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今天来下聘 第144章

作者:青云上 标签: 种田 甜文 青梅竹马 穿越重生

  封亲王这等大事,皇帝自然不能一个人偷偷办了,“明日就要过年了,还把诸位爱卿叫进宫,实是皇儿的样子让朕心痛,等不了年后了。”

  说完,皇帝让人把二皇子又抬了过来,众人急忙给宁王行礼。二皇子听到宁王这个称呼,先谢过皇帝,又和众位官员们打招呼。

  皇帝又和几位重臣们说了一些话,各给了一些赏赐,打发大家出宫了。

  二皇子又回到了暖阁,等了一会子后,周贵妃来了。

  周贵妃一看到儿子这个样子,立刻嚎哭了起来,声嘶力竭。

  二皇子安慰她,“母妃别哭,儿臣养一养就好了。”

  周贵妃想摸摸儿子,又怕伤着他,只能继续哭,“都是母妃的错,都是母妃的错。”

  周贵妃自从受到皇帝冷落后,从刚开始的怨怼到后面的嫉恨,后来复宠无望,她心里渐渐比以前平静多了。现在看到儿子这副模样,周贵妃悔不当初。要是自己以前能好好做人,是不是陛下就不会这样对她儿子了。

  母子两个见了一面之后,皇帝打发宫里的轿撵把二皇子送回了府,连那封封王的圣旨也送到了二皇子府。

  当天夜里,周贵妃就生病了。

  第二天是大年三十,周贵妃因为病了,连年夜饭都没去吃。皇帝这回却让人送了两样菜过来,皇后也命太医好生诊治。母子两个一个在宫里,一个在宫外,都病倒了。

  大过年的,皇帝暂时不去追究二皇子受伤的事情,只命太医院太医们用心给二皇子诊治,不论花多少心思,不管用什么药,务必把他治好了,不能留下任何病根。

  太医们深感责任重大,好在二皇子年轻,也听话,身上的刀伤已经结痂,断掉的骨头也正在长,只有心肺之间的伤让人发愁。

  二皇子妃亲自照顾丈夫,搬到二皇子的院子里,吃饭擦洗都不假他人之手。太医嘱咐,屋里面不能太暖和了,二皇子妃就跟着一起受冻。

  日子很快,等过了元宵节,刘悦薇的金缕阁又开张了。汪彩凤为了弥补年前雪灾带来的损失,一心扑到了作坊里。

  长乐郡主府里也渐渐紧张了起来,因为郡马二月间就要参加春闱了。

  郑颂贤和庞世渊一起苦学了这几年,到了见真章的时候。师兄弟两个如平常一样吃喝,离考试还有一阵子,二人仍旧没有放松。

  刘悦薇和林檀姝一起把家里管了起来,整个长乐郡主府,水泼不进,外人一个字也打听不出来。

  家里的事情刘悦薇一概不让郑颂贤操心,连沛哥儿都感觉到了,爹似乎要去做一件大事情,他也不像往常那样动不动让爹抱他玩。

  春闱开始之前,皇帝想把二皇子遇刺的事情了结了。

  经过多方查问,确实是有人蓄意报复。第一批刺杀的人,已经找到了事主。皇帝下令,满门抄斩,财产充公。

  第二批刺杀的人,刑部的人却找不到来源了。那一批人,看着像死士。二皇子这边的人留下了一些证据,那刺客的一把刀被二皇子的侍卫夺了过来,刀上面有印记。皇帝把刑部的人撤了,让自己身边的御前侍卫副统领循着印记找,结果找到了三皇子头上。

  皇帝叫了三皇子过来。

  三皇子进门先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皇帝让他坐下,开门见山和他说,“你二哥遇刺,是不是你做的?”

  三皇子差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去,立刻起身道,“父皇,不是儿臣,儿臣为什么要这么做!”

  皇帝笑了,“朕怎么知道呢,御前侍卫查到了你头上,你总有不干净的地方。”

  三皇子立刻跪下了,“父皇,儿臣真的没有,儿臣冤枉,儿臣为什么要刺杀二哥。儿臣说句不怕父皇生气的话,父皇春秋鼎盛,儿臣现在封了亲王,还有哪里不满足的。”

  皇帝冷笑,“谁甘愿做个亲王呢,做太子多好。”

  三皇子立刻跪下了,砰砰磕了两个头,“父皇,儿臣对天发誓,要是儿臣害了二哥,让儿臣穿肠烂肚而死。”

  皇帝继续冷笑,“你是没刺杀,但你在中间牵线搭桥,就该死!”

  三皇子继续喊冤,皇帝走了下来,对着他心口就踢了一脚,然后大骂道,“混账东西,你二哥在外头出生入死,你不说帮着一起分担,还下这样的黑手!朕还没死呢,你们就为了个太子之位这样残杀手足,朕看你就是好日子过够了!”

  皇帝知道,三皇子肯定不会承认,但御前的人查到了,三皇子并不是直接凶手,他只是在大皇子的人找死士时,悄悄帮着牵线搭桥一把。

  可大皇子也不是傻子,干这种事情,万一败露,父皇不得活剥了他,所以,死士们在打斗的过程中,不惜一切代价弄死二皇子。二皇子当时看起来确实是活不了了,死士假装被侍卫抢下了刀,见二皇子被扎成了刺猬,迅速撤了。

  然后,御前侍卫按图索骥,就找到了三皇子头上。三皇子没招,但他身边的人已经招了。

  皇帝震怒,但这种丑事他都没脸说出去。大正月间的,三皇子的亲王爵位变成了郡王。皇帝对外的说辞是,三皇子顶撞君父。

  至于大皇子,皇帝一个字都没说。

  还没等皇帝想好如何处置大皇子,皇后把大皇子叫去了。

  大皇子听到三皇子被降爵,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他如论如何也想不到,老二居然没死,活着回来了!

  谁知父皇处置了老三,并没有找自己的麻烦,大皇子虽然有些不安,心里还是存了一丝侥幸。

  皇后等儿子行完礼,让他坐下。

  大皇子体贴了问候了母后的身体,又问了妹妹吃的怎么样,夜里醒几次,看起来倒是个好儿子好兄长。

  皇后也和颜悦色地跟儿子说了半天家常,问了问大皇子妃和孙子孙女们的情况。

  母子两个高兴地说了半天话,忽然,皇后叹了口气,“皇儿,母后多么希望,我们能永远这样和和睦睦地说话。”

  大皇子心里开始打鼓,“母后,我们自然会永远这样说话的。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儿臣心里都把母后当做最重要的人。”

  皇后让宫门人都下去了,对着大皇子摆手,“皇儿,坐到母后身边来。”

  大皇子起身,在皇后身边坐了下来。

  皇后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发,好像大皇子还是那个小孩子一样。大皇子以为母后近来这样疼妹妹,故而也把自己当小孩子,忍不住笑了,“母后。”

  皇后笑,“皇儿,母后还记得你刚出生时,当时你父皇还是个皇子呢,整个皇子府都欢腾起来,你父皇有了嫡长子,连太上皇都多给了你父皇两个笑脸。”

  大皇子眯着眼睛笑,他对自己嫡长子的身份非常在意,也很喜欢。

  皇后眼神缥缈,继续道,“母后当时也很高兴,有了你,母后这辈子都不用发愁了。后来你渐渐长大,读书习武、娶妻生子,到了现在,连你也是儿女成群了。”

  大皇子笑道,“儿臣多谢母后对儿臣的栽培和疼爱。”

  皇后哽咽了一下,“可是皇儿,嫡长子的大好局面,为什么被你弄得面目全非。”

  大皇子的笑容卡在了脸上,讷讷道,“母后。”

  皇后劈手就抽了他一个嘴巴子,指着他骂了起来,“你个蠢材,谁让你去动老二的!我让你去赈灾,你推托不肯去,老二去了你又眼红。人家做出了功劳,你要是心里嫉妒,后面好生办两样差事也就罢了,你为何要起了杀心!你这个蠢材,本宫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蠢东西!本宫现在真后悔,要是早知道你是这个样子,还不如生个公主呢!”

  大皇子辩解了起来,“母后,儿臣没有,是三弟做的。”

  皇后冷笑,“你别把人家都当傻子,你父皇不动你,是已经彻底放弃你了。你这个蠢东西,滚,离我远远的,本宫看见你这幅蠢样子就想生气。”

  大皇子被皇后赶走了,等儿子走了之后,皇后哭了一大场。

  哭过之后,皇后披散着头发,穿了一件普通的棉袍,一个宫人都不带,独自一人出门,跪在了勤政殿门口。

  皇帝没有查大皇子,但皇后知道,自己这个蠢儿子肯定脱不了干系。

  皇后在勤政殿门口磕了三个头,“臣妾有罪,没有教导好皇子,特来向陛下请罪。”大皇子没有被定罪,皇后含糊着说,也是给儿子留一分脸面。

  勤政殿里头的人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大内侍不停地对皇帝说道,“陛下,皇后娘娘在外头跪着呢。”

  直说了三遍,皇帝放下了朱笔,“知道了。”

  皇帝起身到了宫门口,见到了不施粉黛、钗环全无的皇后。

  皇后再次磕头请罪,皇帝亲自扶起了她,“皇后,何必如此。”

  皇后忍住了泪水,“都是臣妾的错。”

  皇帝摸了摸她的头发,“梓潼,大郎不中用了,你不要怪朕。”

  皇后立刻哭了起来,扑进了皇帝怀中,“陛下,臣妾都知道,都是臣妾的错,没有教好他。求陛下,留他一条性命。”

  皇帝搂紧了皇后,“梓潼放心,不论如何,朕会保住你的。”

  皇后听到这话,立刻嚎啕大哭了起来,哭的眼睛都肿了,哪里还像个一国之母的样子。

  等她哭够了,皇帝带着她进了殿内,让人服侍皇后洗漱,并留她在殿内歇息。皇后留宿,这是正宫娘娘的特权,任何妃子都不可以。

  皇后脱簪请罪的事情像一阵风一样传遍了京城,不知道的人以为皇后是因为三皇子的事情,觉得皇后有些小题大做,虽然她是嫡母,但高淑妃位份也不低,就算请罪,也该是高淑妃才对。

  如庄大人这些人心里清楚,大皇子怕是不成了。能让孙皇后这样做的,只能是自己的儿子了。

  高淑妃自从儿子被降爵,连宫门都不怎么出了。听说皇后去请罪,高淑妃哈哈笑了半天。

  高淑妃知道,刺杀之事,大皇子肯定也跑不了。原来她以为是儿子一个人干的,这下子好了,天塌下来有高个子撑着,她不用担心了。

  高淑妃有样学样,也去脱簪请罪,皇帝并没有出来亲自迎接他,而是让内侍传了一句话,恕淑妃无罪。

  高淑妃得了这句话,起身回宫去了,照样吃喝,只让人给儿子传话,好生修身养性。

  周贵妃那里始终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反应,除了隔两日让人去问问儿子的病情。

  在二皇子妃的精心照顾下,二皇子已经好了很多,拄着拐杖能走几步,除了还会咳嗽,身上的伤估计要不了多久都会痊愈。

  宫里看似太太平平的,诸妃之间的暗流涌动一刻都没少过。

  郑颂贤要考试了,对于皇子们之间的事情,他一个字都没评价。只有刘文谦再次老生重弹,要求两个女儿莫要牵扯到几个皇子中间去。连五皇子,刘文谦都提醒他不要过于偏向哪个兄长。

  刘悦薇现在哪里还管的上皇子们的事情,她两只眼睛都盯在春闱上面。她和林檀姝一起,用金缕阁的青州棉给师兄弟两人各做了好几身单层衣裳,新做了两双鞋,报考的事情早就妥当了,再把考篮里的东西准备好,就准备下场了。

  百官们投在几个皇子之间的眼光也被春闱抢走了,能在京中做官的,谁家没有读书的孩子呢,就算自己的孩子不考,亲戚家将来也总有人要考试。

  趁着大家都关注春闱去了,皇帝又悄悄干了件事情。

  二月初六那天夜里,皇帝破天荒去了周贵妃的宫里。

  宫女和嬷嬷们都大喜,陛下有多久没来了?三个月?半年?一年?大伙儿都快忘了,长春宫住着曾经盛宠二十多年的周贵妃。

  周贵妃进皇子府时就是侧妃,这么多年,她得的宠爱,孙皇后和高淑妃加起来也比不上。

  曾经,周贵妃以为自己是皇帝心里最重要的人,她享受着帝王的宠爱,自己的儿子也很优秀,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和嫡长子分庭抗礼。周贵妃觉得自己这辈子再也不用发愁了,孙皇后是皇后又怎么样,早晚自己会让她来磕头行礼。

  可是变故来的让人猝不及防,周贵妃没有任何理由就失宠了。她没有犯错,儿子也没有犯错,娘家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侵占冯家古董那点小事,简直不叫事儿。

  周贵妃骤然经历这种变故,如同从凌霄宝殿跌入凡尘。自从她儿子受了重伤,三皇子降爵、孙皇后请罪,连谢贵嫔都敢在她面前阴阳怪气地说话了。

  周贵妃所有的好胜之心都在这一年多里头磨平了,她渐渐清醒过来,觉得自己异常可笑。陛下宠她二十多年,大概是不想让孙皇后一家独大吧。孙皇后贤后名声传了那么久,又有嫡长子,自己不过是个捧起来打擂台的,可笑自己还在孙皇后面前飞扬跋扈。

  周贵妃一想到皇后可能把自己当个傻子,就羞愧的无地自容。

  到了现在,大皇子可能不重用了,皇后又获宠了。自己的儿子受了重伤,陛下又到自己这里来了。

  周贵妃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脸上端起最标准的笑容,到外面迎接皇帝,“臣妾见过陛下。”

  皇帝伸手扶起了她,“爱妃不必多礼。”

  皇帝牵着她的手进了正殿,跟以前一样,问候她的衣食起居,仿佛周贵妃从来没有失宠一样。

  周贵妃也和从前一样,和皇帝说着家常话,唯一的变化就是,她再也不提儿子一个字,也没抱怨一个字。

  皇帝心里清楚,四十多岁的周贵妃终于长大了。他心里有些叹息,也有些不舍。

  他宠爱周贵妃,一是为了平衡后宫,二也是因为她心思单纯。虽然她娇蛮跋扈,但她把最真实的自己显露给皇帝看了。不像现在,皇帝感觉眼前这人不是周贵妃,反而是另一个孙皇后。

  曾经单纯的周贵妃,一去不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