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今天来下聘 第63章

作者:青云上 标签: 种田 甜文 青梅竹马 穿越重生

  刘悦蓁吐吐舌头,不再说话。

  汪彩凤喝了碗药,“多谢表妹替我操心,我无事,明儿就能继续去作坊里干活。”

  刘悦薇叹了口气,“姐姐不要多想,好生管着作坊就行。”

  别说,汪彩凤这样豁出去闹了一场,汪家人再也不敢上门了。汪家很快分了家,汪老二照样买了栋小宅子。汪二太太说的没钱,不过是不想动老本罢了。

  解决了这个麻烦,汪彩凤彻底收心,全心全意打理起金缕阁。以前她只管带人做货,眼见着刘悦薇要出嫁没工夫,她把进出货的事情也揽了过来。刘悦薇彻底成了甩手掌柜,只查查帐本子。

  天渐渐冷了,冬月初的时候,青州府下了第一场雪,新任知府许大人上任了。

  许知府来的静悄悄,带的人虽然少,却都是精明强干之辈。他还没来,郑老爷就得到了消息,此人是南安王府许侧妃的亲弟弟。其父是户部侍郎,他本人也极为出色,二十出头就中了两榜进士。现在还不到三十岁,已经官居四品。

  他姐姐是南安王侧妃,南安王是太上皇提起来和皇帝打擂台的,他自己也就成了太上皇党。此次赴任青州,也是南安王运作的结果。

  郑老爷啧啧了两声,这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不像冯知府,只晓得捞钱。

  郑老爷能得到消息,还是得益于他那封揭发信。巡抚大人是皇帝的人,任下来了个铁杆太上皇党,他自然要多关注。正好,郑老爷写过揭发信,这在官场其实不大合规矩。巡抚立刻发展郑老爷成了青州的眼线,让他有事立刻上报。郑老爷官职不高,不打眼,正符合要求。

  郑老爷不得不从,一来,巡抚大人有命,他一个八品官岂敢不从;二来,他写揭发信的事儿不想让同僚们知道,不然以后谁还和他玩。

  郑老爷误打误撞,悄咪咪傍上了巡抚大人这条粗大腿,也不能算傍上,只是有了某种联系而已。

  巡抚提前给郑老爷送来信,让他看着许知府的一言一行。他要做什么,不要阻拦,若是有重要的事情,务必上报。郑老爷也不傻,说自己官职低微,怕是做不了太多事情。

  巡抚大人接到郑老爷的信后又给了回音,官职什么的,要等机缘。

  许知府来了后,闵同知立刻带着府衙全体官吏们一起去迎接。

  “下官见过知府大人。”

  一众官员一起行礼,许知府立刻上前扶起闵同知,“诸位大人不必多礼,都是同僚,本官初来乍到,以后还请诸位多多协助,我们一起把青州治理的更好。”

  众人把许知府迎接进了衙门,知府衙门的宅子已经很破旧了,从来官不修衙,冯知府在的时候,一直住在外面。这许知府倒不嫌弃,带着妻小直接住了进去。

  许知府的就任,对绝大部分百姓来说,还没有今天吃什么菜重要。对刘悦薇来说也是一样,她只是待嫁姑娘,青州府官员任免看似和她没多大关系。

  这一场大雪,直下了七八天。地面的雪有了好几尺厚,许知府初来乍到,三把火立刻烧了起来。他带着府衙一众官员们,走街巷、下村庄,查看百姓房屋倒塌情况,有无人畜冻死冻伤。

  刘家虽然住在城里,魏氏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刘悦兰和元宝已经七个月大了,每天穿着厚厚的棉袄。天太冷了,烤火把屋子熏坏了,放炭盆怕有毒。最后刘文谦找了几个瓦工来,把他和魏氏的屋子后墙加了一层,中间是中空的。在墙的一角加盖一间小屋子,屋子里头打了个灶,每天烧火不断,烧出的烟气通过整面墙,把整个三间正房都烤的热乎乎的。灶上两口大锅,整日热水不断。家里几十口人,每天需要的热水可不少。

  有了暖墙,两个孩子的日子终于好过了一些,不用再穿成个球,行动也更方便了。魏氏让人在西屋地上铺了厚厚的旧棉褥子,姐弟两个在地上爬来爬去。

  刘文谦原说要给东小院也加盖暖墙,刘悦薇不同意。

  魏氏笑话女儿,“有福不会享。”

  刘悦薇振振有词,“还有十几天女儿就去了郑家,这会子受用惯了,等去了郑家岂不是要难过。再者,我和三妹妹火力旺,不怕冷。要是小小年纪就离不开暖墙,身子越养越娇弱,以后年纪大了可就要遭罪了。”

  魏氏看着女儿,“日子真快,再有十几天,我想看看你,还要让人去你婆家叫你回来。”

  刘悦薇脸上不见一点羞涩,“娘,我肯定会时常回来的。”

  母女两个又开始说这天气。

  刘悦薇提醒魏氏,“娘,要不要让人去庄子上看看,有没有屋子倒塌的,若有,咱们多少也得救济一些。”

  魏氏点头,“你说的对,你爹这些日子又忙着盐铺子里的事情,我自己打发人去问问,就不烦扰他了。你爹这两天天天叹气,要知道那姓冯的这么快就走了,那四万两盐引怎么也不能倒手卖了。”

  刘悦薇伸手摸了摸刘悦兰的头,“娘,不用急,这盐引一直不断的,咱们家只要把口碑立好了,再弄来盐引,岂不是更好。这天这样冷,咱们晌午要不要给家里人做些汤喝?别冻坏了。”

  魏氏嗯了一声,“你放心吧,我已经让人买了些带肉的骨头回来,等会让厨房用大锅炖了,一人吃几块肉,喝碗汤,保管半天身子都暖和的。昨儿你爹让人又定了头羊,咱们晚上吃羊肉锅子。”

  刘悦蓁高兴起来,“这么冷的天,吃热锅子最好了。娘,里头加些榛蘑和粉条,再加些胡萝卜,我最喜欢吃浸透羊肉汤的胡萝卜了。

  刘悦薇笑,“三妹妹是个金贵人,我这样的粗人只喜欢吃羊肉,吃什么胡萝卜啊。”

  刘悦蓁滚到姐姐怀里,“二姐很快就要嫁人了,彩凤姐姐又不回来,以后我就要一个人住了。”

  刘悦薇抱着妹妹,“那还不好,没人管着你了,以后你在院子里翻跟头都没人管你。”

  刘悦蓁在她怀里拱了拱,“以后我就是家里的老大了,二姐姐,三哥要是敢对你不好,你回来告诉我,看我不收拾他!”

  一句话说的魏氏和刘悦薇都笑了起来。

  说曹操曹操到,帘子外面忽然响起郑颂贤的声音,“三妹妹要怎么收拾我?”

  魏氏笑,“让你嘴欠,被抓个现行吧。”

  郑颂贤拎着一个大框子进来了,先给魏氏请安,“婶子好,吴先生说这两日雪太大,为免住在城外的几个同窗过不来,干脆给大伙儿放了两天假。我娘让我给婶子送来一些我家里新得的小米,这个熬粥最好了。还有两只老母鸡,给婶子补身子。”

  魏氏笑,“多谢你娘惦记我,你家里这几日可好?”

  郑颂贤点头,“都好,就是我爹有些忙,整日不着家,被许大人派到各处去忙活,靴子都走烂了两双。”

  刘悦薇忽然问,“三哥,冯大人走了,大哥的差事怎么样了?”

  郑颂贤忽然神秘一笑,“我爹说,再等等就有了。现在陆通判自己还在想办法和许知府搞好关系呢,等许知府摸清了知府衙门里所有的道道,陆通判再去知府大人面前说,定然能成。”

  魏氏道,“你大哥是个稳妥孩子,办差又得力,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后生。可恨那姓冯的,说撵回来就撵回来。”

  郑颂贤自己坐在了凳子上,“这倒无妨,官场上哪有一帆风顺的,经历些波折,我大哥反倒更沉得住气了。”

  魏氏笑,“近来读书累不累?”

  郑颂贤回道,“谢婶子关系,不累。就是天冷了,写字冻手。”

  刘悦薇见他身上穿着七成新的棉袄,脚下厚实的棉鞋,外面略微沾了一点雪,进屋后已经烤化了,想来刚才是穿着木屐来的。

  她回头吩咐云锦,“你去把我姐姐给我的那瓶普通的手油拿来。”

  魏氏一听就明白,“是要往手上擦些东西,别冻出疮了。时常搓搓手,暖一暖。”

  等云锦把手油拿来了,刘悦薇亲自往郑颂贤手上擦了一些,“这种手油里面有蛇油,没有花香,给你用正正好。早起擦一遍,晌午吃了饭后再擦一遍就好了。”

  郑颂贤笑眯眯地看着她,“好,我定会好生擦的。”

  娘儿几个在屋里说了个把时辰的闲话,又一起吃了顿饭,魏氏就要打发郑颂贤走,并一再嘱咐他,“再有十几天就成亲了,中间不要再过来,仔细人家笑话。”

  郑颂贤拿眼觑了刘悦薇一眼,见她看着别处,怏怏道,“婶子,我晓得了。”

  魏氏笑,让人给了许多回礼,把一步三回头的女婿撵走了。

  刘悦薇回了自己的东小院,安心地睡了一觉,起来后又带着妹妹一起来正房消遣。她的针线活儿都做完了,剩下的十几天只管吃喝玩乐就行。

  娘儿几个正在屋里闲话呢,忽然,外头有人匆匆来报。

  “太太,太太,不好了,出大事了!”

  魏氏蹙眉,“什么事这么慌张?”

  那婆子赶紧道,“太太,二房二少爷刚才来拍门,哭着喊着说大少爷没了。”

  魏氏立刻惊得差点跳了起来,“胡说,好好的人,怎么忽然就没了?”

  婆子尴尬道,“老奴也不知道,二少爷只一个劲的哭,说他哥没了。老太太,老太太正在家里哭呢。二少爷没法子,来求老爷太太去做主。”

  魏氏立刻道,“你去把二郎带过来,我问问他。”

  婆子把刘二郎带了过来,刘二郎哭的满脸泪花,“伯娘,伯娘,求您救命,我大哥,我大哥躺在地上不起来了,大夫说也救不了。”

  徐氏生的三个儿子各不相同,老大阴狠,老三刁钻,只有这个老二,还算正常。

  魏氏立刻起身,“二郎莫哭,我跟你去看看。薇儿,你在家看着弟弟妹妹,不要出门。花萝,把我的大氅拿来。”

  她又看向那婆子,“你去告诉管家,立刻给老爷送信,直接去二房。”

  说完,魏氏带着刘二郎,迎着风雪直接往二房里去了,后面跟着一堆的丫头婆子和随从。

  等到了二房,只听见里面哭声震天。

  汪氏头发散乱,抱着躺在地上的刘大郎嚎哭起来,“大郎,大郎啊,你起来啊,都是我的错啊。我不该啊,我不该啊。”

  李氏呆呆地坐在地上,面无表情,眼睛红肿,浑身也乱糟糟。

  魏氏把家里婆子拉过来一问,“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人怎么没了?”

  婆子哆哆嗦嗦的,“回太太的话,大少爷今儿早上一大早就走了,说是和族里一群少爷们一起出去玩。然后,然后善老爷忽然让人把大少爷送了回来,说大少爷误食了有毒的东西,已经救不过来了。”

  善老爷说的是五老太爷的长子刘文善。

  魏氏立刻眯起了眼睛,冷哼了一声。

  她先走到汪氏身边,蹲下身来,“娘,还请您节哀。地上凉,儿媳扶您起来。”

  汪氏继续痛苦,“老大媳妇,老大媳妇,大郎没了,大郎没了啊,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

  魏氏继续拉她,“娘,请您节哀,咱们好生替孩子把后事办了。”

  婆子们过来帮忙,把汪氏扶了起来。

  魏氏又去拉李氏,李氏呆呆地任由人把她拉了起来。

  才把祖孙二人安顿好,刘文谦立刻匆匆赶了过来。

  他一进门,先给汪氏请安,汪氏忽然哭着扑向刘文谦,抱住了他的腿,“老大,老大啊,大郎是被人害死的,他一定是被人害死的。老大,求你看在你小时候我疼你的份上,你替他报仇好不好。我知道,我知道,他一定是被人害死的。”

  刘文谦把她扶起来,“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汪氏拉着刘文谦的手,絮絮叨叨说了起来,“大郎近来也不出去做事情了,他问我要钱我不给他,他就去问你五叔要钱,一次两次,五两十两,越来越多,你五叔就不理他了。前儿晚上,他回来还骂了几句。今儿一大早,和族里几个孩子一起出去玩,后来,后来文善忽然来说,大郎吃了有毒的东西,大夫没救过来。”

  刘文谦一听就明白了,这里头怕是有不干净的事情。

  他想了想,“娘,既然扯到人命,咱们私底下处理了也不好。儿子的意思,第一,去衙门报官,请仵作来验尸;二,把老二和徐氏叫回来,他们毕竟是孩子的父母。”

  汪氏似乎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好,老大,我都听你的,只要能查明大郎的死因。”

  那头,魏氏已经忙活开了。她立刻让人从家中调了许多奴仆过来,分一些人去买棺材、白布,又去通知族人和亲朋。

  刘文谦让管家亲自去报官,然后把刘文善父子几个请了过来,自然,还有五老太爷和岳氏。

  岳氏在家中乍闻刘大郎死了,死死盯着和刘大郎一同出去玩的孙子刘锦忠,那孩子也吓傻了。

  “祖母,我们几个一起出去玩。锦南哥(刘大郎)说吃酒听戏都没意思,我们就一起去林子里打猎。我们逮到一只兔子,还从蛇洞里掏出一条蛇。城郊离家里远,回来也麻烦。锦南哥带着我们找了间破土房,烧了一堆火,把兔子和蛇烤了吃了。锦南哥说他爱吃蛇,他先吃的,可他才吃了几口,就说肚子疼,在地上滚了几下就开始口吐白沫,我们还没来得及叫人呢,锦南哥,锦南哥他就断气了哇!祖母,祖母,锦南哥临死前眼睛死死瞪着我,我好害怕啊。”

  岳氏立刻安慰孙子,“你莫怕,只要你没害人,只管实话实说。”

  族人们很快都聚集在了二房的院子里,丧事的东西也很快备齐了,与此同时,衙门里来人了,徐氏和刘文远也先后赶了回来。

  徐氏离得近,先一步回来的。她一进门就扑在刘大郎的棺木上嚎哭了起来,声音凄惨,让魏氏听的心惊肉跳。都是做母亲的人,最见不得孩子出事。虽然刘大郎是个混账,但魏氏也不希望他年纪轻轻丢了命。

  徐氏正哭的伤心,刘文远也回来了,他看着儿子的棺材,暴怒道,“是谁,是谁害了大郎?”

  刘文善道,“二哥,几个孩子去郊外玩,锦南误食蛇肉,中毒而死。”

  刘文远比较看重这个长子,刘大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去祖坟山上告诉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