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胡十八
哥哥最近手里有钱,经常带她下馆子,不下馆子也是买大肉包子来吃,不像以前得跟爸爸伸手讨饭钱了。
可她心里却不怎么开心,因为爸爸居然都不知道他们已经好久好久没要饭钱了……莫非爸爸以为他们都是跟继母一样不用吃饭的吗?
继母忙着跟那些官太太们打牌,一天只吃一顿饭。
果然,胡峻也不跟他亲热,叫了声“爸”,继续弯腰写作业。
胡雪峰忍着饥肠辘辘,摸了摸儿子的头,“饭菜还有剩的吗?”
“没啦。”
胡雪峰咽了口口水,屋里那肉味儿还在,“怎么,怎么就吃完了呢?也不给爸爸留点儿。”
胡峻抬头,似笑非笑看着他:“我们没伙食费啊。”
胡雪峰不敢与他对视,总觉着这儿子越长大越出息,也越来越像个老练的成年人。他决定转移话题:“我刚看见对门的小姑娘了,好像是跟着一老爷爷出去,你快去找他们玩吧。”
胡峻挑眉,爸爸有这么好心?平时不是不让他们跟黄阿姨家多来往的吗?
“你多跟那个北京来的黄毛怪玩玩,最好是留个通信地址,以后也能长期交流……”
在儿子老练的目光下,他红着脸,解释道:“小孩子就是要多交朋友,以后多个朋友多条路是吧?”
胡峻懒得理他,“不去。”
“不是,你这孩子
怎么这么呆?知道机遇对一个人来说有多重要吗你?”
“就像你吗?”胡峻冷冷的说,像在嘲讽。
胡雪峰面红耳赤,提着公文包又走了。
胡菲害怕极了,摇了摇胡峻的衣角,“哥哥,爸爸生气了怎么办?”
胡峻摸了摸她脑袋,“管他。”
杨旅长看着一丛丛绿油油毫不起眼的植物,惊诧不已:“就这个?就是它救了我的命?”
“对呀。”
可他横看竖看,这就是普通的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草啊!他自小农村长大的,见过的野花野草也不少,怎么没发现它们能治病?关键是,这草怪就怪在气味上,看样子颇为眼熟,可仔细一看,一闻,那味道不一样!
“小绿真呐,你能告诉爷爷,这到底是什么药吗?”
“这个是半枝莲,这个是透骨草。”
老爷子摸了摸下巴,“你怎么知道?”
幺妹双手叉腰,“我当然知道啦!”我可是聪明的小地精呀!
她这副孩子气,老人倒是没多想,只觉着是机缘巧合让她碰对的,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后,他对这些玄学的东西还有点信了。反正只要他和顾三不说,这世界上就没人会知道她的“机缘”,连海润和女婿都不会知道。
但他想的更远。
世界上跟他一样饱受骨癌之苦的人肯定不在少数,他能死里逃生,那其他人呢?每一个病人,都不止是病人,他们是生命,是爷爷奶奶,是外公外婆,是爸爸妈妈,是别人的儿子女儿。
没死成,。
“小绿真,要是能帮助到更多的人,你愿不愿意?爷爷不会勉强你,你自个儿想。”
他悠哉悠哉的,因为他笃定,这孩子心性醇善。
果然,小地精想了想,非常认真的问:“像帮爷爷一样帮其他生病的人吗?”
“对。”
“那可以鸭,我愿意!”
老爷子一笑,点了点她翘翘的鼻子尖,“好样的,那我们就种许许多多这样的草,做许许多多的药,卖给许许多多的人怎么样?”
幺妹只听见一个“卖”字,满口答应:“好哒!”
这样她就有钱给妈妈买裙子,给家里买肉炸成肉酱,给闹闹换一套新的水槽食槽啦!
待他
们转回到家,也没坐多大会儿,女婿就回来了,喊顾三下去搬东西。原来,他拉了满满一车的东西来,光那上好的老干部特供的东北大米就有两百斤,还有两头宰杀好的肥猪肥羊,清油面条鸡蛋啥的若干,全是黄柔这个小家庭的刚需!
“这……杨叔这是干啥?”
“你闺女救了我一命,这是你们应得的。”他还嫌少了呢。
他女婿在药厂当厂长,有的是钱和票。再拿出老爷子的干部证,几乎整个市场的东西都能随便挑,也不用挑,国营市场的主任经理就能把最好的最新鲜的食材放到他面前来。
这可是黄柔一个小小的人民教师无法做到的!哪怕她腰缠万贯,也只能等,只能眼巴巴看。
幺妹看着那红通通的羊肉,皱着小鼻子:“妈妈,羊肉我吃过吗?什么味道呀?”膻味儿好重呀。
她现在已经知道要先搞清楚前提再说话了,拿不准自己三岁以前吃没吃过呢!
“没有。“牛屎沟连羊都没一只。
“那妈妈吃过吗?”
“吃过,羊肉泡馍可好吃啦!”
小地精咽口水,“那我们就吃羊……羊肉包馍叭,吃三天,不,吃一个星期!”
“噗嗤……”老爷子笑喷了,小傻妞,只要她愿意把这两种药发扬光大,别说一个星期羊肉泡馍,就是天天羊肉泡馍也不在话下。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工作太忙啦,回来又加班,更新晚啦~感谢青儿投雷,么么哒~,,:
第79章 、079
老爷子这份谢礼, 是真正的大礼!
不说这么多米面粮油够她们小家吃半年,就是这一头猪一只肥羊也难住黄柔了——她们吃不完啊!
好在最近天凉, 吃不完可以腌制成腊肉,挂在阳台或者厨房, 慢慢的吃。
可问题是,她在牛屎沟这么多年, 说实话还没腌制过腊肉, 一般每年年底分那十几斤,还不够婆婆一个人搞定呢。
当然,现在的当务之急还不是腌腊肉, 鲜肉放到明天也没事。她先砍下几根排骨,拿出牛屎沟带来的大萝卜, 满满的热乎乎的炖了一锅, 也不放啥多余的调料, 两枚草果即可。
精瘦的里脊割下来,兑点儿糖醋汁儿,烩了一盘。
幺妹看见这么多肉却不怎么开心,她大大的眼睛在桌子上找了一圈, 又抱着小碗碗进厨房搜寻一圈, 委屈巴巴的问:“妈妈,我的羊肉泡馍呢?”
黄柔一拍脑袋, “哎哟,瞧我,给忘了, 明天吃怎么样?”她忙着琢磨腌腊肉的事,把这茬给忘了。而这丫头,恰恰是对吃的最上心。
幺妹鼓着嘴巴,“好叭,那妈妈明天要记得哦,小地精可是要吃很多很多哒!”
众人笑哈哈的,也没人注意她说的什么“小地精”,还以为是她们母女俩的小“暗号”。
恬恬本来不爱吃这些油荤大的东西,可跟着幺妹,她就是啥都想吃一口,啥都觉着好吃,杨海润两口子这心呐,恨不得让她俩天天在一起,幺妹想吃啥就给啥!让她带着恬恬吃,把她胃口养好,以后回了北京他们就好养活啦。
饭后,杨海润和黄柔收拾好锅碗瓢盆,这边住不下,顾三就开车将他们送到县城的招待所,给安排妥当后他终于能闭眼睡一觉了。
第二天,知道他们还要来,黄柔只好请了一天的假,陪着杨海润聊天,给几个大老爷们做吃的。听说老爷子吃不惯这边的早饭,顾三特意让她做点面食。
可面食吃啥呢?中午吃打卤面,晚上羊肉泡馍吧。
“广峰你们厂最近效益怎么样?”
田广峰打直了腰杆,正襟危坐:“不,不太好,现在最好的就是上海二厂三厂,盘尼西林经常脱销。”
这年代可
是疯狂迷恋西药,尤其是抗生素的年代,以盘尼西林为首的抗生素在中国老百姓眼里那就等同于“神药”,哪儿病了痛了都想搞两粒来吃吃。
可因为国内生产能力有限,只有上海的两个大厂有这能力,其他按部就班生产普通药的厂子,都快被挤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以前的杨旅长也是普罗大众中的一员,确实喜欢西药,毕竟,人家敢卖那么贵能不好吗?能没用吗?
可自从被幺妹的半枝莲和透骨草救过命后,他不得不重新审视中国的传统医药,它们被中华民族传承了几千年,到现在依然生生不息,难道它们真的如那些洋学生们说的一样“封建古旧”吗?没有生命力的东西到底是凭什么传承下来的?
他想起了孙子兵法。
听说很多非洲第三世界国家都在学习呢,凭什么外国人都在学,偏偏自家人要把它抛弃?
老爷子琢磨了半天,“你们厂的中成药呢?”
提起这茬,田广峰可就有倒不完的苦水啦,他作为北京第一制药厂的业务厂长,现在最头疼的就是这一块。他本人是针灸大家出身,家族里的叔叔还是总理的“御用”针灸保健医师呢,他本人内心是更喜欢中药中成药的。可奈何现在的人矫枉过正,都觉着洋人的东西一定是好东西,老祖宗留下的就一定是封建迷信,中成药销量实在是垃圾!
除了家庭必备的藿香正气丸、十滴水、黄连上清丸这几样耳熟能详的,其他都基本卖不动。可这几样常用药它都是低成本的东西,做的厂家多,竞争也大,价格上不去,利润薄,厂里领导班子已经开过好几次讨论会,中成药生产到底是去是留。
对比上海的二厂三厂做西药做得如火如荼,赚得也是盆满钵满,职工们工资高福利好,北京的老大哥就成了死守祖宗规矩,兜里却穷得叮当响的反面教材!
厂里几乎百分之九十的职工都提议不做中成药了,改做西药,啥西药挣钱就做啥。而剩下的以他为首的“守旧派”属于摇摆不定的,内心是更偏向中药的,可现实啪啪打脸,逼得他们也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更不敢说坚持……所以,现在“撤销中成药生产线”的声音压倒一切。
杨旅长听完,看着窗外发呆。
幺妹也不懂啥中药西药的,反正在地精眼里,不是地里长出来的那都不是好东西,没有汲取天地日月精华,压根不入他们的法眼!
黄柔被老爷子的问题绕得云里雾里,估摸着跟自己没关系,是俩人在拉家常说工作呢。她起身,往他们玻璃杯里加半杯开水,发现茶叶没了。
准备下楼买茶叶。
话说,最近厂里职工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丈夫在市政府上班的杨老师,居然搞起了临时“小卖部”,偷偷躲家里卖油盐酱醋茶呢!
大家也不关心她哪儿来的货源,反正不用跑供销社和国营商店,下楼就能买到一样的东西,花一样的钱,谁不乐意啊?
“小黄等等,有个事跟你商量。”
杨旅长“咕噜咕噜”灌了一口热茶,舒服的的往后一仰,靠在沙发上。可饶是如此放松的姿势,在座的所有人也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
“你闺女手里有个秘方,专门治我这个病的,我想让她转让这个方子……”
黄柔一愣一愣的,刚想说幺妹哪儿来的“秘方”,别是她胡诌的吧,而杨旅长不给她解释的机会,继续道:“我这儿有两个方案,你听听,广峰也听听。”
让幺妹转让“秘方”,肯定不是免费的。
虽然建国后流行很多医药世家大家向国家上献秘方,用家族里几辈子的知识积蓄换一个好名声,当然也做了利国利民的好事儿,可那是成年人,那是享受了祖宗荫庇的成年人。
而幺妹呢,她有什么?
她们孤儿寡母无依无靠,她本身还是个四五岁的小娃娃,她在往后的成长过程中最需要的是什么?
钱!
所以,杨旅长抛出来的两个方案都挺……嗯,挺多钱的。
“一次性买断?”身为厂长,田广峰没少接触这样的情况,很多人都会拿着号称“御医传人”的祖传秘方,想要卖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