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creative皎皎
他还能少嫁出去几个公主。
草原可是比东北还要地广人稀,但一年输送的羊毛,大清北方之地也完全吃得开,少不得还要往南方输送一部分,且这东西看着一堆一堆,捻成羊毛线,就不大占地方了。
还有就是日后出征,若在冬日里,这个套在盔甲中,自然更好。
就是这个的出现,势必会冲击现有的棉花市场。
“羊毛中的软毛可以用来做成羊毛线,继而做针织品,而短毛粗毛则可以用来做毛毡等物,这个草原上定然有,草原上所缺的,不过就是这一套针织法了。”
富察舜华看着博尔济吉特庶妃笑道。
“这里的羊毛,妾都教人处理过,用了没有异味,且咱们这儿的羊毛毛质大多粗糙,须得里面穿好里衣,若是可以,倒可以从旁的地方引进新品种。”
能送到她这儿的,自然都是上好的东西,但别处未必就有了。
康熙沉吟一会儿,摇摇头,“这样就极好了。”
“对了,妾看到书中说,山羊身上,有一种毛,入冬时长出,抵御冬日寒冷,待到来年春暖之际,自行脱落,叫做羊绒【1】,比最好的羊毛还要保暖,且美观,这个还不需要剪,只需要开春收集即可。”
她又微微摇头,“但这个长什么样子,能不能捻成毛线,妾就不得而知了。”
康熙点头,又是思忖一会儿,命人将这些东西都带走,嘱咐了她两句,便就走了。
临走时还来了句,“这件事若成了,你当居首功。”
博尔济吉特庶妃笑着道:“那是自然,虽说后头是秋云补上的,但法子却是舜华她提出来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法子,秋云连给衣裳补起来的机会都没有。”
康熙走了,博尔济吉特庶妃拿着富察舜华织的歪歪扭扭的围巾道:“这个羊毛怎么清洗地这般干净?味道都没了。”
“要用石灰水,碱水泡的,不然羊身上的油脂太多,味儿大不说,衣裳还容易结成一块儿,当然,也是能穿的。”
两人又就着这个羊毛谈了一阵儿,最后博尔济吉特庶妃将她弄得那个歪歪扭扭的手套和围巾也都拿走了,去慈宁宫了。
富察舜华坐下,觉着有些饿了,她这两个月不似前些日子那般,什么都吃不下,便道:“快给我拿些糕点来,要微微甜的。”
眼瞅着她吃下了四块糕点,丛双十分高兴,眉目间漾满了欢喜“太好了,总算能多吃点了,您前些日子那样子,可把奴婢吓得不轻。”
“怎么样?还要吗?”
富察舜华摸摸肚子摇摇头,“不了,一会儿还有酒膳,就不吃了。”
“对了,羊毛线这事儿,告诉宫里人,半个字儿都不准说出去,知情的人,胆敢透漏出去半个字儿,那这景阳宫,约莫也是容不下这般心大的人,让他自寻去处吧。”
她本来是小打小闹,想要私下给魏颜珠的,没想到前些日子忙着处理积压政务的康熙又来了,还瞧了个分明。
上升到了前朝,在有风声之前,就不能瞎咧咧了。
就不能通传一声?非得静悄悄地来。
京中权贵,许多名下都有商铺,不乏冬日里卖棉花,春夏秋买布料的。这生意还挣钱,她把人家棉花生意搅和了,传出去了……
想到这儿,她面色难看。
这就是她为什么想要私下里给,而不是给康熙的缘故。
所幸的是,这个推广还要许久,今年的棉花铺旺季已经过去,棉花也没开始种植,足够那些人从这个市场上撤下来一部分了。
想到这儿,她微微放下了心。
那些身在高位的,消息可灵通呢,不在高位的,消息不灵通,那也威胁不到她和她们家。
她艰难起身,穿好了鞋子,不是花盆底,是防滑样式的鹿皮靴,走到了外面,呼吸新鲜空气。
“太累了,什么时候能生下来啊,一天天的,腰酸背痛的,真要了命了,生孩子也太难了。”
丛双劝道:“主子再忍忍,还有三个多月就生了,那卫常在,看着弱质纤纤,不也挺过来了,再过几日就要生了?”
“是吗?快了?我最近不大关注她,没想到她就快生了。”
“自打您开始养胎,就不大注意外头的事儿了。这卫常在,也是经历了好一番波折呢。”
富察舜华被吸引了注意,偏过头,又是回身,在院子里转着,“她怎么了?经历什么波折了?”
“是延禧宫内的事儿,延禧宫内,除了卫常在,还有个徐常在,剩下的,就是几个寂寂无名的庶妃。”
丛双咽了咽口水,富察舜华也觉得有些冷,两人回了屋子,一阵暖气,不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徐常在原本是延禧宫最得宠的,她生的貌美,也年轻,又有惠嫔抬举,但是性子是真不好,得宠过一阵,很快就被皇上抛在脑后,后来,还是庶妃的卫常在来了,把她本就薄了的恩宠又分了,她自然心中不忿。”
“眼见着卫常在有孕,当时不是闹出了戴佳常在那事儿,她不敢顶风上,再之后,宫中气氛缓和了,她也不知道从哪儿找了来几只老鼠,吓得卫常在动了胎气,好在没闹大,被惠嫔压了下来。”
“但是,日子就没有之前那么好过了。”
富察舜华听的瞠目结舌,良久,才感叹道:“她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怎么想的?难不成她也想步李贵人的后尘?”
丛双语塞。
半晌后,才皱眉道:“大概……她自觉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叫人无从查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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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卫常在深夜发动,第二日正午前,生下一位皇子。
康熙大喜,却也没晋她的位分,只按例赏了东西,看一眼都不曾,就又与众人讨论起了羊毛衣裳的推广事宜。
卫常在乃是常在,随惠嫔而住,位分不够抚养皇子,自然,小阿哥要交到惠嫔手中抚养着。
得了个养子,惠嫔亦是欣喜,这孩子出身低,但养在自己身边,长大了,为自己的大阿哥做左膀右臂亦是极好的事。
于是,接连几日,她都是一脸的春风得意。
只是,当二月下旬时,康熙来看小阿哥的那一日,夜间他宠幸了一个延禧宫长相出挑的宫女时,惠嫔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此宫女姓章佳,康熙还不忘给她封了庶妃之位。
通谱记载:“章佳本系地名,因以为姓。”
这消息传到富察舜华的耳中时,她一口果茶差点喷出来。
“这是……章佳庶妃?”
老十三的生母,最后追封敏妃的那位?
别看她历史不咋地,但是九龙里面的这些皇子及其生母养母,她还记得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1】百度来的
一更
第66章 长春宫事发
不过富察舜华很快就没心思八卦章佳庶妃了。
三月里, 仁孝皇后与孝昭皇后的棺椁就要从巩华城运往景陵安葬了,地宫虽不关,但再想随时祭拜却也难了。
为此, 康熙回来后, 又是伤心许久, 一直将自己闷在乾清宫处理政务,直到四月里,心情才逐渐明朗。
四月十五日,佟佳贵妃带领众妃前去慈宁宫请安。
等回程时, 刚走到御花园口, 就被一个妃嫔拦了下来。
眼前之人瘦骨嶙峋, 面色苍白, 瘦弱的身子都撑不起身上的衣裳, 瞧着极是可怜。
她跪在佟贵妃面前,叩首道:“妾长春宫秀答应,见过诸位娘娘。”
僖嫔本在后头, 但听了声音,眸中神色陡然变得狠厉起来。
佟贵妃下辇, 众人也跟着下来, 她问道:“秀答应, 你不是常年抱病在身?四月里还是有些风的, 你不好好养身子,怎么如此匆忙就出来了?快回吧, 连个披风都不带着。”
秀答应闻言, 摸不清佟贵妃的态度,心微沉,但还是咬牙, 发了狠要为自己讨个公道。
她先时不愿欠旁人的情,因此,这几年来,就一直忍着,屡屡装病,没想到前几日被僖嫔发现,她又心气不顺,挨得打更重了。
她就想,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为自己挣出一条路来。
思考间,她眸中迅速蓄满泪水,再一叩首,“还请贵妃为我做主,”她拉起袖子,“诸位娘娘请看——”
只见其上是密密麻麻的沁了血的针孔和青紫痕迹,吓得众人皆是后退,倒吸一口凉气。
惠嫔有些不忍心看,偏过头去,问道:“这是怎么弄得?看着倒像是被人打的。”
佟贵妃回首,越过惠嫔,与僖嫔视线交汇,森然无比。
竟然都成这样了。
不闹大都不行了。
她开口道:“先去本宫的承乾宫,在这儿,只会引得有心人注意,最后议论纷纷,影响不好。”
御花园虽大,但走出去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一刻钟后,便到了承乾宫,秀答应跪在中间,哭得凄凄切切。
“还请贵妃娘娘为我做主,妾自入宫来,一直谨守本分,不曾有半丝半毫的逾距,可自打前年开始,僖嫔娘娘就一直拿着妾殴打……泄愤。”
“妾不堪忍受,后来装病,不想前几日被她发现,又是重重打了一顿,妾身上的,俱是新伤。”
“至于妾装病期间,到底是谁也挨了她的毒打,妾不敢打听,也不愿意听,至今都不知道是谁,但可以确定,另外有人遭了她的毒手。”
僖嫔听到这儿,瞪圆了眼睛,指着她,起身就要骂,却被佟贵妃一个眼神止住,到嘴边的话卡壳,没说出来。
秀答应看起来很是惧怕她,见僖嫔有了动作,神色更是瑟缩,朝着与僖嫔相去的方向挪了挪。
“僖嫔娘娘,我自问从未对不住你过,也不曾对你放肆过,谨小慎微,生怕出了差错。”
“妾是身份低微,毫无圣宠,且性子平淡,但这也不是您糟践妾的理由啊。”
说到这儿,她又是捂住了嘴,眼泪无声地流。
众人都不打搅她发泄情绪,待她哭够了,她沙哑着嗓子道:“还请娘屏退左右。”
宫人都走光了,门也关上了,她将扣子解开,只见她的身上,后背处,除了针孔就是淤青,密密麻麻的,令人心惊,有的甚至都青黑青黑的,还有淤血,映在这白皙的肌肤上,更显狰狞,可见下手之狠。
饶是众人见过再多,却都是高门贵女出身,便是一向性子爽利的宜嫔,都皱起眉头。
“这下手也太狠了,当真是心狠手辣,毫无人性。”
“僖嫔,别说秀答应未曾冒犯你,便是冒犯了,有你动用私刑的份儿吗?”
僖嫔绷着脸,面无表情道:“宜嫔你仅凭她一面之词,就认定了这些伤口是我造成的?我还说她故意构陷我呢!说我造成了她这些伤口,人证呢?物证呢?什么都没有,空口白牙诬陷人可不好。”
佟贵妃淡淡道:“秀答应一直足不出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长春宫妃嫔稀少,数得上号的,就你,贵答应和秀答应,可如秀答应所言,你一年多以前就对她用私刑,而贵答应晋位答应也不过是去年八月十五的事儿,半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