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坐酌泠泠水
一幅画在大家都不知情的时候要了皇上二万五千两银子就算了,第二幅画仍要皇上赏铺子、庄子,简直丧心病狂,完全没有感恩之心,白瞎了皇上对她和绥平伯府的恩典。
到时候不光赵如熙,便是康时霖都要被人非议。
所以无论是钱还是东西,都是不好给了。
想来想去,也就给赵元勋封个好点的官职更能表达心意了。
赵元勋原来在五城兵马司任做的杂役闲差,属于武职,没有品阶。他身体差,任武职也做不了什么,只能转文职。
可文职的七品以上的官,就不那么好找了。各个世家权贵都盯着呢,有一个好空缺就跟老鼠见了荤腥,一番明争暗斗后就把空缺给补上了。补上的人还大多数是同进士有功名的。
跟那些同进士一比,赵元勋各方面都差远了。
要光是这样,对萧圪来说也不是很难。反正天下都是他的,就算他叫吏部平空再弄个官职出来,让赵元勋进衙门光吃俸禄不干活,也没人敢多说什么,大不了被骂两句昏君。
可他还得考虑皇子们各派的势力。
因为贾家的关系,赵如熙把太子给得罪了。因为年考和绘画比赛,惹得谨妃不高兴,连带着三皇子对绥平伯的印象也不会好。要是把赵元勋送到他们所在的衙门里当官,那对绥平伯府来说不是赏赐,而是惩罚。
别赵元勋到了衙门里给人拿捏住,让赵知微着难,这就违背赐官的初衷了。
萧圪叫谢公公寻了许久,也没寻到个合试的地方安置。
大理寺这里倒是有个六品的文职空缺,张常慎极欣赏赵知微,吴宗又是赵知微的师兄,是个再好不过的位置了。
可一个勋贵,既没立功,又无功名,做个从七品就顶天了。人家新晋一甲进士最开始就得从七品做起呢,赵元勋何德何能能坐上六品官的位置?这置人家十年寒窗考上功名的读书人或在战场上拼杀的将士于何地?
所以选来选去也没选到个合意的官职,萧圪就把这件事给拖延下来了。
为防康时霖着急上火,他还特意让太监到康府上把其中原委跟康时霖解释了一番。
康时霖表示理解。
这个官职一赐下去,如果没有其他机缘,赵元勋可能就要在那个衙门呆到老了。官职可能会随着资历往上升一级半级,但位置却是不大会挪动了。
如此,自然是去一个舒心的地方最好,哪怕是等上一年半载也没什么。
现在好了,赵如熙那个纺织机一出来,功劳甚大,给赵元勋封个从六品的官儿,就没人敢说什么了。
相比起给赵如熙自己封官,萧圪觉得,朝臣们更乐意看赵元勋去大理寺任这个文职。
尚德长公主可不觉得赵元勋被赏个六品官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她今天来这里,也意不在此。
“说句不好听的话,绥平伯三、四十岁的人了,还一事无成。现在靠女儿才得了你一个从六品的官儿,这一辈子他能有多大出息?这个赏赐给了他,白瞎了。”尚德长公主道。
“我看呐,这个官职倒不如给赵知微,也免得她费劲巴拉地从县试考起,想考个举人、进士。结果即便满腹才华,也因为是个女人,随随便便来个人都能把她踩在脚下,完全没有出头的机会。”
“嗯?”萧圪听出妹妹话里有话,抬眼问道,“出了什么事?”
问完这话,他就想起:“对了,现在才考完县试吧?怎么?有人为难知微了?”
尚德长公主深谙告状的精髓。
她摇摇头:“事关科举,国之根本,我一个长公主可不敢置喙。皇兄想要知道,一查便知。”
告了状、上了眼药,这一趟的任务就完成了。
她行了一礼:“皇兄日理万机,尚德不敢耽误皇兄太多时间,皇兄回去处理政务吧。我让人把纺织机拆了运回去。”
萧圪还希望尚德长公主把纺织机忘在这里,好让他召工部的官员来看看,研究研究,看看这东西对大晋的影响有多大,别的地方能不能借鉴一二呢。
听到尚德长公主还一心掂记着把纺织机拉回去,他只能作罢。
他还有政事要处理,抬脚往外走:“行,那我过去了。”
回到大殿,他就吩咐谢公公:“去查一下,看看京城府尹那里的县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尚德那样说。”
谢公公刚才也是跟萧圪一起去看了纺织机的。尚德长公主的那些话,他也听到了。
因为画的缘故,他对赵知微的好感一点也不比皇上差。为此他极为上心,特地派了两个能干的御卫去查此事。
不到半个时辰,御卫就回来了,对萧圪道:“知微居士第一场考了第一名,第二场第二名,第三场第七名。”
“在第一场张榜公布的时候,曾有男考生闹过,说不服。京城府尹干脆把试卷都贴了出来。知微居士的那张试卷没有一处错漏,比第二名的强许多,那些男考生才不作声了。”
萧圪身为皇上,看事情向来不看表面。
他摸了摸下巴问道:“最后的名次还没公布吧?张厉打算给赵知微一个什么名次?”
第479章 不会有好结果
“回皇上,确实还没公布。本来第三场名次出来后,张府尹就打算马上公布县试名次的,连榜都写好了。在那张榜上,知微居士是第三名。但不知是何原因,在张贴之前,张府尹又吩咐衙役先放一放,没张贴出来。”
萧圪点了点头。
看来确实有问题。否则张厉不会不马上公布名单。他这是想看看各方的反应呢。
看谁的反应?尚德长公主,还是其他人?
萧圪眼眸变冷,吩咐道:“什么都别做,等着。等张榜公布后,你再把前十名考生的试卷弄来给我看看。”
“是。”
御卫退下,萧圪的心却静不下来,对着奏折发呆了好一会儿,这才问谢公公道:“要是众主考官为了男考生,要把赵知微的名次压一压。你说,朕该如何做?”
谢公公自然知道他问的不是赵知微之事,而是以后要面临的问题。
朝堂上的男人们向来不大看得起女人。不管是谁去做主考,如果能够改变名次,必然要把赵知微的名次往下压一压的。
他们会觉得:女人考得再好有什么用?即便中了状元,还是要回去嫁人,无非是满足她们的虚荣心罢了。可把这个名额给了男考生就不一样了。那个男考生能为朝廷做一辈子的贡献。
这个问题不光是朝臣们要面临的问题,估计皇上自己也没想明白。
这种事,谢公公自然不好说什么。如何对待女子参政的问题,可不是他一个内侍能置喙的。
但赵知微之事,他却是要插一句嘴。
他能冒着被皇上责怪的风险,用两万多两银子把赵知微的画拍回来,他是真心喜欢赵知微的画。
谢公公道:“县试前,尚德长公主进宫来,想让皇上给个公平……”
萧圪眨了眨眼,回过神来。
当时尚德要公平,他也答应了她。不过那时候是怕谨妃或平阳郡主插手科举,在监考的时候捣乱,所以萧圪特地派了秦喆去做了督考官。
只是他没想到监考的时候没出问题,到录名次的时候却出了问题。
京城府尹官职虽小,但因为管着京城,比较重要,所以当初在定官员时,萧圪特意选了一个中立派。
张厉寒门出身,考中进士后在县里做县令,从小县做到大县,政绩一直不错,风评也很好。最重要的是,传言这人很是刚直。
当时的前任京城府尹才被权贵们设了个圈弄下去,吴怀寺跟萧圪商量过后,就把张厉提到了这个位置上。
为了保险起见,在县试之前,萧圪还特意又叫人查了张厉一次,发现这个张厉确实不是哪一派系的人,为人也确实刚正,这才放心地没管这个环节。
可现在还是没能给尚德和赵知微一个“公平”。
他点点头:“朕知道该怎么做了。”
其他的他给不起,但“公平”二字,他还是给得起的。
“给绥平伯赐的官,现在就拟旨。谢安你亲自去传旨。”他吩咐道。
“是。”
传了旨意,让内阁承旨的官员拟了旨。谢公公回到大殿,又问萧圪道:“府衙那边……”
萧圪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冷意:“查一查,看看张厉任京城府尹后,跟谁有过来往。”
这个张厉,他跟吴怀寺都看走眼了。
这人要只是大男子主义倒也罢了,可他不光没把赵知微放在眼里,还给尚德长公主设一个坑,怎么看都不像是他表现出来的刚直的中立派。
稍有眼色的人就能知道自己这个皇上对赵知微的态度,没看他把一向不管事的秦喆派去做督考官了吗?
就是这样,张厉还敢在县试时动手脚,而且还设坑给尚德长公主跳,怎么看他的倾向性都很明显。
他们萧家培养皇子,向来推崇的是养盅理论。
如果没有其他皇子竞争,太子绝对会变成一个废物;而一旦太子出了意外,被打压太过的皇子又撑不起来。最后萧家的天下就要权落旁人。
但萧圪能允许皇子们竞争,却容不得皇子们在争权的时候不把他这个现任皇帝放在眼里。
在赵知微这个事情上他鲜明地表明了态度后,还是有人动手脚,这蔑视他萧圪,绝对是触碰了他的底限。
不光张厉不会有好结果,他背后的指使人不管是谁,萧圪都决定要好好打压一番。
……
绥平伯府里,在赵如熙得到消息赶去北宁后,朱氏到了老夫人屋里,把事情跟老夫人说了,道:“我是不是做错了?要不然,熙姐儿怎么那么着急上火?”
老夫人虽然觉得儿媳妇做得对,却又觉得她们俩……不,再加一个赵元勋的见识都赶不上一个赵如熙。现在赵如熙急匆匆去拦尚德长公主,可见朱氏做的真的不对。
她干脆派人把赵元勋叫了来,将事情说了,道:“你觉得呢?”
赵元勋终是整日在外面走动的,对于科举的规矩,比呆在后宅的婆媳俩要清楚。
他摇头道:“这第七名一出来,熙姐儿怎么的都不可能是案首。所以尚德长公主即便知道,也不可能改变什么。夫人这么一说,倒叫长公主为难。熙姐儿赶去请罪,就是给长公主一个台阶下,也算是弥补了夫人的过错。”
他对朱氏道:“往后不管做什么事,还是得先问过熙姐儿的好。”
朱氏被赵元勋这么一说,顿时吓了一身冷汗,连连点头道:“对对,是我鲁莽了。”
她原先还怪罪阮嬷嬷通风报信,打算等这事了了削一削阮嬷嬷的权利。一听丈夫这话,她不光不怪阮嬷嬷,还决定给阮嬷嬷一个大赏。
老夫人不欲朱氏太过自责,岔开话题,问赵元勋道:“安哥儿和许家哥儿后面两场考的如何?能不能取中?”
赵元勋摇摇头:“安哥儿第一场还沾着些边儿,后两场都到一百五、六十名了,完全无望。倒是许崇文不错,第二、第三场都在三十多名,过县试没问题。”
“安哥儿读书时日短,又是一个人在家里看书,文章和诗写得不尽如人意也正常。等去了族学,好好学上一年,明年就好了。”赵元勋又补充道。
第480章 宣旨
魏氏之事没闹出来前,老夫人和赵靖安就不亲近。魏氏总一副防着她害她儿子的模样,老夫人懒得搭理二房的人。
后来魏氏之事出来,赵靖安虽然没有表现出仇视,但对老夫人和大房的人都怀了一份敌意。老夫人对这个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子更生不出半点关怀之意了。
这会儿听到赵靖安没考上,老夫人随便问了两句便作罢,倒是替许家高兴。
她道:“许家哥儿考上了,不知道谢氏夫妇俩如何高兴呢。这家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