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肤白如雪
他的动静,自然惊动了书房里的杨父,走了出来,冷漠而失望:“你的那些脏污事情我不想管,若你真的知错了,又怎会屡教不改,滚出主院,我不想看见你。”
听着父亲如此冷漠的话语,他都慌了,抬起头,却看见了无比惊恐的一幕,他竟然看见自己仍然站在父亲身后。
如果他站在父亲身后,那么跪在地上的他,又是谁?
他无比的惊骇,指着杨父身后的人浑身颤抖。
杨父冷哼:“你什么时候能像你大哥这般懂事,我就不用操心什么了,你不学无术我也不想管你,只要大奸大恶之事不做就行了,滚回自己的院子去,我不想看见你。”
他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杨父已经转身对着身边的人温和开口:“毅儿,去收拾一下,跟为父去吃饭。”
他看到那个盯着他样貌的人笑了笑:“好的爹。”
杨父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走了,而那个人却走到他的身边,蹲下身戳了戳他呆愣的脸:“难怪那么让人讨厌,可真难看,不过从今以后,这就是你的身份了,大哥,还适应吗?”
他只觉得脑子里面如同被雷轰中,他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颤颤开口:“杨,杨诚?”
“不不不,我现在是杨毅,你才是杨诚,大哥,我们的身份交换了,人生,自然也是要交换的,好好享受吧,我要走了,我可不想让爹久等了,我劝你呢,也不要闹什么,没用的。”
他只觉得浑身瘫软无力,明明他才是杨毅,可他的身体却不再属于他了,那熟悉的样貌,离他越来越远。
他嚎啕大哭,下人们皱着眉头避开他,他不肯相信,发疯似的说自己和杨诚交换了身体,但换来的,却是更冷落的对待。
他听到杨毅和户部右侍郎的千金定亲交换庚帖了。
他听到他大受褒奖了。
杨毅在外风光无比,可他才是杨毅啊,他一度接受不了事实,缠绵病榻差点离开人世,如此两年,他才恍恍惚惚的接受自己已经变成杨诚的事实,他告诉自己,自己和杨诚是有区别的,他们只是换了身体,可脑子没有换。
他的学识,一定会得到父亲重用,让父亲刮目相看。
可他忘记了,嫡庶之别。
杨诚并不比他差,差就差在没有从嫡母肚子里面出来。
他是庶子,身份便低了一层,再加上成了杨毅的杨诚容不下他,户部尚书只能有一个嫡子,嫡子是杨毅,那么就只能有一个杨毅,所以他一旦冒头,也会被狠狠的按下去。
他死心了,既然容不下,那他就远远离开吧。
他离开了杨家,到了京城外的一个小杏村做了一个教书夫子,他有秀才之名,求一口饭吃并不难,想死的念头消散,他认命了,用杨诚的身份成了村内百姓敬仰的夫子,他也在中年娶妻,生有一女。
三十年的光阴过去了,他一家三口和和睦睦,他甚至都不怎么想起自己也曾叫杨毅的事情,可老天就像是戏弄他,昨日一早醒来,他发现自己身处精致的房屋内,他再一次的做回了杨毅。
然而等待他的,是抄家,是斩首。
‘杨毅’说完,便是许久的安静,他睁开眼,眼里有泪,这一切都好似是梦,可却不是梦。
如此荒唐的事情,在他身上发生了,而且是两次。
易子澜看着‘杨毅’开口:“所以,你还是杨毅。”
‘杨毅’似有些绝望:“是,我是杨毅。”
我本该是杨毅,奈何老天捉弄,三十年一场荒唐的梦,他又成了杨毅。
易子澜看着‘杨毅’:“小杏村在哪儿?你的妻女,又是姓甚名谁?”
‘杨毅’愣了愣:“你,你要做什么?她们都是无辜的,我这一条命,没了就没了。”
易子澜冷道:“我要把你的身份查清楚,我不管他应该是杨诚还是杨毅,他是个狗官,贪官污吏,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也自然不会平白无故让你给他背命了。”
‘杨毅’有些颤抖:“你,你相信我?”
三十年前,他的爹娘都不曾相信,认为他是失心疯,所以把这一切说出来,只是为了让心中好受一点,他没想过易子澜会相信。
易子澜脸色沉沉,咬牙切齿:“我不信,所以我要查清楚。”
不把这一切查清楚,他这辈子都会良心难安。
到底谁是真的杨毅,到底谁是真的杨诚,谁又是贪官污吏,谁又是无辜,他都要查清楚。
易子澜眼神严厉:“所以在我没有查清楚之前,你也不能死。”
‘杨毅’愣了愣,他心死如灰,而且三日之期的斩立决没有两天,短短两天,能查出什么?他并不报任何指望。
易子澜皱了皱眉头:“杨府一家,昨日已经出城,为奴为仆也是得到了报应,而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三十年前,他能用你的身份风光无限的活着,三十年后,他依然也能,你甘心吗?”
‘杨毅’闭上眼微微颤抖:“我不甘心,可我又能如何,三十年前我无可奈何,三十年后,我又怎能奈他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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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章 查
他比谁都绝望,比谁都悲愤,他疯过闹过,可最后还不是只能认命。
三十年前如此,三十年后,又能改变什么?
看着‘杨毅’如此的绝望,易子澜心中思绪复杂,他知道自己不应该相信,仇人已经抓了,再过两日就是斩首,人头落地。
要去查,要去找,说不定什么也查不到,现在当作一个笑话就是最省事的。
他扪心自问,能不能这样做,心给的答案是不能。
哪怕‘杨毅’是说谎骗了他,他也不会放任心头这一丝的怀疑,他要查清楚,他要让真正该死的无法辩驳。
所以,易子澜看着‘杨毅’:“你在小杏村是个教书夫子,找出你的妻女不是难事,我会去查,你若还有不甘,就好生活着,斩首日子未到,你就还死不了。”
“我不是个信道之人,但不可否认,这世上有道,京中来了一个玄门之人,是个姑娘,她说我抓错了人。”
易子澜说完,便起身朝外走去,他对着守将淡淡吩咐:“好好看守他,不得对他使用任何刑法,有些事情还没有查明。”
‘杨毅’从惊愕之中回神,他眼中湿润,声音颤抖:“我的妻子,叫苏婉柔,这是我为她取的名字,无人可知。”
易子澜身影顿了顿,才继续疾步朝外走去。
如果他所说属实,那么这便是天下奇闻,一个人的身份可能会进行交货,但记忆却无法交换。
天色已经亮了,前来换值的周长竹看见易子澜,还有些意外:“子澜兄,怎么这么早就来提审?牢内的那些,哪儿用得着子澜亲自提审。”
易子澜拍了拍周长竹:“长竹兄,我有一事相求,杨毅之事恐有变数,还请你照看几分。”
周长竹笑着:“没问题,斩首之日不到,他就是想死也死不了,他那脖子,都得洗干净等着刽子手那一刀呢。”
斩首,尸身分离,是许多人都不想承受的酷刑,所以有一些贪官污吏在被抄家之后,会选择服毒自尽。
周长竹以为易子澜是担心杨毅服毒自尽逃避刑法,以此来保留自己的尸身完整,斩首之后,毕竟是残缺的。
易子澜也没有解释,他对周长竹点了点头就走了,解开缰绳翻身上马,他连府都没有回去,直奔城外而去。
他和周长竹,是上过战场的兄弟,他信得过。
他脸上的疤,便是战场留下的。
这几年,边疆平稳了,他才回到京中,他算是很年轻的兵部侍郎了,他未娶妻,爹娘急的头发都白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
最疼爱的胞妹自缢,他的心中,立誓要把杨毅抓起来,杨毅不是个好人,他若成亲,受妻女牵绊,他的初心会被动摇。
所以,他没有娶。
现在,终于可以给妹妹亡魂一个交代了,他不能放任任何一个纰漏。
小杏村,距离京城只需一个时辰,易子澜神色冷厉,百姓们见了他,都被震慑住。
易子澜沉声问:“村长里正是哪家?”
被他问了的人立马伸手给他指,易子澜翻身下马,把缰绳一扔:“照看好我的马。”
他腰间小包拿出一定银子丢过去。
原本还一脸苦涩的百姓,顿时露出了笑意:“好好好。”
易子澜朝着村长里正家走去。
四月农忙,此时的村长也没有在家,只有妇人和一些孩子在家,妇人似乎被气恼了,责骂着,孩子调皮,朝着外面跑,撞在了易子澜身上,抬头一看……刀疤凶狠脸,瞬间就被吓哭了。
妇人追出来一看,调皮的孙子都跑回她身后:“奶……”
老张氏看着易子澜,也是吓了一跳,不过她到底是个老人,没有孩子那么失措,她问:“贵人找谁?”
易子澜神色冷沉:“找村长,查案,问话。”
易子澜拿出他的腰牌,老张氏看了就要下跪,易子澜朝内走:“不用跪。”
他走进院子,老张氏的两个儿媳也有些拘谨。
老张氏立马吩咐:“别愣着,牛氏把几个孩子带进屋去消停点,王氏去烧水泡茶,叫大丫头跑一趟,去把老头子叫回来。”
易子澜坐在院子里,让一整家人都不自在了,但他似乎没有这个意识。
有这样一尊冷面煞坐在这里,调皮的孩子们都默默乖巧了。
易子澜脸上的疤让他看起来很凶,他本不是温柔的人,脸上没有一点笑意,就更凶了。
老村长很快的回来了。
他见了易子澜,就笑着开口道:“大人久等了,小人是小杏村村长,我叫张丰收,人人都叫我老张头,大人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吧。”
易子澜也不拐弯抹角:“你们村中,可有一个叫杨诚的教书夫子?”
他的直接,让张丰收都有些懵,反应过来连忙点点头:“是的是的,杨夫子为人温和,学识渊博,他,他是做什么事儿了吗?”
张丰收虽然一把年纪,年纪比易子澜要大的多,见过不少官老爷,这么直白的还是少见。
易子澜淡淡开口:“他家在哪里,带我过去。”
张丰收抬手摸了摸脑门:“好,好。”
他这什么都还不知道呢,就不得不先带着易子澜去找人了。
在路上,他想要打听打听是什么事情,但看着易子澜那冷沉的神色,最后还是没有开口问,而是断断续续的说一些无关紧要的,然后观察易子澜的脸色。
但观察半天也没有观察出什么来。
易子澜脸色沉沉的。
到了一户农院,张丰收敲门:“杨夫子在家吗?”
很快的,就有人来开门了,门打开,样貌平凡的中年妇人看着张丰收:“村长,夫子在家的,是有什么事情吗?”
张丰收看了看易子澜:“官爷查案,我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
苏婉柔看着易子澜,神色有些疑惑,但还是让开身:“这位大人请进来吧。”
易子澜看了看她,大约也猜到了她的身份,他淡淡开口:“夫人认识户部左侍郎杨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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