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沐水游
从没有哪个学生，进入会议厅后，在面对这么多校领导校董时，并且还是在她搞出那么大事的情况下，居然还敢找位置坐！并且说坐就坐了！
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大家居然都不知道该给出怎么样的反应。
不让她坐吗？
但校规里似乎并没有哪一条，是明确说到，学生进入会议厅后，是不允许坐下的。
可就这么让她坐上去吗？
总觉得画风不太对啊，和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乌慈默默把刚刚给她加的那句评价删了，有些传闻，还是比较贴合实际的。
格林副院长终于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林伊！”
林伊已经坐下了，抬起眼：“在。”
格林副院长：“院长和这么多教授都在这里，你就这么坐下了！”
林伊：“是啊。”
众人：“……”
唐石一推了推眼镜，你为什么要那么想不开，问她这种话。
格林副院长皱眉，很希望她能识趣些，自己站起来。毕竟他不好直接说出这个要求，命令别人对自己保持尊重，是一件很low的事，他这种身份，真丢不起这个脸。
可惜林伊的悟性实在不高，屁股也很沉，显然是完全没有领会他的意思。
见格林副院长脸色不大好，一位系主任便往会议厅的最低洼处那示意了一下，好心提醒：“一般，进了这里的学生，都是先站在那，这样我们也比较好沟通。”
林伊往那看了一眼，似明白般地点了点头，然后开口：“原来是这样，那显然我不是一般情况。”
系主任：“……”
科沃是星都，科沃源学院向来自认是源学院之首，虽然三江源学院并不认为科沃源学院应该排在他们前面，但实际上的情况就是如此。所以，往年所有来科沃源学院进行交流学习的学生，包括三江源学院的学生，对科沃源学院里的导师教授等人，无不是尊敬有加，并且一直保持着仰视他们的姿态。
在源师这个圈，等级制度是非常严格的，也是大家都默认遵循，并且已经习惯的潜规则。
所以，此时忽然面对一位学生，以这样平等的态度对待他们所有人时。在座的大部分教授，心里都生出了明显的不适感，有几位脾气不咋样的教授立马沉下脸，其中一位直接开口呵斥：“你这是什么态度！像什么话？”
林伊认真道：“您这个问题问得很有创意，题目也给得很大，不太好回答，要不您举个实例我参考参考。”
教授：“你——”
唐石一低声对阿元道：“能不能让她别说话。”
阿元：“可以给小姐订一份她喜欢的甜点。”
唐石一：“……”
乌慈院长注意到，楼全歪了，他们临时决定开这个紧急会议，可不是为了讨论是让她坐着还是站着的问题。但吊诡的是，这个学生，一进来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个举动，就把大家全都带歪了！
第456章 人心可怖
就这么一会功夫，科沃源师协会，元老院，各家媒体，以及和乌慈有私交的源师，都纷纷想办法联系乌慈，要了解学院这边究竟出了什么事，学院是不是真的和人偶团有关？更别提那些和科沃源学院有利益挂钩的个人或公司了，事情闹得这么大，大家都没怎么反应过来呢，怎么突然间科沃源学院就和人偶团搭上关系了？！
这明显是有人暗中带节奏，出于各种目的，借着地铁怪物事件，带出一件又一件爆炸性的新闻。
并且随着被翻出来的事情越来越多，特别是由人偶团牵扯出无垠和轮回，接着就“基因病患者”的人体实验，很多原本只是本着吃瓜态度的网民，开始愤怒了……
有些事，即便从来就不是秘密，但它们被放在黑暗中时，大家都可以当做不知道，可以心安理得的当它们不存在。可如果将它们拿出来，放在太阳底下，那这事就谁都兜不住了。
只要引起大众恐慌，这件事会形成一个黑色的漩涡。然后愤怒，指责，以及没完没了的怀疑就会紧随而来，到时，必须有人为此事负责。
三江源学院去年已经将藏着学校里间谍揪出来，并处理了一大批人，只是当时这件事并没有向大众公开，不过这件事的所有细节，都是有记录，并且是由星际事调厅处理的。在必要时，三江源学院可以向公开，给大众一个交待，以证清白。
但科沃源学院……情况要比三江那边复杂多了，而且眼下的情况，明显这把火已经点起来了，很多事都不能私下解决。
大众还处于愤怒中，但如乌慈这般身份地位的人，一眼就能看清无垠和轮回所代表的巨大利益。以吞噬同类为代价，精英阶层的人可以为自己定制超级精英化的，彻底打破伦理的基因工程，这里利益，太诱人了！
乌慈也不敢保证学院里这些高层，个个都是清白，都是经得起审查的。
一不小心，科沃源学院就会被惹上一身腥骚！
而且肖如新那边已经开始动作了，但他这边，那么多的教授居然还这么分不清主次！还跟个学生扯那点破事，再说林伊也不是科沃的学生，肖如新又那么护着，他们真有能耐，怎么不直接去找肖如新撕！
乌慈压住心里的烦躁，沉着脸往米助理那看了一眼。
米助理会意，通过私人频道低声交代了几句后，那几位乌鸡眼似地瞪着林伊的教授才醒过神，收回目光。
格林副院长轻轻咳了一声，很识趣地将目标投向张航航，先问起船屋的事。
于是所有人都看向张航航，其实玛格丽特来科沃源学院看张航航，是有登记的，不然她也进不来。所以这件事说起来也很简单，一两句话就能表述清楚，就是玛格丽特关心儿子，所以来看看，然后母子聊天的过程中，忽然被人用天罗地网的源能场罩住，并且还是个连环源能场，然后林伊出手救人，把船屋给切了。
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表面上。
但是，张航航自进入会议室后，整个人的状态就有些不对劲，几句简单的话，他说出来显得特别费劲，似乎有人在掐住他的脖子一样。
林伊“看”过去，是他的无垠又开始起作用了，生命源纹出现燃烧的状态，不过似乎是因为他服用无垠的时间还很短，所以他自我的意识目前是处于能反抗的阶段。
但是，张航航究竟是怎么受到影响的？他进入会议室前后这段时间，都接触过什么人？
林伊侧过脸，一边对唐石一低声交待几句，一边进入异眼视界，仔细观察会议室内的所有源纹。
魁首很可能就在会议室里！
……
张航航此时这样异常的状态，也引起会议室里很多人的注意，几位教授立马要求检查张航航的身体情况和精神状态，并对林伊小队之前做的课题实验提出质疑。
唐石一便拿出张航航参加实验整个过程的记录，教授们接收过去，仔细翻阅时，唐石一又拿出一份记录，那是张航航服用无垠的确认报告，上面有肖院长的签名。
唐石一开口之前，看了张航航一眼。
张航航知道，那份报告代表了什么，只要公开了，他的生活将会被颠覆，未来究竟是更好，还是无法想象的糟糕，他都不知道。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选择醒过来，停止前往成为傀儡的脚步，直面这惨淡的真相。
玛格丽特平静又温和地看向张航航。
张航航深吸了口气，微微点头，他做好准备了。
唐石一便打开那份报告，同时，将肖院长对无垠和轮回的研究和见解，宣读出来。
会议室内，一开始有些骚动，但很快，就只剩下唐石一的宣读声。
藏在黑暗中的怪物，终于冲了出来，在阳光下咆哮。
人偶团，容器体，无垠，轮回，无条件的服从，吞噬，生命延长，基因定制——人心可怖！
如果追溯人类历史，很早很早以前，类似的事情其实早就存在，并且从未真正断绝过。
比如人类医学科技还在初级阶段时，总是有人不停的提出要代孕合法话，要人体器官买卖合法化。
那个时候，提出这些要求的人，就是将女人当成容器体，买家支付金额，挑选合适的容器体，定制自己需要的产品。
至于无垠带来的“服从”作用，更久远前也已经存在了。
比如不停的给“容器体”们打标签，告诉她们什么时候应该干什么，应该怎么做，再歌颂那些失去自我，变成傀儡，甚至变成奴隶而不自知的“容器体”的伟大……一套流程，从上到下，无孔不入，不停地宣传，于是“服从”的洗脑术由此达成。
科技在进步，但人类这种生物，无论过去多少年，并没有多大改变。
只是文明，是星星之火，可以照亮黑暗的宇宙，可以照亮现实，可以让人耳清目明，可以点燃人性至善的一面，可以形成燎原之势，从而将人性至暗的一面镇压！
第457章 他就在你们中间
林伊切开船屋，造成的破坏和不良影响，在“无垠”对大家造成的心理冲击波面前，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张航航为什么会被服下无垠？又为什么会被追杀？这和在船屋内设下连环源能场的人，又有什么关系？人偶团在其中是不是扮演了什么角色，扮演了什么角色？科沃源学院的人有没有参与其中？为什么是张航航？对方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
这一个个疑问，接连在每个人心中生出，影响不知不觉地扩大。
不过首先被怀疑的，还是林伊小队，因为这段时间里，只有他们几个是完全具备这些条件的。能轻易接近张航航，并且让张航航配合，同时，由于林伊和唐石一两人和肖院长的关系，所有人都相信，他们完全有条件获得无垠。至于实验过程的记录，不排除有作假的可能……
这些质疑一被提出，会议厅内，起码一半的人立马点头附和，要求查办林伊小组。
姜樱眉头沉下，嘴唇紧抿，果然和他们之前猜测的一样！
卫煊气得眉毛都立了起来，大声道：“这要是我们做的，我们还说个屁啊！”
其中一位教授开口：“不排除你们有故意迷惑学校的意图。”
卫煊就要站起身：“你——”
大卫慌忙按住卫煊，对那位教授道：“我们的动机呢？动机是什么？我们根本没有理由这么做！”
教授：“这就是学校现在需要查的。”
“行了，哪那么多废话。”林伊朝张航航抬了抬下巴，“当事人就在这里，直接问他不就行了，张航航，你来说吧。”
格林副院长微微皱眉：“你想让他说什么？以他现在的情况——”他说着就看向乌慈，“院长，他现在的状态明显很不稳定，我建议马上让张航航接受治疗……”
林伊把手放在桌子上敲了敲：“诶诶，你急什么，听他说完不就知道了。就算要治疗，你们现在有那个治疗的资质和条件吗？主治医生是谁？对无垠的了解到什么程度了？有多少把握？”
这话问得是真不客气啊，好像听到了啪啪啪的打脸声了。
会议厅内，大部分在座的校领导，脸色都有些难看。但谁都不愿先开口去接她这话，也实在是不好接，一个个心里憋屈得，想把她拎出来狠狠抽个百八十遍。
唐石一：“……”
瞧她这兴奋劲，他已经放弃管她了，她才刚切了船屋，现在只要她不把这会议室给拆了就行。
眼看科沃的面子要被下光了，乌慈不得不开口：“张航航，你都知道什么。”
张航航慢慢站起身，只是他看起来，似乎有些吃力，好像有什么东西束住了他一般。
林伊很给面子，将目光从格林副院长，和几位教授那边收回来了，转向张航航。
张航航站起身后，沉默了一会，才张口，将他服下无垠的整个过程，慢慢道了出来。
说完，会议室内又是安静了片刻，然后才有人开口：“张航航，你确定真是张寅让你服下的无垠？！”
张航航：“他没说那是无垠，但是让我服下的流程确实和你们刚刚说的一模一样，然后服用的时间，和我现在被检测出的结果，我找不出别的答案。而且……今天在校外，进行最后一项实验时，我离开林伊小组之后的所有行动，都是……他的授意，但我……真的没想到，那些人会是服了无垠的‘怪物’，并且他们，从一开始就打算杀了我！”
这真是出乎大部分人的意料。
会议室内，已经有人开始低声交谈，有的则是直接用私人频道就此事进行交流。玛格丽特看着张航航暗淡的背影，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给她孩子挑的这个父亲，实在是不理想，也发现得有些晚。
一番私下交流后，乌慈又问：“你还知道什么？”
张航航抬起脸，正要开口说没有了，却这时，林伊忽然给他发了个加密消息。他打开看了一眼，迟疑了一下，才道：“我，我知道他使用过的一个特殊秘钥，和威星这边的算法完全不同，头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