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锦橙
“安子墨,你是个残疾啊。”他惊愕地感叹着。
“滚,你才残疾!”
“安子墨你真可怜,以后我不打你了。”
“滚,明明都是我在打你!!”
“晚上我请你吃零食,你别难过。”裴言抱上安子墨,贴心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安子墨烦躁地推开他,目不斜视去洗手池前清洗脸上的鼻血。
[安子墨很可怜,怪不得脾气那么不好。]
[他没牙牙怎么吃饭呀?我的血糕分他一半好了。]
[扁平牙,真可怜……]
“……”
这班级没法待下去了!
安子墨忍着狂躁,眉目阴沉地坐回到小凳子上。
他一整天都过得闷闷不乐,眨眼放学,助理过来接三个小孩回家。
“助理叔叔,我们想去小卖部,你把我们送到小区前面的小卖部就好啦。”裴言还惦记着安请安子墨吃零食的事儿,捏了捏书包里的几块钱纸币,向助理提出要求。
“不行,我要把你们送回家。”助理可没有那么大的心让这么小的孩子在外面晃悠,要是出事那就麻烦了。
“没关系,我们买完零食就回去,你可以看着我们进小区。”裴言振振有词,“要是让我哥知道我背着吃零食,肯定骂我。”
三个小孩看起来也不是要乱走的样子,助理勉强点头,送他们进了小区门口的一家小超市。
小超市货样齐全,裴言捏着纸钱在零食区的架子上来回转悠,看向安子墨:“安子墨你吃辣条吗?”
“不吃。”安子墨扭过头,脸上写满不开心。
裴言像没听到一样继续问:“你吃唐僧肉,还是烧嘴猴。”
安子墨认真思考两秒,给出回答:“烧嘴猴吧。”
裴言拿了几包辣条,又给妹妹挑了一根棒棒糖,三个小朋友在助理的注视下一边吃一边走进小区。
裴言家教严格,零食自由这种事在他们家根本不存在。刚才那十块钱还是趁裴宸不注意偷偷从他兜里拿的,到现在藏了有半个月,今天为了安抚安子墨可是全拿出来了。
他们坐在小凉亭里,辣条嚼地倍儿香。
“哥哥,辣辣~”裴诺辣的小嘴通红,用手扇着风向裴言讨水喝。
裴言拧开瓶盖喂了她一口,发现安子墨依旧沉默寡言。
“安子墨,你要水吗?”
“不要。”安子墨擦干净手,拎起书包挂在肩膀上,“我要回去了。”
“牙的事你也不用在意啦,大不了喝袋装的,像我太爷爷,喝的都是袋装的。”裴言像小大人似的安抚他,“不过以后找对象可能麻烦点。”
安子墨皱眉,这怎么还牵扯到找对象了?
裴言一脸正色道:“我哥说吸血鬼的牙好比人类的腰子,牙越尖,腰子越好,女人越喜欢。”
裴诺吮着手指头,懵懵懂懂地问:“为什么呀?”
裴言不耐烦地挥开她:“你不懂,你又没有腰子。”
“我为什么没有腰子呀?”
“废话,腰子只有男人有!”
两人的谈话牛头不对马尾,偏偏一个敢说,一个敢听。
安子墨觉得这兄妹俩的脑子多少沾点毛病,加快步伐准备回去继续磨牙。可是就在此时,身后响起的尖叫声让他不禁止步。
“怎么了?”
裴诺站在草丛前,大眼睛写满惊恐。
他微微拧眉,折返回两兄妹的身边。
草丛里,一只已被开膛破肚的麻雀剧烈挣扎,苍蝇在伤口上盘旋,就算隔着半米的距离,也能闻到从麻雀伤口上散发出的恶臭。
小麻雀叽叽喳喳痛苦叫着,不住拍打着折损的羽翼,似乎想重新飞往天空。
双胞胎从没见过这样凄惨的情景,顿时红了眼眶。
“哥哥,我们救救小麻雀。”
裴言点头,一只脚毫不犹豫地踏进草丛。
安子墨急忙阻拦在他们面前,冷声说:“没必要,这鸟身上都是细菌,小心感染。”
裴言急得满脸汗水,跺跺脚吼道:“可是不救的话麻雀会死掉的!”
安子墨余光向后扫去,挣扎让麻雀的体力快速流逝,叫声跟着微弱。他内心毫无怜悯,眼神比凛冬的飘雪还有冰冷,“看伤口应该是野猫造成的。”
“猫猫?”裴言泪眼朦胧,有些不敢相信可爱的猫咪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安子墨蹲在鸟身边,仔细对着伤口分析:“鸟的翅膀已经折断,应该是在觅食过程中被野猫扑到,然后猫先撕开它的肚子,不过并没有吃,显然把它当成玩具。”
他这轻描淡写的描述吓坏了裴诺,捂着眼睛啜泣个不停。
安子墨回头,问道:“你们想救它?”
兄妹二人拼命点头。
安子墨勾唇一笑:“ 好。”他眼睑低垂,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中把重伤的麻雀拿在掌心,然后——
一把收紧。
麻雀几乎没有反抗,几秒后在他的掌心窒息而亡,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
盛夏。
鸟鸣。
两张绽放在阳光下的脸蛋惨白惨白。
安子墨的神情很冷,他把死去的鸟丢在没来得及扔的垃圾袋里,高高抛去准确投掷到旁边的垃圾桶,最后抽出纸巾,面无表情擦拭着手指头上的粘液。
“你……你杀它。”裴诺后退着躲到兄长身后,眼睛里有泪,也有恐惧与责怪。
“我在救它。”
“你明明就是杀了它!!”
“我杀了它,也救了它。”安子墨捏紧纸团,视线平静,“与其遭受长久的痛苦,不如快速死去,岂不正好?”
他们哪能听懂安子墨话语里的意思,裴诺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伤心过,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过安子墨。
她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对着安子墨的脸狠狠砸去,哑声嘶喊;“你是个怪物!诺诺再也不要和你玩儿了!”她很难过,大哭着向家的方向跑去。
脸颊滑过一抹温热。
安子墨抬手摸去,是血。
第54章
下午的阳光异常灼热, 指尖上的腥臭气很难被擦拭干净。转眼四周只剩下他一个人,安子墨抿紧唇瓣,重新戴好口罩, 独自向家里走去。
“墨墨你怎么才回来?我都准备出去……”安想的声音戛然而止,立马注意到儿子眼皮下方多出来的伤口。
她皱着眉走近几步,除了伤口,还有些许好似烂肉般的腐臭气。
“墨墨, 你是不是又和人打架啦?”
“没有。”安子墨避开视线, “摔得。”
胡说,那伤口怎么看都是被人打的,安想没有拆穿, 逼近两步, “把口罩摘掉,让妈妈看看。”说着扯去那只碍事的口罩,这下子看清那双牙的全貌,她额头一跳, 大脑短暂地空白几秒。之后立马怀疑儿子可能是因为牙齿被同学欺负了。
“没事。”安想面露沉痛,“这样也很可爱。”
安子墨神色低沉,不为所动,绕过她去洗手间一遍一遍清洗着带有血污的双手。
他的阴暗情绪流露在脸上, 不像是单纯被欺负, 肯定还发生了其他事情。
安想走过去, 小心翼翼问:“你怎么啦?是不是在幼儿园过得不愉快。”
安子墨不是很善于交谈,要是以往绝对会直接回屋,然而面对着安想那双关切的视线, 他头一遭停下脚步, 萌生出想要倾诉的欲望。
他不知道如何开口, 逼近从没有过和别人分享日常的经验。嘴唇一张一合了半天,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安想也很耐心,静静给他做准备的时间。
“我们回来的时候遇到一只受伤的麻雀,它不行了,裴诺让我救它。”
安想缓慢蹲下,平视着他:“然后呢。”
“我把它掐死了,因为我觉得那是最好的救助。”
说这话的时候,安子墨的眼底只有冷静。
他从不觉得自己做了错事,比起人类那些虚伪无用的善意,让它解脱的行为虽然粗暴一些,但却是最有用的,如果麻雀会说话,一定会感谢他,而不是张嘴让裴诺送它去医院。
“裴诺不理解,用石子打我。”
安想牵着儿子坐到沙发上,找出医用棉签小心清理着儿子脸上的伤痕。
他很乖,一动不动,安静凝视着安想的脸。
安子墨原本以为安想在听到这番话时会动怒,或者又像之前那样打他一顿,毕竟按照他们的理念,他今天的行为属于虐待小动物,要被大人狠狠教育的。
可是安想没有。
她全程轻柔地为他上药,双眸似有月光,安子墨忍不住一直盯着那双眼睛看。
“你会生气吗。”他忍不住问。
“为什么生气?”安想收手,抬眸回望。
“我杀了一只麻雀。”
“墨墨觉得自己做错了,还是做对了。”安想抚摸着眼前那头柔软的发丝,声音轻轻的。
“我没错。”
三个字,透出回答者的固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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