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锦橙
“可是墨墨爷爷会痛呀。”裴诺拧着漂亮的小眉头,手没有因此松开,甚至更加温柔的为他揉揉,还张嘴朝着伤口呼了呼,“呼呼就不痛啦。”
“他痛个屁。”裴言和哥哥学了一嘴的脏话,扯了扯唇角说,“他要是痛,才不会离家出走呢,哼!”
裴诺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看着 安子墨,过了会儿说:“墨墨,你为什么不喜欢你妈妈呀?”
安子墨垂下睫毛,冷凝着表情,像一座冰雕。
裴诺叹了口气,“你都有那么好的妈妈,为什么还要离家出走?”她幽幽地说,“我要是有想想姐姐那样的妈妈,一辈子都不走。”
他低低说:“想走就走,哪那么多理由。”
裴诺靠在他身前,纯净的眼眸深深凝视着他的脸,“墨墨,你现在有妈妈,一定要对妈妈好。”
她很认真,全然不像是个孩子会说的话。
安子墨不禁抬眸。
裴诺眼眶涩红,一字一句说:“不然等妈妈不在……等妈妈不在,你想对她好都来不及了。
”裴诺说着说着便红了鼻尖,泪水在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打着转,却固执地没有落下,“诺诺现在就很难过,我要是能比现在早出生就好啦,那样就可以多做几年爸爸妈妈的孩子,陪在爸爸妈妈身边的时间多一点,可以给他们唱很多遍歌,也可以说爱你很多遍。”
她抿着嘴唇:“可是……可是他们死的时候,诺诺连说话都不会。”
甚至连他们的样子都只能从照片里知道。
裴诺深深垂下那颗小脑袋,压抑的啜泣声里满含着思念。
她想念母亲,也想念父亲,可是所有的想念都随着死去的人进了墓里。
“我爱你”那句话,到头来只能对冰冷的墓碑说千万遍。
安子墨无情无欲,无喜无悲,注定难懂裴诺眼泪里的含义。
他看向窗外,倒映在眸底的幽邃暮色似是要将他的灵魂吞噬一样,透过暗夜,安子墨只看到宇宙的沉寂。
——他什么也感觉不到。
第45章
已是凌晨。
马路上车辆寥寥, 司机加快车速,争取最快时间赶往医院。
安想半躺在后座无法动弹,腰疼, 脚更疼,汗液浸湿衣衫,就像是往伤口上撒盐,刺激得伤口更痛。
说不清是身上疼, 还是心里疼, 她轻咬着下唇, 把脑袋别在另外一边, 背对着裴以舟小声啜泣着。
裴以舟将隔离板打开, 小心翼翼搀扶起安想,凑到她耳边, 微微压低音线:“我要看一下伤口,你先别动。”
安想哼唧了两声, 不住颤抖的睫毛悬着泪,面无血色, 唇瓣苍白, 整个人透着一股狼狈的凄楚。
裴以舟下颚线紧绷,动作轻柔地卷起衣摆, 当看到位于腰部的那片伤痕时, 眸光刹那暗淡。
“很……很严重吗?”她嗓音哑涩,语调都在跟着抖。
裴以舟没有说话。
狰狞的伤口从腋下的位置蔓延到腰部, 皮肉裂开,血液黏连着布料, 侧腰肿起一块, 不知是扭伤还是碰撞伤。
她很难受, 呼吸一下比一下紧促。
“开快些。”裴以舟向司机命令,一时间别无他法,只能轻轻抚摸着安想的发丝以作安慰。
此时电话进来,是他之前派出去的人打过来的,因为时间紧急,裴以舟至今忘记通知他们已经找到安想。他简短向几人说明情况,挂断电话再次看向她。
“这不像是摔一跤造成的伤口,和我说,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安想闭眼掉着眼泪,回想不久前遇到的麻烦,仍是心有余悸。
“是、是前不久跑出来的混血,他被诊断精神病……”安想说一句轻喘一声,“我看到他拿着墨墨的玩具,就以为、就以为……”
她担惊受怕,恐慌无措,到头换来的只是一句“你不是我妈妈”。
安想死死攥着拳头,无声啜泣。心里越想,便越是难受。
抵达医院,裴以舟放轻动作背起她向里面走去。
这是隶属裴氏的私人病院,裴以舟让院方开了VIP通道,在她接受治疗的这段时间里打给安彦泽。
“是我。”
话筒尽头音乐轰鸣,嘈杂的背景音里夹杂着女人的嬉笑。
他皱眉,语气微冷:“换个地方。”
安彦泽连连说好,走到角落才停下,“问想想的事儿?”
“别叫那么亲密。”裴以舟不悦,神情愈发低沉。
“抱歉。”安彦泽笑了下,“不瞒你说,她的名字和我的植物人妹妹一模一样,长得也像,所以情不自禁。”
裴以舟更加不耐,“我不想听你妹妹的事。”
安彦泽也识相,毫不隐瞒地把事发经过原原本本向裴以舟说了一遍,接着道:“旧街那么危险,她只遇到一个跑出来的混血也算是运气好。那小孩好像还受了伤,你趁早带去医院看看。”
裴以舟挂断电话,迎面向走出来的医生走去。
“她怎么样?”
医生说:“后背的创口属于皮外伤,连续上药一周就能好。”
裴以舟不太认同:“可是看起来很严重。”
医生笑道:“小姑娘皮肤娇嫩,看起来当然严重。倒是腰部和脚踝的扭伤需要注意,接下来几周切忌剧烈运动,要每天喷药,辛辣那些就都不要吃了。”
裴以舟暗暗记下,朝病房连看几眼。
“裴总不用担心,没伤到骨头问题不大,你要是想出院等输完液就能出院。”
“住一晚吧。”
现在已是凌晨,考虑到安想的身体情况,实在不适合继续颠簸。
医生点头,让护士去办理手续。
裴以舟扯开领带,轻轻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安想侧躺在床上,灯光让那张苍白的小脸显得更加柔弱。
也许是上过药的原因,她的脸色有所好转,看起来没有一开始那样糟糕。
“是不是还没吃饭?”
安想点了点头。
裴以舟柔声问:“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不用。”安想懒懒抬了抬眼皮,“小孩子们还在家里,你快些回去吧。”
她一个大人能照顾得好自己,倒是三个孩子顽劣,指不定趁他们不在的时候又搞出乱子。
两人正说着,房门被粗暴推开,裴宸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
“太爷爷——!”
他大吼,震得安想耳膜疼。
裴以舟面色不善,“不好好在家带孩子,跑来做什么?”
“我……”裴宸话没说完,突然注意到病床上毫无精神力的安想。他吞了口唾沫,面上的愤怒逐渐转变为心疼。
“安、安想姐,你都严重到住院啦?”
对裴宸来说,住院那可是大事儿。
各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他一个箭步冲过来抓住安想的手亲切慰问:“没事吧?脚怎么包成那样了啊?不会断了吧!”
安想:“……”
“说点好的。”裴以舟忍无可忍,抄起桌上杂志往他脑袋上狠狠一拍,下一秒抓着裴宸的衣领把他揪出病房。
“你、你别扒拉我!”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裴宸挣扎不断,到了走廊尽头立马被裴以舟甩在墙角。
男人面无表情,双眸幽邃而深沉,无端令人恐惧,萦绕在裴宸眼底的不耐也随着他的这幅表情逐渐消散。
裴宸缩了缩脖子,大着胆子说:“你……你别瞪我,我告诉你我可不怕你。”
“安想生着病,你大吼大叫成什么样子。”
“我就是不服气!”
“你有什么不服气的?”
裴宸拉长脖子嚷嚷:“你、你抢我女人!”
裴以舟先是一愣,接着轻蔑一笑,单臂支上墙壁,居高临下睥睨着裴宸那张年少轻狂的脸,一字一句说:“一,安想不是你女人;二,我没有抢;三,不管是安想还是其他女性,她们都不是物品,你应当给予尊重。四:以后不准再当着我的面说这种话,不然拔了你舌头。”
他不是说笑,严厉的语气让裴宸又委屈又生气。
“你明知道我喜欢安想姐,你还给我弄出那么大一个儿子,我……我就是不服气。”
裴以舟看着他,“按照你这套逻辑,我是不是也能说我和安想都有那么大一个儿子,你还敢喜欢她?”
“我……”
“你个不孝子。”裴以舟狠狠在他后脑勺拍了下,“一个小屁孩和我谈什么喜欢不喜欢,作业做完了?”
裴宸别开头,气鼓鼓地说:“做完了,早做完了。”
裴以舟死死盯着裴宸那张脸,眼睛一眯发现事情并不简单:“裴宸。”
淡淡两个字,让裴宸身体一个哆嗦。
每当太爷叫他名字肯定没什么好事。
“作业是你做完的,还是找别人写的?”
“当、当然是我自己写的!”裴宸哪能想到裴以舟这么敏锐,冷汗刷刷往下流,他不敢直视裴以舟的眼睛,转移开目光强撑起勇气才说完这句话。
裴以舟深深凝视着他,没有拆穿,转而又问:“安子墨的那张卡是你给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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