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狐狸毒唯
“既然母后忙与朝政,我就不过去打搅了。”顾平川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去昭阳宫。”
江郁是御前大太监,皇帝要去哪他自然都跟随在后。
不久前皇帝和皇后溜出宫,他被太后狠狠斥责一顿,又罚了半年的俸禄,从此以后随驾出行他恨不得前胸贴着皇帝的后背,生怕再跟丢了。
谁知顾平川才走到半路突然停了一下,江郁没刹住步子差点撞上去,在向前扑到的前一秒,他勉强站定,以一种滑稽的姿态稳住身形。好在顾平川是背对着他,没看到这番狼狈景象。
“陛下怎么了?”江郁扶了扶头上的帽子,试探着问。
“先 去花房。”顾平川没头没尾地吩咐一句,说罢转身就朝另一个方向快步走去。
江郁懵了,“陛下,陛下您慢点!”匆匆跟上皇帝的步伐,他小喘两口气,急忙问道:“陛下,昭阳宫该传膳了,您道花房这是去做什么啊?”
“去花房自然是找花。”
“您要找什么花,吩咐一声自有奴才们去办,陛下您先去昭阳宫用膳吧。”
顾平川瞥他一眼,“朕要给皇后送花,自然是亲手挑选送去更显诚意。”
江郁头都大了,又拦不住这么个主儿,只能跟上去。
…
半个时辰后,颜思卿午饭吃到一半,收到了顾平川亲手送来的一瓶鲜花。
真的是一瓶,拿花瓶装着递过来的那种。
这花瓶看着比花都贵。
她没来得及感动,便觉得鼻子一痒——
“阿切!”
第38章 正道的光
顾平川千算万算, 偏偏算漏了有一种体质叫花粉过敏。
颜思卿打了第一个喷嚏之后又接连打了好几个,眼睛也被刺激的流了眼泪。抱着花瓶腾不出手来遮挡口鼻,她才反应过来把东西退回给顾平川。
“啊切……拿开!啊切, 我过敏, 拿远点, 啊切!”
顾平川见她眼睛微红又是打喷嚏又是流眼泪,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此刻抱着花瓶终于迟迟反应过来, 急忙转手把东西丢给江郁。
“把这东西拿出去,叫个人去太医院请太医!”
这一通折腾, 等太医来开过药之后已是未时三刻。桌上饭菜凉了,颜思卿让苏静安拿去重新热了一遍再拿来让顾平川吃。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起送花?”
顾平川原是好心,却没想到办了坏事, 心中自责, 说话声音闷闷的。“我不知道该如何追求你,思来想去先送礼总错不了,谁知……”
颜思卿见他情绪低落心有不忍,于是扑哧一声笑了, “没关系, 心意我领了。刚才我看那花瓶还挺好看的,让江郁把花扔出去,花瓶我留下。”
“可是, 你不能碰花, 留花瓶作甚?”顾平川迟疑。
“改天我做些假花插上, 还省的修剪枝叶了。”
顾平川眉头未展,“假花?此物得廉价,没得失了身份……”
宫里花房的鲜花只供高位主子, 是以后宫一向以簪戴鲜花为贵为荣,而低阶宫嫔宫女只能戴绢花绒花,正因如此,假花仿真花一类想来被视作廉价之物,远不能和鲜花相比。
颜思卿不受这些眼光的影响,不以为意地说:“有什么廉价不廉价的,花摆着就是供人观赏的,真花假花有什么分别?再说我喜欢的是花瓶又不是花,真要嫌绢花绒花配不上这瓶子,赶明我让尚工局拿金丝银线做假花。”
“你真喜欢这花瓶?”顾平川仍是放不下心。
颜思卿畅快道:“那当然了,你瞧它花花绿绿多漂亮啊。”
顾平川看看她,面含笑意一脸欣喜,又看看被弃置院外的 花瓶,色彩鲜亮画工精巧。
“你喜欢就好,库房还有许多这样的花瓶,改日我多拿几个过来。”
颜思卿脸上的笑意登时僵住,这倒也不必……
“屋里有一个就够了,哪用得着这么多。你要真想送我礼物,倒不如多给我搜罗些民间杂书,我就爱看那个。”
顾平川知道她的喜好,听她这么一说自是一口答应了。
…
皇后在昭阳宫禁足半月,对外却宣称是为皇帝侍疾,期间闭门谢客不见外人,连妃嫔的例行请安都免了。
如今皇帝‘病愈’恢复上朝,傍晚昭阳宫自然也恢复了从前的热闹。
顾平川不想成为众人焦点,于是趁妃嫔还未进门就从角门偷偷溜走了。留下颜思卿一人,准备应付满怀一腔关切的姐妹们。
要知道后宫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便太后煞费苦心替两人找了借口,但事发当日林婕妤去秋华殿告知时动静实在太大,其中内情自是不胫而走,想瞒也瞒不住。
如果颜思卿不是太后的亲侄女,如果朝廷不是太后一人执掌大权,或许近日朝堂上言官已经将皇后骂成祸国殃民的妖女了。
眼下妃嫔已经就坐,只从表面来看那是各个面含关切笑颜如花,但各人心中自有不同,嫉妒怀恨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事不关己看热闹不嫌事大者比比皆是。
林婕妤作为告发内情的人,无疑受到了许多‘关照’,这些女人巴不得看她和皇后对上,盼着两人掐起来,有能力的渔翁得利,没志气的看个热闹。
然而颜思卿一点也不想接招,甚至反手把仇恨值全推给林婕妤。
“林妹妹当时急着去寻母后,说到底还是关心陛下的安危,本宫和陛下都不是小气的人,得知妹妹这番心意自是十分感动,正想着过些日子给林妹妹提一提位分。”说着,颜思卿笑容灿烂看向林婕妤,“妹妹意下如何?”
自打入宫以来后宫就只有皇后一枝独秀,其他妃嫔各自无宠,日子久了也都习惯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林婕妤突然晋升位分,无疑会遭到其他妃嫔的嫉恨。那些女人不敢和颜家为敌,多半会将怨气撒到她一人身上……
林婕妤哪里敢应承,她还不想沦为众矢之的。
“臣妾资历尚浅,又无功于皇室,岂敢受此殊荣,还请皇后娘娘三思啊。”她惶恐地起身,朝皇后略施一礼。
“妹妹及时将陛下病情禀明母后,这还不算有功?”颜思卿似笑非笑。
林婕妤低着头,“此乃分内之事,臣妾不敢居功。”
真当是夸你呢。
颜思卿在心里低嗤一声,看向她目光的温度渐渐冷了下来。
“妹妹谦虚,本宫却不能不赏罚分明。这样吧,位分暂且不提,先为妹妹拟一封号。”说着她好似陷 入沉思,话音稍稍顿了一会,半晌后笑着说:“妹妹你看,光字如何?意为阴暗之中唯一一束光明,光婕妤实乃后宫之光、正道之光。”
话音落罢,颜思卿放下目光准备欣赏对方的反应。
只见林婕妤满脸写着抗拒。
“妹妹怎么不说话?莫不是不喜欢?”颜思卿故作失落。
“臣妾这是一时欣喜来不及反应……”林婕妤强撑笑脸,非常勉强地福身谢了恩。
应付完一众妃嫔,在外面排着队等候接见的还有各司女官。
太后忙于朝政,根本分不出精力管理后宫事务,所以颜思卿被禁足的这半个月里,内廷各司女官们都处于六神无主自生自灭的状态。
如今终于得见凤驾,一个个恨不得每人发表上万字工作报告。
先前颜思卿用辩论形式解决了开会吵架的问题,然而今天面对堆积了十五天的辩题,她再一次头疼了。
“暂停一下,我可以插句话吗?”她弱弱地打断了正滔滔不绝的蓝衣女官。
蓝衣女官话音一滞,虽然面上明显有些不满,但还是很给面子地点了点头,“娘娘请讲。”
皇后和女官的关系就好比皇帝和大臣,虽然前者为掌权者,但总是不得不受制于后者。所以颜思卿对女官非常客气,不能直接说你们废话太多长话短说。
“姑姑们平日事务繁忙,总是耗在昭阳宫未免有些浪费时间。本宫倒是有个想法,以后姑姑们不妨将要说的事情整理成文章,命人递来昭阳宫,本宫看过之后会逐一回复。”
这倒是很好理解,就跟皇帝批奏折一样呗。
女官们也不愿待在昭阳宫听同事逐一发言,但前朝除了批阅奏折以外尚有大小朝会,内廷事务哪能全靠白纸黑字就打发了?
又是一番商议,总算定下章程。
除了纸面工作报告以外,每七天开一次会,专门商议书面上没说清的事情。
等送走这些女官,颜思卿整个人瘫在了椅子上,一动也不想动。所以当领导到底有什么好?每天有开不完的会、处理不完的工作……也不知道太后是怎么想的,明明可以提前退休,非要给自己找活干。
“快快快,传膳,饿死我了。”颜思卿猛的坐起来,对外面喊道。
红蔷推门进来,禀报的却是另一件事。
“娘娘,朝华宫的管事余姑姑求见。”
朝华宫是什么宫,余姑姑又是什么宫?
疑问接连蹦出,颜思卿愣是半晌没想起来。
红蔷话音已落许久仍未收到回音,抬头就看见皇后娘娘神色茫然,心下会意,赶忙出言提醒:“半个月前苏美人被陛下幽禁在朝华宫中,至今还未降旨处置,娘娘忘了?”
“噢,想起来了。”颜思卿恍 然。
给小皇帝带绿帽子那位。
“她是为苏美人之事前来?”
“是,余姑姑来向娘娘请旨,问苏美人如何处置。”
这可给颜思卿出了一道难题啊。
太后看重苏美人的父亲,不肯重罚苏氏,同时顾平川难咽被绿这口气,放了她也是万万不能。
按照宫廷剧的演法,敢绿皇帝的女人多半难逃一死,要么鹤顶红,要么赐白绫。
可是颜思卿不想杀人啊!
小姑娘年纪轻轻被迫进宫,皇帝还是个不近女色的,这要不自寻出路,难道留下来活守寡吗?
纵然心中同情,可这事放在古代后宫就是死罪。
如今死罪可免,活罪不能再赦。
至少是不能让她留在宫里了。
颜思卿目光凝沉,一手撑着脑袋,有些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京城附近可有庵堂?”
红蔷思索片刻,禀道:“长陵有做栖云庵,离京城不远。”
“让朝华宫收拾行囊,准备启程吧。”颜思淡淡道。
“娘娘的意思是……”红蔷眉头微蹙,似是有些迟疑了,“从京城去栖云庵不过半日车程,娘娘若是让苏美人在此地出家,恐怕昔日情人宫外重逢,有辱皇室颜面啊。”
颜思卿轻笑一声,“你觉得陛下会让给自己戴绿帽子的男人留在京城吗?”
妃子的情郎天天在眼皮子底下蹦跶,换谁谁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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