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沐阳潇潇
她收回视线,徒弟心结已解,这皇宫还有必要去吗?
徐清钰这一筑基,筑了三天,三天后,徐清钰睁开眼,顺势将修为压实。
他抬头瞧向初元,眼底湿漉漉的,盛满期待,像讨要糖的孩子,“师父,我筑基了,有奖励吗?”
初元,……
她当初筑基时,她师父给她奖励了吗?
好似没有。
当初她讨要奖励时,她师父怎么做来着?
她拔高身子,伸手摸摸徐清钰的头,低头慈爱道,“雅钰,收你为徒,是为师此生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为师替你骄傲。那些物质上的奖励,为师就不给了,现在为师赐你一句话,‘切记戒骄戒躁,未来还很长’。”
“这,是为师给你的忠告,也是为师给你的奖励。”初元收回手,老怀甚慰。
初元现在总算明白她师父的苦心,这才是无价之宝,可以让穷困的师父在徒弟面前免于丢脸,当初她嫌弃她师父抠门,太不应该了。
师父为弟子计深远,就应该这般,能让弟子一代代传下去。
等以后雅钰收了弟子,又忘了准备礼物时,也可以继续如此忽悠徒弟。
徐清钰,……
徐清钰哭笑不得,道,“师父,你想哪去了,你有多少家产,我还能不知道?我只想向师父讨个拥抱。”
徐清钰视线落到城墙上方天空,眼底渐渐失了焦距,“虽然我已经跳出这方天地,可是我依旧记得,小时候我觉得这个城池,大得我一辈子都逃不出去。它像一张牢不可破的监狱,把我紧紧锁在里边,无处可逃。师父,我想抱抱你。你是我的定海神针,抱抱你,我就不怕了。”
初元仿若看到个五岁的孩子,在冷宫里挣扎求生,没人给他送饭,就自己想法子找到食物;被发现偷东西,被小太监们按在地上揍一顿;衣服短了薄了,没人关心,过得还不如街头乞丐。
初元心又软了,“别撒娇,你已经十八岁,该独立了。”
徐清钰遮住眼底的失落,正想拿话岔过去,又听到初元开口,“仅此一次,以后不许再撒娇了。”
徐清钰满脸惊喜,他道声“好”,小心翼翼地上前环抱住初元。
上次他讨要拥抱时,初元也说是仅此一次,现在又说仅此一次,可是徐清钰笃定,只要他讨要,师父就不会拒绝他。
这就是母亲的感觉吗?
无奈,纵容,心软,宽待,嘴上说着不许撒娇,却一次次将原则和底线后退。
虽说慈母多败儿了,可是作为儿子,好幸福哦。
徐清钰收回手,道,“师父,进去吧,我也有三年未见皇上皇后了,身为人子,再怎么也该见上一面。”
顺便搞点事情。
“好。”初元抬头瞧了眼那病怏怏的金龙,道,“见吧,以后就见不到了。”
徐清钰隐身进入皇宫,先去皇帝寝宫太明宫。
还没彻底走进内室,先听到熟悉的女声在响起,徐清钰止住脚步,往屏风后面一躲。
明知对方不能瞧见他,却依旧下意识地想要藏起,徐清钰有些恍然,原以为自己早已忘了,身体却比他记得更牢。
不过,这一切快要结束了。
过去,将不能再束缚他。
他转身去望初元,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一想起初元就在他身后,他就心生无限勇气。
“陛下,我好看吗?”皇后转了一圈,朝躺在龙床上一动不能动的皇帝抛了个媚眼,她以手掩唇而笑,娇嗔地开口,“当年陛下说,我这容貌极艳,当配为淑字。淑,美也,我现在是不是比当初还美?”
皇帝愤恨地望着她,嘴里发出嚯嚯怒声。
皇后对上皇上这双愤怒的眸子,笑道,“你在怪我呀?你把我儿子赶出宫,我让你瘫在床上怎么了?”
徐清钰眸子一动,心内嗤笑,他怎么就那么不信呢,她做这事是替自己报仇。
“最不会对你动手的皇子给你亲手赶走了,你喜欢的皇子一个在你食物里添加慢性毒药,另一个皇子和你后宫那些貌美小姑娘常年厮混,也就你老眼昏花,看不清楚。要不是我现在出手呀,你早被你那大儿子给毒死咯。”皇后坐在床边,托着下巴眨眨眼,犹如当年一样娇俏艳丽,“你该感谢我呀。”
“你想说话?”皇后瞧见皇上不断动着嘴唇,伸手一抹,“行吧,你想说什么?”
她动手的瞬间,初元微微侧身,皇后竟是个邪修?
上次来时,初元注意力不在皇后身上,也没细查皇后身上有没有古怪,竟被瞒了过去。
而能对皇后动手脚,却不被她发现的,唯有空凌。
初元眸子一沉,空凌也知道,仙界对付她徒弟的计划?
第45章 凡间事毕
“钰儿失踪,与你有没有关系?”老皇帝眼珠子动了动,一字一句地问。
他说话很缓慢,也很费力,完全没有以前的威严,像只只能等死的病狮子。
皇后欣赏皇上此时的狼狈,闻言讶异道,“不是你带走了吗?”
徐清钰心底发寒。
他当初自己出了皇宫,也脱离了这些人的掌控,从这方面看,被赶出皇宫未必不好,谁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依旧全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若不是遇见师父,还不知他未来怎样?
会不会在他筹谋报复时,两人就当是在看戏?
徐清钰吐出一口浊气,眸子又冷上一分。
幸好,他早就对这对夫妻没了期待。
可是纵然如此,这对夫妻依旧恶心得让人作呕。
嫌恶过后,徐清钰垂下眼眸,不由得深思,他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宫斗失败的皇子,为何这对天家夫妻不约而同地将注意力全落到他身上?
他肩上搭着一双手,徐清钰知道,那是他师父。
掌心源源不断传来热意,这股热意驱散心底的寒意,让他心好似泡在温泉里,酥酥软软,温温暖暖。
“谢谢师父。”徐清钰低声开口。
那双手没有收回去,只又拍拍他的肩,徐清钰知道,初元在安慰他,让他别伤心。
徐清钰禁不住一笑,转过头,注意力继续落到这对夫妻身上。
他敢肯定,他身上肯定藏着个秘密,毕竟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不会有人在意。
皇后这话一出,两人同时沉默,他俩好似明白,之前他俩都猜错了。
他俩以为徐清钰在对方手上,才不急着找徐清钰下落,总归他还拢在手上。
可是现在,徐清钰失踪了,不是他俩势力动的手。
“会是谁?”老皇帝焦急问,“会是谁带走了孤的钰儿?”
“哟,你现在慈父心肠发作,想起我那儿子的好了?”皇后笑嘻嘻地开口,“不是你,不是我,那就是你那两个好儿子呗。他们大了,对你屁股下边的皇座想法深着呢。”
“你知道不会是那两孽子,他俩不知道钰儿干系着我这徐氏江山。”老皇帝连连咳嗽,咳得心肝肺都疼。
可是他却一动不能动,面上露出些许痛苦神色。
“你知道?”皇后吃惊,“你竟然知道!我还当你监视他,是想着他好歹是你一条血脉,暗中派人保护。”
皇后哈哈大笑,“徐颖真啊徐颖真,我以为我够狠心的,但还比不得你狠心。你竟然什么都知道。”
“十八年前,前皇后将她的公主与我的皇子调换,之后,她家族请高人替她窥命,结果发现她只有金凤命,没有红凤命。”——金凤命,当为皇后,为一国之母;红凤命,才可晋为太后。
“而她怀里的皇子,更是天生帝皇星。”皇后将十八年前的事娓娓道来,“皇子为帝皇星,她却不是红凤命,这岂不是养出个白眼狼?所以,她问高人,如何改命。”
“高人说,以阵法窃取皇子体内命格,并将这命格转移到她下一子身上,如此,她亲生儿子为下任帝皇,她自然可坐上那至尊至贵的位置。”
原来如此,都是为着他天生帝星命格。
明白自己前半身悲惨生命的因由,徐清钰心弦一松,彻底释怀。
他是天生帝皇命,这些不甘于仰视他的人,才会在他弱小时肆意打压他。
这样的蝼蚁,他何须在意。
皇后视线落到皇帝身上,道,“这个辛密,是我央求我男人从前皇后身边的自梳姑姑口中问出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老皇帝气得圆目大瞪,怒叱,“你,你竟然偷男人!”
“你有那么多妃子,我找个男人怎么了。”皇后漫不经心地开口,伸手去摸皇帝额心,道,“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抽取你记忆看?”
皇帝也接触过修真者,知道他们手段诡异,一旦被翻看记忆,熬不住的就会直接死去,就算熬住了也会变为白痴。
他自然不愿,忙道,“我说,我自己说。”
他喘息两口气,恨恨地瞪着皇后,道,“新虹是我的人,我许以后位,她对我毫无隐瞒。”
新虹,皇后身边那个自梳姑姑。
“原来是从女人身上下功夫,这是你一贯手段,我早该想到的。”皇后笑道。
她眼底没有什么情绪,望向皇帝的视线,犹如死人,她吐字冰冷,却又字字句句戳中老皇帝的心思,“你知道那皇子是天生帝皇,怎么能不恐慌呢,皇位这般好,你还没坐够呢。难怪,难怪你一直冷眼旁观,原来是等着摘桃子。”
皇后弹弹涂满丹蔻的指甲,低声道,“果然,只有握在自己掌心的,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对了,请你接下来看场好戏。”皇后指尖点上皇上喉间,皇上又失了言语。
不多会儿,外边急匆匆地跑进一名年青男子,瞧清他容貌的瞬间,老皇帝双目睁大,眼底冒出股希望。
皇后瞧见了,哂笑他的天真妄想。
她伸出手,葱白的手指在灯光下软弱无辜,又葱白若玉,特别是那红艳艳的指甲,在灯光下,更是好似海妖,能将人心魂都吞了进去。
她轻笑着,指尖动了动,“乖儿子,快过来,母后冷。”
“好母后,儿子这就过来为你暖身子。”那青年握住皇后的指尖,捏了捏。
龙床上皇上瞧见这一幕,又发出嚯嚯之声,脸色青得想要当场去世。
徐清钰已经猜到待会儿会发生什么,他胃里翻涌,恶心极了。
果然,男女这档子事,无论何时,都肮脏得要命。
他反手握住初元搭在他肩上的手,道,“师父,咱们走吧,别这让这些污浊事,脏了你的眼。”
初元震惊地目瞪口呆,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事,庶子与嫡母当着生父通,实在是太过荒唐。
“你不去阻止?”初元问了句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