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家宁
“大郎君?”喜鹊仰着头疑惑看他,无声地叫了一声。
“你下去吧,这里我来。”
喜鹊张了张嘴,想说自己是郡主的贴身婢女,晚上本来就是要守在郡主身边的。师桓却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伸手指了指门口,让她出去。
好吧。
喜鹊有点怕他,不敢反驳,只能不情不愿、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屋子。嘴上不敢说,但心里却忍不住嘀咕,大郎君这管得也太宽了吧,竟然还来抢她的工作!
“把门关上。”
正想着,师桓清冷的声音忽地响起,喜鹊吓了一跳,忙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飞快地跑出去,小心翼翼的把门给关上了。
待到屋里只剩师桓与师施两人,他才慢慢蹲了下来,执起女孩的一只脚褪下鞋袜。
师施的脚生得极好。
白皙如玉,脚趾圆润,不大不小,竟显得有些玉雪可爱。师桓一只手便能握住那只脚,指尖的嫩滑让他无意识的摩挲了几下。
竟有些舍不得放开。
似是也发现自己的动作有些奇怪,他面色微微僵了僵,压制着心中那股突如其来的欲、望,忙松了手。
虽说他已经决定不再压抑自己的病,顺其自然的去治病,可……脚,委实太过私密了些。
便是亲生的兄妹也应避嫌才是。
正想着,却见那白玉小脚突然动了动,圆润的脚趾翘了翘,有些调皮又不乏可爱。
师桓忙移开视线,把师施的身体摆正,再飞快地把被子盖在了她身上。
那恼人的脚终于被遮住了。
师桓无意识地松了口气,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那张睡得微微泛红的脸。
……这丫头,确实长得有几分可人。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淡了淡,伸出手指戳了戳那张嘟嘟的脸蛋,淡声道:“其实丑一点更好。”
如此,那些人便不会惦记她了。
他没在屋里逗留很久,又看了师施一眼,便吹熄了灯火,出了屋子。方出了院子,却发现府里灯火通明,竟有些闹哄哄的。
“出什么事了,府中为何如此喧哗?”他蹙眉问道。
恰好师耘从旁边匆匆经过,闻言,忙回道:“大郎君,承恩伯府出事了。国公爷正要带人去承恩伯府把傅郎君带回来。”
“傅云柏,他怎么了?”
师耘叹道:“方才有个丫头跌跌撞撞地跑来,来求国公爷去救人呢。说是承恩伯要杀了傅郎君!”
说到这儿,师耘脸上明显带着怒意,“虎毒还不食子,承恩伯竟真要杀了自己的儿子。而且,明知道傅郎君乃是郡主的救命恩人,也是我们国公府的恩人,他竟然还敢如此做,明显是不把我们国公府放在眼中!”
“父亲呢?”
闻言,师桓脸色微变,问道。
师耘回道:“国公爷带着兵士们刚朝伯府去了……”
话未说完,师桓脚步一转,径直朝国公府大门走去。走了几步,想起什么又回头对师耘道:“让府里的人都小声一点,别扰了郡主休息。”
师耘微微一愣,点了头,随即忙问道:“大郎君,您这是?”
“我去承恩伯府看看。”
说罢,大步走了。
承恩伯确实生了杀心。
但他自个儿还觉得委屈得很,虽然他并不是很喜欢傅云柏这个流着谭家血的儿子,但怎么说,傅云柏也是他儿子。他还不至于狠心到真要杀了儿子。
只是大皇子的意思已经传了出来,他若是不杀了傅云柏,那他们整个伯府就都完了!
无奈,他只好咬牙舍了这个儿子。
承恩伯带着人到了正院踹开房门时,谭氏脸色立刻白了,她没想到承恩伯竟来得这么快。
立春才走了堪堪一刻钟,也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
她强忍着害怕,面色冷静地问道:“这么晚了,伯爷这是作甚?柏儿还昏睡着,您带着这么多人来,怕是不合适吧。”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便只能努力拖延时间了,只希望……只希望卫国公愿意救他们,他们能等到救星。
承恩伯不欲与她多话,直接对身后的护卫们道:“来人,去把傅云柏抬出来!”
“是,伯爷!”
“伯爷这是想干什么?!”谭氏立刻挡在床边,张开双臂拦住了那些护卫,厉声喝道,“柏儿可是伯府唯一的嫡子,出了差池,你们担当的起吗?!”
“谭氏,给本伯滚开!”
“不,妾身不走。”谭氏红着眼,泪水漱漱而落。她本就生得好看,眉目间自有一股弱质风流、楚楚之态,如今虽年龄渐长,但不损其美貌,反而更多了些妩媚风情,“伯爷,您告诉妾身,您到底想对柏儿做什么?柏儿才受了伤,他还病着啊,伯爷,他也是您的亲生骨肉啊,您就一点儿也不心疼他吗?!”
谭氏心知,承恩伯是一个多么冷血的人,她并不指望唤醒他的良知。对一个无情无义、自私自利之人谈感情,那是最愚蠢的事情。
很多年前,她就明白了这一点。
她如今之所以这般做,只是想拖延时间,她知道,傅如海这人吃软不吃硬,最喜欢怜香惜玉。
果然,傅如海的神情恍惚了一瞬,面色缓和了一些。
想到自己要做得事,傅如海心中到底生了愧疚道:“婉儿,本伯也是迫不得已啊,你别拦着了。今晚,本伯必须带走傅云柏!”
婉儿乃是谭氏的闺名,她本名谭玉婉。
当初两人刚成婚,正是情浓时,傅如海便是这般唤她的。
后来谭家出了事,这声婉儿便换成了谭氏,竟是有十来年没听到了。谭玉婉却毫无一丝触动,反而觉得无比的恶心。
她看着傅如海那幅虚情假意的脸,心中便全是杀意,只恨不得一刀结果了他。
可此时,她却只能压下恶心,红着眼依进傅如海的怀里,怯声哀求道:“伯爷,柏儿到底犯了什么错?您告诉妾身好不好?他是妾身掉下来的一块肉啊,妾身实在舍不得。”
自从被贬为贱妾后,谭玉婉虽还活着,但却成了个木头人,早已没了曾经的风情。
如今,傅如海低头看着怀中柔弱的女人,仿佛又忆起了当年那风华绝代的傅二娘子,语气软了下来道:“柏儿也是我的儿子,我自是心疼他的。但这是大皇子的意思,柏儿背叛了大皇子,便是我也保不住他啊。婉儿,你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吧。”
“本伯以后会对你好的,再补偿你一个孩子。”
谭玉婉背脊一寒,心中冷笑,果然啊,这个男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只恨当年她太傻,竟被他的伪装给骗了!
她眼中的泪成串的掉了下来,哭着道:“此事再无回转的余地了吗?”
“没有。”
“那伯爷,再可怜妾身一次吧,”谭玉婉抬起头,脸色苍白,摇摇欲坠,“让妾身再看看柏儿吧,伯爷,求求您了。就算……也让柏儿体面的走吧。”
美人落泪,端的是惹人怜惜。
反正这是在他的伯府,这个孽子受了伤也跑不掉,思及此,傅如海终于松了口道:“好,本伯给你一刻钟时间。”
一刻钟……
“妾身谢过伯爷的仁慈。”谭玉婉咬了咬唇,朝承恩伯福了福身子,“伯爷,可否让他们都出去,妾身想与柏儿单独待一会儿。”
“好。”
这点小小的要求,傅如海便答应了。
待到屋中没有了外人,谭玉婉便冷下了脸色,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药瓶。里面装得乃是剧毒。
若是一刻钟之后,他们没有等来卫国公……
谭玉婉木着脸打开了药瓶,把药倒进了茶壶里,又倒了三杯茶出来。
若是只有死路一条,那傅如海那个畜牲也必须给他们母子陪葬!只是可惜了她的柏儿,他还那么年轻。
谭玉婉走到床边,看着儿子,心中一片绝望。
恰好这时,傅云柏眼皮动了动,须臾,慢慢睁开了眼睛,对上了母亲的目光。
“娘?您一直守着我吗?”傅云柏皱着眉,“这么晚了,您怎么不去休息?儿子没事的,这点伤养几天便好了,您别担心。您不要累着自己了。”
“没事的,娘不累。”谭玉婉摇了摇头,笑着柔声道,“娘就是想再看看你。”
“娘,您眼睛怎么了,您哭了?”傅云柏忙挣扎着坐了起来,“谁欺负您了?”
“柏儿,娘这辈子能有你这个儿子是我最幸运的事情。”
一刻钟快要过去了。
谭玉婉眼里像是蒙了一层水雾,“你放心,娘不会让你一个人的,娘会陪着你。”
“娘……唔!”
傅云柏心中蓦地生起不安,想问清楚,谭玉婉却忽地狠狠打在了他的后颈上。傅云柏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柏儿,你记住下辈子睁大眼睛投胎,找个好爹爹好娘亲。”
一刻钟到了。
房门准时被推开,傅如海走了进来,看着坐在床边木然的谭玉婉,叹气道:“婉儿,时间到了。”
谭玉婉站了起来,走到桌边,拿起其中两杯茶走近傅如海,轻声道:“伯爷,我们一起喝一杯吧。就当是为柏儿送行了。”
“……好。”傅如海看了她一眼,接过了那杯茶。
两人一同举杯,轻轻碰了一下,都放到了自己的嘴边。谭氏笑了一下,茶杯触到了嘴边,便要喝了下去——
“不要!”
正这时,后方袭来一阵大力,谭氏身子一晃,茶杯便落在了地上,杯中茶洒了满地。
“娘,不要喝。”
是傅云柏,他摇晃着身子冲到了谭氏身边。
“柏儿,你……”谭玉婉愣住了。
傅云柏对母亲笑了笑道:“娘的力气太小了,您难道忘了儿子是习武之人。”
谭玉婉终于忍不住,唔的哭了出来。
而此时傅如海也反应了过来,看了看地上的茶水,又看着自己的茶,阴着脸问道:“这茶里你下了毒?!”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谭玉婉便没有否认,只嘲讽冷笑道:“只恨没要了你这个畜牲的命!”
“你这个毒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