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肤白如雪
柳三娘出了衙门,才发现楚砚连马车都赶来了,柳三娘不得不上去。
进马车时,柳三娘忍不住咬牙切齿的嘀咕:“可恶。”
楚砚扶着她,柳三娘听到他的声音就在耳畔:“是你喜欢书生模样的。”
你喜欢,我便成了书生,可狼才是他的本性,他早就想,将她吞入腹中了,不管怎样,他都不会让她逃离,哪怕是怕了他,也不准。
柳三娘咬了咬唇不想说话,因为真实样貌被揭露了,所以连装都不装了吗?一想到以后他们会成亲,柳三娘就想哭,她这是倒了什么霉!
几个时辰的路程,柳三娘昏昏欲睡,迷迷糊糊的,她竟然梦见自己变成小兔子,而有一头狼绿油油的眼睛盯着她,她害怕极了,狼开口说话了,狼说:“你别怕,我不吃你,可你怎么这么香啊。”
第183章 相依相偎
狼突然扑过来,咬着她脖子,还哄她:“你别怕,我就尝尝,我不吃你。”
柳三娘是被吓醒的,正巧这时候马车停了,楚砚撩起车帘,他嗓音低低的:“到了。”
楚砚身形高大,半个身子探进马车,柳三娘都快窒息了,她脱口而出:“别吃我!!”
楚砚愣了愣,忽然笑了,他伸手摸了摸柳三娘的头:“不吃。”
还没长大呢,还要养养。
柳三娘回过神来,憋红了脸。
楚砚退了出去,柳三娘也下了马车,马车已经到了胡家村,没有了官道,村内的路就很难通马车,这个时候只有骑马和步行。
胡家村来了官兵,百姓们都不由好奇,是有什么事情,胡家村村长是个六十岁的老人,是个老秀才,见官兵来了,他立马恭恭敬敬的迎接。
老秀才笑着道:“大人,我是胡家存村长胡旺平,这是出了什么事情啊大人?”
蔚仕来道:“带我们去黄鸣家。”
老秀才想了想:“黄鸣家还有点远呢,大人要不休息休息,喝口水再……”
蔚仕来打断老秀才的话:“立刻动身。”
老秀才有些惶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但此刻也来不及打听,只能带着蔚仕来等人前往黄鸣家,这是从黄胡村搬出来的五户人家唯一活着的人。
柳三娘下了马车之后,胡家村在山内,黄胡村还要翻过两座山才是,而在两村之间,还住着一户人家,就是黄鸣家。
要走山路,老秀才跟蔚仕来解释,说黄鸣眼睛瞎了一只,家里人都死了,就剩下一个小孙女和他相依相偎了,老秀才也说过很多次,但黄鸣不肯搬下来。
老秀才嘴巴都说干了,想从蔚仕来口中打听点什么,这心中没底,让他慌的很。
不由的猜测,难道是黄鸣有什么富贵亲戚来找他了?
但蔚仕来什么都不说,老秀才也只能干着急。
悟俢走的并不快,身边的捕快们都超过他了,他身后就是柳三娘了,当柳三娘发现身前就是悟俢的时候,她的手就被牵住了。
悟俢回头对柳三娘笑了笑:“柳姑娘觉得此地如何?”
柳三娘看了看,此时正值秋后,大部分粮食都已经收完了,但她看见的土壤并不肥沃,好似已经没有人种,越走,便越是瘠薄,这里的土都很瘦,树木也不高,显得很贫瘠。
柳三娘开口:“很贫瘠。”
这样的土地,就算是种地,产量也并不高。
悟俢又道:“姑娘可听说,这里着过一场大火,烧毁了所有,连了三座山。”
柳三娘道:“大火过后,草木成灰,土壤会变得肥沃。”
可这里,一片贫瘠。
悟俢看向远方,走了一会他缓缓道:“如果大火焚烧的,是山神之灵呢。”
柳三娘看着悟俢的背影,他说的时候,一点恶念都没有散发除了,他语气平淡,气息温暖。
柳三娘忍不住想,他和黄胡村,有着怎样的关系,山神之灵,又是怎么回事。
楚砚捏着她的手用力了几分,柳三娘转头看了她一眼,她几乎懊恼:“松手。”
楚砚松开,柳三娘反倒愣了。
这,这么听话?
老秀才带着他们到了黄鸣家,只是三间小房子,和两个大小不一的棚子,院子都没有围,周围非常的荒凉,房子边上开了一些土地,种着一些菜。
天色已经快黑了,一名八九岁的小姑娘正在提着木桶给猪喂食,当她看见家中来了这么多人,顿时愣了愣,结结巴巴问道:“你,你们找谁?”
老秀才上前笑着道:“妞妞,我们找你爷,你爷呢。”
黄妞妞看了看老秀才,又看了看陌生的蔚仕来等人,她提着木桶转身回屋,她喊:“爷,村长爷爷找您。”
“进来吧。”
屋内传来一道沧桑的声音,这么多人,并不适合全部进去,蔚仕来转头吩咐:“你们在四周看看,等候命令。”
蔚仕来只带了两个捕快和悟俢柳三娘楚砚进去。
黄鸣住的屋子收拾的比较整洁,黄妞妞进屋就扶起黄鸣,黄鸣的双眼已经看不见了,黄妞妞把窗前的拐杖放在他手中,他笑了笑开口:“村长,来了这么多人,是有事情吗?”
老秀才看了看蔚仕来,他开口道:“是有事情,掌管永县的蔚大人,找你有事情。”
黄鸣听了有些激动:“大人来了?草民拜见大人。”
黄鸣颤颤巍巍的摸索着跪下去行礼,他拉了拉孙女跪下。
蔚仕来对着老秀才开口:“劳烦你了,现在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回去之后,不该说的不要乱说。”
老秀才还想打听到底是什么事情,但听着蔚仕来冷冷的逐客令也知道不走不行了,他连连点头:“是是,大人放心,我一定什么都不会说的。”
蔚仕来对林正使了使眼色,林正会意,跟着老秀才出去,叫了两个人送他回村子,这是防止有些好事人不走。
老秀才走了之后,蔚仕来才扶着黄鸣起来。
黄鸣看不见,但被官大人扶了一把,非常的激动:“没想到我这把老骨头,还有见到官大人的一天。”
黄妞妞好奇的看着蔚仕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她长这么大,见的最多的,是门前贫瘠的山地,这里太贫瘠了,百姓连放牛都不愿意来,这山上就住着他们爷孙两个。
蔚仕来开口问道:“我也不拐弯抹角的,实话告诉你,当年和你家一同搬出黄胡村的五户人家,在前几天惨遭灭门了,而今天是第五天,你家,是最后一户人家了。”
蔚仕的话,让黄鸣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黄鸣听到这句话,脸上的表情抽了抽,他的眼睛睁大了几分,哪怕什么也看不见了,还是能让人感觉到他的惊慌失措,他沧桑的声音都发颤:“什么?大人说什么?”
蔚仕来将他的反应看来眼里,会有这种惊慌失措的神情,说明他是知道什么的,蔚仕又重复了一遍:“五户人家,除了你家,全都惨遭灭门。”
第184章 相依相偎2
黄鸣的声音变得干涩:“他们,他们是被谁杀死的。”
蔚仕来回答:“第一户,是被一个外来人灭了满门,第二户,是被他们回娘家的女儿砍死的,第三户,是被他们亲儿子用锄头打死的,第三户,是被他们痴傻儿子砍死的。”
黄鸣双手握着拐杖不住的发抖,他颤颤开口:“第一户人家的儿子是不是叫做黄玉生,第二户是黄金枝,第三户黄山田,第四户,是叫黄大牛是不是。”
蔚仕来皱着眉头:“是谁杀了他们?你知道些什么?”
黄鸣嘴巴抽了抽,好一会才颤抖着开口:“报,报应啊。”
他伸手向四周摸索,黄妞妞似乎知道他要做什么,连忙把手伸过去,抓住了孙女的手,黄鸣才松了口气:“妞妞,是爷害了你啊。”
蔚仕来看着黄鸣这反应,就知道是知道真相的,顿时难忍愤怒:“黄鸣,本官带了上百人来保护你们爷孙,你若想平安无事,就将真相告诉本官。”
黄鸣摇摇头:“大人回去吧,这件事你帮不了的,人是没有办法的,不是人能阻止的,回去吧,这是厉鬼索命来了。”
蔚仕来看了看神色平淡的悟俢和柳三娘说道:“本官带了灵者来,这件事古怪之处太多,你快如实说明了,不管是妖是魔,自有人能降服了。”
黄鸣转了转头,似乎是在确认其他的位置,他开口道:“大人真的带了灵者?”
蔚仕来忍下愤怒:“是,我们前来,就是为了保护你们爷孙的安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能有任何隐瞒,必须一字不漏的告诉我们。”
黄鸣抱着黄妞妞缓缓道:“此事说来话长了,不过大人带了高人,将厉魂镇压便好了,如果能收服,自然是最好的。”
黄妞妞睁着茫然的眼睛看看蔚仕来,又看了看自己的爷爷,完全听不懂大人们再说什么,但她没有插嘴,就安安静静的听着。
蔚仕来看了看悟俢和柳三娘,他带了这么多人,如果到时候悟俢做出什么,柳三娘对付不了的话,他们就把黄妞妞和黄鸣绑住,严严实实的守一夜,那样应该就不会有人死了。
蔚仕来道:“要想人救,先要自救,四起从黄胡村出去的都惨遭灭门,这其中真相为何,你如实说,本官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妖魔作案!”
什么样的事情,要下灭门这样的狠手。
他曾经看过一些案例,有些灭门案子,起因只是一件小小的事情,有的可能只是一点点争执导致的。
黄胡村的这四起,诡异古怪,若不能查清楚,他心总无法踏实。
黄鸣开口说道:“二十年前的黄胡村,山清水秀,土地肥沃,我们黄胡村村名少,只有不到二十户,全村的人都靠着种地而活,村里有个孤儿,爹娘早早的去世了,是我们每家每户,一口饭一件旧衣服养大的,他自己给自己起了个名儿,叫黄狼儿,他说自己就是山间狼,总有一天会成长成狼王,带领全村人过上好日子。”
黄鸣似乎陷入了回忆中:“黄狼儿十八岁那年从山里带回来一个娇美的媳妇,不会说话,黄狼儿被这古怪女人迷的神魂颠倒,大家都说,这山里来的不明不白,是妖怪呢,虽然大家这么传,但都是因为嫉妒吧,黄狼儿也不介意,他有了一个家,又勤快,日子是越来越好过,那女人怀了孩子,十月临产时,是村里最年长的福婆去接生的,福婆可是生生被吓晕过去了,她说那女人是黄鼠狼精,从此一病不起。
后来有一天晚上,福婆的儿媳妇守着福婆,半夜醒来,发现一只黄鼠狼正站在福婆的心口,那样子,像是要吸收走福婆的阳寿,当场就吓坏了,用身旁炉子上的茶壶就砸了黄鼠狼,黄鼠狼被烫了跑了,人们赶到黄狼儿家,他正给她媳妇儿手臂上药了,那一个个大水泡,可不就是烫出来的,村里有了妖精,谁能不害怕,黄狼儿见事情兜不住了,就说他媳妇儿不是妖精,是山上的山神,保护这片山的。
嗷嗷待哺的孩子嚎哭,黄狼儿跪地给全村人磕头,保证会带着孩子去深山,绝对不会祸害任何人,他一生苦啊,大家看着他长大,谁能舍得呢,也没叫他们搬走,可就是因为这样,才造孽啊,这妖精,哪能不伤人?
大家提心吊胆的过了三年,第四年,村里就死了三个壮年,心窝之处,像是被利爪刺进去的,人们找到黄狼儿,黄狼儿却说是该死,说他们要轻薄他媳妇儿,黄狼儿黄狼儿,真的就是一头狼,是头白眼狼,帮着妖精说话,忘了村里对他的恩情,我们都是凡人,哪里是那妖精的对手,那也是我第一次看见妖精的模样,利爪成钩,眼神阴毒可怕。
大家愤怒无比,却不得不咽下这口气,这时候想赶走黄狼儿,可却无人敢开口了。
同年,天降大旱,井水干涸,庄稼颗粒无收,我们都知道,是那妖精在作怪,整个村子,就只有黄狼儿后院有一处出水孔,他们夫妇倒是当足了好人,黄狼儿还说,是他媳妇儿护住的,想我们念他家恩情呢。
呵呵,这那里是恩,分明是仇,妖精作怪,我们拿她没有办法,私下里拿了积蓄去外请了高人收了这妖孽,黄狼儿和那妖精的儿子,倒是是个人,虽然各家大人都不准自家人和妖怪的儿子一起玩耍,但住在深山,大人们想的,孩子们可不会这样多想,绑了妖精的孩子,黄狼儿倒是还有点人性,他愿意舍命换孩子,自尽于人前,高人让她束手就擒,她不但不收手,还大怒之下发了大火,扬言要和整个黄胡村同归于尽,这是我们听到她说的第一句人话。
大火燃烧的厉害,高人为了收服她,与之同归于尽,我们这些平凡百姓,逃命的逃命,逃出黄胡村,我们五户人家,都听到她的诅咒,她说她一定会回来报仇的,将我们赶尽杀绝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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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扯入幻境
说完,黄鸣叹了口气:“我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回来索命了,二十年了,她狠毒无比,灭门的事情,她绝对能做出来。”
蔚仕来听完没有说话,如果这些话在以前听见,他只会觉得荒诞无比,故事编的漂亮,但他不会相信。
但是现在,蔚仕来看了看柳三娘,又看了看悟俢,他是怀疑这个和尚,他和黄胡村有什么关联,到现在还搞不清楚,最有可能的是,他就是黄胡村黄狼儿和那黄鼠狼精的儿子,可面对黄鸣回忆着过去,他神色丝毫没有变化,察觉到蔚仕来打量的目光,悟俢对蔚仕来点点头,目光之中,是温暖,他哪里是什么杀人凶手,而是慈眉善目的佛。
悟俢平淡的移开视线看着黄鸣:“你说的是真话吗?”
自己说的话被质疑了,黄鸣有些气愤,激动的杵了拐杖:“当然是真的,那妖精心狠手辣,若非她下了毒手,我们黄胡村为何会落到这般田地,土地贫瘠,且再无一点山清水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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