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才如仆
目送对方远去，阮啾啾擦擦额头的冷汗，深感今天的脸都要被丢尽了。恐怕第二天整个公司都会出现传闻，关于阮啾啾为什么要守着男厕所一动不动的八卦。
……
这一晚，顾游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他一遍遍地感受着刺骨的寒冷，冻得肌肉僵硬，面色惨白，浑身颤颤巍巍，却也咬着牙撑过去。他一边咬着牙冲冰水，脑海里都是关于未来、关于过去，他想到很多事情。
从小，父母就教导他要承担责任，只是从这一刻起，他再也负担不起一位哥哥的身份了。他对徐碧影最后一丝仅存的温情，被冰水浇得透心凉，冻得脑袋麻木。
直到最后，他依然感受不到任何燥热的情绪。
他木着脸擦干身上的水渍，换上一身黑色西装，肩稍微有些窄，却也算是大小合适。
顾游拎着桶走出门，面色已然恢复平日的宁静温和，如果不是潮湿的头发和苍白僵硬的皮肤暴露此刻的窘境。
阮啾啾说：“桶放这里，等会儿会有人来收。你在这里收拾一下仪表，为了避嫌，我先过去。”
“啾啾！”
阮啾啾回过头，表情疑惑：“嗯？”
他伸出的手指缩回去，唇抿成一道直线，望着那张美丽的脸，他克制地收敛着情绪，语气和情绪都恰到好处地表示着感激：“……阮啾啾，谢谢你。今天的恩情我一定会铭记在心。”
阮啾啾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乐了。
她一巴掌拍在顾游的肩膀，笑眯眯地说：“嗨，别这么客气，等会儿好好表现。”
顾游望着她，也笑了。
他嗯了一声。
另一边，涂南站在台上，没有看到阮啾啾跟顾游二人，心急如焚。他使眼色让焦樊他们几个去找人，等会儿介绍新人，两个都不在，岂不是没办法交代。
正说着阮啾啾就从一旁走出来。
焦樊松了口气，小跑到阮啾啾面前，低声问：“嫂子，你干嘛去了？”
阮啾啾整了整头发，说：“我去了一趟洗手间，抱歉，肚子有些吃坏了。”
“那就好，你快准备准备！”
阮啾啾赶得正巧。于茫茫人海中，涂南一眼就找到了她，他非常自然地将话题转到此次隆重介绍的新人部分，首先要出场的便是阮啾啾。涂南推开一步，伴随着众人的议论纷纷，阮啾啾走上台，站在正中央。
涂南清了清嗓子，说：“在此之前呢，有些人怀疑我们这位阮小姐的实力。在这里我要说明两点。
首先，我们的选拔非常公平，阮小姐是以投票绝对领先的优势来到嘉澄，这一点大家都看在眼里，不存在内部塞人的行为。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们的新游《侠客行》中，阮小姐是主创，整个游戏加入非常多本人的灵感，给我们带来相当大的惊喜，这次的成功她功不可没。在这里，请大家为她鼓掌！”
涂南的话引起众人哗然，竟然没想到中心的创意是来自于阮啾啾。
原本带着有色眼镜、有些轻视的目光，纷纷转为敬佩和认同。一开始欢迎阮啾啾的掌声是轻佻的，因为大家是在为她的外貌欢呼，而这一次，他们中大多数人是真心实意地为她鼓掌。
掌声停歇，阮啾啾被他们的情绪感染，也有些欢喜。她握着话筒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暴露了她的情绪，但表面非常平静，就连介绍和感谢词都没有磕巴，顺畅地说完。
涂南原本都做好救场打算，想好了该怎么替阮啾啾接话。她如此落落大方，让涂南也暗地竖大拇指。
阮啾啾鞠了一躬，准备下台的时候，涂南笑着说：“做得不错呀。”
“我都要吓死了。”阮啾啾僵着脸的模样，差点儿逗乐涂南。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早就忍不住多逗逗这位可爱的小嫂子了。
阮啾啾走下台，迎面走来的是西装革履的顾游。两人相视一笑，擦身而过的瞬间，阮啾啾低声道：“加油。”
“谢谢。”
待到顾游上台介绍自己，阮啾啾已经准备开溜了。
她给老孟告知一声，自己悄无声息地拿着大衣，顺带让方才听话好脾气的服务生小哥打包一堆食物回家。阮啾啾想，公司的年会，真正的大老板也应该吃到食物的，而不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家。
一片喧哗热闹中，谁也没有发现她悄然不见的身影。
门被打开。
客厅只开了一个小灯，昏暗又孤寂。坐在沙发上的程隽一手枕着后脑勺，似乎在发呆。听到动静，他别过头，有些意外地望着阮啾啾。
他慢吞吞地问：“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阮啾啾晃了晃手里一袋沉甸甸的打包食物，扬起唇。
“回来开年会，老板你说如何？”
“……”
他怔忪片刻，语气依然温吞，却沾染着温度：“好。”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天。
站在体重秤上的阮啾啾：我真傻，真的。
第40章
应公司的要求，阮啾啾开了个微博的工作号，苦思冥想半天，终于想到一个跟“啾”无关的名字，耗时一天，差点儿让她一个取名废当场去世。
据小秘书八卦说，当时的涂老板听到阮啾啾的名字，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一双眼睛欲言又止，最后，咽下自己想说的话。
他的手敲了敲桌子，说：“嗯……‘肥鸟先飞’……这个名字，蛮好，蛮好。”
阮啾啾已经能脑补出涂南一副想笑又不能笑的样子了。
不觉得这个名字很可爱的吗？
阮啾啾本人表示，她还是非常满意的。
“肥鸟先飞”的微博号创立，挂着《侠客行》的画师名头，加上公司官宣艾特，立即吸引了第一批吃瓜群众。他们涌进微博，只看到唯一一条微博：
肥鸟先飞：hello~大家晚上吃什么？让我参考一下。
于是，原本是来表白的网友们立即忘记了自己的初衷，纷纷在微博下留言自己的晚餐，还有不少人的配图被顶到前排。好好的互动变成大型交流晚饭现场，画风清奇。
两小时后，肥鸟先飞又更新了一条微博，正文只有简单几个字：晚饭。
配图是一张没有加滤镜的美食照片。桌上摆着几碟家常菜，有肉有菜，红红绿绿煞是好看，配上两碗白米饭，看着人食欲大开，真想上去跟着蹭两口。
“哇是博主做的吗？又会画画又会做饭，简直是小仙女啊。”
“旁边的人是谁呢？”
“羡慕！我也想吃！”
“神仙生活啊可以说是非常嫉妒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个美食博主，微博的画风彻底歪到和公司无关的事情去了。评论只剩下表白和吃货的讨论，零星有几个无脑黑，也立即被压了下去，如石子沉入水中，没掀起一丝水花就消失不见。
阮啾啾在上辈子的时候开过微博，不过粉丝比现在少多了。那时候的她也是分享一下画画和没事，偶尔有一些旅游的景点照，粉丝活跃的人数不多，但都是一派和谐。
现如今，基数变多了，不过一晚上就收到许多条私信和艾特，让阮啾啾还有些忐忑。好在挑刺找事的只是极少数人，大部分人佛系又可爱。阮啾啾应公司的要求放了几张未完成的线稿，眼睁睁地看着关注人数蹭蹭上涨，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已经破了十万人。
阮啾啾有些惊讶：“真没想到有这么多的人啊。”
像她这种平日发动态又少，又不会经营的博主，应该会很冷淡才对。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老孟凑上前，笑眯眯地望着阮啾啾，“别说他们，我看着你的微博也觉得很温馨。哦对了，你能不能教教我茄盒怎么做，我老婆看着可眼馋了，非说要吃。”
说着，老孟给阮啾啾拎着一袋冬枣放在她的办公桌上。
“这是她老家的特产，说是拿给你一份，你别嫌磕碜，枣子脆甜脆甜，味道还不错。”
阮啾啾忙不迭地感谢。
这段时间，公司的员工们对待阮啾啾的态度变化有些大。不仅对她尊敬许多，也不敢轻易找阮啾啾搭话，一个个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着大老板。开玩笑，就连涂总都对阮啾啾毕恭毕敬，他们再不识眼色，岂不是没事找事。
阮啾啾一开始是想融入公司的员工之中，后来想开了，明白自己没必要强行融入大家。一开始她就是中途空降，职位不低，现在成为核心的工作人员，也没有办法再同他们融入到一起，对彼此来说都是负担。
对于阮啾啾的说法，老孟笑了笑，说她想开了就好。
顾游在年会那天表现得不错，最近风光无限，屡屡上各种采访，在不少的网络媒体都能看到他英俊的面容。外表和内在同样优秀，这样的人怎能不圈粉。
阮啾啾在公司碰到过他一次，顾游表现得礼貌客气，非常有风度，两人和谐地避开了那天的事情。
不知顾游是被谁下了药，又不知他们之间究竟发什过怎样的事情。
只是，当阮啾啾看到采访的时候，媒体有问过顾游是否正在谈恋爱，他表示自己单身，阮啾啾就知道徐碧影的这条路估计是没有书中走得那么简单了。
书中这个时候，顾游在媒体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面带温存的微笑，落落大方地公开自己的未婚妻，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
他这样的举动更是圈了一波粉。
过了新年，一月初，他将作为嘉澄的俱乐部成员之一去参加比赛。这是顾游的最后一场比赛，也将是他人生中最辉煌的一次战役，赢得冠军之后，他的心愿已了，便从台前转到幕后，走向人生的第二阶段。
不得不说，不论是书里书外，阮啾啾都很欣赏顾游这样的男性，温柔却又强大。
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地步，阮啾啾已经摸不清顾游最终会和谁在一起了。说不定转转悠悠，又巧合地和上一世的妻子相逢，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阮女士，到家了。”
司机提醒阮啾啾一声，阮啾啾回过神来，说了声谢谢，拎着枣子回家。她的脑袋缩进帽子里，冻得手又僵又冷，只剩下两根手指头拎着袋子，哆哆嗦嗦地回了家。
客厅只开了一个小灯，窗帘被拉着，有些昏暗。阮啾啾愣了一下，问：“程隽？”
浴室的门被打开。
程隽擦了擦湿漉漉的短发，慢吞吞地道：“在。”
阮啾啾狐疑地挑眉：“这个点你洗什么澡。”
程隽的眼神飘忽，但表情依旧很淡定：“想洗澡。”
阮啾啾：“……”毫无说服力也毫无辩驳意义的理由。
这已经是最近第四次，阮啾啾在找程隽的时候，突然撞到他洗完澡出门时候的场面。平日的程隽神出鬼没，如果不是偶尔在清晨和深夜起床上洗手间的时候听到程隽的洗手间有哗啦哗啦的水声，阮啾啾几乎以为这家伙从来不洗澡，身上还能搓伸腿瞪眼丸的那种。
两人四目相对。
阮啾啾情不自禁地走上前，拉住程隽的胳膊，在他的身上使劲闻了一下。
“……”
“……”
昏黄的灯光下，他们两人凝视着彼此，场景美得不像话。阮啾啾柔软而冰凉的手指紧扣着他温热而结实的臂膀，她能嗅到水蒸气的味道，还能嗅到沐浴露的味道。
她仰着头，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眼尾微扬，红润的唇弯成一个美好的弧度，露出了两颗尖尖的小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