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漫漫行
“只是治下不严吗?”薛夷光听后笑道:“我听说今年也就是前两个月,令堂七十大寿,杨知府可是从送了一尊据说价值不菲的金佛,这和之前令堂大寿时您只送自己亲手画的佛像截然不同,是什么让杨知府一下子暴富,能花出这么多金子给老太太打佛像呢?”
薛夷光自然不会是什么准备都没有就来了这府衙,来见杨贺,相反,薛夷光之前就做足了功课。其实杨贺给自己母亲送金佛的事情并不低调,在燕云传得沸沸扬扬的,当然传出来的不是杨贺的奢侈,手中多么有钱,而是杨贺的孝心,世人都说愿意花这么多钱给母亲打金佛的人,一定是孝顺自己母亲的。
在这之前,杨贺送给自己母亲的东西并没有多少贵重的东西,基本上都是自己和妻子亲手画的画作,杨贺妻子在大魏女子中还是颇具名气的,是一位丹青画家,颇受女子追捧。
杨贺听到薛夷光提到金佛,脸上并没有出现得意,而是一片涨红,其实金佛的事情他在送出后就后悔了,而且是悔得厉害,若不是为了自己母亲,不是为了这金佛,他也不会接受陈清和送来的银子,也不会走上这条不归之路。
薛夷光看出杨贺变了脸色,眼中露出了羞愧之意,便知道杨贺并不是像吕闻一样是不知悔改的黑心之人,杨贺是有良心的,绝不是纯粹的贪官污吏,杨贺最起码是有良心的。
“我……”杨贺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哪里解释起,只能叹了一口气道:“郡主既然已经知道了金佛的事情,相信其他的事情郡主也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郡主想要问罪只管问罪,我没有什么可要辩驳的。”
薛夷光笑了声道:“杨大人收受陈布政使的那些银子,就是为了这尊金佛吧。”大魏官员的俸禄在历朝历代中不算低的,但也不算多高,最起码不会像后世的那些小说中写得一样过得那般富庶,甚至还有些拮据,面前的杨贺,身上并没有穿什么锦袍,衣服布料普通,甚至连吕闻一个县令的衣服都不如,这样的人根本就不是骄奢淫逸之人,那要那些钱又来干什么呢?那只有可能是为了给自己母亲的金佛了。
提及这尊金佛,杨贺只剩下苦笑,道:“是啊,所有的钱都花在这尊金佛上了。说来不怕郡主笑话,我对我的母亲一直有愧疚,我这些年在外为官,一直没有照顾过自己的母亲,除了这官职,我再没有让她长脸的地方,甚至连孝敬她的钱都出不了多少。”
“三年前我回家祭祖的时候,正好当时潭州士族中有一老太太过寿宴,那老太太的长子送了一尊金佛,样子华美,我母亲是个信佛之人,自然是羡慕极了,直看着那佛像移不开眼。”杨贺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有些窘迫,有些愧疚,也有些后悔,她后悔因为对母亲的愧疚和窘迫,便许下了也买一尊金佛的诺言,让母亲一记就是三年,甚至在去年的时候还在信中问他会不会有金佛,这让杨贺追悔莫及,但他也只能咬牙继续答应,最后承诺母亲在今年大寿的时候送上这金佛。
而他的手中真的没有这么多钱,所以这才给了陈清和可乘之机。
薛夷光如今算是明白了这位杨贺究竟为什么会选择上陈清和的贼船,原来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孝字,说来也是可笑又可悲!
第185章 恩爱夫妻
一个官员想要给自己的母亲买一件寿礼, 却需要贪污才行,大魏的官员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这让薛夷光只觉得可叹, 更可悲!
如果说单纯地以清正廉洁来定义一个官员,那么这位杨贺就绝对不是一个好官, 但是杨贺真的不是一个好官吗?最起码在薛夷光看来, 杨贺做官是在及格线之上的,至于吕闻的问题,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性,杨贺为了自己的官位不愿意去招惹吕闻是人之常情,但是在杨贺的本职中, 在延平府下辖的其他地方, 可以说还算是不错的, 整个延平府算得上是百姓安康。
所以她说杨贺绝对不是一个坏官,甚至可以算得上一个好官。但是这样一个官员, 却连给自己母亲买一尊金佛的钱都没有。金子在这个时代是很贵, 但是也没有到天价的地步,就算是在现代,一个官员攒上几年的钱, 也是可以给母亲买一个金佛的。
而在大魏呢?像延平府知府这样的五品大员十几二十年地攒钱,却连一个金佛都买不起, 而且杨贺夫妇算得上是节俭的人了。这样的情况, 不就是逼着这些原本清正廉洁的官员去贪污吗?不就是逼着这些官员对朝廷冷心吗?
是这些官员自己想要去贪污吗不,换句话说,是生活甚至可以说是朝廷逼着官员去贪污!
她记得自己前世看过一本书, 讲述了前世最后一个王朝末期的官场, 里面的那种做官就是为了贪污挣钱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主流思想, 官场中没人觉得不对,她当时都觉得不敢相信。若是大魏也变成了那个样子,薛夷光只能说那真的离亡国不远了!
官员的俸禄一定要上涨,薛夷光不觉得官员要拿多高的工资,但是一定要能够解决这些官员的生活问题。不能让清正廉洁的官员过得连基本的生活需求都满足不了,若是如此,那才是寒了那些清官的心啊!
“我是个没用的人,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兜里却一分钱没有,根本买不起金佛。”杨贺想到这,眼中都有些湿润,有句话说得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拙荆在丹青上颇有天分,也受人追捧,只是她身体不好,她也是孝顺之人,便连夜作画想要卖掉画作给母亲买金佛,但连做了几天的画,还没有画好,就已经病倒了,我自然不愿意让她再作画,正好在这个时候,陈藩台送来了一千两银子,他的要求也不高,只说让我不要去管华庆县的事情。”
“郡主可能觉得一千两银子不算多,但是那个时候我妻子重病在身,需要看郎中,我又想满足母亲的心愿,当时便心一横,答应了陈藩台的要求。”杨贺说道。
薛夷光能听出杨贺口中浓浓的无奈和心酸,一千两银子在薛夷光手中虽算得上不少,但也不算太多,但是在杨贺却能正好解了自己的危机,一千两在陈清和所贪污的银子里只能算得上是九牛一毛,甚至吕闻手上的银钱都是这一千两的几十倍上百倍。
不为五斗米折腰,听起来似乎很有君子的清高和骨气,但那是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薛夷光觉得如果人真的到了绝境,除了极个别的人,更多的人都会选择妥协。
“其实,我当时根本就不知道陈藩台究竟想要干什么。”杨贺继续说道:“等到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我当时都没有想到吕闻的胆子能有那么大,当时百姓来府衙中告状的时候,我虽将这些百姓打发了回去,但是却也将情况如实汇报给了陈藩台,希望他能够下令让吕闻将粮食发放一些给百姓。”
“我听吕闻的师爷说,当时陈藩台是留了赈灾款和赈灾粮的六成,剩下的四成让吕闻发放给百姓的?”薛夷光问道,陈清和毕竟不是像吕闻一样没有经验初出茅庐的官员,陈清和做事一般都是比较慎重的,陈清和知道若是全部贪污后百姓会饿死,到时候会出大乱子,所以还是留下了一些钱给百姓的,让百姓能够勉强裹腹。
“确实是这样,后来我去找陈藩台理论,陈藩台也是这么和我说的,所以他一直强调华庆县的百姓不会饿死。”杨贺点头道:“后来我向那些百姓了解了情况,才知道吕闻根本就没有将剩下的四成粮食和赈灾款发放给百姓,后来又去找布政使大人,只是陈大人估计是嫌我烦了也不愿意见我的面了。”
“远不止如此。”薛夷光说道:“吕闻还和当地乡绅同流合污,哄抬粮价,使得百姓根本就买不起粮食,而且还和当地乡绅一起侵占百姓的良田,大搞土地兼并,我去之前百姓手中的土地都已经被吕闻和乡绅强买走了,百姓被逼得没了活路,都上山当土匪去了!”
这个消息杨贺倒是第一次听,特别是百姓当土匪的事情,他惊呼:“吕闻当真如此?”他知道吕闻过分,但是没有想到吕闻会如此没有底线,这简直就是在把百姓往死路上逼!
同为大魏官员,杨贺都忍不住想要骂吕闻,他之前只以为吕闻最多就是会私吞粮食和赈灾款,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吕闻还会哄抬物价,搞土地兼并,侵占百姓土地,这简直就是在把百姓往死里逼啊!
薛夷光看着杨贺的反应,就知道杨贺对华庆县的了解并不全面,吕闻一定有很多地方是瞒着杨贺的。从杨贺的反应来看,薛夷光还是比较满意的,她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测,杨贺本人的品质并没有太多的问题,算得上是一个好官。至于接受贿赂和对吕闻的态度,薛夷光只能说这都是人之常情,不能要求每一个官员都做到君子无暇,那显然是不可能的,能做到的那是圣人,官员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也有欲望,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能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站对立场这就很好了。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对百姓好。
“其实,就算是郡主不来华庆县,过几日我也要去趟华庆县的。”杨贺这话说的是真话,他对华庆县始终放不下心来,想要去看看,前些日子自己妻子身体不好,他有些走不开,这两日妻子的身体好些了,杨贺刚开始计划去华庆县,却不想自己还没有去,薛夷光先来了。
而且薛夷光的动作太过利落,等薛夷光将吕闻都问罪后,杨贺才得到消息,等他得到消息的时候,薛夷光都快到延平府了,同时到来的还有陈清和让自己找人窃取薛夷光证物的信件。
这样的事情杨贺自然是不愿去做,太过卑劣,但是陈清和拿那一千两银子的事情威胁他,杨贺犹豫再三,直到刚才他都没有想清楚自己到底要不要帮陈清和窃取证物,不过现在杨贺想清楚了。他的事情都已经被永嘉郡主翻个底儿朝天了,他又何必再助纣为虐?
这么想着杨贺就将陈清和交代自己要派人偷取政务的事情告诉了薛夷光,之后又道:“陈大人对我并不是太信任,他估计除了我外,还会派人前来,他做事向来是喜欢留后手的。”陈清和能从一届寒门子弟做到正二品的大员,怎么可能没有心机,相反陈清和是个很谨慎的人,唯一的马虎也许就是再吕闻身上了,或许也不是马虎,而是因为宠妾的原因故意放纵。
“多谢杨大人提醒。”薛夷光笑着道,杨贺愿意提醒她此事,主动向她高密,便意味着杨贺已经放弃跟随陈清和,同时也说明杨贺此人本质不坏。
“说什么多谢,我只求郡主在处置我的时候,能不能不要牵连我的妻子?”杨贺苦笑着对薛夷光请求道,他知道自己受贿的罪名已经无可辩解,而且华庆县又是自己治下的县,吕闻的事情他占有很大一部分责任,到时候丢官估计是铁板钉钉,说不定还会被下狱,这个时候杨贺不希望跟着自己苦了大半生的妻子在这个时候还跟着自己受罪!
薛夷光刚想说不止于此,却听到一声虚弱的女声传来,“你没有牵连我,有什么事我都陪着你。”
只见这时走进来一位美貌的女子,女子嘴唇上没有血色,脸色苍白,一看就是缠绵病榻之人。薛夷光知道这应该就是杨贺的妻子了。
女子上前对着薛夷光一礼道:“扰了郡主了,妾身盛氏给郡主请安,郡主安康。”
薛夷光将女子扶起,笑道:“两位不必如此忧心,杨大人还不至于到被下狱的地步,这有错会罚,估计只是会降职罢了,您不要太过伤心。若是杨大人愿意戴罪立功,估计还有可能保住原职。”
杨贺夫妇是她见过的少有的恩爱夫妻,只从两人站在一起,杨贺扶着自己的妻子,小心翼翼地让病弱的妻子靠在自己身上又不至于让妻子丢了面子,方方面面都很周到,而盛氏看向自己丈夫的眼中也都是担忧,这样的一对夫妇可以说不相信爱情的人见了,都有可能会重新相信爱。
盛氏听到薛夷光的话,喜从心来,但病弱的身体却支撑不住这么大的喜悦,咳嗽了好几声,盛氏才能对薛夷光说话,“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们愿意戴罪立功!”许是说话太激动,盛氏说完后又咳了好一会儿。
薛夷光刚想要应好,只见琥珀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对着薛夷光小声到:“郡主,客栈进了贼!”
第186章 女子书院
听到琥珀的话, 薛夷光想到刚才杨贺对自己的坦白,冷笑道:“这是咱们陈藩台坐不住了,亲自动手了呢!”只是她没有想到陈清和这么沉不住气, 居然在今日就动手了,又或者说是陈清和根本就不信杨贺, 选择了自己动手。
琥珀的话杨贺没有听到, 但是薛夷光的话杨贺却是听到了,他心中一惊,连忙问道:“郡主,证物可是丢了?”
薛夷光看向琥珀,道:“说吧, 没关系的。”
琥珀这才敢将实情说出道:“没有, 之前郡主吩咐我们换了地方, 所以那些人并没有得逞。”说到这个,琥珀对自家郡主就佩服地不行了, 她觉得自家郡主有料事如神的本事, 这说要防着陈清和,结果就有人来偷证物了。
薛夷光若是知道自己因为这点事情被琥珀佩服,一定会失笑, 她当时也只是猜测,她是以自己的思维在猜测陈清和要做什么事情, 这就是换位思考, 她站在陈清和的角度去想陈清和接下来会怎么做,而销毁证据无疑就是最好的方式。
无论在哪个时代,要是想要指认一个人, 那都要有证据, 没有证据就是空口说白话, 没有人会相信,就像现在的她和陈清和,若是她手中没有证据,就算她是未来的太子妃,郡主之尊,也不能随意指摘一个二品大员,这样只会让朝中大臣对她不满。
所以,证据是很关键的一部分,就是她给太子去的信件中,也罗列了部分证据,证物也随着信件一起被送走,不然只凭她空口白话,就算是太子也不能说派就派一个一二品大员来当钦差,这会让朝中反对的,也不合程序。
如果说她还是郡主的时候,可以肆意妄为,不把这些冗杂的程序放在眼中,但是现在的她不可以,她是官员了,就要按照官员的规矩办事,老是给自己开特例,只会让那些人更不把她当官员。
听到琥珀的话,杨贺心中松了一口气,他现在已经打算投靠薛夷光了,自然是不希望陈清和得逞。永嘉郡主和陈清和的这场斗争,如果永嘉郡主胜了,陈清和下场凄惨,他也能够戴罪立功,但若是陈清和胜了,永嘉郡主有太子和安国公护着,陈清和也伤不到永嘉郡住,但是他这个半路投靠永嘉郡住的人,陈清和的叛徒,下场绝对会十分凄惨。
所以,杨贺现在是坚定地希望薛夷光能够彻查陈清和,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这样他和自己的妻子才能够长长久久地在一起,这样他才能继续照顾自己的妻子,就他妻子这个身体,他要是获罪了,他又怎么能放心得下妻子呢!
盛氏自然也高兴,握了握丈夫的手道:“我们还有机会。”
薛夷光看着两人夫妻情深的样子,感觉自己被喂了一把狗粮,她看向一旁的盛氏笑道:“我曾在京中讲过一张盛太太画的早春图,生机活泼,那时我觉得作画之人一定是心思活泼之人,看到盛太太我却也知道了我错了。”
人家都说一幅画能够反映一个画家的性格和心情,当时薛夷光觉得做那幅早春图的人一定是一个青春活泼的少女,就算不是少女,也应该有着开朗和烂漫,但是这位盛太太显然不是这样一个人。
“郡主其实没错,那幅早春图其实是妾身年少时在闺阁之作,那时妾身虽然身体不好,但是却也是心情开朗,也能作出那样绚烂的画作,但是这些年……”盛氏说到这叹了一口气,仿佛一言难尽。
“说来不怕郡主笑话,妾身其实出嫁后,婆母慈爱,夫君爱重,我的日子可以说很好了。”盛氏说起自己丈夫的时候,眉眼中带着舒心,可见杨贺对她确实很好。
薛夷光也曾听说过杨贺夫妇的故事,如果说安国公夫妇之间没有妾室是令人羡慕的夫妻生活,那么杨贺与盛氏,就是一个美好的爱情故事了。
杨贺与盛氏青梅竹马,互生爱意,两小无猜,两家也愿意结亲,婚后两人也没有闹矛盾,就像盛氏所说婆母慈爱,丈夫爱重,甚至连妯娌都是不错的,两人间唯一的不愉快大概就是盛氏体弱没有孩子了。
但是杨贺却不以为然,即便盛氏不能生育,杨贺也没有纳妾,甚至还主动提出去宗族过继孩子,如果说在大魏还有美好的爱情故事,那一定指的就是杨贺和盛氏了,
可除了这些外,真正让杨贺与盛氏烦恼的就是生活的压力还有盛氏的身体问题了。
“因为我长年喝药的原因,拖累了他太多。”盛氏说道:“郡主,其实有时候太过出名也不好,人人都知道是擅丹青,夫君的上官都想要求一幅画作回去,可是我身体不好,根本不能长时间作画,夫君便屡次拒绝上官,让好多上官都恼了。”
“不然以夫君的能力也不至于现在燕云之地当知府。”盛氏说到这,有着浓浓的自责,她帮不了自己的丈夫反而成了丈夫的拖累,若不是她,丈夫完全可以去江南富裕的府道去当知府,在燕云虽也是知府,但是能被提干的机会就远远不如江南了。
而且若是去了江南,就不会遇到陈清和了,说不定丈夫就不会接受那一千两的白银,丈夫因为自己错过的机会数不胜数,盛氏怎么可能不自责?
薛夷光看了盛氏一眼,她只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就算是盛氏和杨贺这样的神仙眷侣,也有旁人难以体会的痛苦。
“盛太太若是愿意,我可以给盛太太把把脉。”薛夷光说道。
杨贺听到薛夷光的话,喜不自禁,他其实在听到永嘉郡主名字的时候,就想要永嘉郡住为妻子诊脉,但是当时他是陈清和的人,不能做,后来他又被揭穿,更没有脸让永嘉郡主给妻子诊脉了,如今听到薛夷光的话,自然是高兴地厉害。
杨贺也是在京中呆过一段时间的,那个时候正值薛夷光提出牛痘之法救治天花,而且给出了针对天花病人的药方,被整个京中被争相传唱。
虽然永嘉郡主年纪小,但杨贺相信永嘉郡主确实医术不凡,不然太医院也不会对永嘉郡主交口称赞了。盛氏不知道薛夷光的名字,但是看到丈夫激动的样子,也没有说话,老实地伸出手来让薛夷光把脉。
“盛太太应当是早产吧。”薛夷光一边切脉,一边道:“平日里都吃什么药?”
盛氏答道:“妾身是早产,而且妾身母亲生妾身时又剩了惊吓,妾身生下来的时候据母亲说很多人都觉得妾身是养不活的……”之后,盛氏又说了自己吃的药。
薛夷光摇头,“补得太过了!”盛氏所说的几样都是补药。
“盛太太现在的身子根本就是虚不受补,这么用补药根本就补不进去,这些药反倒是成了身体的负担。”薛夷光又道:“恕我直言,盛太太平日里多思多虑,心境也不豁达,这样日夜忧思,更容易身体生病。”有句老话说的很对,一个人本来没病,但是愁却能愁出病来。
薛夷光一直觉得这句话说得很对,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想盛氏这样的情况其实在内宅夫人中很常见,没事闷在家里,也没事做,就爱胡思乱想,很多内宅夫人根本没病,都是这么闲出来病的。
当然盛氏的情况和这些人还不一样,盛氏天生的体弱,但若是小时候精心养着,之后又好好地加强锻炼,也不会弄到现在的地步,但盛氏的嫁人估计是觉得女儿体弱根本不敢让女儿锻炼,只让女儿静养,所以盛氏身体才会越来越差。
“那郡主的意思呢?”杨贺赶紧问道。
“我的意思很简单,盛太太现在若是可以不妨多处处走走,散散心,让丫鬟陪着踢踢毽子也是可以,不要整日里坐着或者是躺着。”薛夷光说道:“药还是必须药吃的,只不过不能像之前那样大肆进补了,最好是食补,当然药方我还是要留的,先喝个七日左右调理一下,之后就食补吧。”
“那食补的方子?”杨贺又担心的问道,杨家虽然家境不错,但也不是那种累世公卿,自然是不知道食疗的方子,要知道食疗的样子那是只有宫中和那些大家族才会珍藏的,这甚至被视作一个家族的底蕴。
“我这里有,回头我让琥珀抄一份适合盛太太的给你们。”薛夷光说道。
杨贺自然是千恩万谢,他自然知道食补好,之前也有大夫提过,但是却都没有食补的方子,如今永嘉郡主愿意帮忙,他自然是感激极了。
“盛太太若是愿意出去走走,我倒是有一个去处,不知道盛太太愿不愿意?”薛夷光笑着道。
“您说,但凡是妾身能做的,妾身一定愿意。”盛氏自然是不会拒绝薛夷光的说法。
“我想要开个女子书院,想要请盛太太过去当个夫子,不知道盛太太同不同意?”薛夷光含笑道。
第187章 人选
无论是杨贺还是盛氏听到薛夷光的话都是一愣, 盛氏想得比较简单,她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受到别人的要求当夫子,还是给一个女子书院当夫子。
盛氏是标准的大家闺秀, 她并没有接触过太多的人,她一直都在闺阁之中,她甚至都没有想过要走出这内宅之中, 即便她是大魏颇有名气的丹青家。
其实盛氏不是不向往外面的生活, 外面的生活多姿多彩, 只是她身体弱,不管是盛家还是杨贺都将她娇养起来,生怕她接触到外面的事情引来身体的不适,所以盛氏对外面的世界是好奇的, 但同时也是怯懦的, 正是因为没有接触过, 所以有些怯懦和害怕。
盛氏心动了,她将目光放在自己的丈夫杨贺身上,长这么大, 她从来没有自己做过什么主意, 大部分的时候都是盛家和杨贺帮她拿主意,所以这个时候盛氏忍不住看向杨贺, 想要让杨贺告诉自己她到底应不应该答应永嘉郡主的邀请。
比起盛氏,杨贺到底沉浮官场这么多年,心中联想到的更多。永嘉郡主要开书院, 首先这在哪开就是个很严肃的问题,杨贺不觉得永嘉郡主会在燕云开女子书院, 原因也很简单, 永嘉郡主处理完燕云的事情就要回京都跟太子成亲, 成为太子妃,怎么可能经常往燕云来当书院的山长呢?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而如果这个书院在京都开,问题就太多了!
首先是妻子是不是也要去京都?他这个丈夫能不能去京都?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有可能调任京都?是升是降?如果他调任京都,那意味着什么?他会成为永嘉郡主的心腹吗?永嘉郡主会重用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