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沐水游
即便如此，她依旧无法完全掌控自己的心，也无法控制所有的情绪。
因此更恨，恨他，也恨自己！
……
电梯下降的过程中，唐石一似乎从以往的资料中，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他稍微整理了一下后，便道：“这个地方，应该是以前的人为了躲避战争，而挖的一个隐藏点，原本是个避难所。世纪战争的时候，也就是两百多年前，元老院也曾用过这里避难。世纪战争结束后，这个地方就被封上了，然后整座后山都被划为自然保护区。可能是时间的关系，也可能是人为的因素，自此后，这个避难所的相关资料逐一被清除，两百多年后的今天，基本就再没有人知道这里。”
卫煊：“这里一点都不像被封存得样子，连电梯都很新。”
“被改造过，最初始的入口，也不是在水潭下面的。”唐石一说着，就抬起眼，“我说的对吗，路易先生？”
路易：“难得你还能找到那些资料，不过可惜，这里其实也要被放弃了。”
却这时，突然有个苍老的声音闯进来：“路易，你这个阴险狡诈的小人！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想都别想！”
唐石一等人一怔，相互看了一眼，那是谁？！
第690章 他们曾经心怀宝剑
就在这时，电梯突然停下，他们和路易的通讯信号也都断了。
唐石一看了眼电梯上显示的数据，他们刚刚下行了六百八十米。路易的具体位置他们并不清楚，但先前电梯给他们设置的数据是下行七百米。也就是説，离目的地还差二十米的时候，这电梯是……终于出了故障？！
阿元淡定道：“不是故障，也不是被恶意破坏，是电梯系统停止了运行。”
唐石一：“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阿元：“无法确定原因，根据目前显示的数据推测，超过八成的概率是有人主动停止了整个系统的运行，甚至可能被直接卸载了。现在不仅仅是电梯，这里面空气环境的调整也都停止了，目前灯光启动的是备用系统。以目前这种情形来推算，应该所有的出入口也都被锁死了。”
卫煊有些傻愣愣地道：“简单来说，就是我们被埋在山里了，出不去了？这里是一座现成的坟墓！”
“答对了”阿元点头，接着道，“请让开一点，我来打开电梯门，大家接下来只能靠走的了。”
或许是因为他们跟着林伊这些年，经历过各种奇葩事，心脏已经被训练得足够壮硕，此时突然出现的这种状况，似乎不仅没能吓到他们，一个个心里反而还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ε=(′ο｀*)))唉，可算是出事了，等了好久。
姜樱：“这种地方，是不是应该有源点空间场？我们如果找到源点空间场，就能直接出去了。”
阿元：“如果是总设备停止运行，并且是对方有预谋和准备的，那即便这里有源点空间场，恐怕也用不了了。源技术的基本原理是，源能和科学技术的有效结合，才能真正达到目的。”
大卫：“可是，之前林帅不是成功启动过一些休眠的源点空间场？”
阿元强行打开电梯门，一边请他们出去，一边回答：“那些源点空间场只是表面上处于休眠状态，它们的系统其实还是在运行中的，只要源能条件符合，就能刺激系统苏醒，从而启动源点空间场。但如果源点空间场的系统被卸载了，就好像是一个芯片被破坏了的机器人，仅仅是靠输入源能? 是无法令那个机器人苏醒的? 修复芯片系统是前提条件。”
林伊最后一个从电梯内走出，接着阿元的话道：“很不幸? 这个地方恐怕没有源点空间场。”
源点空间场的最主要作用是? 将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异地空间进行连接。但凡启动，那两个地点都会发出强大的源能信号? 即便做了加密，也不可能完全掩盖这些信息。一旦被捕捉到? 就有可能解析出具体的地址? 连接的空间越多，被捕捉到的可能性就越大。
因此这里从一开始，就没有在里面设置源点空间场，直接杜绝了这个基地在无意中被泄露了可能。
卫煊：“那我们真的出不去了？”
从电梯出来? 这里终于有点大工厂的模样了? 宽大洁净的厂区，几乎看不到尽头的走廊。电梯旁还有简易的指示地图，这个工厂一共十八层，从下往上数的话，他们现在在第二层? 那路易应该就是在第一层。
林伊：“恐怕是的，不过不用怕? 车到山前必有路。”
阿元往一侧指了指：“楼梯在那边。”
林伊却道：“不，咱们走这边? 别着急下去，先去看看戏。”
他们几个从电梯出来? 就明显感觉到下面的源能有些混乱? 似乎刚刚经历过几个源能场的对抗与吞噬。
林伊说着? 就已经往那个方向跑过去了，唐石一等人只好跟上。
大约跑了百来米远，就看到通道的前面有玻璃围栏，再近一些后才发现，那下面是个巨大的天井广场，路易此时就在那下面，林伊他们则是在二十米高处的走廊上。
这一幕来得有些猝不及防，唐石一等人惊讶走到玻璃围栏边上往下看。下面的设计很奇怪，广场的中间像个简易的迷宫，迷宫的中心摆着一副棺材大小的金属盒子。盒子的三四米处，摆着一张华丽的椅子，椅子上坐着的是玫瑰夫人，玫瑰夫人旁边站着的是路易，两人都穿着正装，很像是准备去参加晚宴。
另外，迷宫外围，面对这路易的方向，坐着一位奄奄一息的老人。即便离得有些远，唐石一他们也能看得出他很老了，可能有两百岁了，至少也有一百八十岁以上，并且他现在看起来，快要死了。
老人旁边还半跪着两位穿着白衣服的中年人，似乎都有些不知所措。
卫煊：“那是谁？”
林伊：“他用了轮回，用了很多次了，但是好像轮回没有再起作用，身体被外来的生命能量反噬了。”
唐石一蹙眉：“那老人，看起来有点眼熟。”
姜樱：“你见过？”
阿元忽然道：“是司元老，元老院内有他的影像图。”
唐石一猛地一惊，再细看：“是他！”
只是比元老院里的影像图苍老了许多，头发也全都白了，但确实五官轮廓都能对得上。
姜樱：“司元老不是不在科沃吗。”
大卫咋舌：“元老院的元老在偷偷使用轮回，还藏在这？那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们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同样苍老的声音：“这里是白塔啊，年轻人。”
唐石一等人有些吓一跳，猛一回头，便看到刚刚明明只是走廊的墙壁，不知怎么就多出了一道门，门被打开后，一个坐着轮椅的老人从里面缓缓出来。
这一幕有些诡异，除了林伊和阿元，其余的几个小伙伴都有些紧张。
唐石一：“阁下是？”
轮椅老人摇摇头：“我只是司元老的助理，无名之辈，名字不说也罢。”
他说着就看向林伊，打量了一番后，才又道：“你就是林伊，真年轻啊，你们几个都很年轻。年轻真好啊，胸怀宝剑，意气风发，让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林伊给他让出一个位，示意他过来：“你的老板要死了？你不下去看看？”
轮椅老人看着下面，淡淡到：“都是自作自受啊，怪不得别人。”
林伊：“这么淡定，那你出来干什么？给我们讲故事吗？”
轮椅老人又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人老了，就总会想起以前，看到年轻的孩子时，更是会忍不住想说一说过往。”
林伊趴在玻璃栏杆台上，还真像闲聊一般，懒洋洋地接话：“那你想说什么？元老院？人偶团？白塔？”
唐石一等人诧异又震惊的相互看了一眼。
轮椅老人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源师这个职业很久很久了，真正追溯起来大概有上万年，但你们知道科沃元老院，是什么时候正式建立的吗？”
林伊：“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六百多年前。”
轮椅老人点头：“没错，六百七十年前…………”
现在的人，恐怕全都忘了，六百年前的源师圈，曾经是什么样的状态。
六百多年前，那是长渊校长的时代，也是一个天才辈出的时代。
那个时候，无论是年长的源师还是年轻的源师，每个人心里都抱有理想，都希望能为这个天地，为同类做出一点点的贡献，也希望能为自己这个行业正名，让源师成为一个受人尊敬，受人敬仰的职业。
那时候的源师们，见面讨论的都是自己的专业，行业协会的每次会议，主题也都是如何攻克专业上的难题，如何将源术和科学技术进一步结合。
那时候的源师，心怀理想，胸藏宝剑，没有阶层之分，一个个意气风发。
于是，源技术得到空前的发展，由此累积的财富，很快就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随之而来的还有各种名望，和从未有过的地位，以及各个圈层的人的追捧和赞美。
于是，加入源师圈的人越来越多，行业间的会议也越来越多，各界的溢美之词铺天盖地而来。慢慢的，源师们得会议上，专业的讨论换成了财富的炫耀，源术的研究被名望地位的比拼所替代。
觥筹交错之下，所有人都满脸笑意地说着不忘初心。
阶级在财富的催化下，在大部分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从初期进化到了大圆满期，上面的人需要下面的人安守本分，克勤克勉，贡献能力，初心不改。
第691章 屠龙的少年最终变成了恶龙
轮椅老人说完那一长段短话后，似乎有些累，便停了一会。
唐石一等人便也跟着沉默了，卫煊似乎想骂两句，但是滚着一肚子的话，一时间却不知先说哪句更合适，只见那张脸通红通红的，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憋的。
片刻后林伊才开口：“成名后，开始被财富和权力裹挟，心里越是趋利，目光和行为就越是势力，这都不算什么新鲜事。不过能让元老院和白塔变成供养关系，一方在上面宣扬正义，一方在下面累积尸骨，倒是挺有戏剧性的。还有他现在这幅模样，使用轮回的时间可不短了吧，他这是活了多少年了到底？”
轮椅老人道：“三百八十八年。”
卫煊终于憋出两个字：“卧槽！”
唐石一等人也是吃了一惊，目前人类的平均寿命是一百五十多岁，至今为止，活得最久的人，去年刷新的记录是两百七十七岁。那个人是个上阶超级基因，并且生前就很注重锻炼和养生，听说本人的性格也很好，从没什么不良的生活习惯。
当时那个新闻出来，在媒体平台的热门榜单上挂了好几天呢，两百七十七岁，是极其少见的长寿了。因为目前为止，超级基因的平均寿命，是两百岁左右。
能活到两百三，两百四的不少，但是能超过两百五十岁的，就非常非常稀少了。两百五十之后，每增加一岁，都相当于刷新一次人类寿命的极限。
林伊转头打量了轮椅老人一眼：“您老贵庚？”
在她的异眼视界里，轮椅老人并没有使用轮回，以她的推测，这个老人大概两百岁左右。虽是超级基因，不过勉强到中阶的水准，以他这个岁数，原本也是差不多是要走到人生的尽头。只是他刚刚出来之前，应该服用了某种毒药，导致他所剩无几的生命能量，正在被快速吞噬，这种状况，即便现在就送医? 也是无力回天。
轮椅老人道：“我十八岁进入元老院任职? 我记得，那时司元老刚刚过完一百九十岁的大寿。”
林伊算了一下? 便道：“216岁? 您也算高寿了。”
轮椅老人淡淡道：“拼命活着，就是为了能亲眼看着他死? 可惜我不知道你们会过来，不然? 我应该让他再多活几天? 亲眼看着他被送上审判庭。”
林伊有些诧异：“你这是有多大的仇啊？”
轮椅老人：“我刚进元老院时，世纪大战还没过去多久，那时候元老院为了尽快恢复元气，大力吸收新人? 每一次的招新演讲都让人激动。我至今还记得? 穿着红色元老服的司元老，对了，那时候他叫历元老，是……一百二十年前，才改名为司。
当时他站在台上? 一脸慈善地对我们所有新人说，他们会极尽所能? 培养新生代的源师，激发我们的创造力? 帮助我们更上一层楼，为我们提供更广阔的舞台? 让源师圈重回战前的辉煌。”
林伊：“结果呢？他们没有那么做？”
轮椅老人没有回答? 而是反问一句：“元老院管辖下的源师协会? 是否年年都有新星源师出现？至今如此？”
唐石一点头：“科沃源师协会每年都会吸收几十名新会员，平均每年都会有几位新源师，在协会的扶持下大放异彩，所以每年都会有无数人申请入会。”
轮椅老人微微点头，接着问：“你们进来之前，可有看到湖水下面的尸骨？”
“阿元在石缝中发现几具不完整的尸骨。”唐石一说到这，心里悚然一惊，“他们是——”
轮椅老人淡淡道：“战争导致的亏损太大了，元老院要想尽快填补亏空，再创奇迹，就必须要很多源师愿意不计回报，心甘情愿地为元老院做贡献。但世间再没有一位源师，能有长渊校长那样的人格魅力，可以令所有源师万众一心。
所以元老院只能以制定新规则的方式，寻找可行的办法。他们从新生代源师中，挑出一小部分听话的，有潜力的极力培养，日后塑为门面。其余的，从各方面施压，一步一步将他们推向无路可退的地步。能忍的，被压榨完后，签下一系列保密协议，默默远走。不能忍的，回过神后，想反抗时，却不过是为湖下的尸山多添一具尸骨。”
从那个时候开始，年轻的源师就成了元老院的生产工具，很多人选择了服从，服从之后就是同化，于是长渊校长的时代彻底结束。
屠龙的少年，开始向恶龙转化。
卫煊听得有些呆住，这跟他以往对元老院的想象完全相反，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要不是他遇到林帅，他也是打算毕业后，就申请进入科沃源师协会，然后努力几年，再申请进元老院任职。能进元老院任职，对任何一位新源师来说，都是人生赢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