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小桑
花致远同黄贺秋便喝了一口,喝过之后黄贺秋连连点头,难怪这韩家人敢在县城里花高价抢了仙来酒楼,大厨是有一手啊,这羊汤不知是如何炖的,汤汁浓厚,入口鲜香,竟不觉得羊肉的膻了。
花致远喝了后却没多大反应,章琴也做过羊肉汤,那滋味比这个可香多了,尤其是花致远不大爱喝这种清汤清水的白汤,他更爱吃章琴做的红焖羊肉,那吃一口才真香的回味半天呢。
见冯光看过来,花致远放下勺子,点头道:“甚好!”
但嘴角的敷衍却掩饰不住,并非是对冯光不满,而是单纯对羊肉汤鲜美不认同。
冯光见了在心里叹了声,也怪他之前只想着拉近与花致远的关系,却不知花致远与如今仙来酒家的主人间的这些过往,这算不算马屁拍在马腿上了?
第348章 打起来了
三人各怀心事,一个怕得罪了花致远惹乐小少爷不满,两个怕县令大人贪得无厌,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默。
黄贺秋怕冯光不满忙打起圆场,花致远也想到今日来的目的,虽然心下忐忑冯光到底想要多少银子,可若是态度不好,冯光没准就要狮子大开口,也打起精神与冯光敷衍。
冯光却看的心里直突突,他都尽量表现的友善了,为何这两人神色间越发的勉强了?看来还是在这酒楼里触景生情了啊。
冯光暗暗记了仙来酒家新主家一笔账,皇商韩家又如何?能跑到宿县这种小地方开酒楼,即便是宿县最大的酒楼,那也不会是韩家嫡支会做的事情,可乐家的小少爷就不同了,能否让他满意可牵连着他将来的升迁。
冯光又将话题转向别处,说起县里的近况及他对将来发展的安排,目的却是向花致远和黄贺秋透露一些消息,让他们往后知道该如何发展,说白了就是示好。
可这话听在花致远的耳中,却又觉得冯光暗示他该往‘县里’捐些钱,支持宿县发展,眉头越皱就越紧了。
黄贺秋试探地问:“大人,近来县里如此大刀阔斧地建设,可是有朝廷大力支持?”
冯光闻言一怔,朝廷支持?自然是没有,若真有也轮不到他这个小小的宿县,再说朝廷就是拨了银子,等到了他手上能剩十之一二,他就要偷着乐了,前任修缮河道的折子递上去,朝廷可是拨了十万两,结果呢?据说是连银子的毛儿都没瞧见。
从县里乡绅百姓那里听说过,县里建设一向都是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这也就难怪几任县令开始都想大力改革,最后却都是雷声大雨点儿小了。
冯光摇头苦笑,“朝廷如今也是国库空虚,哪里拨得出银两?历来建设一事,哪怕只是修座桥,都是百姓捐赠。”
黄贺秋闻言点头,宿县通往溪江镇的那条路修建时黄家还出过银子,为此镇外还立着一块碑,上面他祖父的名字在正上方。
就是他做了溪江镇首富多年,建桥铺路修堤坝这种事情也没少捐银子,名字都被刻上去多次了。
看来,冯大人说这些,还是为了伸手要钱啊。
唉,这回可是让冯大人抓到机会狠宰花大哥一回了。
想到城外已有多年没有修过的堤坝,据说过些日子就要开工,这回银子可少拿不了。
吃吃喝喝,冯光卖力地想让花致远和黄贺秋感受到大人的关怀备至,黄贺秋和花致远却都在算要出多少血。
花盼盼和乐彬就在仙来酒家不远处的会春茶楼里坐着,见冯光引着花致远和黄贺秋进了仙来酒家这许久都没出来,花盼盼抱怨道:“这大人喝起酒来是真慢,哪有那么多的话可说?”
乐彬笑:“大人们就在酒桌上攀交情,酒不喝透了可不成。”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吓了花盼盼一跳,刚定下神,紧接着又传来两声,花盼盼奇怪道:“莫不是有客人打起来了?”
乐彬打开雅间门朝外看,却什么都没看到。
第349章 容易挨揍
外面已有客人询问发生了何事,伙计挨个雅间过来赔罪,又送了几碟茶点当做赔礼。
被问起发生了何事时,伙计只是面色尴尬,却是一句都不肯说。
待伙计又去了别的雅间,花盼盼无聊地将胳膊搭在桌边,下巴枕在上面,手里把玩着茶碗,“他们再喝下去,怕是要喝到晚上了。”
乐彬也朝窗外看,透过茶楼看向酒楼,对面敞开的窗口前还能看到花致远和黄贺秋与县令冯光推杯换盏,也确实不是短时间能吃完的样子。
外面时不时地还传来两声砸东西的声音。花盼盼道:“不会是主人家打起来了吧?待会儿茶楼可别给拆了。”
乐彬又出去看了两眼,就见茶楼的伙计也盯着一间房看,里面似乎还正打着。
茶楼已经乱成一团了,都在打听发生了何事,乐彬道:“这里太闹腾了,不如我带你在城里转转,前面有家戏楼子不错,我曾经同外祖去过。”
花盼盼听了立时精神,“好啊好啊,我长这么大还没听过戏呢。”
起身就要往外走,乐彬想让她慢些,却见花盼盼已到了楼梯前,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盼盼妹妹这真是憋闷坏了,往后有机会一定要带她去京城,去最大的戏楼广乐楼去瞧瞧。
花盼盼走到一楼时回头催乐彬快点走,乐彬正站在楼梯上面等着伙计将多的茶钱找回,听花盼盼催便应了声,同时朝这边看过去,却不想一眼看到有人从茶楼外面冲进来,花盼盼正回头与他说话并没注意到,那人速度又快,乐彬想提醒已来不及,花盼盼愣是被人撞的弹了回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都没爬起来。
乐彬也顾不上伙计找来的钱,冲到花盼盼面前,将人扶起来,满面焦急地问:“可是伤了哪里?”
花盼盼被撞时脑袋嗡嗡的,缓了一会儿也就没多大问题,天还冷穿的也厚,倒没怎么伤到,只是瞧向将她撞倒的那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面露怒意:“你撞了人不道歉吗?”
那小少年却只是冷冷地睨了花盼盼一眼,“你倒了就是我撞了你?我还说是你撞了我呢。好狗不挡路,我着急赶路,谁让你挡在路当中了。”
这小驴脾气,还真是会倒打一耙,她虽没看路有错,可这小子冲进来的速度也太快了,这次是她倒霉被他撞倒,换了旁人被这样撞一下也站不住吧。
花盼盼被气乐了,“看来还是我拦着你起飞了。”
小少年一时没能明白花盼盼话中之意,怔怔地看着花盼盼不知怎么接话,朝茶楼上面看了一眼,听着上面传来的打骂声,一跺脚朝上面冲去。
那边伙计已经乐彬给他的那块碎银子都送了回来,又给花盼盼赔礼道:“对不住了姑娘,刚刚那位是我家少主子,茶楼出了些事,少主子急着赶过来,冲撞了姑娘,还请见谅。今日的茶水就当是给姑娘赔罪了。”
乐彬还有些不依不饶,花盼盼自觉没有伤到,便示意他接碎银子收好,望了眼小少年离去的方向,道:“你家少主子可是够横的,这样容易挨揍知道不?”
第350章 打不还手
伙计苦笑,又给二人连连作揖,花盼盼也没受什么伤,眼见少年急三火四冲进去,再想到之前似乎有人在打架,花盼盼猜着:“彬彬哥,你说会不会是那小孩的爹娘在楼上打架?”
乐彬也觉得是这样,摇了摇头,“吵架吵到外面来了,真是脸面都不要了,这样人家养出的孩子……也就难怪。”
正说着,楼梯上连滚带爬地下来一个人,跌坐在一楼地面上半晌也没起来。
看穿着是个女子,只是一身衣衫破破烂烂的,头发也被抓的像鸡窝一般,脸上更是横七竖八的都是血道道,已是看不出模样了。
之前冲进去的少年也从楼梯上面冲下来,对着地上坐着的女子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旁边的伙计声也不敢吭,女子也不知是被打怕了,还是被打懵了,坐在地上将脸埋在手心里,只会发出呜呜的哭声。
而楼梯上面,一位一身宝蓝色、满身珠光宝气的女子正冷着脸朝下看,她身旁站了几个丫鬟婆子,也都凶着一张脸,挽着袖子,随时要冲下来揍人的模样。
在她们身后是一个三十多岁唯唯诺诺的男人,身上的衣衫也被扯的破烂,男人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却是没敢出声。
看这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楼梯上站着的一男一女就是会春茶楼的主人,打人的少年则是他们的儿子,而挨打的那女子,估计是与茶楼的男主人在这里幽会,却走漏了风声,被女主人带人堵个正着。
之前茶楼上面的声音就是女主人带人过来打砸,之后得了消息的小少爷也赶过来,此时又把和他爹幽会的女子打了一顿。
茶楼里的客人都没心思喝茶了,有熟识的人就劝那位夫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多少给男人留些面子。
那位夫人却是噙着一丝冷笑,“面子是自己挣来的,可不是别人给留的,自己做下不要脸的事儿,就不要怪别人不给留面子。”
在她身后的男人竟是一声不敢吭,不知是不忍见心爱的小女人挨打,还是觉得丢脸,竟是一甩袖子躲开了。
挨打的女子见了最后一点念想也没了,爬起来端正地跪好,一面忍着小少年的拳打脚踢,一面朝楼梯上面磕头,“夫人息怒,饶了小女子这一回吧,小女子再也不敢了。”
那位夫人却是一言不发,她不说话,小少年朝上看了一眼,眼里似乎闪过一丝不忍,又接着踢,直把女子踢出了火气,伸手一推就把小少年推出很远,爬起来就往外跑。
许是没料到女子敢反抗,小少年被她这一推,就朝楼梯的方向倒去,倒下时头刚好磕在楼梯上,半晌都没爬起来。
楼上的夫人眼见女子推倒儿子跑了出去,气道:“小蹄子敢跑,还不去把她给我抓回来。”
几个丫鬟婆子冲了出去,夫人也蹬蹬蹬从楼梯上下来,经过小少年身边时低头看了眼,问道:“能起来吗?”
小少年眼神还有些涣散,许久才点了下头,夫人便头也不回地出了茶楼。
见夫人带着人走了,才有伙计过来将小少年扶起来,楼上的男子也从上面跑下来,上下检查了小少年一遍,见他并无大碍,才一把将他抱住,嚎啕大哭起来。
第351章 往后当心着点
小少年被男子抱着,想要抬手放在他的背上拍拍,却还是垂下,只哑着嗓子道:“哭啥哭?又不是不知自己几斤几两,没本事还敢胡来,平白的连累了人。”
许是这些年该丢的人都丢完了,男子也顾不得丢人不丢人,哭的更是伤心欲绝。
小少年叹了声,最后还是在他的背上拍了拍。
花盼盼听着身旁人的议论,大概也听明白几分,之前那位夫人在时,他们都不敢出声,这时候夫人带着人走了,一个个竟都是对那男子的同情。
“何兄,你还是别哭了,若是被房夫人听到,回头你又得挨打。”
“可不是嘛,房夫人在宿县可是出了名的母夜叉,当年你既然敢娶,就该料到今日。”
“唉,何兄这回真是犯糊涂了,不但害自己丢面子,也害兰姑娘挨打……”
旁人七嘴八舌,何老板只状似不闻,最后还是小少年轻轻拍着他道:“爹,起来吧,往后当心着点儿。”
没有说不许与那位兰姑娘来往,也没有指责,只说当心着点儿,花盼盼只觉得这个做儿子的也太贴心了,贴心的都有些拎不清。
何老板却好像是得到了想要的回答,点点头,被小少年扶着起来,二人慢慢地朝茶楼外走去,身后的伙计互相询问,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
花盼盼奇怪地对乐彬道:“我瞧着明明是这位何老板对不住他夫人,为何看起来却是所有人都同情他?”
乐彬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明白,旁边有人叹道:“小姑娘还是年纪小,这何老板虽对不住房夫人,可这些年他在房家过的那叫什么日子?挨打挨骂都成家常便饭了。”
房家?花盼盼明白了,“这何老板却还是个入赘的?”
那人点头,“说起何老板,也不是个坏人,当年若非亲娘重病,家中无钱医治,也不会入赘到房家做个上门女婿,这些年若不是为了老娘需要银子治病,我们都猜着他早就离开房家了。刚刚被打的那位兰姑娘,正是当年与他定过亲的女子,这些年一直都是她在照顾何老太太,却是个有情有意的,只可惜命不好。”
旁人说的可怜,花盼盼听了竟半分都不同情何老板,没银子就去赚啊,他自己没本事赚钱,那就安安心心地当他的花瓶。
可他倒好,不但在房夫人面前低声下气,又在外面与前面定过亲的女子不清不楚,如此竟是耽误了两个女子,却又表现的无辜又无奈,好似全天下就他最可怜,最值得别人同情一般,若她遇上这样的男人,怕也恨不得一天八遍的打。
就是不打,也得赶出去。
软弱至此,这人就算没有老娘需要养,他就真会离开房家?反正花盼盼不相信!
乐彬听了也直摇头,“男子就该顶天立地,不能顶天立地,也该信守承诺,他既选择低声下气地活着,就该把那些花花心思收起来。既要靠女人养,却又要装出一副无辜又奈的嘴脸给谁看?”
之前替花盼盼解惑之人闻言也是一怔,是啊,虽说他们都同情这位何老板的遭遇,说起他时都摇头叹气,可心里又有几个是看得起他的?
第352章 茶楼脏了
这男人啊,自己立不住,真不能再有那些花花肠子,若不是他一直这样不清不楚地吊着兰姑娘,兰姑娘会没名没份地跟着他,替他照顾何老太太?
果然一切的根由都是这位何老板的态度,仔细想想,这人还真是可恶。
尤其是想到刚刚兰姑娘挨打时,他竟是连劝都不敢劝,男人做到他这地步,也真是白活了。
从会春茶楼出来,没走几步就听身后有些乱,回头看时,就见一个婆子模样的人正用浆糊将一张白纸往墙上贴。
花盼盼拉着乐彬跑过去看,就见上面竟是写着茶楼出卖的消息。
花盼盼见了心喜,茶楼的位置离仙来酒家极近,二层楼虽不及仙来酒家三层气派,却也是附近数得上的,价也不会高的离谱,正是之前花致远想买的酒楼模样。
听有人问那婆子茶楼为何要卖,婆子只撇着嘴道:“茶楼脏了,我家夫人不想要了。”
有路过不知发生何事的便向人打听,打听明白了都说房夫人太刁蛮,而之前与花盼盼和乐彬说过话的那人却沉默了,许久后才长长地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