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狐狸毒唯
颜思卿瑟瑟发抖,“母后息怒,此事都是我的错,是我看陛下读书辛苦,于是一时兴起想带他出宫去玩儿,这才教他装病请假……”
如顾平川所说,早自首早解脱。颜思卿非常自觉地招供了,没有等太后逼问再 慢慢竹筒倒豆子。
太后定定神,眯眼看着她,“你倒是诚实。”
话音顿了顿,随即便一转话锋,厉声训她:“皇后,我原先当你是长大了懂事了,应该明白作为皇后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现在看来,你不明白。”
颜思卿低着头,两手撑在地上袖子挡着膝盖悄悄挪了下重心,自以为没人发现。
太后把她的动作都看在眼里,既没有点破也没有心疼她让她起来。
“你带皇帝出去,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觉得读书辛苦,他自己为什么不跟哀家说?”
颜思卿以为这话是在问她,下意识要回答,刚张开嘴又听太后继续教训,只好乖乖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
“宫外心怀不轨之人众多,你一声不吭把皇帝带出去,身边连一个侍卫都没有,若是遇上刺客当如何?”
颜思卿见缝插针辩解道:“母后,我与陛下一出宫就去了宣国公府,之后在京中游玩,一直是哥哥陪着我们。我听说哥哥武艺高强,有他在陛下不会有事的……”
“哀家问完了吗?谁许你插嘴了?”太后目光尖锐,逼着她弱了气势慢慢低下头。“除了刺客呢,陛下年纪尚小不能辨人断事,若有小人献媚蛊惑皇帝,存心挑唆内廷之事,又当如何?”
这回颜思卿学乖了,不敢吱声。
“哀家问你话呢!”太后斥问。
“……”刚才不让插嘴,这会非要问话,您耍我玩儿呢?颜思卿敢怒不敢言,硬着头皮说:“我发誓陛下今日一直与我和哥哥在一起,没见过外人,更没有受小人蛊惑。”
“那你的意思是下次还敢?”太后瞪她,“我看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不敢了不敢了。”颜思卿声音里带着委屈,软声又道:“我不该带陛下逃课,不该带陛下擅自出宫……我我知道错了,下次一定不敢了,母后消消气嘛。”
太后:……一时语塞。
她从皇后当到太后,这么多年来真没见过有人挨训的时候撒娇。
“咳、咳咳。”
殿外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咳嗽声,太后抬头一看,正好抓到 某个憋笑憋的满脸通红的小皇帝。
“回昭阳宫好好反省,念你是初犯,只罚你禁足十五日。”说罢不等颜思卿接话,太后目光沉沉落在门外。
“顾平川,滚进来。”
被点了名的小朋友顿时收敛笑意,一脸乖顺。
听到这一声呼喝,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的颜思卿差点摔趴下。看不出来,太后还是个暴脾气。
她扶着有些酸痛的膝盖站起来,扭身和顾平川打了个照面,当真太后的面不敢多说什么,只留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就灰溜溜离开了。
只是禁足十五天,不算太惨。主谋都只是如此,想必顾平川也不会受到苛责。颜思卿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耷拉着脑袋被玉嬷嬷亲自押送回昭阳宫。
…
“来跟我说说,林婕妤是如何看破天机,向太后告诉的?”
回到昭阳宫的颜思卿那就是放回猴山的猴,顿时找回了自己的气场,咬牙切齿对着下人沉声喝问。
她最讨厌这种背后打小报告的人了。
红蔷端了一盆热水进来,半跪在地上帮颜思卿卷起裤腿,把浸湿的热毛巾敷在她的膝盖上。
“听闻林婕妤午后拿了一碗药膳送去紫宸殿,被江公公拦下,回去之后便有些不悦。是婕妤身边的大宫女云溪劝说,就连太医今日都不曾见到圣上真容,让婕妤宽心……婕妤因此心生怀疑,暗里买通了紫宸殿一个洒扫太监打听消息,得知了陛下和娘娘出宫之事。”
颜思卿听的皱了眉头,“她脑子坏了吧?发现就发现吧怎么还找母后告状?也不怕陛下记仇……若我是她,就当做无事发生,替陛下保密,等陛下回来之后假装不经意地提起,让陛下心生感动念我的好。”
红蔷迎合她道:“婕妤自是不比咱们皇后娘娘聪慧。”
颜思卿有些口干,侧身从一旁桌上端来茶盏小嘬一口,润润嗓子后再问:“陈婕妤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红蔷苦着脸道:“太后一去紫宸殿,此事便满宫尽知了……”
草率了,她早该想到的。颜思卿扶额。
满宫尽知,却只有陈落雁让人来通风报信。虽然她也没帮上什么大忙,至少是让她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不至于一进紫 宸殿被抓个正着……颜思卿记下了这个人情。
正想着,院外一阵喧闹。
“什么动静,我禁足期间不是不让嫔妃过来吗?”颜思卿微微蹙眉。
“奴婢出去看看。”红蔷说罢欠了欠身,出去院里探探情况。
不过一会儿,她白着脸回来了,胳膊上还架着一个狼狈的身形。
顾平川的脸比红蔷还要惨白,碎发被汗水打湿都糊脸上。
颜思卿坐不住了,上前两步对着他手足无措。“这、这是怎么了?”
顾平川勉强地对她咧嘴一笑,“没事的,做戏要做全套,如今我病重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我总不能像个没事人一样走回来……”
看他走路时眉头扭成一团似乎在隐忍什么,颜思卿目光微动,心中有了些许猜测。
在紫宸殿时太后手里拄着一根藤杖,她当时以为太后是被气狠了,走路不稳,所以才……现在反应过来,她真想狠狠捶自己脑壳。
太后才三十几岁,再怎么生气也不至于走不动路啊!
“你你你,你挨打了?!”
第36章 我不想和你做兄妹了
得到肯定的回复之后, 颜思卿和红蔷主仆二人小心翼翼把顾平川扶到床上趴着,他的后背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很难想象他的伤处正遭受怎么样的折磨。
“你伤成这样不在紫宸殿好好歇着上药, 还撑着跑来我这做什么!”颜思卿心疼的眉毛都拧在了一起, 站在床边低头看床上的小可怜, 有些手足无措。
顾平川却笑着回头,仿佛刚挨过打的小可怜不是他, “母后也令我禁足十五日, 我若留在紫宸殿,咱们可就半个月见不着了。”
“伤重要还是见面重要!”颜思卿瞪他。
“在昭阳宫也能养伤。”顾平川嘴硬。
红蔷在一旁弱弱地提醒道:“娘娘, 先让陛下去衣上药吧……”
“对对,你快去拿金疮药!”颜思卿如梦初醒,支开红蔷以后匆忙上前半步俯身扶起顾平川, 尽自己所能用最轻的动作解开了他的上衣, 小心翼翼地将衣服和他的身体剥离。
“嘶——”
本该抽气喊疼的顾平川面无表情,却是提溜着几层上衣的颜思卿倒吸寒气小脸一白。
他这后背青紫交错,本就没有二两肉,还受这样一番笞责, 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母后下手也太狠了吧!”
颜思卿被眼前的画面怔住了, 心里像是被人刺了一刀,狠狠一疼,下意识地伸出手僵在半空, 半晌不敢落下, 生怕触碰到他狰狞的伤痕再给他增添痛苦。
自责的情绪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如果不是她一时兴起教唆顾平川逃课出宫,他又怎会遭这一场无妄之灾?心下酸楚愈甚,颜思卿眼睛微红, 眼角可见盈盈泪光。
没等眼泪夺眶而出,她便蓦地抬起手,用袖子胡乱抹了两把,强作镇定道:“你等我一下,我去洗洗手。”
等她用热水洗完手,红蔷也拿着金疮药回来了,颜思卿半跪在床边,袖子高高挽起露出两节白皙藕臂,接过金疮药之后拔开塞子,低头仔细将药粉敷撒在顾平川的伤口上。
顾平川的身材非常匀称,颜思卿倾撒药粉时目光随着手上的动作顺着他的肩颈一路滑至腰线,硬是没看到一点多余赘肉。来不及欣赏美色,她的五官纠结了起来,眼底满是不忍。
“好疼……”
“你疼什么?”
“我是说你看起来好疼。”
顾平川稍稍抬了抬头,把手叠起来垫在下巴底下,才道:“打的时候最疼,这会儿倒是没什么感觉了。”
“你是铁做的吗?”颜思卿不信,这伤痕看起来这么恐怖,怎么可能不疼?“都说虎毒不食子,你怎么说也是母后的亲儿子,她怎么忍心对你下此狠手啊……”
‘亲儿子’三个字落到顾平川的耳朵里有些刺耳,他嘴角挑了一下,划过几分嘲讽之色。
“或许是爱之深责之切,我有错在先,不怪母后罚我。”
“她打你你也愣愣跪着?你不知道跑吗?”
“殿外都是母后的人,我能跑去哪里。”顾平川无奈地叹了口气。
颜思卿焦急地说:“你是皇帝,拿出皇帝的架势,他们敢抓你吗?”
顾平川默了,她还真是孩子一般天真。
那些奴才当然不敢抓他,太后气急了却是敢废帝另立啊。他不愿颜思卿过早知晓内情,于是转了话锋。
“你方才向母后保证我今日在宫外不曾离开过你,更没见过旁人……可在茶楼听书时,我明明离开过。”
颜思卿不以为意地说:“你那是去茅厕,我何必刻意提一嘴惹母后怀疑呢?”
“你就没想过,或许我真的趁机与人私会?”顾平川又问。
“那是茶楼又不是青楼,你跟谁私会去?”
“……”顾平川语塞。“我是说,你就不怕我趁机会见大臣,如母后所言,被小人蛊惑、挑唆?”
颜思卿定了定神,把金疮药放到一旁,第一次这般仔细地审视眼前少年。
自她穿越以来,得到的消息倒是不少。皇帝年少,太后把持朝政,三年以来独断专行,致使顾平川在宫里宫外几乎毫无威仪,明 人眼里都看得出,他已是太后手中的牵线木偶。
长此以往,朝中局势便是颜氏独大,她也是颜家人,是受益者。
可是,颜思卿不太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她是顾平川的皇后,如果有一天顾平川彻底失势,又或者被废除帝位……废帝的皇后会落个什么结局?颜思虞只是庶女,身份低贱,然而太后和宣国公最初为何选定她做皇后?
显而易见,这不是什么香饽饽。
顾平川的皇后如顾平川一样,迟早会被舍弃。
“你是皇帝,见自己的大臣,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颜思卿垂下眉眼,敛去繁杂的思绪,故作不懂地说。
顾平川闻言一怔,随后撑着床板跪坐起来,转了个身正对颜思卿,四目相接,相视无言。
“你就不怕我反抗颜氏?”
颜思卿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如果有那一天,陛下可别杀我,我很好养活的,有饭吃有话本看就行。”她目光真挚,不像玩笑话,话音落下没多久,又急着找补道:“没有话本也行。”
气氛突然有些凝重,提起这个话题的顾平川自己有些无所适从,握起拳头抵在嘴边轻了两声,垂下目光掩去几分尴尬。
“有点冷。”顾平川趴了回去,小声说。
颜思卿收回思绪,听到他的话心里一惊,急忙从床角拽过被褥摊开来轻轻盖在他身上。顾平川背上有伤,她不敢给他盖厚被子,生怕压到伤口,可是薄被子又不大保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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