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creative皎皎
“也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动作,可别让我等的太久啊,不然还要日日想着这一遭,心烦!”
见四下无外人,秋云低声道:“且得等一阵儿呢,奴婢七拐八拐地查到了,她啊,是与那位同一年小选入宫的,都是镶蓝旗出身,按说内务府选宫女,皆是选用上三旗包衣旗人,她们两个,也不知如何混了进来,且查了查,这两家倒也有些渊源。”
“她们两家,乃是祖上有姻亲的,只不过,这关系都要往上追溯四五代了,也难怪当时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儿,只知道二人是同期入宫的宫女。”
富察舜华放下了银箸,若有所思地点头道:“那这也不奇怪了,镶蓝旗包衣,非得入宫,想也知道后头打得什么主意,这二人容貌皆是不俗,看来彩玲也是乌雅家给安排进来的,不为着别的,日后若发达了,也会多一分香火情。”
“然而是乌雅贵人先入了皇上的眼,两年前,她毕竟年纪大些,长开了,也不奇怪,但彩玲心急了,眼见着乌雅贵人越爬越高,她怕是就再难出头了,所以也就不难解释,她为何一直没离开景阳宫,一直没动作。”
丛双也笑道:“主子说得极是,乌雅贵人那儿,她是甭想出头了,毕竟,这彩玲人虽不怎么样,但容貌还是拔尖儿的,又是皇上喜欢的那种容貌,比乌雅贵人年岁小,她出头了,哪怕人蠢,乌雅贵人也未必忍得下来。”
“难怪彩玲对着乌雅家唯命是从的。”
“也是,人家正经乌雅家的格格一飞冲天了,谁还顾及她这个外八路的亲戚?可千万打压着,别分了自家女儿的宠才是呢,至于彩玲被分来景阳宫,怕也是没想到主子您能直接站稳脚跟,也是经受不住彩玲的缠磨了。”
富察舜华已经用了七分饱,比了个手势,叫人将碗碟收了下去,走到内室,“应当是这样,八、九不离十了。”
“左右咱们宫里人多,眼爷杂,多找几个人分着时段盯着她,看看她还有什么动作。”
秋云又道:“最近应当不大敢了,越是年下,宫中管束越发严格,禁卫军军力都加倍,巡逻的班次也加倍,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逮着,更何况,这次那头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元气大伤,短时间哪敢有动作,还要生孩子,坐月子,而后再筹谋,吃了这次教训,更要细细谋划,且得等上几个月呢!”
富察舜华叹气道:“这乌雅家,如何就只盯着我?我瞧着就这般不堪大用?这般好欺负?像个软包子?”
丛双给她递了一个汤婆子道:“一开始应当也没想这么多,但是,有些事,开始了,哪还有回头的余地呢?只能一条路走到底了。”
“对了,乌雅贵人之所以在内务府如此顺利,就算失宠也依旧少不了吃穿用度,过得滋润不受气,也是因着她有个堂兄,叫铎弼的,接手了他们家在内务府的人脉,许多事情,都少不了他的影子。”
她在屋子里转圈,闻言,深呼出一口气。
秋云愤愤道:“这个咱们倒是知道,只是,府里在内务府的人脉,用得也差不多了,倒不能将这个狗东西拉下来了,还得看着他上蹿下跳地膈应人!”
富察舜华摇头,微微耷拉下眼皮,轻笑道:“没关系,干嘛非得靠着家里扳倒他?家里来信说,这是个好大喜功的,真想收拾他,不急于一时,时间多的是,既然有弱点,从此处下手便是了,哪怕是十年,我都耗得起。”
“彩玲那儿,只要不违了规矩,他们爱怎么为难,就怎么为难,我是不会管的,咱们也看看,狗急跳墙,是个什么景象。”
秋云嗤笑:“她自打入宫了,一路有人照应,怕是没怎么吃过苦,这次,她就好好尝尝吧,让她早点滚出咱们景阳宫也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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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了腊月二十四,乾清宫里里外外已是被内务府的人填满了,每个人面上,或多或少的,都洋溢着节庆的喜气。
内务府的人正在丹陛上,踩着梯子挂着天灯和万寿灯,间或有声音传来,“手再往左一点,自己看不到吗?这不就挂上去了?”
“这个支架再挪一点,往前挪!”
而乾清宫内,也是在慢慢布置着。
康熙朝,在腊月二十四日,就开始举办小型家宴了,虽规格不算太高,可也是有些嫔妃们一年难得见一次康熙的机会。
席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室内暖香阵阵,灯火辉煌,倒也真有几分盛世之景。富察舜华夹了一筷子面前的水晶肴肉,放入口中,舒坦得眯起了眼,下筷不停。
这大冷的天儿,饶是这儿暖和,这菜也早都凉了,也就这些冷盘还值得一吃。
安嫔没给放出来,她上头坐着的便是佟佳贵妃。
佟贵妃见她水晶肴肉的盘子都空了三分之一,唇角带了些许的笑意,也不知是嘲笑还是单纯觉得好笑。
谁料,富察舜华只是略略用了几箸水晶肴肉,就放下了筷子,其余的菜,瞧都未瞧一眼,老神在在地坐着。
眼见她如此,贵妃顿觉无趣,余光收了回来,静听南府安排的承应戏。
等回了景阳宫,天色已是不早,月上中天,周围暗淡无星子,唯有长街上的宫灯,明明灭灭。
“刚刚奴婢已是传了信儿回去,叫膳房给您做了碗素面和几样小菜,热乎乎的,您回去便可直接用了。”
“宫宴瞧着热闹无比,就是这饭食,虽瞧着精致诱人,可在冬日,就不是那么尽善尽美了,太冷了,放一会儿,热乎气儿都没了。”
富察舜华在轿撵中支着脑袋,附和道:“可不是?席间,我也就在刚上菜时,吃了几口热乎的,后来再动筷子,就是冷盘了。”
她这人,其实不大爱吃宵夜的,不是不喜欢,而是不习惯,她肠胃还成,就是怕吃多了积食不说,还发胖。
幸亏她才虚岁十七,过年十八,还长身体,这么嚯嚯也不见体态有所变化。
顶多就是有长高了一点儿。
一阵风吹过,富察舜华忍不住拢了身上的大氅,抱紧了汤婆子,景阳宫眼看就在眼前。
下了轿辇,她大踏步王宫里走,浑身冻得哆嗦。
“都过了腊七腊八了,怎的还是这般冷?”
丛双忙带人上了素面,只听墨竹笑着道:“您年年都这般说,但是,奴婢觉着,还是比腊八好了不少的,都说腊七腊八,冻掉下巴,这几日还好呢!腊八那几日,奴婢出去一趟,就觉着耳朵都要掉了!”
说着,墨竹还拽拽耳朵,一副后怕的神情。
见她如此,众人又是笑出声。
笑够了,富察舜华才打发墨竹秋云二人道:“你们两个也快去用饭吧,这儿有丛双和春白呢,不必你二人伺候,跟着我一道进了宫宴,半天都在那儿杵着,且难受着呢,你们两个快去吧。”
二人退下,富察舜华才用起素面来。
“这素面,也不知道膳房的人哪儿得来的方子,闻着就极鲜,听说是用蘑菇汁和笋汁滚出来的,再加一点虾汁,一点点盐,别看没什么调料,但味道瞧着却不输旁的面。”
富察舜华已是执起银箸,拿起勺子,喝了口汤,眼神一亮。
见她喜欢,丛双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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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宫,后殿仍是灯火未眠。
乌雅贵人抚着高高隆起的肚子,面色阴沉。
她只要一想到靖嫔坐在自己的上面,是自己够不到的位置,她心底就是一阵火气,恨不能立时把她撕了。
腹部又是一阵抽痛,她眉头深深皱起。
她心知,她脾气越发暴躁,一是因着腹中孩子越发大了,弄得她心力交瘁,二则是因着最近连连折戟,她肝火旺盛。
因着母体的缘故,腹中的孩子,那时其实已经有些不好了。
但好在,养了回来,也快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39章 除夕家宴
茉心走了过来, 手中的水盆险些没拿稳,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焦急道:“主子, 主子, 您如何了?可还好?那几个专门给您把脉的御医现在夜夜在太医院守着呢,奴婢这就去叫人给您找来!”
乌雅贵人拉住她, 深深呼吸,感觉疼痛缓解了许多, 虚弱道:“不必了, 我也不是没生过孩子,刚刚是肚子抽痛, 脚也开始抽筋儿了, 倒没什么问题,不必大半夜的折腾一顿了。”
“稳婆不是住在这儿?你叫她来给我瞧瞧。”
茉心见此, 这才放下心来。
“你若是不舒坦了, 一定要说, 哪怕折腾太医呢?毕竟, 这皇嗣, 可是万分要紧的, 那些太医,和咱们一样上心呢!”
外头传来了说话声,主仆二人抬头看去。
茉莉走了进来,手上端着托盘, 神色如常, “主子,刚刚敬嫔主子身边的海棠姐姐来了,给您送了一盅在御膳房做出的补汤, 是乌鸡汤,说是今儿家宴瞧着您没吃好,特特给您送来的。”
乌雅贵人轻轻道:“替我谢过敬嫔娘娘好意,多谢她的赏赐。”
想到这儿,她的眸中闪过一丝厉芒。
若非景阳宫靖嫔截了胡,今时今日,敬嫔这个永和宫的主位都做不踏实,日夜难以安寝都是轻的,哪还会高高在上的给自己送盅补汤做赏赐?
若平起平坐,这算什么赏赐?
知道敬嫔不会在这汤上动手脚,又是御膳房出来的,她也不敢作文章,意思意思用了两口,便赏给了茉莉茉心。
她蹙眉,揉揉眉心,坐在梳妆台前,散了头发,任由茉心给通着,只听茉心疑惑道:“这前头那位,是怎么了?受了什么刺激了?以前也就是过问一嘴,今日怎生如此殷勤?倒不像她了。”
茉莉瞧瞧乌雅氏的肚子,低声小心道:“奴婢想着,怕是她瞧着主子现在式微,打起了主子腹中皇嗣的主意,毕竟……她还未有子嗣,圣宠也没剩几分,想要个自己的孩子,着实难如登天。”
乌雅贵人登时皱起了眉,而后冷笑。
“我的孩子,已是送出去了一个,再来一个,岂不是要剜我的心?以我现今的位分,的确没资格抚养孩子,我的孩子,的确也是要主位妃嫔养着,这个我不介意。”
茉心和茉莉同时看着她,眼中带着深深的不解疑惑。
“这是为何?主子,也不是没有孩子不必主位插手的,瞧瞧张庶妃,人家两个孩子,个个自己养。”
乌雅贵人微微摇头,“储秀宫没有主位,她自己不养着,又有谁会过问呢?何况,她所出的,是两位公主。”
她叹息,“若是皇子,皇上可不会将他交给我养着,必定会有敬嫔的介入。”
何况,她这一胎,御医言之凿凿,就是皇子。
所以,她才更恨,恨天意,恨富察舜华,连带着佟贵妃,也一道恨上了。
明明绝好的一个往上爬的机会,就这样一步步走成了一盘烂棋,直到死局,破开难于上青天。
除非老天能够垂怜她一次,再来一场天灾,才能洗刷她与孩子的不详之名。
想到这儿,嘴角牵出了一抹苦笑。
只是,哪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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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头,敬嫔见海棠回来了,问道:“怎么样?她说什么?”
海棠将食盒递给身边的小宫女,“倒也没说什么,都没见到人,奴婢也不好闯进去,只听茉莉说乌雅贵人谢过娘娘的赏赐,谢过您的好意,也不知是何打算。”
闻言,敬嫔挑眉道:“这事儿,其实不管她如何想,孩子就算是名义上我养着,也不过就一个月的事儿,然后就抱去阿哥所了,但是,我教养的名头,总比她要好听吧?”
敬嫔下了榻,趿拉着鞋,走到了梳妆台前,“不管她了,左右我已是主位,有个孩子,是锦上添花,没有呢,也不必强求,这事儿,要紧的是乌雅贵人是如何选的。”
“这个孩子,她自己升不上去,只能找个养母,但先前那事儿,许多人都是心有芥蒂,怕带累自己。”
她拔下了头上的花草点翠簪子,扔在了台上,“这种时候,也就我这个主位不得不接着了。”
“我虽心心念念,但也不着急。”
左右这个孩子,早晚都会到她身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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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日已至,宫中张灯结彩,中和了往日的肃穆威严,为其添了几分暖意与喜庆。
至于前些日子太和殿天火,众人皆是不曾提及。
除夕日下午,康熙宴请宗室,为亲藩宴,等明儿,就是群臣宴或外藩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