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creative皎皎
“靖嫔不是傻子, 她想想就知道了, 这事儿定然与我无关, 她的皇子被针对,那是因为她家世好,这个皇子还得了皇上青眼,每日都要问一番, 看一眼,富察家又马上就要起来了,这碍了多少人的眼呢?自然恨不得……”
除之而后快!
“你细细和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茉心摇摇头,“奴婢也是道听途说,听人说个大概,是乳母那儿出了问题,这次内务府把两个乳母都打发走了,换了新的。”
乌雅庶妃喃喃道:“乳母?乳母?这是给孩子喂奶的……”
“那是吃了不该吃的,奶水出了问题?”
“奴婢还听说,是其中一个乳母,与另一个不和,且皇子成年,乳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就想要排挤人,结果这两个全都走了,还有两个保姆也是。”
乌雅庶妃左思右想,“吃了不该吃的,难不成是其中一个给另一个下了东西?那是下了什么呢?”
茉心摇头,“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景阳宫上下,早已下了封口令,对外不准多说一个字儿,内务府那边的嘴,更是严实。”
乌雅庶妃摆手道:“得,左右和咱们没关系,咱们还是想想怎么催着佟贵妃来吧,我真是受够这日子了。”
这一次真是刷新了她对佟贵妃的认知,从二月她开始谋划,三月里传出消息,到现在都七月初了,她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如此沉着,这还是她记忆中的佟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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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宫。
紫苏为佟贵妃揉着太阳穴,叹气道:“您都好多日子没睡好了,一个抱病在身,不去景阳宫又如何呢?靖嫔手段也厉害,刚在阿哥所还发作了钱太监,打一棒子给个甜枣,人家乐不迭地受了,没有您,这不也好好儿的?何苦去了那儿,自己还受罪。”
“你不知道,今岁皇上本打算四月中旬就出塞北巡的,只是靖嫔生产,绊住了手脚,但等她生产后,立时就走了,宫内众人,都是一个多月未曾见到皇上了。”
“自然,人心浮动的也厉害,恰好这小阿哥又出了事儿,我自然要亲去,以病体在皇上面前博个好感,求不迁怒。”
她深吸一口气,“再等一等,至少等到中元节,若是乌雅庶妃再不低头,就只能应了她的心意了。”
紫苏大惊失色道:“主子!现在才七月,您等等,再等等,至少也要等到颁金节再说啊,这期间多少日夜,皇上不是没有改主意的可能啊。”
佟贵妃轻咳了几声,苍白的面色上浮现了几分不自然的潮红,“再看看吧,确实太早了。”
白芷面上浮现一抹笑意,“是了,只要还未大修玉牒,哪怕是在前一日皇上改了主意,那都是行得通的。”
“再说了,您与皇上,是嫡嫡亲的表兄妹,哪怕皇上顾虑再多,他也是顾及着自己的母族的,您求求他,不就是放下身段,拉下脸?和到手的好处比,这又算得了什么?没准儿他心软了,就答应您了。”
佟贵妃垂首不语,思考着像康熙低头和向乌雅氏低头,哪个更叫自己舒服一点。
自然是前者。
可是,乌雅氏那儿尚可以说是等价交换,可康熙那儿,碍于身份,那就真的是低头了。
她自小众星拱月般地长大,所有人都和她说,她是要入宫的,是要延续佟氏一族的荣耀的。
自她少女情窦初开,她就喜欢上了自己的这个表哥。
她看着他与自己的元后琴瑟和鸣,心中酸楚,元后薨逝,她和家中都一样,面上哀伤,可心中都有着隐秘的欢喜,虽然大不相同。
本以为她入了宫,熬一些时日,便会是下一任继后,可没想到,她们家不敌钮祜禄氏,最后她仍是为妃。
况且,入宫后的生活,也不如她想象一般的美好。
皇上对她,到底没什么男女之情,却也最大限度地保留她的颜面。
她有自己的骄傲,也不会去媚上讨好,就这么不咸不淡,也是极好。
可现在,要她拉下脸,放下身段去求,她真的做不到。
此时此刻,她真的觉得自己很累很累,身体是,心也是。
夹在家族,也包括自己的期望与皇上中间,她两面为难。
这种感觉,已经要把她逼得窒息了。
她是不是不该进宫?不该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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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很快到了七月七,又匆匆而过。
春白将晚膳撤了下来,看着里面只动了几筷子的饭菜,唉声叹气。
墨竹见了,上前问道:“怎么了?还是没用多少?”
她点头,“就用了小半碗米饭,一点青菜,一块儿排骨,我都不知道主子到底是食欲不振,还是在节食。”
“眼瞧着人就比初五那日清减了不少,可都快过去半个月了。”
墨竹略略思忖一阵,笑道:“那应当是主子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吃不下去,但这些日子,胃饿小了,就吃的不多了。”
拍拍春白的肩膀,“别担心了,以前在府上,主子也曾如此。”
说罢就进了屋子,“主子,因平三藩进展极大,皇上特赐宴于瀛台,百官同庆,就在后日,七月二十一。”
富察舜华兴致缺缺,“去就去呗,我又去不了,你都说百官同庆了,那自然,场面上宫妃不得参与。”
“都是没准儿的事儿,万一皇上带着您和诸位主儿前去避避暑呢?饶是现在已入初秋,可秋老虎还厉害得很。”
“能出去,自然是好的,皇宫里,院子都是四四方方的,景色就一处御花园,真能把人憋出病来。”
她拿起扇子,靠在迎枕上,扇着风,“前几日我就瞧这小阿哥身上不出痱子了,我这心里,既高兴又不高兴。”
孩子好了,她自然开心,可不能见到了,难免心思低沉。
墨竹晓得她所想,笑道:“小阿哥好了,是好事,哪怕不能时时见面,知道他健康就好。”
“看您热的,奴婢叫人给您去一壶酸梅汤来。”
漾月又是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贴在富察舜华耳边又是耳语几句,“今晨早朝,三藩大局已定,皇上赐宴瀛台,便想要攻打台湾了,于是有大臣顺着皇上心意提出,复职施琅,但施琅吃过几次败仗,家中又是明朝降将出身,所以被大臣们压了下来。”
富察舜华神色一凛,“看样子,过一阵儿,安……启祥宫的李贵人就要出来了。”
哪怕不复位呢,禁足令也是必解无疑了。
人家是明朝降将的后代,施琅没有女儿入宫,但就算给了李氏,这也是一个态度。
前明的降将,其实都有抱团的意识。
她曾了解过台湾历史,自然知道,这一场,就是施琅与姚启圣打下来的。
漾月的神色肉眼可见地急了起来,“那……这可怎么办?李贵人她不识好人心,把罪责都怪到您头上了,她若是出来了,还不得可劲儿针对您啊?”
富察舜华轻笑,摇头道:“针对我?你怕是忘了,到底是谁把她坑害至此的,可不是我。”
“且现在,她们李家已经开始衰落,她倒不会对我做些什么,毕竟现在我的位分高于她,但是,她的位分仍是高于戴佳常在。”
墨竹拿着酸梅汤回来,就听到了这一番话,“所以,现在最该着急的,实则是戴佳常在?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从早朝这些事情上,挖出这些信息。”
漾月轻轻摇头,“怕是不能的。”
“戴佳常在因为先前得罪了荣嫔,又生下了天残的皇子,哪怕最后有李贵人背锅,皇上也是不喜她,日子不大好过,现在都缩在宫里,做个隐形人呢。”
“更别说谁会与她说前朝的消息了,只怕啊,她得等到李贵人被解了禁足的那一日,才知道这消息呢。”
富察舜华小小地抿了一口酸梅汤,“她自己作的,怨不得人。”
历史上的七阿哥与戴佳氏,一直是默默无闻的,似乎一直不受康熙待见。
她之前觉得,导致七阿哥残疾的,原因可能是李氏与戴佳氏自己的原因,一半一半。
这些日子,她隐隐回忆起来,好像听谁提起过,康熙甚至有意将其出嗣,宫内每年祭神,都没有他的姓名。
那看这样子,历史正轨上,没人给她背锅。
“既然有人提了,这其中必有皇上的意思,咱们就别讨论了,静等着吧。”
说罢,将杯中微微散了些凉意的酸梅汤一饮而尽。
这清朝,前朝后宫,当真是息息相关。
眼看他朱楼起,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然后,朱楼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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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八月里, 康熙力排众议,复职施琅,任福建水师提督之位。
与此同时, 施琅开始训练水军。
而后宫这儿, 康熙将李贵人解了禁足, 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许多人可都是在她落马那一日踩了一脚的,自然觉得是麻烦事一件。
但大多数都是气定神闲, 因为家里老早就给通气儿了。
可钟粹宫戴佳常在那儿, 却是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想到李氏会出了启祥宫, 她浑身都颤抖起来,止都止不住。
粉蝶扶着她坐下, 焦急道:“主子,您怎么了?说句话呀, 可别吓奴婢, 还是, 奴婢去请太医来给您瞧瞧?”
她这就要跑出去,却被戴佳常在拉住,“别, 别去,咱们现在本就尴尬, 再说, 我也没生病,就是觉得, 太过吃惊了,我险些没反应过来。”她紧紧抓住粉蝶的手,“她真的被放出来了?”
粉蝶在她殷切的目光下,艰难而迟缓地点点头, 口中发涩,“是的,今儿皇上回了乾清宫,就命人传了口谕,将她放了出来,仍以贵人身份,执掌一宫。”
戴佳常在只恨不能立时晕过去,仿佛这样,就能逃避这个现实。
她苦笑:“这就是家世强大,人脉盘根错节的好处了。”
“看样子,其余的宫妃早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只有我,是最后才知道的,一点准备都没有。”
粉蝶只能硬着头皮安慰道:“主子先别慌,李贵人乍一出来,怎么可能立时就来找您的麻烦?她被禁足已久,自然要先站稳脚跟,首先就是处理她启祥宫的事务,您别急,咱们好歹还能缓几日。”
“哪怕杯水车薪,也得试试看啊。”
“皇上都定了她的罪,也没让她复位,这说明,在皇上心里,她仍然是戕害了皇嗣的宫妃。”
戴佳常在深吸一口气,笃定道:“你说的没错,就是她的缘故。”
“就是。”
“这几日,咱们就不要出门了,省得碰上,又是一阵心惊胆战。”
她强自镇定下来,又嘱咐粉蝶,“你去瞧瞧七阿哥怎么样了,他的腿脚一日不好,我一日心中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