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地精三岁半 第22章

作者:老胡十八 标签: 年代文 种田 穿越重生

  就这还讲究?

  崔建国怕她口无遮拦,忙在桌下掐她大腿, “赶紧把碗洗了吧, 难不成还等着娘?”

  眼见着刘惠还要犟嘴, 王二妹憋着笑, 打圆场:“没事儿, 大嫂慢慢吃,碗咱们待会儿一起洗,先听听隔壁闹啥。”

  果然,大家都不出声,竖起耳朵。

  “啪——”

  “哟,这摔的是碗吧,可真阔气。”杨家的碗可不是一般土碗,那可是漆了豆青釉,外面有双龙戏珠,碗底有宝塔图案的,一个顶崔家仨。

  “啧啧,吵个架都这么阔气。”刘惠嗦着骨头感慨,顺便羡慕一下隔壁的好日子,不知道一个月要吃多少根大骨头。

  “,我日你娘嘞!”这是杨发财气急败坏的咒骂。

  因为人胖,声音也格外的“雄浑”,估计半个村子都听见了。

  “啧啧,这杨发财下手可真够重的。”刘惠瞅了身旁的男人一眼,是越看越满意啊。

  虽然崔建国古板又死要面子,没少数落她,但要论真打是没打过的。掐她?她皮糙肉厚,又不疼。

  农村汉子打老婆不算什么稀奇事儿,可像杨发财这样往死里揍的不多。最现实的原因就是工分,揍病了下不了床谁来挣工分?

  崔家人都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听见他打老婆了,刚开始还会劝劝,可劝架的反倒被他日爹倒娘的追着骂,索性也懒得管了。

  得,爱打打,反正前头那个就是被他打死的,再打死一个,看她老娘能给他娶个啥回来!这年代虽然穷,可谁家闺女都是爹生娘养的,谁也舍不得把闺女往火坑里推。

  “挨了这次,也不知道树莲要躺几天。”王二妹幽幽道。

  谁知,不仅没听到预料中的哀嚎,反倒是周树莲跳着脚的骂:“我娘埋在上海永福路,有种你去干啊,王八羔子缩头乌龟,打女人算啥本事?”

  哎哟,不得了!

  杨发财不止没打到老婆,还被老婆骂王八呢,这可有好戏看咯,大家愈发兴致勃勃,甚至开始打赌押注到底谁会赢。没有任何娱乐节目的年代,家长里短可不就是最大的消遣?

  黄柔对这些没兴趣,也怕带坏闺女,“妈妈带你洗脸睡觉吧?”

  “嗯不要,我在听喔。”

  “这是大人的事,咱们不用管,乖啊。”

  幺妹却反常的倔强,“妈妈不要嘛,我在听哟。”

  黄柔也不舍得强行把她拖走,只好先去洗衣服,心想换来换去不就是那些骂人的话,她听一会儿估计就不感兴趣了。

  胖娃娃爱出汗,幺妹穿过的衣服,胸前和袖子都不脏,就是后领子和胳肢窝容易出汗,随时都是汗津津的。黄柔把一件米色的小衣服拎起来,正准备抹一层薄薄的肥皂,忽然看见那胳肢窝下头有一圈淡淡的黄色,像在泥巴水里浆洗过。

  自从开春那场风寒后,这个现象已经持续好个月了,后领子和胳肢窝都浸黄了……说明闺女出的汗是黄汗。

  可要说哪儿不舒服吧,她又吃嘛嘛香。黄柔曾经问过她,是不是玩泥巴的时候弄脏了衣服,可她一口咬定没有,再问就傲娇的说,她是小地精。

  小地精难道吃土不成?不然怎么流黄汗。

  黄柔绝对没想到,她曾经离正确答案如此之近过。

  隔壁的骂战从夫妻俩扩大到婆媳、祖孙之间,老人孩子都可劲的捡脏话,后来好像是杨发财逮到周树莲,打了她一耳光。

  这可不得了,。

  只见周树莲一屁股坐地上,爹啊娘的嚎啕大哭,还没等把杨家祖宗十八代鞭尸一遍,张爱国就黑着脸进来了。

  “人民群众有无限的创造力,他们可以组织起来,向一切可以发挥自己力量的地方和部门进军,向生产的深度和广度进军,替自己创造日益增多的福利事业。杨发财你干啥?”

  这长长一句语录出来,简直所向披靡。

  杨发财咽了口口水,心道县里领导也不兴背这么长的,他这不明摆着的显摆嘛?但他记性不好,还真没办法回以一句更长的,气势上就弱了两分。

  “没啥,说着话呢,这婆娘就发起疯来。”

  “那树莲你来说,他怎么着你了?”

  周树莲抹抹眼泪,收起先前的泼妇样,弱弱的道:“他一回来就问我要钱,说明儿要跟狐朋狗友下馆子,可队长您是知道的,我哪有钱?”

  张爱国点点头,“发财,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家可是你娘当的,要钱只能找当家的要啊。”

  杨发财本来也有点笨,被他们一唱一和搞得点头不迭,还真是他做错了,不该冲老婆发火。

  “诶树莲,是我不对,我屎糊心,你别气啦,地上怪凉的,赶紧起来先。”

  周树莲忍着恶心,白他几眼,“哼!”

  本来想要借机大发威风的杨老太,等来的却是儿子儿媳的和好,那没出息的儿子还把老婆扶起来,又是赔礼又是道歉,顿时傻眼了。

  好像哪儿不对,可又说不出来。

  张爱国在杨家院里转了一圈,“家里还等我吃饭呢,先走了,不许闹了啊。”

  “是是是,不闹了不闹了,要不吃了饭再走?”杨发财腆着脸赔笑。

  “回去吧,甭客气。对了树莲,你嫂子请你去帮她看看花样子,明儿要给公社牛书记家爱人送去。”

  “赶紧的啊,还愣着干啥?”杨发财知道,这位牛书记可是前途无量呢,以前就是他带头组建的治安队。

  周树莲忙抹抹眼泪,“好嘞队长。”

  听到这儿,崔家人大眼瞪小眼,本以为会是一场恶战,谁知却被张爱国轻轻松松化解了。

  “都该干啥干啥去,友娣洗碗,春月抹桌子扫地。”崔老太把两个儿子叫回东屋,安排明天去自留地干活。

  大家都发现,今年的稻子比去年减产了至少四分之一,谷穗小,谷粒也不够饱满,真磨成米算的话,少得更多。所以,今明两年得做好饿肚子的准备了。

  “妈妈。”

  “嗯,怎么啦?”黄柔把衣服晾石榴树上,又把盆里的水泼到牛卵树下。

  “妈妈,我听见啦。”

  “听见啥?”

  幺妹咬着嘴唇,晃了晃黄柔的袖子,“妈妈你来嘛。”

  黄柔擦擦手,跟着她进屋,还帮她把门关上,“小丫头神秘兮兮干啥呢?”

  “我听见姨姨有小宝宝啦。”

  “哪个姨姨?”话刚出口,黄柔的笑就没了。

  幺妹喊人很分得清,只有妈妈那头的“亲友”她才叫“姨姨”,而这村里就只有一个。

  再次确认道:“你说谁有小宝宝啦?”

  幺妹睁着大大的眼睛,一根手指头直直的指向隔壁。

  “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见的呀。”黄柔以为她是在听脏话,其实不是,小地精在听植物们的八卦呢。

  两口子吵架,不止崔家人感兴趣,院里的植物们也七嘴八舌说起它们听来的,观察到的事情。

  已婚妇女怀个孕,倒是没啥好奇怪的。幸好刚才杨发财没打她,不然……黄柔不是心疼周树莲,只是替那未出世的孩子心疼。

  她深吸一口气,想起供销社售货员也是被幺妹看出怀孕的,,“那你告诉妈妈,她的宝宝多大啦?”

  “三个月,还很小很小,只有我的巴掌大哟。”

  黄柔吃惊,三个月的胎儿确实也就7——9公分左右,跟她巴掌差不多。这孩子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她可是因为学过生理常识又怀过孕才知道的!幺妹的知识储备量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的?

  诶等等,三个月?!

  黄柔觉着自己脑袋不够用了。

  往前推三个月,那正好是崔家吃西瓜的时候,杨发财那段时间被抽调到市里参加严打整治,据说一个月时间把火车站、班车站、自由市场的倒爷们抓得七七八八,整个阳城市安生了好长时间。

  为此,杨老太还洋洋得意的宣扬了一个月,说她儿子多么威风多么有面儿,领导不让回家来,住的是市公安局招待所,吃的是国营食堂,每三天一包烟啥的……

  “你真确定是三个月?”

  幺妹猛点头,“真真哒!”石榴树和狗尾草这么说,就连翡翠兰也是这么说的,她最相信小兰兰的话啦。

  黄柔深吸一口气,孩子到底是谁的?

  杨发财貌似还不知道老婆已怀孕。

  “幺妹乖,这件事不能跟别人说,就是奶奶姐姐也不行哦。”

  “好叭,妈妈我可以戴项链吗?”

  黄柔揉揉她软软的脑袋,“当然可以。”不止可以,她还能帮她找回那个河蚌。

  不知道为什么,丫头似乎对那个河蚌情有独钟,做梦都在说梦话呢。可能是缺少玩伴和玩具吧,好容易得到一个玩具就让她这么开心。

第26章

  静观其变半个月, 忙完秋收,杨发财又回治安队去了。

  这一天, 黄柔把周树莲堵在下工的路上, 开门见山:“我看见了。”

  周树莲扭着腰,笑得温柔极了,“小黄看见什么?”

  “你肚子里的孩子快四个月了吧?”

  “什……什么?”, 她人瘦, 哪怕是天天在一个屋檐下的婆婆也没看出来。

  这事,只有两个人知道。

  黄柔淡淡的笑笑,“想问我怎么知道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不止知道你怀孕三个多月……”

  她顿了顿,果然, 周树莲紧张得嘴唇都哆嗦了。

  黄柔凑近她耳边, 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 一字一句:“我还看见,你跟张爱国苟且。”

  这半个月她不出声,就是为了找出奸夫。

  果然, 这世上任何一件事都是有迹可循的。以前她不爱理睬周树莲,只知道她总爱在男人面前惺惺作态, 搔首弄姿, 现在留心一看, 那可不是一般的作!

  张爱国在的时候她柔柔弱弱, 手不能提肩不能挑, 干活专找树荫下,还都是磨洋工的速度。

  张爱国不在,哎哟,那可不得了,跟谁都能吵两句,双手叉腰尖酸刻薄,简直判若两人。

  女人只有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才会注意形象,黄柔知道。再联系往日里的见闻,那天吵架周树莲浑身的底气,不止不再害怕杨发财,还敢同他对骂,以及张爱国那迅速的救场速度,一唱一和的“调解”。

  怪不得张爱国最近看杨家不顺眼,只要是姓杨的他都恨不得照人腚上踢两脚呢。

  周树莲吓得直冒冷汗,“嘘,你小声些,别胡说。”下工的路上人来人往,要是让谁听见她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