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了命里无子的皇帝 第81章

作者:天行有道 标签: 甜文 穿越重生

  况且, 以她们私心来看, 宋皇后自然死得越快越好,越真叫人伺候康健了,那才叫麻烦呢。

  因此哪怕皇后的病势日益沉重,宫里亦并未产生剧烈波动, 只是静悄悄的, 屏气凝神等待, 直至宋皇后的死讯传来,众人方松了一口气。

  倒是李蔷猜出了些许。

  侍儿通报李婕妤过来的时候, 林若秋正让人找出库房里存放的白色生绢, 平常用不上这东西, 做孝服却必不可少。到时候满宫里一片缟素,独她这里花花绿绿的,像什么样。

  李蔷施礼之后,略说了几句闲话,便开门见山的道:“椒房殿那位果然是皇后娘娘么?”

  林若秋没打算瞒过她,这件事涉身其中的,除了她跟皇帝,便只剩下眼前人,李清的妹妹。何况李蔷也曾帮过宋氏一次,只可惜没能成功。

  林若秋便笑道:“是与不是又如何,陛下说她是谁,她就是谁。”

  事实上此刻躺在病榻上的正是宋皇后的侍女婵娟,她熟知宋氏脾性,又与其身量想仿佛,要扮演一个并不存在的皇后,没有人比她更合适。

  李蔷轻轻叹道:“娘娘还是心善。”

  她蓦地提起裙摆,将要跪倒在地,林若秋忙将她搀起,诧道:“你这是何故?”

  李蔷却仍是郑重的拜了三拜,“这一跪,是代我哥哥多谢娘娘,娘娘大恩大德,我兄妹二人没齿难忘。”

  林若秋听着颇觉愧怍,她能说事情这么容易办成功,纯粹是楚镇从中放水的缘故么?不过皇帝是要面子的人,即便是善事,可在外人听来亦难免丑闻一桩,林若秋只好维护他的颜面,功过都一起揽了。

  她看着李蔷轻轻拍去衣襟上的灰,又问道:“你哥哥最近可有消息?”

  李蔷摇头,“杳无音信。”

  但没有消息也就是最好的消息,李蔷知道二哥临走前为何不知会她一声,一则是时间紧迫,二则,也是怕她伤心难过罢。毕竟从此以后,李家便再无李清这个人了。

  即使意料如此,李蔷仍不免为之哽咽,李家的亲眷本就所剩无几,如今又去了一位至亲,可想而知往后她在这深宫里该多么冷清寂寞。

  林若秋见她意绪消沉,只当她忧心家族,因劝道:“放心,陛下既已不追究此事,自然不会为难两家。”

  莫说以楚镇的心胸,已经放走了宋氏跟李清,不可能再去给宋李两家使绊子。就算他真有此心,事情也是不容易办的,宋氏的祖父乃三朝老臣,又有从龙之功,先帝金口玉言,纵遇大罪亦可赦免其性命,只这一条,便可保得宋家香火不息;李海又正得重用,皇帝不可能无端斩去这条臂膀。

  况且一人做事一人当,就算皇帝不知底里,也不可能牵连到两家头上。

  林若秋如此安慰一番,满以为李蔷能展露笑颜,谁知她仍是轻轻摇头,“我倒宁愿陛下追究。”

  若李清仍在,好歹能牵制李海一二,而今他已天涯海角不知去向,只怕李海的野心将膨胀得更加厉害,纵使眼下不出事,日后也难免将自己烧死,甚至牵连整个李家。

  可这份隐忧,她能向何人倾诉?谁又能帮她解决?

  李蔷蓦地转向林若秋,目光锋锐,“娘娘想做皇后么?”

  林若秋本可以掩饰一下,可她忽然觉得没那必要,遂坦诚道:“后位空悬,自然人人皆可肖想。”

  宋皇后在的时候,她不会主动去争,那是守住底线;可如今皇后的位子空出来了,总得有个人坐上去,凭什么不能是她?

  这种时候再谦虚就成了虚伪了。

  李蔷点点头,“如此,我会请兄长设法,助娘娘一臂之力。”

  李海如今乃京中显贵,结识不少文武大臣,在朝中亦颇得人望,由他帮手,林若秋登上后位的可能也将更大些——若能成功,这便是稳稳的双赢。

  可李蔷也知此事不容易办到,故而不敢将话说得太死,但经历这么一出,她心中的天平已向林若秋倾斜,且两人最近本就来往颇多,不明就里的人已将之视为一党。换了谢贵妃或赵贤妃登位,她今后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

  楚镇晚间过来的时候,李蔷已经离去,林若秋则正将裁制好的孝服披于肩上,看合不合尺寸。

  窈窕的身形裹在那不染杂色的白布里,愈显得整个人空灵清丽,恍若月宫仙子踏下凡尘。

  怪道都说女要俏,一身孝。楚镇眼睛一亮,上前便要拥着她亲吻。

  林若秋忙满脸嗔怒将他推开,说了该注意些,皇后这才刚“咽气”呢,两人就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楚镇不由得摸了摸鼻子,有些不情愿,“还得装下去?”

  在这一点上林若秋的意思不容反驳,哪怕楚镇拥有皇帝的特权,可宫里人多口杂,保不齐就有哪个有心的泄露出去。没人敢攻讦皇帝立身不正,可林若秋却得爱惜羽毛,不能在这当口毁了名声。

  楚镇沉默了一会儿,从袖中握住她的手,“别急,皇后的位子,朕总归会为你留着,谁也别想夺去。”

  林若秋当然不着急,没有哪家发妻刚死就赶着立续弦的,天家也不例外,总得虑及人言口舌。如今皇后刚刚过身,要册立新后少说得等明年,这期间变数太多,万一出了岔子……从前是没想过能做皇后,她自然不会因得失而忧虑,如今发觉自己有一争之力,林若秋却意外地患得患失起来,她这算自找苦吃么?可争端已到了眼前,并不是她说退出就能退出的。

  楚镇静默了片刻,蓦地问道:“你放走宋氏,当真是因为同情他俩的缘故么?”

  在此之前,林若秋与宋氏从无交集,与李家亦素无来往,若说是因为同情这对有情人的缘故才犯下这滔天大错,未免太可笑了些。

  林若秋不禁向他望去,楚镇的睫毛很长,浓密且深,烛火下看来,便如在眼睑投下一层阴影,模糊且看不分明。

  在此之前,皇帝一直在试图培养她的野心,也终于略有成效,不过,男人真的会喜欢有野心的女人吗?

  保险起见,她自然该将故事讲述得动人一点儿,也好显得自己心肠柔软,不过,皇帝又真的会信吗?

  她决定坦诚相告,遂反握住男人的手背——这对她而言有点吃力,楚镇的手掌宽大,且骨节嶙峋,她那小小的巴掌却有些肉乎乎的,生完孩子之后就更肉了——好在楚镇没将她推开。林若秋望着他,神色凝重地道:“陛下可想知道,臣妾当时对皇后娘娘说了些什么?”

  毕竟她对宋氏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要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这对谁而言都太困难了些。可宋氏却信了,这证明她说的话有足够的分量。

  楚镇遂起了兴致,“说什么?”

  “臣妾告诉她,她在皇后的位子上坐得太久,臣妾已不想再等。”林若秋一字一句清晰说道。

  楚镇调侃道,“看不出来,你胆子还挺大。”

  放在平时,这便是妥妥的挑衅皇后的罪名,亏她竟有勇气自毁。

  “妾说的是实话。”林若秋轻声叹道,“陛下可以有无数个宠妃,可能和您共享宗庙的,却唯有皇后一人,臣妾怕自己永远也等不来那一日。”

  世事无常,谁知道她能活几年,生命里是任何意外都可能发生的。若能早日被册立为皇后,好歹在临死之前,她能名正言顺做他的妻——很傻的想法,可她却真心为此忧虑过,有时候人就看重那层仪式感,有了身份的加持,她死也死得甘心。

  听她说这样不吉利的话,楚镇忙去捂她的嘴,两道剑眉紧紧蹙起。

  林若秋在他的动作下渐渐安静下来。自己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荒唐,可一旦说出来了,她却觉得浑身轻松。

  半晌之后,楚镇方才小心翼翼将她松开,“既如此,朕便与你立下誓愿,生同衾,死同穴,如何?”

  林若秋想不出有力的回答,忽的如一枚小炮弹般冲进他怀里,将他紧紧拥住。

  楚镇揉着她的头发,又是心疼又是欣慰,“傻子,朕怎会容你先一步离朕而去?”

  林若秋埋首于他胸前,牢牢抓着他的衣裳,一寸也不想分开。

  =

  甘露殿中,谢贵妃得知皇帝又去了琼华殿的消息,不禁低声叹息,“皇帝还是舍不得她。”

  还以为宋氏这一去,皇帝多少会假惺惺作态几日,谁知转脸就去宠妃宫中寻欢作乐,若被言官知道,就算不大肆上书,私下里也得规劝几句。

  明芳脸上跃跃欲试,“娘娘,不如咱们将此事告知礼部诸位大臣,如此一来,陛顾及颜面,多少得冷落淑妃几日。”

  谢贵妃冷声喝止,“不可。”

  皇帝为皇后守孝那是情分,却未必非得如此,她若贸贸然宣扬出去,一则祖宗规矩并无定制,占不到道理;二则,如此作为损的是皇帝颜面,于林氏其实并无多少损伤,实则是因小失大。

  而况,她总疑心林氏是否知道些什么,宋皇后自从行宫回来之后便一直避不见客,实在可疑。

第107章 奸妃

  明芳忽然想起一事, 悄悄道:“听说皇后娘娘是在行宫受了气,这才病上加病, 以致沉疴难起。”

  谢贵妃眸中一凛, “谁说的?”

  明芳讪讪道:“无风不起浪,若林淑妃真个行事规矩, 旁人又怎敢造她的谣。”

  谢贵妃便知其底里,叹道:“口舌易生是非,多少年了, 贤妃还是学不会这条。”

  大抵是知晓林若秋的地位已不可撼动,赵氏才这般破罐子破摔吧, 须知就算毁了林若秋的名声,她自己的名声亦好不到哪儿去——林若秋是否尊重皇后且不论, 赵氏这样播散同僚的坏话, 亦坐实了妒忌之名。

  不过, 也许误打误撞竟帮了她的忙。谢贵妃沉声道:“记得约束底下,不许妄议琼华殿中事,如有违误,刑杖伺候。”

  明芳心领神会, 忙笑着答应, “是, 咱们宫里的人自然是最守规矩的。”

  愈不让人说话,岂非愈证实里头有鬼, 只怕这下流言得传得更加汹涌, 林淑妃这回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可她就算着恼, 也只能找披香殿的赵氏理论去,甘露殿却没惹她。

  这两人斗得两败俱伤才最好,如此,贵妃娘娘方能坐收渔翁之利。

  =

  林若秋察觉到流言的时候,流言已散播到满宫皆是,甚至不能辨别是从哪处传出来的。尽管说辞千变万化,可中心思想却只有一条:她跟宋氏的死脱不了干系。

  红柳将逮着的两个小丫头一通训斥,又一人各打了十仗,方才气咻咻的来到林若秋面前,涨红了脸道:“那些人的嘴也忒坏了,没影儿的事也敢往您身上泼脏水,娘娘您就该启奏陛下,好好理一理宫中的舌头才是。”

  林若秋虽然心中闷塞,面上好歹能维持平静,“理什么?法不责众,真要是一个个抓起来,倒显得本宫心虚。”

  如今谢贵妃赵贤妃等人都在忙着施惠上下笼络人心,她就算不愿拾人牙慧,也绝不能反其道而行之——对待下属虽说讲究宽严相济,可宽绝对是比严更讨喜的。

  况且,就算将人拘来审问也问不出什么,要自证清白更是难上加难,她能说自己对宋皇后非但无仇反倒有恩么?不能,宋皇后私逃一事止有她与皇帝知晓,且这桩事份属宫中丑闻,林若秋吃饱了撑的才会抛出这颗定时炸弹。

  反倒是那些人证明她有罪的推断听起来颇有道理:第一,宋皇后在她进宫之后便失宠了,而她则在短短时日跃居高位,足以证明皇帝有宠妾灭妻之举——纯属胡说八道,宋皇后从来就没得宠过,而她虽晋封的速度颇快,那也是为皇帝生下一双儿女的缘故,母以子贵,难道皇帝不能给孩儿的生母几分薄面么?

  但就算林若秋指出其中漏洞,恐怕也难堵悠悠之口,毕竟皇帝对她的盛宠人人皆瞧在眼里,论起陪王伴驾的时间,也无人能比她更多,足以证明此女狐媚惑主,心机颇深——说起这个林若秋便又要叫屈了,别人没办事迷住皇帝,难道还得她主动将男人往外人怀中推么?那她不是贤惠,是有毛病。

  至于第二点猜测,则纯乎恶意满满了。宋皇后从行宫回来就病势垂危,如今更是一命呜呼,来回就只有帝后二人及林淑妃,林淑妃真能置身事外么?说她气死皇后倒还是轻的,更大胆一点的,甚至剑指她谋害宋氏,说不定连这次避暑之行都是林淑妃安排好的,否则宋皇后病得爬都爬不起来,何苦偏生走这一遭?她那样孱弱的身子,就算没人下毒,往来舟车劳顿也足够要了她的命。

  总而言之,林若秋已从过去娇媚擅宠的小狐狸精华丽丽地升级为一名奸妃,为了地位权势,也为了给今后的皇子铺路,她一手害死了宋皇后,还哄得皇帝对其言听计从,连传说中的妲己褒姒见了她都自愧弗如。

  林若秋听了都觉汗颜,想她何时能有这等本事了?这人未免将她吹嘘得太厉害了些。不过人言可畏,林若秋再怎么怠惰懒散,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

  她原本不想掺和宋皇后的丧仪,打算让谢赵二人总揽大小事务,可这么一闹,林若秋反而不得松懈,若她刻意避开宫中人事,岂不正显得心中有鬼。

  既然她问心无愧,那操办一个死人的丧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此林若秋反倒积极向皇帝请旨,愿和谢贵妃赵贤妃等人携手共治。

  谢贵妃还没露出什么,赵贤妃的脸色却仿佛吞了一千只苍蝇。

  她原以为宫中流言一起,林若秋为避嫌,自然得推辞不受,她也能趁机将失去的权柄夺回来,谁知林若秋的做法与她预期中截然相反,看来到底是她小觑了这个女人——这样心机深重的毒妇,没准皇后真是被她所杀也说不定。

  回去之后,赵贤妃脸上便有些郁郁不乐,川儿知她所急,因劝道:“您别担心,立后少说得是明年的章程,咱们未必没有一争之力。”

  赵贤妃叹道:“明年又如何?哪怕再拖上十年,没福气就是没福气。”

  谢贵妃为诸妃之首,论资历、论贤名,她和林氏都比不过谢婉玉,谢丞相亦为群臣之首,有他领头,一众文官自然是站谢氏的;林若秋就不提了,膝下一双儿女便是她最大的护身符,何况皇帝又早被她迷得七荤八素,眼中再无其他。

  赵贤妃之父平西将军虽也威名赫赫,可在朝中,武将究竟不及文臣得力,何况她在宫中亦混得不上不下,就算皇帝考虑立后,只怕她也在最末的人选之列。

  川儿陪她唏嘘了一阵子,因出主意道:“那娘娘您不妨另辟蹊径,朝中的事您说不上话,这宫里却是您最熟悉了的,何不从此下手?”

  赵贤妃疑惑的看向他。

  川儿道:“立后一事并非陛下圣意独断,太后娘娘总能说上几句话,若得她老人家保举,娘娘您的胜算不就多几分了么?”

  赵贤妃想起长乐宫的那位便无精打采,“算了吧,她惯会敷衍塞责,又岂会认真帮本宫?”

  上次为了林若秋晋封淑妃的事,赵贤妃巴巴的到魏太后跟前扮了一个多月的孝子贤孙,结果殊无成效,林若秋还是排到了她前头,可知那虔婆就会和稀泥,指望她出力是不成的。

  即使如此,赵贤妃还是死马当成活马医,腆着脸又往长乐宫去侍疾,反正魏太后年年都病,不差这一回。如今深秋寒凉,正是容易头痛脑热的时候。

上一篇:世家子

下一篇:投胎系统在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