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锦瑟思弦
大玉儿见他神情疏远冷淡,心中一阵难过,这就是那个说要把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她嫁给他才多久,他就已经对她厌烦冷淡,果然得到就不珍惜啊。
垂下眸子,掩饰眸中一片冰冷与鄙夷,很快又抬起眸子,带着孺慕与欢喜,“贝勒爷,您来了,大玉儿准备了一些酒菜,请爷不要拒绝玉儿。”
多尔衮沉默片刻,也罢,就是一顿晚饭,也不会有什么,微微颔首,随着大玉儿去了屋内。
开始两人只是喝酒,吃着菜肴,并不多交谈,偶尔大玉儿为多尔衮斟酒,说上几句话,多尔衮也不说话,不置可否。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的话渐渐多起来,大玉儿是个聪慧的人,引着多尔衮的话,多尔衮慢慢说到今天是十五朝会,诸位大臣包括八旗旗主在会上,提出大金天命所归,请大汗务必称帝云云。
而后轻描淡写道,“大汗故作推辞,说是过几□□会再商量,他对于称帝早已琢磨许久,这番不过欲擒故纵,想来称帝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他神情虽然平静无波,无懈可击,但是眸子中的不甘与嫉恨,溢于言表。
大玉儿看得明白,不由佩服起哲哲,姑母不愧是厉害人物,多尔衮的心事她看的一清二楚,看来只要她再添些柴火,多尔衮的这把火就会烧得旺旺的。
故作叹气,“原来大汗是要称帝啊,大汗可是要三喜临门了。”
多尔衮嗯了一声,秀目紧紧盯着她,大玉儿笑着道,“称帝,娶了心爱之人为大福晋,又即将迎来嫡皇子,可不是三喜临门。”
多尔衮神情一变,“什么嫡皇子?”
大玉儿微微一笑,“小玉儿有孕了,御医令诊断是个阿哥,大汗因为小玉儿有孕尚浅,让宫里人不许说出去,我这还是去探望姑母,姑母无意中说漏嘴了。”
说完之后,见多尔衮脸上神情怪异,混合着心痛难过惆怅以及怨恨等等,精彩绝伦,心中呵呵,又补上一刀。
“大玉儿,为贝勒爷不值啊,原本这汗位,这美人,还有这个嫡子都是应该属于贝勒爷的啊。“
大玉儿对多尔衮十分了解,当年的汗位以及被逼殉葬的大福晋,是多尔衮心里难以愈合的痛,小玉儿更是他得到又失去,如今再也得不到的执念,这几句话算是戳在心窝上。
不想多尔衮却只是神色淡淡望着她,屏去屋中奴才,只余两人,薄唇勾了勾,笑出一抹清冷,“说吧,你与哲哲福晋有什么企图?是想激怒我,好借刀杀人,还是希望我除去小玉儿与大汗?”
聪明人之间说话就是开心,压根不用猜来猜去,大玉儿也不藏着掖着,将哲哲的一番话和盘托出,“多尔衮,我知道你所图不仅只是汗位,还有小玉儿,否则你为何会借着大汗迎娶大福晋,策划出科尔沁的事情?”
多尔衮沉默了,科尔沁的事情确实是他一手策划,不但是不想让小玉儿成为大福晋,更想将皇太极陷入两难,若是皇太极顾着小玉儿,他就可以图谋汗位,若是皇太极顾着汗位,小玉儿就会寒心,也会成为他的。
只是他没想到,小玉儿居然会用偷龙转凤李代桃僵之计,将他的计划毁于一旦。
“好,我答应你,只是科尔沁的事情,不过是前奏曲,我还有很多计划,汗位,我势在必得,至于宫里的小玉儿这个孩子,就看你们的了,我不想看到孩子,但是,我不要小玉儿受到任何伤害,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们。”
他神情阴冷的望着大玉儿,“事成之后,我会让哲哲成为太后,安享一辈子荣华富贵,至于你,我会封你为大福晋,如你所愿,但是小玉儿,我不许你们任何人和她过不去。”
大玉儿心中暗恨,握了握拳,想让小玉儿活下去,成为他藏在后宫里的宠妃?想得美,她不会放过小玉儿的。
和多尔衮商量既定,大玉儿又去和哲哲商量,两人商量着如何让小玉儿神不知鬼不觉落胎,商量许久,皇太极定会吩咐许多嬷嬷去服侍小玉儿,严防死守,不要说有问题的吃食,就算是一只苍蝇,恐怕都很难飞进宫里。
大玉儿突然灵机一动,决定从海兰珠身上下手,“姑母,您说过,海兰珠对您信任有加,您准备的补品与吃食,她一定不会起疑。”
哲哲眸中一亮,大玉儿好主意,这可是一箭双雕之计,就可以让小玉儿落胎,又可以让海兰珠百口莫辩,大汗震怒,定会赐死她,赐死前世心爱之人,这可有意思的很。
“大玉儿,此计甚好,只是小玉儿毕竟是你我亲人,多尔衮也不会容许你我伤害她,这个落胎药一定不能伤害到她。”
大玉儿心里冷笑,面上却是了解的模样,“好,大玉儿知道了,有一种落胎药,不会伤害身体,我会去求来。”
*
不提三人定下毒计,且说叶晚晚自从有了身孕,皇太极对待她更加如宝似玉,但是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汗宫养着熊猫的感觉,比如说此时,她不过就是散个步,后面跟着一群嬷嬷,其中领头的就是扎富嬷嬷,也就是皇太极旧时府邸的那个管事嬷嬷。
扎富嬷嬷那眼神就像是透射光,嗖嗖的盯着自己,无论她坐着站着还是躺着,或者吃喝散步,只要哪里没有妥当,人家就出来了,“奴才有事禀告……”
老嬷嬷医女出身,对于所有的吃食都会检查一遍,然后还会品尝几口,不对的东西,她立刻就能尝得出来,皇太极对此十分放心。
比如说现在,扎富嬷嬷皱着眉头,“福晋,您散步有些久了,对胎儿不好……”
屁的胎儿,现在毛都木有好吧,最多黄豆粒一颗,叶晚晚头有些痛,不远处传来低沉醇厚的声音,“小玉儿。”
救星皇太极,叶晚晚眼神一亮,上前就扑到皇太极的怀里,“大汗……”可怜的样子让皇太极忍俊不禁,挥挥手,示意满脸不赞同的扎富嬷嬷以及所有人退下。
终于解放的叶晚晚,杏眸弯成一轮新月,抱着皇太极的腰不肯放手,娇滴滴的模样又可爱又明媚,“皇太极,我就要抱着你,不放,就是不放,人家就喜欢大汗,就要抱着大汗。”
皇太极无法,只是他爱极小玉儿这般只把他看作一个普通男人,更是爱极她在他面前的无拘无束与撒娇卖萌,嘴角微微翘起,索性打横将她抱起,抱回殿内。
“你啊,还是孩子气十足。”
叶晚晚倚在他的怀里,噘着如珠似丹的红唇,扯住皇太极的衣袖,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大汗,你知道娘子的由来?就是要宠爱妻子如孩子嘛。”
皇太极静默无语,这小姑娘越来越伶牙俐齿,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布和亲王可是笨嘴笨舌的。
听她软语温存,笑容嫣然,皇太极只觉得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只剩下舒慰。
原来今天在朝堂上,范文程以及几位重臣又提出请大汗选择吉日登基称帝,八旗贝勒们也极力说服大汗答应,例如豪格以及玛占、穆尔察等人,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扛着皇太极,扛到皇位上。
偏生此时出现不和谐的声音,正是正红旗的旗主大贝勒代善以及镶红旗旗主岳托,代善站出来回禀,近期,盛京出现谣言,说汗宫有女亡天下,势必会影响大汗称帝,并且说之前科尔沁有异象,就是长生天怪罪,矛头直指大福晋。
此言一出,众人神情不禁变色,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确实也听到这个谗言,于是岳托以及正蓝旗济尔哈朗、镶蓝旗旗主德格类,齐齐请大汗三思。
正白旗的多尔衮保持沉默,镶白旗的多铎握紧拳头眉头紧锁,不顾多尔衮的阻拦,几步跨到皇太极的正座下方,与豪格等人,站在一起,虎视眈眈瞪着其余人等,防止他们对大汗不利,整个崇政殿一片死寂。
皇太极心里暗暗点头,多铎是个好弟弟,对自己很忠心,他自然也会投桃报李。
他的脸色越来越沉,乌黑的眸子中带着愠怒,如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密布,八旗中有四旗矛头直指小玉儿,两白旗虽然保持中立,但是多尔衮一直对他不满,也许会落井下石,除了多铎的镶白旗与自己的两黄旗,一旦出了事情,该怎么样保护小玉儿?
他决定杀鸡骇猴,借着大贝勒代善言辞不敬,将他拖出去杖责二十,不想此举却引得岳托、济尔哈朗以及德格类越加不满,大殿上争吵不休,直到皇太极猛然摔碎一方砚台,缓缓起身,“大汗的事情自有大汗做主,莫非你们想反了不成?”
诸人方才不甘心的低下头,“臣等不敢。”
“退下吧。”几人搀扶着被打得一瘸一拐的代善,忿忿不平的离开。
皇太极轻轻啄了啄叶晚晚的小脸,这是他最心爱的人,他是大金大汗,既然当年他从岌岌可危中能够走出一条坦荡,那此次他也定会保护住她。
*
且说大贝勒代善被众人抬回府里,作为大金的大贝勒,代善的人缘十分好,济尔哈朗、岳托、德格类以及多尔衮都随他一起回府。
岳托帮代善上好药后,代善老泪纵横,拼命捶打着床榻,“大汗沉迷于女色,后宫出了妖孽,长生天都不容,这是要天亡大金,大金从汗阿玛建国,就要亡在皇太极的手里,我死后有什么面目见到汗阿玛啊?”
代善哭得厉害,岳托双手握拳,红着眼睛劝诫道,“阿玛,大金不会亡的,若是大汗德不配位,那我们就推选新的大汗。”
济尔哈朗嘘了一声,“岳托,别胡说,大汗向来心狠手辣,莽古尔泰的事情还不够前车之鉴?”
德格类冷哼一声,“那是莽古尔泰他单枪匹马,若是能联合其余八旗,怎么会坐以待毙?”
众人嘀嘀咕咕半天,眼神不由自主全都落在多尔衮身上,代善眼前一亮,当年若不是多尔衮年纪小,争不过皇太极,此时大汗之位早已是他的了。
“不如我们推选多尔衮为大汗,如今我们有两红旗和两蓝旗,若是再加上两白旗,皇太极的两黄旗如何能够抵抗?”
济尔哈朗与岳托和德格类互看一眼,点头称是,“大贝勒说的是,多尔衮是大金第一墨尔根代青,百战百胜,文武双全,实在是大汗不二人选。”
多尔衮忙摆手,“诸位,当年我们既然推举八哥为大汗,就要矢志不渝,决不可背叛大汗。”
岳托冷哼一声,“他为了一个女人神魂颠倒,不顾大金基业,这种人保他何用?”
多尔衮心中暗喜,盛京的消息本就是他命心腹传出去,果然见到八旗旗主们对此十分愤怒,从而影响到对大汗的忠心,面上却是不显,推脱道。
“此举不妥,大汗也只是暂时迷惑心神,我们过几日的朝会上,一起劝解于他,请大汗早日处置灾星,还大金清明。”
“十四弟说得对,十四贝勒说得对。”
代善等人齐齐赞赏,多尔衮垂下眸子,闪过一抹阴狠的笑意,皇太极,我看你怎么办?
*
叶晚晚在汗宫压根不知道朝中之事,只是觉得皇太极政事越来越繁忙,见面的时候也越来越少,偶尔见面,他也总是一脸疲态,将她搂在怀里,抱得紧紧的,“小玉儿,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偶尔一次多铎来宫里探望她,也是欲言又止一言难尽的模样,只是不停安慰她,让她好好休息,有大汗和他在,她只管养好身体。
叶晚晚有些莫名其妙,只是她这个阶段有些嗜睡,总感觉睡不醒,这一日,海兰珠端来补品,她晕晕乎乎起来,凑着海兰珠的手就要喝,扎富嬷嬷忙要接过补品,尝一口看看有没有问题。
海兰珠不开心了,“嬷嬷,我送来的补品有何问题?”
叶晚晚也有些不悦,忙接过碗盏,“嬷嬷也太小心了,姐姐照顾我这么久,要有事情,早就有事了,不必了。”
扎富嬷嬷来不及阻止,眼睁睁望着福晋将一碗补品喝完,而后笑着对她道,“嬷嬷啊,你也太……啊,肚子好痛,痛……”
“快传御医令。”
扎富嬷嬷吓得魂飞魄散,忙抱住福晋,拼命呼喊御医,海兰珠楞在当场,怎么会这样?
皇太极正在崇政殿凤目含霜,望着代善以及岳托的人,听他们叨叨不停请大汗选择吉日登基称帝,册封哲哲为中宫皇后,同时一定要查出后宫灾星赐死,避免长生天震怒。
多尔衮抄着衣袖静静立在旁边,冷眼旁观,很好,多年前的事情重演了,十四岁的他被他们逼着让出汗位,逼着额娘殉葬,如今,终于报应到皇太极身上。
皇太极心中恼火,他们竟然要赐死小玉儿?简直不把他这个大汗放在眼里,正要发火,额登一脸惨白,匆匆来禀告,皇太极听罢,顿时神情一震,忙匆匆往后宫走去。
刚到后殿,就看到扎富嬷嬷与海兰珠一起,两人瘫坐在门口,脸色煞白,皇太极心里涌起一个不好的念头,怔怔立在门口,用力握拳,勉强让自己说出话来,“怎么了?”
扎富嬷嬷嚎啕大哭,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皇太极,嘴唇哆嗦道,“小阿哥…小阿哥没有保住,福晋大出血,昏迷不醒,还在救治。”
皇太极身体一晃,神情依然淡漠,乌黑的眸子不带任何感情望向海兰珠,“拖出去绞死。”而后脚步迟滞,几乎一步一挪的踏进屋里。
早已有人暗中将后殿的事情报给哲哲,哲哲此时正与大玉儿商量事情,闻言先是大喜,“海兰珠死了?”
“是,奴才亲眼看到额登将她绞死,尸体拖了出去,恐怕扔到乱葬岗。”
哲哲惊喜交加,“大玉儿,果然好计策,让海兰珠将补品端给小玉儿,她就不会起疑,周边的嬷嬷也不会检验,好极了,不过,大玉儿,怎么小玉儿会有性命之忧?”哲哲故意皱了皱眉头。
大玉儿故作不知,“这……这可能是突发意外吧。”
哲哲不再说话,心里似乎一块大石头落下,舒爽至极,皇太极盼望着的小阿哥没了,小玉儿也昏迷不醒,恐怕皇太极的半条命也没了,海兰珠也被她前世最爱的人杖毙,好好好,真是人间绝美的景象。
只是此时还不是高兴的时候,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此时皇太极守着昏迷不醒的小玉儿,一定是心力憔悴,神思恍惚,根本顾不上汗宫的守卫,若是趁此机会,让多尔衮带着其余旗主来攻占汗宫,逼迫皇太极退位,一定毫无问题。
她想了想,“大玉儿,你快回去,将宫里的事情告知多尔衮,如今皇太极正在伤心中,恐怕无暇顾及汗宫的防守。”
大玉儿向来心思缜密,想着哲哲的话,越想越稳妥,等到小玉儿死了,皇太极回过神来,一定会彻查此事,那时她与姑姑可就危险了,必须趁此机会,将皇太极弄死,让多尔衮上位,而后再让察罕登上科尔沁亲王的位子,她才能在汗宫里,呼风唤雨。
“是,姑姑,大玉儿明白了。”
且说崇政殿上,皇太极不顾朝会,匆匆离去,诸位旗主见大汗这般,更加失望,簇拥着大贝勒代善与十四贝勒多尔衮一起去了大贝勒府。
岳托恨恨道,“大汗眼里只有那个女人,阿玛,不能再等了,大明虎视眈眈,朝鲜蠢蠢欲动,林丹汗也死灰复燃,这样的大汗无法再统治大金。”
代善一脸凝重,“是,我们要重新选举大汗,才能让大金振作起来,多尔衮,为了大金,你不能再推辞了。”
多尔衮无法,只能叹口气,“也罢,那我暂时暂代统领,等到将皇太极撵下大汗之位,这个位子大家再选举,有德者居之。”
“好,那我们歃血为盟,听候十四贝勒调遣。”
多尔衮志得意满,回到贝勒府里,听到大玉儿禀告,心中一痛,伸手狠狠握住大玉儿的手臂,“小玉儿究竟怎么了?”
大玉儿假意安慰道,“落胎总会有些影响,休养一段时间就无事了,贝勒爷,大事要紧,姑母会在宫里里应外合,贝勒爷,您的汗位指日可待啊,大福晋泉下有知,一定会欣慰的。”
大玉儿确实是个聪明人,搬出多尔衮的额娘大福晋,多尔衮立刻熄了别的心思,“好,我明白,今晚三更时分。”
他虽然没有告知多铎自己的打算,但是有两红旗两蓝旗以及正白旗的支持,皇太极的两黄旗虽说坐拥精兵强将,可压根也不是自己的对手,额娘,儿子一定为你报仇,夺回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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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三更时分,哲哲在宫里辗转反侧,依旧毫无睡意,索性起身在屋里走来走去,听到宫里传来三声更响,然后就是一片寂静,不要说喊打喊杀声,就连偶尔的人声都没有,万籁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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