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奶香味哒
她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捧在手里。
手指甲被丫鬟涂了颜色,桃花瓣似的粉红,看习惯了感觉还挺好看。
聂燃和郎晓现在在做什么?吃饭了么?
自己不在,聂燃该不会又欺负他吧?
背后响起脚步声,非常清晰,是皮靴靴底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宁莘莘起身回头,正好迎上宛月的目光。
他恢复了军官的打扮,深蓝色的修身制服,黑色真皮长靴,褐色皮带勒出细细的腰。
整个人就像春风里的一棵竹子,挺拔俊秀,只是表情过于冷淡了些。
看清她的模样,宛月微微出神,随即颔首。
“不错。”
宁莘莘干笑两声,“你怎么起的这么早?要忙的事情很多么?”
他看起来没什么兴趣和她聊公务,坐下吩咐人上菜。
菜肴在厨房热着,马上端了过来。
宛月吃了几口,忽然说:“待会儿你准备一下,我们在城里逛逛。”
宁莘莘道:“你要买什么东西吗?”
他又不接话了,冷漠疏离,跟昨晚比简直像两个人。
当宛月穿裙子化妆时,宁莘莘总忍不住把他当精神病看。
现在他恢复正常打扮,看起来似乎只是个不好接触的军官。
那些传闻是真的么?说他残忍冷血,杀人如麻。
宁莘莘闭嘴吃饭,之后随聂燃走出饭厅,来到府中的车库。
里面停着几辆汽车,其中一辆旁边站着司机和士兵。
两人并排坐进后车厢,汽车启动,驶出府邸来到大街。
由于城门全被封锁,管制有严,街上的人少了许多,商家们倒还老老实实开着店。
随着太阳的升高,气温也开始回升。
阳光从车窗外照进来,晒得人暖洋洋。
开到一家洋货行外,宛月忽然喊停。
汽车停下,二人下车。
宁莘莘刚要往前走,他递来一样东西,是个貂皮的暖手筒。
她愣了下,接过来,说声谢谢。
宛月面无表情地朝前走去。
老板闻声,赶紧出来迎接,伙计怀中抱着一条白色的狮子狗,大约是老板养的。
狮子狗很活泼,挣脱怀抱跳下地来,摇着尾巴转来转去,最后停在宛月面前,嗅他的靴子。
他蹲下来,宁莘莘想起他杀人如麻的事迹,生怕他突然开枪,让狮子狗血溅当场。
对方的举动出乎她意料,宛月非但没拔枪,还伸出手,在狮子狗毛茸茸的头顶上轻轻抓挠。
小狗非常享受这种抚摸,舒服得闭上了眼睛。
宛月扬起嘴角,大大的眼睛弯起来,笑容温柔得像一抹春风。
在场所有人都被他惊艳,隐约还听到有人哇了一声。
酒楼的老头说宛月稍稍长开后,曾名动全城,甚至有许多外地人特地赶来一睹芳容。
宁莘莘之前还不信,此刻算是明白了那些人的感受。
宛月确实值得。
只是这种值得,对他而言究竟是福是祸?
从经历上看,恐怕后者更多。
老板见宛月难得露出笑容,暗喜,态度更加热情了。
“徐副官,外面冷,要不进去坐吧。”
宛月起身朝里走去,老板给伙计使眼色,让他抱着狗跟在他身后,以防不时之需。
一群人进了洋货行。
这是栋宽敞的二层小楼,一楼卖肥皂、香烟、唇膏等进口洋货,二楼则是各式衣物。
远的有漂洋过海而来的毛呢大衣,丝绒长裙。
近的有本省出产的貂皮袄子,真丝旗袍。
全都是顶好的货色。
宛月走在前面,直接上了二楼。
老板以为他要买自己的衣服,给他介绍男士服装。
他却置若罔闻,看了一圈,视线定格在一条浅绿色的真丝旗袍上。
老板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立马走过去,拿起衣服。
“副官大人要为这位小姐挑选么?这条再合适不过了,她皮肤白,身段又苗条,配上这件衣裳,一定是锦上添花,美不胜收。”
宁莘莘闻言不仅在心底轻笑。
老板看来还不了解宛月的癖好,哪儿是给她买呀,估计心里正在想象自己穿上后的模样吧。
不料刚想到这里,宛月就发话了。
“去试试。”
“我?”她惊讶地指着鼻子。
“不然呢?”
老板已经将衣服递过来,要带她去换衣间。
宁莘莘只好接住衣服,随他前往。
这换衣服也不是件轻松的活儿,一边担心首饰把脆弱的真丝料子刮破,一边又怕衣服将头发弄乱,把妆蹭花。
好不容易换完出来,宛月坐在了椅子上,端着一杯茶慢悠悠地品,狮子狗趴在他腿上。
老板与伙计站在他旁边,一看见宁莘莘,立刻夸得天花乱坠,搞得宁莘莘都不好意思过去。
老板夸完询问宛月的意见。
“副官大人,您看怎么样?这件衣服简直是给小姐量身定做的。”
宛月皱了皱眉,“不像。”
宁莘莘与在场众人都愣了下,不明白他口中的“像”指的是什么。
他拍了拍狗头,狮子狗跳到地上。
宛月站起来,走向前方挂满服装的架子,看了一会儿,挑出一件白色的旗袍。
“你穿这个。”
宁莘莘又去换,这回出来他的眼神明显不一样了。
但不是男人看女人的那种惊艳和喜爱,而是……像画家看画,雕塑家看雕塑,用严格的标准衡量自己的创造品。
这种感觉令她很不舒服,想马上把衣服换回来。
可宛月不开口,又给她挑了些衣服,从头到脚配了好几套,连鞋帽都没有遗漏。
宁莘莘换来换去,最后穿的是一件乳白色过膝旗袍,外面套一件白色毛呢大衣,配白色窄边礼帽和高跟鞋,手里还拎着个珍珠小提包。
全身上下除了嘴唇眼睛和头发,只剩下深浅不一的白了。
宛月对白色到底有什么偏好?
宁莘莘越来越看不懂,对方也没有解释的打算,带她下楼,为她挑选化妆品。
杂七杂八的买了一大堆,全由士兵拿着,没有一个空手的。
之后他们又去逛了首饰店、布行,宛月付账的样子毫不手软,让宁莘莘心里打鼓。
临到中午,两人才回去。
今日买到的东西都被士兵搬到昨晚睡觉的卧房,堆在桌子上、地上,堆成了小山包。
厨房已将午饭做好,两人准备吃饭。
椅子还没坐热,有士兵匆匆跑进来,附在宛月耳边说什么。
他点点头,放下筷子,对宁莘莘说:“你吃吧,我有点事情。”
后者忙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没回答,披上大衣跟士兵出了门。
宛月不在,倒是安全了很多,宁莘莘静下心来吃饭,同时回忆进府之后两人所有的接触与对话。
他似乎挺怀念他的妈妈,今天说不像,难道指得就是他妈妈?
吃完饭,碗筷被下人收走。
宁莘莘无处可去,回到卧房。
上午买来的东西都没整理,但她没心思管,搜寻房间的每个角落,企图发现点什么。
梳妆台,没有。
衣柜,没有。
衣架上挂着件狐皮大衣,是昨天他穿过的。
宁莘莘将其取下来,狐皮的手感相当柔软,不过一想到这是从动物尸体上扒下来的,还是有点恶心。
大衣外面只有两个口袋,里面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