向东,几乎把整片国土都翻遍的,想把凭空失踪的他给找出来。
当然,最终韩慎有没有找到叶向东,苏湘玉那时候已经跟他离婚,也就不知道了。
这么一个人物,现在成自己的丈夫了,只能说,生活是真够不可思议的。
“那孩子叫穆铁吧,哪来的?”苏湘玉又问叶向东。
对了,还有个小穆铁,叶向东的忠实走狗,曾经只在传说里听过的人物,没想到这回,苏湘玉居然见着真人了。
当然,这个叶向东得老老实实回答:“有一回我去贩鸡蛋,碰见个老混混,当时我不跟你说过,他家有个孩子,那孩子就是穆铁。”
所以,小穆铁,先是被个老混混拐了,逃到半路上本来想逃,但是苏湘秀搅和了一下,孩子没逃掉,然后呢,给卖鸡蛋的叶向东碰着,因为叶向东心软,给孩子多给了几颗鸡蛋,孩子从混混那儿跑出来之后,就赖上叶向东了。
这孩子,就是这么来的。
“我的猪都怀上了吧?”叶向东见苏湘玉半天不说话,于是小心翼翼的问。
苏湘玉还没说话呢,于磊在外面捏着嗓子说:“怀上了怀上了,今天几个母猪肚子都快垂地上了呢。”
既是爹又是妈,叶向东笑着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得意洋洋的看着苏湘玉呢。
“既然聊完了,那你们走吧,我也该睡觉了。”苏湘玉说。
这下轮到叶向东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你就不生气,不想着骂我几句,再说了,我好歹还是一二代公子哥儿呢,一月工资就算放开了,你在这边城都花不完,你要觉得高兴,捡到宝了,笑两声我也不反对,要边笑边打也行,我都受着。”
这可真是万万没想到的套路,就叶向东这儿,将来得给几大省的公安一起围剿,死了都找不到尸体的人,居然给苏湘玉玩了个青蛙变王子的游戏?
他这是为了自己家庭条件和工资而沾沾自喜了这是?
“我特高兴,高兴的不得了,赶紧走吧。”苏湘玉说。
叶向东站了起来,要取自己那件军大衣,当然,里面再不是原来那件破羊毡袄子了,他把干净体面的衣服又给自己重新换上了。
所以,就连原来那你件破毡衣烂皮袄子,估计都是他为了糊弄她才披的。
把军大衣披到肩上,这家伙简直笑的合不拢嘴巴:“你要这两天不过去住也行,反正房子我还得慢慢收拾,过两天你气消了我再来看你。”
就这么着,他把衣服一披,还是笑呵呵的就走了。
“狗系统你给我出来,叶向东在骗人,你为什么早不告诉我?”苏湘玉觉得很委屈啊,等叶向东一走,就把系统给喊出来了。
【宿主加油哦,骂一次脏话扣除5000金币。】系统居然说。
“那你可等着吧,叶向东在将来,那是全国典型的经济犯罪头目,经济犯罪,那不属于杀人放火,你帮一把就能完的,他触犯的是大时代的政策,而且他是主动犯罪,敛财不计其数的那种,那根本不可能。”苏湘玉说。
【宿主加油!】这个狗系统,已经弄的苏湘玉快没脾气了。
“还有穆铁呢,他的小帮凶,据说从小就坏到根儿,自己还给自己写过自传的人,你觉得那种也能拯救?”苏湘玉又说。
【只要拯救成功,您将获得百万金币的大奖哟。】
“那这样吧,我明天把小穆铁喊来,然后教他说一句,我从今往后做个好孩子,永不犯罪,你就把百万金币给我,好不好?”苏湘玉灵机一动说。
【宿主加油,只要系统检测到命运改变,您的金币就会到账的!】显然,这种小小的诡计是糊弄不了系统的。
寒冷的冬夜,不知道苏湘秀的心里在想的到底是啥,也不知道冯明逊过的咋样。
苏湘玉窝在暖暖的被窝里,突然就闻到一阵诱人的烤红薯的香气。
“系统,是你给的烤红薯吗?”苏湘玉掀开被窝说。
“除了我还能有谁”边城的门,不能推,都是踏,朱小洁一脚踏开门,捧着几只红薯,从外面进来了。
苏湘玉连忙坐了起来,没想到自己几个女同学来了。
“赶紧吃吧,我们几个把我们所有的红薯全攒起来,今天一顿烤了,咱们就算给你开个席。”朱小洁说。
她在申城的对象早就另谈了个工人对象,现在也没人给她寄营养品,就这定量的红薯,对她来说都特别珍贵,能送给苏湘玉,真是朱小洁的大方了。
几个姑娘坐在一张热炕上吃红薯,那感觉就跟当年上学的时候,大家一起凑钱,然后到学校外面卖一包五香瓜子,一人分一把来磕似的香甜。
余微微还悄悄塞了苏湘玉两块钱,见她想抽出来,立刻把她的手给压住了,那意思是,自己搭了喜钱,但不想让朱小洁和徐文丽俩瞧见。
毕竟大家都没钱,苏湘玉要一嚷嚷,朱小洁和徐文丽也得搭钱,这不是逼着给人家闹难堪嘛。
“收着,等我和侯勇结婚的时候,你也搭我点儿礼就行了。”余微微笑着说。
见苏湘玉一直盯着朱小洁看,余微微又说:“你别嫌她没觉悟了,你看她嘴上整天说的难听,但其实我和徐文丽干活儿可都干不过她,她为了能让你当场长,比谁干的都卖力。”
俩人正说着悄悄话呢,突然朱小洁的手就伸过来了。
“哎,你跟冯明逊接过吻没,有没有过亲密接触?”朱小洁突然凑了过来,神神秘秘的说。
苏湘玉顿时就掐了她一把:“没有,怎么可能?”
“我今天啊,知道了冯明逊一个天大的秘密,我只告诉你,不告诉苏湘秀,谁叫她为了回城,吃相那么难看呢。”朱小洁凑在苏湘玉的耳边,悄悄说。
苏湘玉把耳朵凑了过去正准备听呢,就见徐文丽和余微微也把脑袋凑过来了。
这种八卦,谁不喜欢听?
来,既然是好同学,大家一起分享。
第26章 久经考验
不过,就在几个姑娘准备分享冯明逊的大秘密的时候,冯月巴顶着鸡窝一样的脑袋,端着一盘子糖和一盘子桃酥进来了。
“小叶可真是个好同志,你们知道他给了我多少桃酥?”冯月巴吞了口唾沫说:“整整十块。”
当然,另附着桃酥的,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长的很是帅气,也在门口站着呢。
冯月巴给朱小洁和余微微几个一人给了块桃酥,就把那小男孩给推进来了:“刚才叶工走的时候把孩子给留下了,说让他今晚跟你睡去。”
朱小洁和余微微几个顿时脸色都不好了:“不会吧湘玉,感情你这是要给人当后妈?这丈夫不来,咱还扔个孩子给你?”
穆铁立刻说:“我又不是叶向东生的,他只是我干爹。”
好吧,朱小洁和余微微几个要八卦的情绪这样生生给掐断,也是没想到苏湘玉一扯证儿,先来的不是丈夫,而是个干儿子,毕竟边城嘛,知青之间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虽然好奇,当着孩子的面也不好问,一人拿了块桃酥就走了。
苏湘玉隐隐觉得,怕是穆铁这孩子缠上了叶向东,而叶向东呢,又懒得带孩子,跟她结婚,大概率是想让她帮自己带这个孩子。
于是说:“要住我们农场也可以,到你月巴阿姨的炕上睡去,我习惯一个人睡,不喜欢跟别人睡。”
“她的炕臭特别臭,还有个很臭的小姑娘。”穆铁说。
“哟,你还有点小脾气,炕哪有不臭的,暖和不就行了,赶紧过去睡吧。”苏湘玉说。
穆铁才不要呢:“你的炕就不臭。”
不臭是因为苏湘玉的炕每天都扫,而且为了怕有味道,她只烧树叶和煤,不烧牛羊粪的原因,没想到这小家伙鼻子还挺灵的,连这都能闻出来?
穆铁已经在解自己的衣服了,上面是件大棉袄,里面一件差不多齐膝盖的毛衣,再往下面又是一件差不多齐膝盖的衬衣,再往下面,还有一件齐膝盖的线衣,看样子,这应该是叶向东的衣服,估计叶向东也没孩子的衣服,就把自己的衣服给这孩子全穿上了。
脱完衣服还不算,这小家伙脾气硬着呢:“我还要刷牙。”
“我这儿只有一个牙刷,是我自己的,没法给你刷。”苏湘玉说。
小家伙站了会儿,拿了苏湘玉的牙杯子过来,给自己在桶子里舀了杯水,端到她的盆子边儿上,呼噜呼噜的涮牙齿去了。
“你是从哪来的,为啥会给人拐?”既然孩子躺到炕上了,苏湘玉总不能把他赶出去吧?
穆铁反正不说话,裹起被窝就睡,不一会儿已经开始打小呼噜了。
苏湘玉一直以来最忍受不了的可就是呼噜声了。
这孩子吵着,她还怎么睡?
“系统,我能把这孩子给拎着扔出去吗?”苏湘玉问系统。
【宿主不会的。】系统倒是迷之自信。
第二天一早,穆铁啥也不说,早晨起来就在炕头坐着,显然他已经过惯了流浪生活,苏湘玉给自己泡的奶粉饼干,他也不吃,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
直到苏湘玉用缸子给他也冲了一杯奶粉,他才就着饼干,慢悠悠的开始喝奶粉了。
苏湘玉其实并不好奇冯明逊的秘密,但是第二天早晨,朱小洁专门跑来一趟,特意跟苏湘玉说:“湘玉,你得知道一点,你跟冯明逊分手,真是最正确的选择,你一点也不能因为这个而后悔。”
她还忙着得去喂鸡,远远儿的说:“有时间最好去查个血,现在咱们县医院也能查血,特别方便。”
眼看过年,要选新场长,农场也要杀猪分肉,总之,马上就是分享胜利的喜悦的时候了。
高占国激动的拿手算着,四头猪总共称下来将近1000斤,他得算算,一人能分几斤肉,好歹也是湖南师范中学的高材生,这点小算术当然不在话下。
“一人至少二斤,包饺子能吃三顿。”乐呵呵的,他说。
“是啊,去年一人顶多就分了半斤肉吧,哎哟,我分到的全是瘦肉,几口就吃完了,真是晦气,羡慕那些分到肥膘的,整个过年嘴巴都是油的。”侯勇也是吞着口水说。
“这只是毛重,要算净重,得减掉肠肚,还有皮毛和骨头,算下来,这四头猪总共是八百斤的肉。”就在这时,一直都不怎么起眼的穆铁突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