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宝妆成
南仪程氏的祖坟在城外一座山丘上,与南仪书院所在的山丘遥遥相对,山清水秀风景绝佳,人人都说程氏祖坟风水好程氏子孙才有出息,程卿对这说法嗤之以鼻。
风水要管用,那还有什么改朝换代啊,再好的风水宝地能比得过皇家墓地?
南仪程氏能有今天,靠的是一代代的积累奋斗,是家规和家风,和风水的关系真的不大。
崔彦上了香,忽然又想起了一茬:
“考过乡试,你真的要去国子监吗?”
程卿点头,“乡试之后本也要进京准备参加会试,能去国子监念书免得来回折腾,不过那至少是两三年后需考虑的,现在做什么决定都太早了。”
乡试和会试都是每三年举行一次,乡试在八月,人称秋闱,会试在乡试以后的第二年二月,故称春闱。
去年就是乡试的例行年份,下一次乡试至少还要两年。
崔彦提起这个话题,程卿顿时想到了今年的会试。
“县试考完,今年的会试也该考完了,不知孟师兄发挥的怎样!”
“你在担心孟师兄会试?孟师兄肯定没问题呀,就看能不能拿‘会元’,孟师兄要成了会元,岂不是连中五元……”
崔彦说着说着,自己倒比程卿更激动。
连中五元呀!
这简直是预定了殿试的状元,天子也想看着大魏出一个科考文魁,‘连中六元’太有诱惑力,皇帝又不傻,到时候肯定会点孟怀谨当状元。
崔彦把程卿都说笑了:
“要有个连中六元的师兄照拂,我俩还怕什么呀!”
树林里传来一声嗤笑。
崔彦把程卿挡住,“谁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唔——”
一团黄泥封住了崔彦的嘴,他呸呸呸了半天。
有娇俏的女音传来,“口无遮拦!”
程卿的脸一下就沉了。
这声音她忘不了,是萧云庭的爱婢小蓟。
有小蓟在的地方,就有萧云庭在。
邺王世子阴魂不散,程卿能高兴才有鬼呢。
小蓟不仅不尊重她,还这样对崔彦,程卿把帕子递给崔彦擦拭,恨不得将小蓟抓过来打一顿:
“这里是南仪程氏的墓地,我乃程氏子弟,与朋友一起祭拜先父是光明正大!倒是你们,在程氏墓地藏头露尾,说你们鬼鬼祟祟有错?”
“你——”
“退下。”
萧云庭从林中走出,面容殊丽似山鬼:“程卿,你又要装傻。”
程卿冷淡,“哦,原是世子来了,世子的仪仗没有摆出,程卿有失远迎。”
萧云庭不露面,她还能装傻充愣骂骂,一旦萧云庭不遮掩行踪了,程卿反不好骂了。
崔彦好不容易才弄掉嘴里的泥,听程卿称对方为世子,崔彦也够郁闷的。
他几时被人用泥堵过嘴?
可这折辱他还得硬生生忍下。
眼下会出现在南仪地界的‘世子’,只有一个:来南仪宣旨的钦差,邺王世子萧云庭!
萧云庭身份贵重,在南仪县可以横着走,崔家是商户,这口气崔彦不忍都必须忍。
萧云庭果然没有道歉的意思,他的目光只落在程卿身上:
“我只想给程大人上柱香,不过听你们提起孟怀谨……孟怀谨不是会元。”
什么?!
崔彦都顾不上生气,这消息实在太刺激。
“孟师兄就该是会元呀!”
今年的会试究竟出了什么样的妖孽,能压孟师兄一头?
崔彦百思不解,程卿也万分惋惜。
她倒不怀疑消息是假的。
会试中选的名单还没传回南仪,萧云庭提前知道了也不奇怪,以萧云庭的身份,获得消息的途径肯定比别人快。
萧云庭面罩寒霜,“我也想知道,为何新科会元不是孟怀谨。”
孟怀谨的才学没问题,又特意研究了主考官的喜好,没理由不拿会元。
没了会元,就是殿试被点做状元,也失了‘连中六元’的噱头,这个意外打乱了萧云庭的许多安排,令他十分不快!
萧云庭似乎没了谈话的兴致,给程知远上了香就要离去。
“我要离开南仪了,程卿,你早晚会来京城……你想要的是什么,可要好好考虑。”
这人个子极高,气势也迫人,就算不知他的世子身份,普通人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等萧云庭几人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中,崔彦才肩膀一垮:
“这个萧世子好生霸道……天啊,孟师兄竟不是会元!”
科考有许多不确定因素,才学最好的人不一定能拿头名,何况才学又没有标准的衡量单位,谁高谁低,到了会试这一等级已经不太好区分。
会试就是全国各地的举人放在一起比,个个都是经过层层选拔挑出来的科考精英。
但不知为什么,程卿和崔彦此前都认定了孟怀谨能拿会元,此时听闻孟怀谨与会元失之交臂,两人都无比失落!
第109章 :想不想和我做生意
程卿和崔彦一起沮丧了半天,又相互安慰:
“没拿到会元也不耽误孟师兄殿试。能连中六元当然最好,没有这个称号,孟师兄照样很厉害!”
对,就是这样。
程卿压下遗憾,把自己给说服了。
孟怀谨不至于因为没考到会元就一蹶不振,师兄还是师兄,比她和崔彦都牛逼。
皇帝下旨给予的死后哀荣的确给程家带来了很大变化,接了圣旨后,程卿做什么事都变得很顺利,再没了先前那处处受掣肘的感觉。
第一个是荒丘种花的计划。
原先那个老花匠还有顾虑,怕自己把手艺献出来,等年老体衰做不动活了会被程卿一脚踢开,话里话外都想让程卿承诺给养老。
程卿做事一向是有多大本事才能配得上多大待遇,让老花匠先做出成绩来再谈其他。
这计划本是去年定下的,没料想去年腊月里程卿一家忽然被软禁了,负责荒丘种花的司墨也一并被俞知府带走,没了领头做事的人,程卿家的那些庄户就慌了。
那时人人都传程卿家要获罪,庄户们人心惶惶。
一旦获罪,抄没家产是肯定的,田庄也保不住……庄户们还不知道自家前程在哪里呢,自然没有心思干活。
倒是那老花匠没受影响继续做自己的活,每天在开垦出来的荒丘上忙活,没带着司墨给的银子跑路不说,还自己到处寻摸花种和老枝,等程卿行动自由了,老花匠移栽的第一批玫瑰已有了新芽和小小花苞。
那只是新芽和花苞吗?
不,那是白花花的银子。
程卿亲自去看了一趟,笑的眉眼舒展。
崔彦跟在她屁股后面,新靴子踩了一脚泥,不知程卿在高兴个什么劲儿。
程卿喜欢花?
不像呀。
若是真爱花,他可以邀程卿去参加赏花会,那些修缮精美的花园想想办法也能去嘛,可比这些分布零散的花枝好看多了。
不过程卿还是笑起来好看。
崔彦的视线在程卿脸上打个转,又赶紧移开。
程卿忽然回头看他:
“崔彦,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做生意?”
嗯?!
咱们是要科考的啊,忽然说要做生意?
“你缺银子?你要是手紧,我这里还有点——”
崔彦财大气粗,程卿赶紧打断他:“不,我手里有银子,朝廷还给了我家一笔抚恤金,省着点用,撑到我去国子监也没问题。”
崔彦顺着程卿思路走。
“京城大,居不易,去了国子监你手里的银子就不够用了,除去打点应酬,你还要供养母亲,为三个姐姐备嫁……”
程卿笑笑,“所以我得提前做打算,等事到临头了才去筹银子就很窘迫。”
崔彦皱眉,他可以借银子给程卿周转,可要给程卿家中姐姐备嫁,崔彦的私房钱就不够了。
程大娘子被退婚,反倒拥有了一笔嫁妆,崔彦没记错的话是五千两。
程大娘子有五千两银子的嫁妆,二娘子和三娘子也不能差太多,程卿的性格会尽量做到一碗水端平,这就是一万两银子的缺口,朝廷给的那点抚恤金也就是个零头!
程氏族里会给程卿补贴,但补贴不了太多。
究其原因还是程卿家底太薄。
程氏子弟饿不死是真,但每家每户的生活条件有高有底,说到底也靠各家自己经营。崔家就是大商户,崔彦深有体会,银子是越赚越多的,坐吃山空的会越来越穷。
程卿现在不缺钱,但未来花钱的地方太多,这是未雨绸缪。
崔彦想通了关窍,一口答应下来:
“行,你说做什么生意?南仪的水路通畅,大码头每天都有客商货船在周转,你找个伶俐的家仆,我管家里要两个有经验的伙计,买低卖高的生意都能做。”
崔彦以为程卿要把大娘子的嫁妆银投进生意里当本钱,程卿若出五千两,崔彦也打算出五千两,有一万两的本钱,何愁做不起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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