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狐狸毒唯
“少、少爷。”红蔷深吸了几口气才缓过来,看清面前人赶忙弯腰行礼。
颜思齐不拘这些礼数,目光上下扫量一番,饶有兴趣地问:“说什么呢,把你吓成这副模样?”
红蔷下意识抿住了嘴,回头望向自家小姐。颜思卿不等她求助便自觉接话话来,笑着说道:“我给她讲鬼故事呢,哥你也想听吗?”
颜思齐一怔,忍不住笑了,摆了摆手说:“你会的还真不少。在府里闷坏了吧?尽吓唬人家小红蔷。”
也不知好好的名字落到他口中怎么如此暧昧,想来少爷平日就是这么浪迹在各大酒肆之中的。红蔷面颊微红,快速弯了弯膝转身退下了。
“你比我还坏,人都被你吓跑了。”颜思卿白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身后女子身上,微微一顿。
“她谁啊?”
颜思齐想起了自己此番来意,嘴角一扬,回过头献宝似的把女子推到前边来,“对了,差点把正事儿忘了……这就是我送你的大礼,我家素琴应该跟你说过了。”
颜思卿皱起了眉头,脑子里胡乱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
“哥,我直的。”
颜思齐:?
“对对对,你值得。”他眼睛一明,似乎领悟,“像咱们苏静安这样样样全能的大厨,当然只有皇后娘娘值得拥有!”
等等,大厨?
颜思卿突然觉得脸有点热,她似乎想岔了。咳嗽两声掩饰去此时的尴尬,她故作镇定地问:“宫里又不缺御厨,你送我一厨子做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颜思齐走到石墩边坐下,又示意苏静安走近些,“御膳房那些御厨尽会做些华而不实的东西,食之寡淡无味,还没什么花样,不出三日你保准厌了他们。”
“我选秀时在宫里吃了十多天,怎么没觉得寡淡?”颜思卿回忆起在宫里吃过的饭菜,虽算不上珍馐美馔,但也不至于食之无味啊。
颜思齐摇摇头说:“你在宫里吃的可不是御膳房的饭菜,那是秋华殿小厨 房给你特供的。”
原来如此……
颜思卿转过目光认真打量起哥哥口中的‘大厨’,她看起来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相貌平平,穿着也略显寒酸。
“苏静安?”
苏静安被点了名,低着头朝她略施一礼。
这姑娘不爱说话啊。
颜思卿朝哥哥投去一个异样的眼神。
颜思齐随即笑着介绍道:“苏静安,吴州人士,十岁进京拜师一代名厨贾千樊,随他学习厨艺,十五岁闻名京城,十八岁受‘如意居’重金聘请担任主厨,至今已有三载。”
光听这履历就知道不凡。
颜思卿心下惊叹,可随之而来的是疑惑不解,“如意居花重金请来的主厨,你是怎么把人撬过来的?”
“人格魅力。”颜思齐大言不惭。
“……”
颜思卿很想翻白眼,但是忍住了。“不要脸。”
还是苏静安主动解释道:“小姐有所不知,如意居里名厨无数,只有我是女子,其他大厨向来看不上我。在如意居这三年我厨艺不曾精进,还整日忍受明争暗斗,即便没有少爷的邀请我也干不下去了。”
颜思卿了然。
群体之中最常见针锋相对排挤异己,古今皆如此。
也难怪小姑娘不爱说话,放在那样一个环境里,换谁谁不社恐啊。
…
皇宫,秋华殿。
太后面前的桌案上放了一折名册,对应的还有这些女子的家世背景以及品行性格。
顾平川坐在一旁,十分乖觉地将两手放在腿上,一言不发,仿佛眼前之事与他无关。
太后看这些资料看久了不禁眼晕,叹了口气后放下纸笔,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川儿,你来也看一看,这些秀女都该封个什么位份。”
顾平川一动不动,目光垂下,显得兴致缺缺:“儿子不懂这些,单凭母后做主。”
太后皱起眉头,有些不满地说:“这都是你的妃嫔,哀家如何做主?你喜欢哪个不喜欢哪个,总得自己看看才是。”
顾平川才不情不愿地起身走进,随意翻了翻名册,又道:“儿子只喜欢思卿表妹,对其他人没什么印象了。”
这话倒是合她的意,但也太不真实了吧……太后若有所思。
“封后的旨意早已下至宣国公府,你也不用整日念着思卿。当下之事,是其他秀女的位份及宫室。”太后脸色严肃:“川儿,你才是一国之君,朝政之事母后已经替你料理了,但后宫毕竟是你的后宫,母后总不能什么都替你决断。”
太后理朝政,皇帝主后宫。
您这分配还真别出心裁。
顾平川低着头在心里腹诽。
“母后,不是儿子不愿替你分忧,实在是这些名字陌生得很。至于后宫分封,不如咱们换个方式……”
太后挑眉,“什么方式?”
顾平川咧嘴一笑:“抓阄。”
第15章 别怂
皇帝胡闹不可怕,可怕的是太后纵容他胡闹。
大厉朝开国以来第一次出现选秀分封抓阄定位分,此事若是传出去 ,言官必定又要在朝堂上大肆批评喋喋不休。
夜色深沉,桌案上的烛灯即将燃尽,灯油顺着烛台蜿蜒淌下,灯前的母子二人却未察觉。玉嬷嬷中途进来换了支蜡烛,余光扫见名册上的字迹,大多数秀女的位份已定。
中书令庶女林舒姝封婕妤,居合欢宫。漓州刺史嫡女钱秀云封宝林,居合欢宫。丝绸商庶女孙玲珑封才人,居春明殿。中书侍郎嫡女苏映容封美人,居甘霖宫……
玉嬷嬷眉头微蹙,这位份定的可真草率,商贾庶女都封了才人,刺史嫡女竟然只是个宝林……不过太后这么分封自然有她的道理,玉嬷嬷没有多问,撤下燃尽的蜡烛就退下了。
秀女名册上只剩最后一个名字还未封赏。
母子二人相视一眼,顾平川清澈的眼底难得显露几分迟疑。
“母后,儿子记得这个陈落雁并未中选,为何还会出现在名册上?”
太后面色平静,从一旁推挤成山的奏折中抽出一本,翻看两眼,转手递给顾平川。
“吴州南水县常年受流寇侵扰,百姓不得安宁。为此,朝中御史不止一次弹劾吴州刺史王进,说他治理不力、无所作为。”
顾平川快速阅览奏折中的文字,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缘由。
太后接着道:“五日前,吴州府兵讨伐流寇,一举斩除流寇近百人,还生擒了流寇头目。明面上这份功劳当属于王进,但陈氏的父亲身为长史辅佐王进亦功不可没……所以哀家想着是该给他点赏赐。”
一罪不二罚,同理,一功不再赏。
太后破例将陈落雁添入妃嫔名册当做对陈氏的封赏,如此想来此次平乱的功绩注定要被王进一个人独享了。
顾平川表面神情不变,心里却对这个王进有了更深的认识。太后待他,还真是关怀备至。他垂下眼睑,看了一眼竹筒内,只剩下的几张纸条,于是随手捡了一张出来。
“婕妤。”小声念罢,他回头去看太后的脸色。
太后点了点头,并不反对。
“玉兰宫的女官说陈氏不爱与人来往,临安宫还空着,就让她一个人住吧。”
同和三年,五月初八。
正当仲夏,京中天气逐渐由闷热转为炎热,庭院中青石地板被阳光灼炙得隐隐发烫。这样的季节,只穿一身单薄纱裙出门都跟被火烧似的,可怜颜思卿还得里三层外三层凤冠霞帔身上穿戴十几斤的吉服。
红蔷一早就把自家小姐从床上拽了起来,杨氏花重金请来的老婆子正咬着一根大红棉线,两手灵活地绞夹着除颜思卿面额上微不可见的汗毛。
据说这是古代女子婚嫁前的传统习俗,叫‘开脸’。
红蔷的目光紧紧追着那两股棉线,眼里满是欣慰,仿佛将要出嫁的是她的女儿。
“小姐今日真好看。”她轻声感叹。
颜思卿疼得几欲呲牙咧嘴,果然从古至今变美的代价都是疼痛。
巳时将至,再过三刻钟宫里的马车就 要来了。颜思卿已经被摁在镜前画好了浓妆,头上也戴上了沉重的凤冠,两缕东珠流苏垂至耳鬓,尽显皇后母仪天下的气质。
红蔷正在替她穿戴最后一层霞帔,颜思卿心里慌得一批,倒不是因为外面的高温,她拍戏时不是没试过夏天穿古装,而是因为……作为一个两辈子没谈过一次恋爱的朋友圈寡王,一想到自己将要和十五六岁的小朋友结婚,甚至要同床共枕、肌肤相亲,她怂了。
某度在吗,有没有皇后逃婚的成功案例参考一下……
红蔷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跑出门外,颜思卿不解地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一个匆匆远去的背影。她目光扫见梳妆台边没来得及关上的抽屉,发现了一抹金属亮色。
是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看着像个装饰物。
颜思卿迟疑片刻,随即将它拿了起来,拔出刀鞘,锋利的刃尖恍惚渗透出一抹寒光。
是开了刃的。
脑海中闪过以往影视剧中角色泪流满面以死相逼,而男主被当场震慑步步退让的情形。
颜思卿攥紧小拳头,给自己打了一下气。
别怂,演他。
不等她再做多想,红蔷已经抓着一个小油纸袋子回来了。颜思卿匆忙把匕首藏进宽敞的袖子里,转过身像没事人一般,“你刚去哪儿了?”
红蔷扬了扬手里的纸袋,笑着说道:“婚礼流程繁琐,小姐怕是要到夜里才能吃上饭,奴婢让小厨房备了些糕点,您就揣在袖子里,饿的时候能垫一垫。”
难怪古人把衣服设计的这么宽敞,原来是储物用的。颜思卿面上一喜,爽快地接过纸袋揣进另一侧的袖子。
“进宫时会有安检吗?”
“什么检?”红蔷愣了。
“呃……会有人搜身吗?”颜思卿改了措辞。
红蔷好笑道:“小姐放心吧,您是皇后娘娘,谁敢搜您的身啊。”
…
巳时一刻,颜思卿在前厅拜过双亲。
眼前的父母并非她真正的父母,她对这二老也没有多深厚的感情。可当杨氏抱着她低头泣不成声时,转过头看见宣国公眼里流露出和担忧不舍,颜思卿的心里突然受到触动。
手背上突然被一颗温热的泪珠砸中,她看着杨氏,有些无助。手背上残留的氤氲又像是一击重锤,砸在了她的心里。
原来被父母疼爱是这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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