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宝妆成
有的地主苛刻,有的地主宽厚,全看庄户的运气。
不对等的地位让庄户对地主畏惧,程卿给庄户安排任务,庄户下意识不敢应,那是他没有接触过的东西,若做不好程少爷生气了咋办?
但程卿一坚持,还说垦荒有工钱拿,庄户就有几分心动了。
土里刨食难,能赚几个大钱就有人肯卖力气。
程卿看他表情就心中有数,又补了一句:
“古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不仅给你们开工钱,谁要是把花种活了又种的好,我另有重赏!”
这话一说,庄户两只眼睛亮的像烛火,巴不得立刻开始垦荒。
司砚看得不解。
卿少爷这是要干嘛呀!
平日里少爷除了舍得吃,对其他都不太讲究,怎么想起要开荒种花了?
读书人的风雅和卿少爷不太相干,卿少爷一直很务实。
真要把小荒丘上都种满花,怎么也要花几百两银子,拿出这么大一笔钱来,卿少爷压力会很大。
司砚正想不通,程卿点了他的名:
“司砚,我想把这件事交给你负责,你有没有把握做好?最迟明年春天,我要看到种下的第一批花盛开。”
“小的愿为少爷效力!”
看来以后就是他替少爷经手这些事,而司墨则留在少爷身边跑腿了,司砚没啥好迟疑的,他手下有了负责的事就是从小厮升了管事,只是程卿家如今在南仪的家业只有个百亩小庄,司砚的权力就比较小。
等程卿有了更大的家业,司砚自然水涨船高。
识文断字的家生子就是和种田的庄户不一样,都不需要她特意激励,程卿喜欢司砚敢承担责任的爽快。
“我先支二百两银子给你,先组织人手开荒,寻找花匠的事也别忘了。”
唉,从崔胖子手里赚的二百两银子她都还没机会用就花了出去,这也没办法,要想赚钱少不了前期投入。
但二百两银子不够撬动这门生意,她还要想别的办法凑启动资金。
回去问家里要钱不可能,柳氏带着三个姐姐在家做绣活,省吃俭用的攒银子是要供她读书,明年去考试哪里都要花钱,要让柳氏知道她花这么多银子去种花,肯定要着急上火。
所以剩下的钱也要她自己想办法。
唉,日日困在书院想赚钱都难,大魏又不像现代社会信息爆炸,足不出户就能赚到钱,要想靠做买卖赚钱,必须要她自己去跑,去发现商机。
可她一个人又不能分裂成两个用,攒家底的前提是不能耽误学业,这就比较犯愁了……像崔胖子那样的冤大头毕竟少见,程卿很遗憾。
晚上她做假账时就长吁短叹的,孟怀谨搁下笔静静看着她。
程卿做假账的晚上,孟怀谨也会呆在书房里,两人互不干扰,也免得别人发现蹊跷。
程卿不好意思笑笑,“孟师兄,我只是……”
“你只是练了这么久字帖没进步,失去了耐心?”
嗯?
没在练字啊,她在做假账好不好,为了追求速度不在乎字迹潦草……等等,孟怀谨的表情不太对。
程卿精神瞬间绷紧,孟怀谨已经离开书桌,取下了墙上的一把剑。
取剑做什么,程卿一直以为那剑挂在墙上是装饰品!
一道人影掠过她眼前,孟怀谨已经到了屋外,速度快得程卿眼花。
剑光几闪,院子里响起一声惨叫,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墙头摔下,孟怀谨身穿宽袍大袖持剑而立,剑尖抵着黑影的咽喉,稍往前送就要在对方的喉咙刺一个血窟窿。
“师兄!”
程卿守着门不敢动。
她怕有人闯进书房,更怕躲在暗处的贼人会冲她下手,账本重要,她的要命更重要呀!
“程师弟留在原地别动,这个贼人被我制住了,书院的护院听到动静很快会来,我要看看谁敢在书院撒野!”
哦,书院的人会过来?
程卿赶紧把账本收了收。
被孟怀谨用剑指着的黑影用一只手捂着肩头,血透过他的指缝滴滴答答往下流,听说护院要过来,到底是没稳住:
“孟师兄,是我……”
孟怀谨把剑往前送了送,“休得胡乱称呼,孟某人没有做贼的师弟!”
黑影憋屈的要命,咬牙切齿道:
“是我,俞显!”
程卿意外。
孟怀谨捉贼,却抓住了俞三?
俞三大晚上不睡觉,鬼鬼祟祟爬孟怀谨墙头做什么,偷香窃玉也没有向孟怀谨下手的道理,程卿被自己的想法搞得一阵恶寒。等等,她这几天感觉被人盯梢,难道就是俞三?
程卿把烛台拿到了门口,烛光一照,她就看见俞三狼狈蹲在地上。
“俞三,我怀疑你脑子真的有毛病,师兄,把他交给书院吧,不请自来是为贼,他就是在做贼!”
俞三捂着肩头,“你和孟师兄才鬼鬼祟祟的,不知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孟怀谨手腕一抖,贴着头皮削掉了俞三一大丛头发:
“你屡次在书院找程卿麻烦,处处挑衅,程卿拿你没办法不是因为你厉害,而是你有一个好爹。俞显,你不该惹到我头上,我便是失手杀了你也能在俞大人面前解释过去,你信不信?”
第67章 :有口难辩!
呸,老子不信,有本事一剑捅死老子——
俞三一脸桀骜,不信孟怀谨敢杀他。
这才哪儿跟哪儿呢!
只是晚上趴在墙头看看,孟怀谨就要对他下毒手,岂不正说明孟怀谨和程卿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俞三懊恼,他的思路是对的,但应该更小心一点。
俞三那眼神让程卿不舒服。
“师兄,失手杀了真没麻烦?”
真要能把俞三宰了,那倒是一了百了,再也没人找她麻烦呢!
俞三难以置信。
“姓程的,你这样歹毒!”
程卿狠狠瞪他,“你该检讨的是自己,为什么如此惹人厌,大好时光不用在举业上一个劲儿找我麻烦,书院里有那么多人你不惹,偏偏抓着我不放,不就是因为我家道中落好欺负?”
换了她有程珪的家世,俞三会有顾忌。
烛火跳动,孟怀谨的脸背着光,表情难辨,似乎真的在考虑杀掉俞三的可行性。
程卿在一旁撺掇着孟怀谨:
“师兄,俞三这人心胸狭隘,今晚被师兄所伤,日后定要加倍报复我们,不如一剑了结他,我们再想一个善后的法子。”
俞三整个人都紧绷了。
他赌孟怀谨不敢杀他,可万一这人真是个隐藏极深的疯子,一剑捅死了他……事后他爹让孟怀谨和程卿偿命也没用,人死不能复生,他是活不过来了!
俞三想通了,往后一倒。
“救命!救命!孟怀谨杀人了!”
“孟怀谨杀人了——”
程卿看着披头散发打滚的俞三忍不住嗤笑:还以为多大胆子呢,原来也很怕死,真是欺软怕硬!
孟怀谨也收回长剑。
什么知府公子,这满地打滚的,活脱脱是个地痞无赖。
小院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俞三的叫声惊动了巡夜的护院。
孟怀谨杀人是什么鬼?
护院们更怕是孟解元出事,急冲冲跑来,却见孟怀谨手里的剑尚未放下,提着灯笼一照,狼狈不堪的人却是书院鼎鼎有名的俞三公子。
俞三披头散发,肩膀有伤,嘴里嚷嚷着孟怀谨要杀他,几个护院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解元,这……”
孟怀谨一派云淡风轻,仿佛刚认出受伤的人是俞三:
“黑灯瞎火的,有人夜闯我院子,我还以为是进了贼,原来是俞师弟。具体因由我也不知,你们不如问问俞师弟想做什么。”
岂止是护院,俞三叫救命还惊动了书院其他人,程卿已经看见有人在院子门口探望,她口齿伶俐将孟怀谨抓贼的英姿着重描述,也是语带疑惑:
“俞师兄,你为何不光明正大进门要翻墙头?”
俞三狼狈不堪。
两人一唱一和,说他是贼,俞三想为自己辩驳。
可要解释自己为什么爬墙头,就要先说程卿骂他是断袖的那番话。
程卿不要脸,俞三还要脸呢!
“你们别得意!”
撂下狠话就往外走,孟怀谨和程卿也不拦人,一个护院上前:“解元,此事我们会告知山长。”
孟怀谨也不为难护院,点头道:“不关你们的事,我也没想到从墙头揪下来的贼会是俞师弟,此事我会亲自告知俞大人。”
俞三是该受点教训了,至于俞大人是不是会丢脸,程卿没啥好担心的。
没把儿子教好,丢脸不是应该的吗?
院子里很快又只剩下程卿和孟怀谨两人,见孟怀谨拿着帕子擦拭剑上的血,程卿心里也毛毛的:
“师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是俞三在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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