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狐狸毒唯
颜思卿还未动怒,低头把玩起手腕上的桌子,轻声呢喃:“我从秋华殿回来,一进屋就觉得屋里少了什么……”
此言一出,江郁的心就提了起来,嘴边笑意渐渐消失,转而皱起了眉头,“颜小姐,您这话不可不敢乱讲!宣御司搜宫只取线索证据,绝对没有动过各位小姐的私人财物啊!”
颜思卿嗤笑一声,重新将目光转移到他身上,“昨日我离开玉兰宫时陈落雁可就在我屋里坐着,一夜未归,怎么活生生人就不见了呢?”
原来是问陈氏。
江郁松了口气。
“颜小姐容禀,陈氏原先与宋氏同住一屋,对宋氏的一举一动应该最为了解,宣御司召她过去只是 想仔细问问案发时的情形,并无恶意。”
颜思卿又问:“你确定只是问话,而不是审讯?”
“诸位秀女皆是千金之躯,没有圣上和太后的旨意奴才岂敢擅自审讯,还请小姐放心。”江郁拱了拱手。
话说到这儿了,颜思卿终于流露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江郁见状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位主儿既然问明白了,就该转身回房间了吧,他还有些事情要找叶姑姑问清楚。
怎料颜思卿不打算离开,反倒更为犀利地盯着他:“既然只是问话而非审讯,那有什么不能在玉兰宫里头问清楚,非得把人带回你们宣御司去?”
“这……玉兰宫中毕竟人多口杂,案情细节尚未定论,实在不宜闹得人尽皆知。”江郁苦着脸解释。
“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把人送回来?”
“只要问清楚其中细节,奴才一定亲自送各位小姐回来。”
“呵,连个具体的时间都没有,若是陛下和太后限定时间令你们查案,你们也这样糊弄了事的吗?”颜思卿继续咄咄逼人。
江郁抹了一把汗,心里暗自叫苦,却又知道眼前这位将来是他主子,不敢得罪。只能粗略算算时间,老老实实回复。
“快则今日……”
没等他后半句‘慢不过三日’说出口,颜思卿就抢先接了话。
“好,江公公,今晚酉时要是还没看见你把陈落雁送回来,可别怪我找上宣御司向你要人了。”
“小姐……”江郁一脸愁苦还欲解释,颜思卿却没打算再听,转身就回房去了。
江郁扭过头,与叶姑姑相觑一眼,“叶姑姑,您看这……”
叶姑姑回他一个无能为力的眼神,面色不改地继续刚才的话题。
“江公公是问宋氏的记录女官?”
江郁看看她,又看看远处颜思卿的背影,沉沉叹了一声,没好气道:“还问什么女官,我且回去找那陈氏问清楚吧!”
江郁说罢转身就走,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拂袖时带出的风声是夹着怒气的。
江公公打小跟了当今圣上,又受太后娘娘提拔当上宣御司司正,就连朝中大臣见了都得给他面子,皇宫里又有几个人敢给他气受?
颜家小姐真是胆识过人。
有人感慨,便有人暗里等着看笑话。
一面是亲手提拔上来最为宠信的家奴,一面是多年不见却血脉相连的内定皇后,这两人有朝一日针锋相对,太后娘娘到底更偏向谁?
玉兰宫中风吹草动都逃不出太后的耳朵,今日颜思卿当着众人的面质问了江郁,此事很快就有人禀报上来,太后听罢,眼中流出几分玩味的笑意。
“这丫头倒是有我年轻时的风范。”
玉嬷嬷走近前低声道:“太后,宋氏在选秀期间遇害,此案关乎皇室颜面,按理说宣御司查案时不容外人插手,颜小姐此举……是否不妥?”
太后轻轻瞥她,不以为意地说:“思卿不是外人,宫里的事情迟早要落到她手里。 ”
玉嬷嬷听了这话不再多问,低头退了回去。
…
是夜,天色暗了下来,玉兰宫里一片沉寂,宫门虽然敞开着,但门口有两名女官驻守,秀女们并不能随意出入。
酉时已经过了,颜思卿推开门看了看回廊外空荡荡的庭院,显然陈落雁还没有回来。
上午她对江郁放过狠话,酉时陈落雁不回来她就去宣御司要人。现在时间已经过了,人真的没回来,也不知道是真的没问明白,还是江郁有意要向她示威。
颜思卿心里一沉,思绪转动间下定决心朝宫门走去。
“颜姐姐!”
走出没两步,身后突然传来少女娇柔的嗓音,颜思卿回头看了一眼,小姑娘提着裙摆匆匆向她跑来,小脸微红有些可爱。仔细一看,她发觉这张面孔有些熟悉。
是上午告诉她陈落雁被带走的那名秀女。听说她姓田单名恬,田恬,这名字可真甜。
“是你啊。”她停下了脚步。
田恬终于追上来站在了颜思卿的面前,脸上红晕还没消散,她紧张地攥着衣角,小声问:“颜姐姐这是要去宣御司吗?”
“嗯。”颜思卿淡淡地点了点头。
田恬轻轻咬着下唇,眼神微微飘忽,犹豫了半晌才说道:“颜姐姐去了宣御司,能不能顺道替我看一个人?”
颜思卿一怔,后退一步重新打量一番眼前的小姑娘。
“姐姐别误会,不是宣狱的犯人,和陈姐姐一样只是被带去问话的秀女而已!”田恬见她神情有疑急忙解释。
颜思卿这才了然,放下心来问她:“她叫什么名字?”
“田秀,她是我堂妹,入宫前母亲叫我多关照她,今日她被带去宣御司,我实在放心不下,还请颜姐姐帮帮我。”田恬诚恳地说。
天秀……?
颜思卿在心里悄悄地给田家人鼓了鼓掌,这一家子可真会起名字。
田恬还眼巴巴地看着颜思卿。
“我答应了,你先回屋吧。”颜思卿道。
玉兰宫的女官都认得颜家小姐,知道这是太后娘娘认定的准皇后,将来她们的主子。因此她要出门,谁也不好阻拦。守门的女官看了一眼颜思卿的身份牌,正打算让路放人,抬起头余光却看见叶姑姑从不远处走来。
“颜小姐,叶姑姑来了……”女官递还身份牌,小声说道。
颜思卿回头看了一眼,果然对上了叶姑姑万年不变的冷脸。不知怎么的,她有一种上学的时候溜出校门被班主任抓包的心虚感。
“颜小姐要去宣御司?”
颜思卿轻咳一声,随后坦然道:“叶姑姑误会了,我这是要去秋华殿。”
叶姑姑眉头轻蹙有些不信,“太后娘娘今日并未传召小姐。”
“姑母不传召,我就不能去吗?”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叶姑姑低下头,但仍然不打算让她出去,还固执地劝说:“江郁此刻不在宣御司,小姐就算去了也要不到人。”
颜思卿叹了口气,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她会这么愣 ,人生地不熟就敢去宣御司要人?
她真的只是想去一趟秋华殿而已。
太后是她姑母,她从姑母出下手说情,不比上宣御司跟江郁打太极要方便得多?
“姑姑真的误会了,我不去宣御司,你若不信大可以让人跟着我,看我是不是往秋华殿去。”
叶姑姑见她神情坚定,这才听信了几分,将信将疑地问:“当真?”
颜思卿点点头,眼神真诚万分。
叶姑姑犹豫半晌松了口,扭脸瞥向一旁女官,“你陪颜小姐走一趟。”
…
一刻钟后,颜思卿大大方方走进秋华殿,身后的小尾巴这才放心返回玉兰宫复命。
第11章 单向好友
“上午才回去,傍晚又来了,我看你干脆住在秋华殿吧。”太后身上搭着一条薄薄的毯子靠在软椅上,抬眼看见颜思卿进门,便放下手边的折子,招招手让她上前。
颜思卿草草行过礼就走到太后跟前,低下身段亲昵地说:“那是因为秋华殿的伙食太好,这不,一到饭点我就来蹭吃蹭喝了,姑母可别嫌我闹腾。”
“我就喜欢你这活泼的性子,怎么会嫌弃呢?”太后弯眉笑着拍拍她的手背,随即扭头让玉嬷嬷去传了晚膳。
颜思卿还在纠结如何委婉地转移话题说起陈落雁的事情,可太后何等精明早已看出她的想法。
“思卿,除了来用晚膳,你找姑母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吧?”
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太后的眼睛,颜思卿突然发觉自己的纠结有些多余,于是干脆实话实说了,从回到玉兰宫发现陈落雁被带走,再到让江郁今日之内放人,毫无隐瞒。
这些事情太后已经听过一遍了,再听颜思卿自己说出来便不觉得惊讶,她端起桌上茶杯轻呷一口,抬头看着她问:“你想让我把陈落雁放出来?”
颜思卿点点头,但这个‘放’字听着让她有一点点不适,总觉得小妹妹成了犯人是被关进宣御司的。
“可是案子还没查清楚,宣御司还有话要问她。”太后道。
这就是颜思卿最不理解的地方了,陈落雁只是和宋氏当过室友,案发时她并不在现场,连个目击证人都算不上,宣御司凭什么把她扣下来像对嫌疑犯一样几番审问?
就算是陈落雁看到了什么,大半天都过去了,不至于连笔录都没做完吧?
太后放下茶杯,看了一眼面前神情不忿的小侄女,忽然轻笑着摇了摇头,从一旁的一沓文件里抽出几张字迹潦草的纸张,转手递给了颜思卿。
“在你进门之前,江郁刚刚来过。这是今日问出的线索,你先看看。”
颜思卿疑惑地伸手接了,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确实是秀女们的证词。
“给我看?这不合适吧……”
“怕什么,哀家准了。”
…
没过多久,厨房的人将热腾腾刚出炉的晚膳送了进来,颜思卿也刚好放下了手里的证词。
“如何?”太后语气十分平静。
“宋氏出事 前曾与田秀有过矛盾,还有秀女看见田秀拿着一包不知道什么东西去了宋氏的房间……”颜思卿思索着沉声喃喃,“可是这也太明显了吧?如果凶手是田秀,她能想到给宋氏下迷药以防呼救招来旁人,又怎会忘了掩饰行踪,还这么招摇的让所有人都看见?”
“确实。”太后道:“并且宣御司的人搜了过玉兰宫所有房间,没有从田秀的手里找到迷药,她也根本没有机会弄到迷药。”
颜思卿挑眉问:“光凭这些证词只能从动机上推断凶手,既然宣御司已经兴师动众搜过玉兰宫,怎么没有现场的物证线索?”
太后眼神微冷:“这就是诡异之处了,江郁把玉兰宫翻了个底朝天,宋氏都房间连储物柜架都劈开来看过,硬是一点线索也找不到。”
“这怎么可能?”颜思卿感到不可思议。
太后突然一转话锋,盯着她缓缓说道:“玉兰宫的记录女官说宋氏生前曾多次当众奚落陈落雁,并且膳房送去的晚膳宋氏常常独吞肉食,把素食冷食丢给陈氏……你说,陈氏会不会因此怀恨在心?”
“不会的,她没这么大胆子!”颜思卿听到这话来不及细想便否定了,陈落雁性子柔弱,事发当天被吓成那副模样几乎整夜未眠,这样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狠到为了报复宋氏亲手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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