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宝妆成
她一开始怀疑监考的黄夫子被收买了,配合别人一起陷害她,孟怀谨一插手,程卿放下了担忧。
孟解元前途无量,有人能收买书院夫子,却收买不了孟解元。
当然,如果利益足够大,大魏朝的皇帝陛下都能被收买,何况是一个解元。
可她想来想去,如今自己的价值太小,不值得别人花大价钱陷害她呀!
孟怀谨让周嬷嬷和俞三等人吃瘪,程卿暗暗高兴,不至于马上给孟师兄贴一个“好人”标签,暂时来看孟师兄人不坏。
多做卷子也没什么不好的,程卿只当入学摸底了,并不是每一道题她都能做对,若是书院的夫子看了她卷子,给她总结出基础薄弱的地方,那就是意外收获!
写到第六张卷子,很多人都撑不住了,程卿听说族长程五老爷亲自来了书院,心中一喜。
孟怀谨的计策很快就会生效了吧……
果然,第六张卷子她才写了一小半,考场里有人先扛不住,放下笔表示抗议。
有人嚷嚷着不考了,也有人说书院折腾人,还有骂孟怀谨的。
孟怀谨和程五老爷带着几个护院进来,直接把人制住了。
一个考生大概觉得反正也没希望考上,破罐着破摔,质疑孟怀谨没资格抓人。
孟怀谨不为所动:
“科举作弊被抓,朝廷会有处罚,你们来参加书院的入学考试,若有人作弊,书院也有资格调查清楚。”
不服?
不服也要憋着!
孟怀谨此刻不仅是解元,他身后还站着南仪书院呢。
唱反调的考生脸都憋红了,挣脱不了护院的钳制,对孟怀谨破口大骂。
孟怀谨只当没听见,又从一堆试卷里翻检,再次宣布了一些人可以下山,这其中赫然包括了程卿——孟怀谨的做法是滚油中泼水,本就被一张接一张试卷弄的心浮气躁的考生们都炸了!
孟怀谨宣布谁下山都行,唯独不能是程卿。
事情就是因程卿而起,害的大家折腾这么久,程卿倒是轻巧脱身?
“你这是偏袒!”
“对,是偏袒,因为作弊者是程氏子弟……”
“好好一个解元,也要拍程氏的马屁,毫无风骨!”
程五老爷摸着山羊胡没说话,会读书会考试当然是本事,但会读书不见得会做事,趁着这机会程五老爷还想再观察下孟怀谨。
五老爷本是为了程卿而来,此时重心完全跑偏,只要确认程卿没作弊,五老爷可以不急不慢的看戏。
程卿老老实实当鹌鹑,此时她不适合出风头,还是让给孟怀谨发挥吧!
面对考生的质疑,孟怀谨皱眉:
“拍程氏马屁?”
他指了指四周:
“没有程氏扩建族学建起南仪书院,并延请名师教授,孟某人也不会有今日功名,我感激程氏有何不对!你们倒好,脚下踩着程氏捐出来盖书院的土地,因多做了几张试卷,就反过来质疑程氏的家风,我说程卿没有作弊,你们一定要说他作弊,他‘程氏子’的身份,真这般让你们有偏见?”
受人恩情还装傻,以后谁还敢施恩?
孟怀谨就算真的拍‘南仪程氏’马屁也不丢人,在私德上完全站得住脚。
何况,程卿并没有作弊,孟怀谨更是底气十足。
孟怀谨将程卿做的几张试卷摊开,问程卿:“你可知我如何判断你没作弊?”
程卿想了想,很认真回答他:
“可能是因为我卷子做的好?”
这孩子脸皮真厚啊!
程五老爷都被逗笑了。
俞三带着同窗在院子门口偷听,表情扭曲……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的小子!
孟怀谨也笑了,笑容挺轻松:“不错,因为你卷子做得好。”
这算什么答案呀。
孟解元也太敷衍大家了!
程卿看众人表情就知道这些人不服气呢,孟怀谨自也看出来了:
“孟某人再不济,在科考学问上还略有心得,诸位卷子做完好几张,程卿的发挥都很稳定,他不是诸位中拔尖的,却也算中等居上,只要他正常发挥,本也有考上南仪书院的实力,何须冒险作弊?”
程五老爷摸着山羊胡点头。
程卿刚回南仪时连四书五经都没学过,两三个月的勤学苦读,竟有了考入书院的实力。
南仪书院的入学考试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难度大抵和童生试相当。
凡是能考入南仪书院的学生,四书五经的基础已有了,再经过书院进一步提升和传授科考应试技巧,通过童生试并不难。
程氏扩建族学有自己的私心,南仪书院就是为了科考而存在,太愚笨的学生书院可不会招收。
程五老爷满意程卿的苦读成果,这孩子脸皮是厚了点,却也真继承了一些程知远的念书天赋!
孟怀谨这样一说,所有人都反驳不了。
人家是解元,整个省府举人中的第一名,这些考生连秀才都不是,敢质疑孟怀谨的人品,却没资格质疑孟怀谨的学问!
来自学霸的碾压让众人无力反抗,锦衣小胖子一边擦汗一边拍马屁:
“孟师兄的学问好,我信孟师兄的判断,想来真是一场误会!”
程卿上前一步拱手,“多谢师兄替程卿洗刷作弊嫌疑。”
孟怀谨摆手:
“先不用谢,待我将作弊之人揪出来。”
说完就走向那几个被护院控制住的考生,他们是最先沉不住气,丢下笔抗议的。
这几人被孟怀谨看得心惊担颤,孟解元要指控他们作弊,他们的前途会全毁了,没有人会听他们辩解……几人都后悔刚才和孟怀谨顶嘴,别人都能忍,他们也忍一忍不就好了?
孟怀谨的脚步最终停在一个考生面前,直言不讳问他:
“你为何要陷害程卿?”
第20章 :刻意构陷
这考生面相老实,穿着也十分寒酸,一看家中境况就不太宽裕。
被孟怀谨一指认,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考生脸色大变:
“孟、孟师兄,你虽是寒门学子的榜样,也不能这样污人清白!你出自寒门,岂不知寒门求学的艰难,为何要……”
这考生越说越难过,竟伤心痛哭,看着很是可怜。
他身上的衣衫虽无补丁,却浆洗到发白,说的也不是官话而是南仪乡音……一个土气又老实的寒门学子,孟怀谨莫不是随便指认了一个老实人吧?
众人的目光包含同情,孟怀谨神色冷淡。
“既知寒门求学不易,更应每一步都踏踏实实走好,你求学难,别人也不会很容易!”
众人目光中仍有质疑,程卿赶紧给孟怀谨助攻:
“师兄,我和这位考生素未谋面,不知您是如何判断纸团是他所扔?”
孟怀谨面沉如水:“书院入学考试的试卷不会泄露,扔给你的答案就是在现场写的,当时整个院子里只有你们应考的考生和黄夫子在,偏偏纸团上的字迹和你们所有人的笔迹都对不上,说明写答案的人刻意做了遮掩。”
“……左手写的?”
程卿一下想起,有一部分人天生就是左撇子,不仅能用左手写字,日常琐事也全用左手完成。
“不错!”
孟怀谨指了指那寒门考生的衣袖:
“诸多考生中只有你左手衣袖沾了墨痕,仅凭这点证据我若当众叫你用左手写字验证,那才真是对寒门学子的偏见和侮辱。所以我让你们继续做试卷,一张接一张,我不仅要看谁会做贼心虚沉不住气,也是趁机观察你们。为了参加科考,左撇子会被纠正,当你右手写累了,总不自觉想换到左手,你几次下意识想换手,又顾虑重重强行忍住,我便从有五分把握变成了八分。”
寒门考生汗如雨下。
在课堂上开小差的学生自以为掩饰的好,却不知站着授课的老师视线自上而下,能将所有小动作尽收眼底。
别人就不会将笔在手上换来换去,唯恐墨汁滴落弄花了试卷,唯有这个考生……等这人沉不住气和其他几个考生一起掷笔弃考,孟怀谨的八分把握就变成了十分——孟怀谨太了解寒门学子了,寒门学子想要出头殊为不易,会珍惜每个机会,别人不考南仪书院还有其他出路,寒门学子面前摆的路太少,怎会和那几个嚷嚷的考生一样任性弃笔?
事若反常必有妖。
做了错事心虚,自然巴不得早早结束这场考试,离开南仪书院才安全。
孟怀谨洞察力惊人,把自己的分析当众一讲,再看那考生从镇定博取同情到面露惊慌,在场之人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出孟怀谨说对了!
寒门考生还想挣扎:“我、我只是不耐酷暑,心中烦躁,才换笔——”
“身正不怕影子斜,既如此,想必你也不介意留在书院等一等,我马上派人去你蒙师处求证,看你从前是否惯用左手写字,再取你平时的课业对照,如是孟某人冤枉了你,不仅要当众向你道歉,还将举荐你免试入读南仪书院!”
孟怀谨竟许下这样的承诺。
再也没人觉得孟怀谨在欺负老实人了,他们也好想被孟怀谨这样“欺负”一下,锦衣小胖子羡慕极了,竟喃喃自语:“甲字班有举人功名的师兄,皆可举荐一人免试入学,这般珍贵的名额,竟要给这厮……”
孟师兄,您为何不来冤枉下我?
小胖子表现太抢戏,程卿忍俊不禁。
解元当众道歉,且推荐入学,便是被落了脸面也得到了诚意弥补,如果不是做贼心虚,此时应该激动,但那寒门考生脸上只见害怕。
孟怀谨的心理战术收放自如,程卿佩服极了。
在南仪县这小小地方都有如此人物,程卿是真的不敢再小瞧古人。他们不懂21世纪的科技,却很懂人心,自己若是带着优越感在大魏生活,早晚会翻船。
那考生扛不住压力,双脚一软,痛哭流涕:
“我、我一时鬼迷心窍,收了程卿的钱财,才冒险在考场传递答案,我知错了,我知错了!”
什么!
都这样了,还不忘拉她下水?
程卿真是怒了,“我和你素昧平生,何时给过你钱财?孟师兄都说了,我自己就有考上书院的学问水平,不需要作弊。整个南仪县恐有一半的人知道我家境况,我们孤儿寡母都要靠族里接济,可没有余钱收买你这样的人……你要铁了心冤枉我,我们不妨去衙门当着县太爷对峙,我何时见你,又给了你多少钱财,时间地点,你要说出来对得上证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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