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房二宝
见杨福贵自己承认了，那黑衣警察并不想多事，他转向白瑟瑟，脸上带了笑容：“白老板，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你看——”
“既然是这样，我就不耽误长官办事了。”白瑟瑟垂下眼眸，杨福贵和假酒痴孟很明显都是受了人指使。
自己在这安城只和两家有矛盾，一个是白家，白家已经将自己逐出家族，自己开一家酒坊，白家还不至于出手。
况且如果是白家做的，不需要花这么大力气。即便她已经被逐出家族，可是白杜康依然可以以长辈之名指责她，而在这个家族观念稳固的时代，几乎不会有人站在她这边。
不是白家，就只能是梁家了。
对付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子，动用这样的手段，很显然不可能是梁家大老爷和梁戍，只剩下梁锦盛和他那护短的父亲了。
白瑟瑟一边思索一边往外走去，经过一个客人的酒桌旁，她突然停下了脚步，看向那碗中的黄酒。
“哎，你干嘛，这是我的酒。”那客人正吃着茴香豆，突然斜里伸出一只素白的手把他的碗端走，他赶紧阻止。
白瑟瑟没有说话，把酒端在鼻尖闻了闻，又把酒对着光看了看，眼睛里闪过冷意：“杨掌柜，别急着走，我万万没想到，你不但偷酒，还拿劣质酒当好酒卖。”
第16章 这个女人真是不识好歹
刚才看见警察进门，有那不想惹麻烦的客人早已结账走人，免得自己遭受鱼池之秧。
这会儿还留在店里喝酒的客人，都是好酒之人。
听到白瑟瑟这么一说，便立刻有人笑道：“小姑娘，你这话是真是假？这杨家酒坊开了也有十几年，我可从来没听说过他家卖劣酒。”
就连被白瑟瑟拿走酒碗之人也忍不住笑道：“小姑娘，不是我吹牛。我喝过的酒，比喝过的水都多，这酒是好是坏，我一尝就知道。你一个小姑娘，就别在这里瞎说了。”
杨掌柜一只脚已经迈出门槛，听到这话又收了回来，他转过身子，脸上带着气愤：“白老板，我承认我一时贪心偷了你两坛酒，又到你店里去闹，是我的错，我给你赔不是还不行吗？”
“可你不能因为这样，就记恨我，冤枉我用劣质酒充当好酒卖呀。我杨福贵在这条街卖了多年的酒，我敢说，我从来没有卖过劣质酒。白老板，你可不能随便污蔑我。”
听到杨掌柜这话，店里的客人恍然大悟。
被白瑟瑟拿走酒碗的男人说道：“小姑娘，杨掌柜偷你的酒是他的不对，可你说他拿劣质酒充当好酒，可有些不厚道啊。”
那穿黑色制服的警察心里却有些打鼓，他从无忧酒坊过来，自然知道白瑟瑟是有本事的。
既然能酿出连酒痴孟和杜斯礼都抢着要的好酒，鉴酒的能力应该也不差吧。
杨掌柜一看他的脸色，连忙解释道：“长官，你可别听她胡说。她就算酿酒技术不差，可她酿的是白酒，和黄酒不同，她哪里能知道黄酒的好坏。”
可不能让这位怀疑自己，他经常在酒坊喝酒，自己也是凭着这点情谊才请动他帮忙，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卖劣质酒，杨掌柜不敢想下去。
黑色制服听了觉得也有些道理，不过他并不完全相信杨福贵：“白老板，你说这酒是劣酒，有什么依据吗？”
“当然，我虽然酿的是白酒，但是对黄酒也是略知一二的。”
“这好的黄酒颜色为橙红、橙黄或者里面带点褐色，酒液应该透明清亮，带有一定的光泽度。”
“白老板，可你说的这一切，我看这酒都符合呀。”有人拿着自己的酒到透亮处观察了一会儿，质疑道。
白瑟瑟点了点头：“不错，从表面上看，杨掌柜这酒橙黄透亮，是好酒的特征，可问题就出在这里。”
“怎么说？”那人脸上露出疑惑。
“我问你，你这黄酒是什么味？”白瑟瑟看着那人问道。
“有一股水果香。”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正常黄酒储存年限为一年，这样的酒味道是芳香醇和的。只有储存时间过长，黄酒的香味才会由醇香变为果香。”白瑟瑟解释道。
“可那也不能说明什么吧？”那人抓了抓头，就算变成水果香，这味道也好喝。
“白老板，你不懂就别在这里乱说。”杨掌柜藏在衣袖下的手掌略微有些颤抖，他看向警察道，“长官，您的时间紧要，咱们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这白瑟瑟就是记恨我，瞎说的。”
可是他越这样，黑色制服就越怀疑：“不急这一会儿，白老板，你说说，这香味变成水果香怎么就是不好了？”
“超过储存年限的酒质量会变差，酒里带着水果香，能够证明这酒超过年限。可我要说的还不只是这个，超过年限的黄酒，不止味道会变，颜色也会变深。”
白瑟瑟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向杨福贵：“杨掌柜，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酒味道变了，颜色却正常吗？”
白瑟瑟这么一解释，所有人都明白了过来，这是酒的颜色和香气对不上。
杨福贵通过某种手段改变了酒的颜色，但是香气无法改变，所以才被白瑟瑟发现端倪。
“你不要血口喷人，你懂什么黄酒？从书里看到一点东西，就自以为什么都懂了？”杨福贵的脸都涨紫了。
“我血口喷人，还是杨掌柜你做贼心虚？”白瑟瑟看向那还有些半信半疑的酒客，说道，“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去这酒坊后院看看，我敢打赌，那里的酒已经发臭了。”
“白瑟瑟，你想做什么？我的酒要是没问题，你是不是赔我？”听到白瑟瑟让人去后院查酒，杨福贵一下子跳了起来。
“你急什么？”黑色制服一把拉住杨福贵，他现在哪里还不明白，这酒已经不是颜色和香气对不上了。
“你们两个去后院搬坛酒出来。”黑色制服对着同行的两个同事使了个眼色。
“长官，您别听这个女人胡说八道呀，我怎么敢把劣质酒卖给您呀。”杨福贵一见警察真要查，急得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他偷两坛酒，不是什么大罪，可若是让人知道自己用变质酒充当好酒卖，这酒坊的声誉可就全完了呀。
这个臭女人，杨福贵双眼瞪着白瑟瑟，眼睛几乎要渗出血来。
“酒来了。”两个警察打开酒坛，一股淡淡的焦臭味弥漫在空气中。
“竟然真是坏的，杨福贵，我们都是老顾客了，你竟然拿这些坏掉的酒卖给我们，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么？”
有人想到自己刚才喝的酒，就是这种发臭的酒，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勾兑的，忍不住干呕起来。
“杨福贵，还我们钱，我要是喝坏了身体，我饶不了你！”白瑟瑟身边的酒客气得连桌上的碗都砸了。
杨家酒坊的伙计躲在一旁，不敢上前来。
有人气得上前直接给了杨福贵一拳，把他打倒在地，还不解气，又顺带着踢了几脚。
杨福贵蜷缩着身体躺在地上，心中恨毒了白瑟瑟，连带着对用变质酒事情要挟他的梁锦盛也产生了恨意，你们之间斗，为什么要把他牵扯进来。
他完了，他的酒坊也完了，杨福贵猛然抬起头：
“白瑟瑟，你不是想知道谁想害你么？我告诉你，是梁家酒坊的梁锦盛，是他指使我偷酒陷害你的，所有的事都是他教我做的，有本事你去找他报仇，对付我算什么本事。”
斗吧，斗得两败俱伤、你死我活，才能消得了他心中的恨意。
“行了，把人带走。”黑色制服也怕出人命，和两个同事把杨福贵架走了。
白瑟瑟没再阻止，杨福贵卖这样的酒给那警察，他进去之后绝不会再有好日子过。
只不过，这人临走前还是给她出了难题，他这样直接嚷嚷开，等于让她直接跟梁家对上了。
白瑟瑟叹了口气，她过来得太晚了，不然梁家又有什么值得怕的。
她得抓紧时间积攒实力了，粱平冬那个老狐狸和梁锦盛可不一样，他若是出手，自己只怕还真没那么好应付。
不过经过这件事，梁家看到了她的实力，若是没有万全的把握，梁平冬是不会轻易动手的，这也给她争取了时间。
刚才被白瑟瑟拿走酒碗的男子，走到白瑟瑟面前，冲着她长长一揖：“白老板，谢谢你。要不是你揭穿真相，我还不知道被杨福贵这混蛋骗多久。”
“我也只是尽自己的本分罢了，作为一个爱酒之人，我无法容忍这种行为，而作为一个酒商，我更不能容忍有人用这种手段，损害所有酒商的名声。”白瑟瑟脸带严肃。
“白老板说得对，不管是做人还是做生意，都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白老板高义，单洛敬重。单某没什么本事，在百姝坊做事，您要是有什么事……”
说到这里，单洛呻然一笑：“算了，以后还是我去无忧酒坊捧场吧，你这样的好姑娘不适合去百姝坊那样污糟的地方。”
百姝坊？白瑟瑟眼皮子动了动，这可是安城最好的歌舞厅。
她笑了笑，对单洛说道：“以后我说不定真有事需要你帮忙呢，到时候你可不许推脱。你到无忧酒坊，报我的名字，所有酒给你便宜两成。”
“那可不行，你这是帮了我忙，我哪里还能在占便宜。”单洛忙摆了摆手。
“就当是交个朋友，就这么说定了。”白瑟瑟没再给单洛说话的机会，朝他挥了挥手，快速走到门口叫了辆黄包车回无忧酒坊。
她正准备到秋季收葡萄酿酒，而歌舞厅是葡萄酒最好的推销场所，她不过是看不下去杨福贵卖劣质酒，却歪打正着结识了单洛，这可真是巧了。
白瑟瑟回到无忧酒坊，酒坊经过这么一闹，虽然耽误了半天时间，可这名气也因为这件事打了出去，这一会儿酒坊人来人往，分外热闹。
“老板，”刘宇宁看到白瑟瑟回来，“姜少爷让您回来去二号包房找他。”
“我知道了。”
白瑟瑟走到二号包房，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姜沉枫温润的声音：“进来。”
白瑟瑟一进去，杜斯礼便站起身，给她倒了一杯酒，说道：“白小姐这是旗开得胜、凯旋而归啊，斯礼在这里敬白小姐一杯。”
“杜斯礼，白小姐还有正事要做，不能陪你在这里喝酒。”姜沉枫脸色有些冷。
“没关系，身为酒坊老板，哪有不喝酒的。不过杜少爷，先说好，我可只能陪你喝这一杯，多了可不行。”
白瑟瑟端起酒杯，跟杜斯礼轻轻碰了一下，“今天真是多谢杜少爷来捧场了。”
姜沉枫看着白瑟瑟，脸色更加难看，这个女人真是不知好歹。
“白小姐，姜少爷专程来给你捧场，”杜斯礼竖起大拇指比了一下，“你可不能厚此薄彼，也得敬姜少爷一杯才是。”
第17章 我是不是很讨人厌
“那是自然。”白瑟瑟给自己倒了酒，朝着姜沉枫举起杯子，“姜少爷这样的人物能够光临敝店，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这杯酒是一定要喝的，姜少爷，请。”
白瑟瑟正要将杯中酒送入口中，就听到姜沉枫轻柔的声音：“怎么，和杜斯礼喝酒，就是碰杯，跟我就随意举了举，白小姐，莫非瞧不起沉枫？”
白瑟瑟愣了一下，抬起眼就撞进一双略带嘲讽的浅褐色眸子里，她笑了笑：“是我失礼了。”
她举起酒杯朝前，姜沉枫并没有立刻举杯，而是用那双纤长的手拨弄着桌面上的酒杯，许久之后，才缓缓举起酒杯。
那样一双白玉一般的手，举着粉彩酒杯，倒把那制作精美的酒杯比了下去。
白瑟瑟望着那双几近完美的手，有一瞬间的沉迷，好想……摸一摸啊。
“白小姐，我的手好看吗？”
迷糊中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瑟瑟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好看。”
随着那人一声轻笑，白瑟瑟清醒了过来，她的脸有些发烫，真丢人，明明看过那双手好几次了，怎么还是被蛊惑了。
“姜少爷的手自然是好看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我也一样。”
“是吗？”姜沉枫的声音很低，可是白瑟瑟还是听到了，她立即回答道，“当然是。”
姜小杜在一旁听到白瑟瑟的回答，急得脸都红了。他拼命朝着白瑟瑟打眼色，少爷不喜欢别人提及他的手，更讨厌别人说他手好看。
曾经有人也说过这样的话，从那以后，那人就再也没能看到别人的手。
可惜白瑟瑟的目光全在那双手上，哪里注意得到姜小杜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